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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生死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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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冰来到户外,才发现如血的残阳已将头顶的白云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布满天际,金红色的,橙红色的,瑰红色的,紫红色的……,如同一幅巨大的油画悬挂于天幕之上,壮观、震撼、苍茫。
艾冰立足仰望着天空。她第一次发现,阿拉沟的傍晚如此美丽。她多么希望手中能有一支巨笔,她要到天幕上书写几个大字:“罗平安是英雄!”让阿拉沟的人都能看见。

后来,赵医生并没有去修改他写的汇报材料。他以不变应万变,想观察一下艾冰还会有什么动作。结果发现,风平浪静,再也没人提这件事了。

这场风波就这么悄然平息了。


第九章

(第九章)

艾冰的抑郁症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当初她找赵医生面谈,一是想说明事情真相,二是希望赵医生看在罗平安救燕子的份上,将罗平安接回医院继续治疗。
但事与愿违。艾冰发现,由于那天在赵医生面前情绪失控,说了一些过火的话,把赵医生彻底得罪了,现在赵医生看到她不是绕道走,就是不屑一顾,好像她是无影人。艾冰深深自责,完蛋了,得罪了赵医生,罗平安不可能再回师医院治病了。

艾冰在睡前又增加了一片眠尔通,但还是无法入睡。她知道,吃多了安眠药会产生药物依赖性,就像吸烟者对尼古丁产生依赖性一样,上瘾容易戒掉难。但是不吃药,她的脑海里时常冒出罗平安的身影,一想到他是被赶出医院的,他的病还没有好彻底,她就食寝难安,就担惊受怕。

这天早晨起床,王倩发现,艾冰的双眼肿得似水蜜桃,几乎看不到黑眼珠子。
“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王倩盯着艾冰的脸问。
艾冰避开王倩怪异的目光:“没什么。”
“去化验一下小便,是不是得肾炎了?”王倩故意逗艾冰,想套出她的真话。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哥了。”艾冰解释说。她一夜长大,撒谎不再脸红。
“哦,现在正是农历七月,鬼节。”王倩说。
“什么鬼节?”艾冰听不明白,想瞪大眼睛,但肿得张不开。
“人有节日,鬼也有节日,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就是鬼节。难道你没听说这样一句话,七月半,鬼乱窜。”王倩颇有些得意,难得在艾冰面前表现一回。
艾冰更加不明白,直摇头。
“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是盂兰节,也就是鬼节。这一天佛祖大发慈悲,会将鬼门关打开,让阴间里的大鬼小鬼都回到阳间,去找亲人倾述一下未了的心愿,或者牵挂什么的。鬼过节时,阳间的人最好不要夜晚出门,尤其不要去河边,那里会遇到落水鬼。也不能照相,会把鬼影照进去。也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如果有人叫你,千万别回头,说不定遇上四处游荡的孤坟野鬼。”王倩绘声绘色说着,几粒吐沫星子飞到了艾冰的脸上。

王倩和铁道兵大多数女兵一样,都是铁二代。但她不是在军营长大的,是跟着奶奶在鱼米之乡的洞庭湖老家长大的。
王倩的奶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经常带着小王倩去寺庙烧香拜佛,为王倩的父母祈求平安。后来史无前例的文革爆发,寺庙里的菩萨都被红卫兵推倒砸烂,还踏上一只脚,让菩萨们永世不得翻身。
菩萨拜不成了。奶奶就在夜深人静当小王倩思念父母的时候,向她讲述佛的故事。

“胡说八道,那都是封建迷信。”艾冰顶撞王倩。在城市长大的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远不如乡下长大的王倩。
“这不是迷信,是真的。“王倩一脸认真说:”你昨晚梦见你哥了,为什么早不梦见晚不梦见,偏偏在鬼节梦见?这说明你哥来找你了。”
“我才不信呢。”艾冰对王倩的话越来越质疑。
“如果你不信,今晚就在门口撒一把石灰,如果再梦见哥哥,他一定会留下脚印的。当然,他的脚印没有活人的脚印清晰,因为鬼没有重量。”王倩的记性真好,奶奶讲过的话,她一句都没忘记。
艾冰当然不会相信王倩的鬼话。她昨晚梦见的,不是哥哥,是罗平安。

救护车送来一位外伤病人,头上缠满绷带,看不清五官模样,浑身都在冒血,肠子也流出来了,还缺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惨不忍赌。
艾冰去为这个伤员输液,但是找不到血管,急得满头是汗。
谢护士长走过来说:“别抢救了,罗平安已经死了。”
他是罗平安!“哇!”的一声,艾冰大哭起来。

然后艾冰就哭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一边抹泪一边纠结,这个噩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好长一段时间她都难以分辨清楚。最后她不得不说服自已,梦都是假的,都是反的,别信以为真。

“一大早就听你胡说八道,再说上班要迟到了。”艾冰说完,拿起毛巾和牙具去洗漱了。如果上夜班之前听王倩聊这些鬼故事,她会吓得不敢接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艾冰已经不止一次梦见罗平安了。她越来越忐忑不安,为什么总梦见他,他不会出事吧?
在阿拉沟修南疆铁路的除了铁五师,还有铁四师,铁六师,机械团,兵工团,建设兵团等兄弟单位,若要找到罗平安,比猴子捞月还难。

艾冰曾产生过这种小念头,要是罗平安受点小伤来住院就好了,她会将他当作亲哥哥一样照顾,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更浪漫的事了。
但又一想,用这种方式见罗平安,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太自私,太无情,太不人道。艾冰又埋怨自己,宁可不见罗平安,也不能期盼他受伤。
一种相思,两难忧愁,此情无处可倾诉。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愁得人比黄花瘦。


第十章

(第十章)

九月,阿拉沟进入深秋季节,天气转冷了许多,河边的红柳渐渐枯萎,单薄的夏装再也穿不住了。
但是艾冰喜欢穿的确良夏装。夏装不但容易洗,干得快,不褪色,不变形,而且有小翻领,小蛮腰,能露出白皙的脖子,突显胸部的轮廓,彰显女性的妩媚。而穿冬装必须扣风纪扣,胸围腰围一般粗,完全抹杀女人男人的区别。

这一天,轮到艾冰上大夜班。她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甚至连早餐都懒得起来吃,就当节约粮食。
 “艾冰,快起来,给你一个任务。”身穿工作服的谢护士长风风火火走进女兵宿舍,一把掀开艾冰的被子。
一股刺鼻的来苏水味道灌进艾冰的被窝。
女兵宿舍从来不锁门,护理工作三班倒,24小时宿舍都有人在,不需要铁将军把门。
“什么任务?”艾冰眯着惺忪睡眼问。她今天的计划是去师部服务社采购,为休探亲假做物质准备。不久前她刚收到一封家书,患胆结石的父亲要动手术,希望她能休探亲假回去照顾。艾冰已向科室领导提交了探亲报告,估计很快就能批下来。

“送一个病人回二十三团,动作快点,救护车10点准时出发。”谢护士长催道。
艾冰腾地坐起来:“好的,我马上到。”出公差对于护士来说,已成了家常便饭。
谢护士长匆匆走了,把刺鼻的来苏水味道也带走了。

进疆以来,艾冰还从未去过二十三团,那是离师医院最远的一个团,团部在阿拉沟82公里处。
二十三团在铁五师乃至整个铁道兵都赫赫有名,曾被中央军委授予“隧道攻坚老虎团”的光荣称号。这个团特别能啃硬骨头,特别能挖长隧道,打通的长隧道有大禾山隧道、狮子山隧道、沙拉冰隧道、扒挪块隧道、梅花山隧道、三堆子隧道、蜈蚣岭隧道、青龙山隧道、手攀崖隧道、长沙坝隧道、构元隧道……。这些隧道地况复杂、施工难度大、伤亡也最大,二十三团因此也被称为“钻山虎”或者“敢死队”,南疆铁路最最最难施工的奎先隧道,非二十三团莫属。

艾冰一路小跑来到外科病区,刚一登上救护车,司机就发动车子了。军人都有很强的时间观念,判断一个人是否当过兵,看他爱不爱迟到便知道了。

救护车上只有三个人,司机、伤员、艾冰。
“艾护士。”艾冰还没有坐稳,就听见伤病员主动热情与她打招呼。师医院是女兵最集中的地方,伤病员一旦出院,就再也无法享受与女兵朝夕相处的幸福时光。
艾冰低头一看,是8床的伤员小李。小李躺在救护车担架上,穿着整齐的军装,连风纪扣都扣上了,只是右下肢的裤腿空荡荡的。
小李的右腿是被塌方的石块砸断的。隧道塌方时,小李的半截身子埋在石块中,救援人员赶来救他,他却让救援者先去救另一个被埋的战友。由于他埋的时间太长,右腿发生气性坏疽,如果不截肢,将会危及生命。
艾冰还记得,小李刚做完截肢手术那几天,总是叫嚷右腿疼痛。护理员们大惑不解,他哪里有右腿,分明是一条空荡荡的裤腿。
后来外科方主任说,这是截肢伤员最常见的并发症。因为伤员无法接受少了一条腿的残酷现实,所以经常产生腿还在、腿会痛的幻觉。

救护车驶过师医院门口的小木桥,向右一转弯,便驶上坑坑洼洼的砂石路。
阿拉沟里本无公路,自古以来只有一条羊群骆驼马帮穿行的乱石滩路。后来沟里陆续建了几个兵工厂,于是大卡车的车轮在千年古道上压出一条沙石路来。
沙石路与阿拉沟河结伴而行,坡陡弯多路窄,路面凹凸不平,几道深深的车辙印,便是交通指示标志。人坐在车里如同浪里行舟,能把五脏六腑颠簸移位。尽管路况差,司机们却喜欢脚踩油门开快车,一路上尘土飞扬,只见黄土不见车,因此阿拉沟人戏称这条沙石路为“搓板路”,或者“扬灰路”。
师医院门前这段沙石路,在亥字军车的司机眼里,无疑是阿拉沟最亮丽一道风景线。每当他们驱车经过此地,都会不由自主减慢车速,期待小桥上或者小河边出现女兵的倩影。

救护车在砂石路上颠簸着前行,有好几次,艾冰的头都撞到车顶上。
艾冰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担架上。担架上的小李也随车子不停摇晃,那只空空的裤腿不知什么时候甩到了担架外。
“这怎么行?他的伤口还没愈合,如此颠簸,会不会又磨破皮?”艾冰从座位站起来,蹲到担架旁,用双手托起小李的残肢,保护残肢不与其他东西摩擦。
 “艾护士,你太好了,像我姐姐那么好,我姐比我大10岁。” 小李被感动了。
艾冰撅起嘴,装出小可爱的样子,“我看上去很老吗?”心想,我和你同龄,都是19岁呀。
小李笑了,上唇露出一颗小虎牙:“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像我姐姐那样照顾我。我妈死得早,我是我姐姐带大的。” 
小李的四川口音令艾冰想起了罗平安。对呀,为什么不向小李打听一下,说不定他俩还是老乡。
“向你打听一个人,也是四川兵。”艾冰托着小李的残肢问。
“是哪一个?”
“罗平安。罗盛教的罗,一路平安的平安。”艾冰详细解释。
小李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眯起眼睛问:“他是几营几连的?”
“我知道就不向你打听了。哎——!”艾冰叹了一口气,身子顿时矮了半个头。别说几营几连,她连罗平安是哪个团的都不清楚。
小李看到艾冰一脸失望,安慰说:“我们营有好多四川兵,泸县的,古蔺的,丰都的,彭水的……。你要找的人我不晓得,其他老乡一定晓得,我一定帮你找到。”
“太好了,谢谢你。”笑容重新回到艾冰脸上。她是个很容易轻信的人,只要对方对她有承诺,她绝对相信,一诺千金。
小李见艾冰这么客气,壮胆问:“我回到连队,可以给你写信吗?”他不想因为出院与艾冰失去联系,一旦回到连队,就再也没机会与异性交往。
“别给我写信!”艾冰果断摆摆手,拒绝了小李。

女兵对男兵的来信都特别忌讳,因为部队是个大家庭,没有隐私可瞒,尤其信件。艾冰还记得在四川米易驻扎的时候,当地有一名女知青,结识了师医院一位男司机,两人暗生情愫,开始情书往来。也许口音不同的缘故,粗心的女知青在信封上写错了男司机名字中的一个字。
信寄到师医院,第一封信以“查无此人”退回了。痴情的女知青又寄来第二封信,还在犯同样的错误。
这封信引起领导的多疑,于是拆开信看。只见女知青在信中写道:“亲爱的,每当看到亥XXX的车,我的心就狂跳不已,知道是你来到我身边……”
不打自招,通过车牌号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多情的男司机。因为违反了“战士不许与驻地女青年谈恋爱”的军规,这位司机年底被处理复员了。

小李始料未及,姐姐一样的艾冰竟然如此绝情,他顿时无语,只好将头扭向一边。被人拒绝,特不好意思。
艾冰看到小李有些尴尬,忙解释说:“都住在阿拉沟里,我住沟之头,你住沟之尾,这么近,写什么信,有空我会来二十三团看你,你也可以去师医院找我玩。不过别叫我姐姐,叫我艾护士就行了。”
小李开心笑了,又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爱——护士。”他故意将爱字拖得老长老长,爱与艾同音,一箭双雕。
“不过有一种情况,你可以给我写信,就是打听到了罗平安的下落了。” 艾冰严肃说,俨如首长发号施令。
“是!”小李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经过三个小时的颠簸,二十三团卫生队终于到了。
艾冰一下车,顿觉视野开阔了许多,但天气也冷了许多,冻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很后悔,为什么不穿冬装来,爱得俏,冻得叫。这里与师医院相比,仿佛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地势开阔,群山逶迤,无论沟里还是山坡,都被黄灿灿的芨芨草覆盖,放眼望去,如同南方金灿灿的稻田。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在草丛中随风摇曳,与即将到来的寒冬作最后的抗争,空气中散发着太阳晒野草的味道。
这里的河水也比师医院那段河要温柔恬静,河床很浅,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轻而易举就能趟过河去。
再往远处眺望。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被荒草覆盖的山坡后面是终年积雪的群山,峰峦叠嶂,宛如一群来自天山瑶池的仙女静坐在那里,头罩白纱,神态安详,不染纤尘,遥不可及。

艾冰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张开大口,贪婪呼吸着高原草场的清新空气,恨不得一头扑进天山的怀抱。她在心里感慨:“天山啊天山,终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了。虽然你不满目苍翠,但你被白雪装扮得圣洁妖娆。你与天上的白云连在一起,令我分不清楚是山连着天,还是天连着山?天山啊天山,今天终于读懂你了,你名副其实,你是天上的山,是上天赐予人类的仙山。”

艾冰与救护车司机一道,将小李抬入简陋的病房。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卫生队的炊事班长又捅开炉子,为艾冰和司机煮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面条,还特意撬开了一瓶猪肉罐头。二十三团远离师医院,每当师医院有人过来,都会像招待远方的亲人一样热情款待。
不过艾冰与司机都很自觉,每人用筷子挑了一块肥猪肉放进热面条里,然后将剩下的罐头还给炊事班长,还是留给伤病员吃吧。

二十三团的官兵都驻扎在海拔3000多米的冰达坂上,那里常年飞雪,四季结冰,用他们的话调侃,拉尿一定要快,不然结成冰棍;大便要用木棍敲,不然冻成宝塔尖戳伤屁眼。
尽管这些话有些夸张,但那里确实高寒缺氧,不但生存环境恶劣,生活也非常艰苦,尤其缺饮用水,吃的水需靠汽车到十多公里外阿拉沟河拉,每人每天只有一脸盆水,早上洗脸,晚上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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