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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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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心无力地唤着，江山如她所愿地将呼吸器给她扣上，依旧是坐在床边，半倾身在她面前，握起她的手似在柔声细语，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来：
“在这张床上，你跟我爸睡了多少次？”
江澄心骤时睁大眼来，深陷的眼眶里两颗朦胧眼珠不可思议地望着江山，嘴上扣着呼吸器，她没说出话来，江山也没要她答，只是从衬衫袋里摸出了一张发皱的照片，上头是江澄心正在给他父亲‘服务’的画面。
“熟悉吗？我爸把它珍藏在他的账本里，可见他对你还是很喜欢的”
说话时，江山嘴边一抹冷笑，感受着江澄心心里防线逐步崩溃的快意，江澄心嘴巴张张合合，似要说些什么。
“记得你问我为什么药不一样了吗？”江山两指捏着药包，很可惜地宣布：“这才是你的药”
“你。。”
江山倾身上前搀起了江澄心，让她的后背靠在自己的胸膛，看她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愤怒而喘不过气来，江山只温柔地顺顺她的心口：“不用激动，至少小溪父母是你叫好兄弟杀的这件事我没说出来”
“你、你。。想做。。什么！？”江澄心稍拉开呼吸器，虽是质问，却心无余力，语气也显得无力。
“有没有记得告诉你，前几天你签的那些文件里，有一份叫做‘捐献遗体志愿书’？”
看到江澄心的恐惧，江山笑了：“今天你吃的药是平日的两倍，你死了以后，你的角膜会捐给这家医院里的其他病人，他们跟我一样，对你的死亡相当期待”
江澄心突然喘不过气来，两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似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医生。。。医生。。叫医生来。。”
江山抱着她瘦弱柴骨的双臂，淡声道：“忘了吗？我就是医生啊”一个用医术无形地杀死病人的医生。
江澄心挣扎着摇着头，咸涩的眼水从眼眶里滴落，她越喘越厉害，眼睛也越睁越圆，似要爆裂出来似的，一手抓着自己的心口，另一手却不甘心似地在江山的手臂挠下长长的红痕。
最终，她身子在弓成长弓状后，两眼一瞪白，似没了电池的公仔一样死在了江山怀里。
一滴似水一样的清泪滴落到她不瞑目的眼白里，江山一如既往的冰脸上竟留下一行濡湿的泪痕。
他静静地把她放回床上，按了护士灯，给她做起心脏复苏的急救措施来，直到医护人员赶到拉开了他，江澄心被送去了手术室准备进行遗体捐赠，护士安慰着这个顿失女朋友的男人。
我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独自坐在病房里，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半天没有说话，难道护士说的是真的？江澄心死了？
“江山”
我担忧地轻唤，江澄心那回自杀，江山便在她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现在江澄心死了，江山会不会承受不住？
江澄心死了，我从没想过这号人物就这样退出了我跟江山之间，那曾经是我妒忌得不得了的人，她得到江山宠爱不止，甚至还让江山放弃了国外的机会而留在了这里，可却是背叛江山最深的人。
江山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直到有护士来告诉他，江澄心的眼角膜已经成功移植给了失明病人，江山点了点头，便没再提起这件事来。
“出去走走”
江澄心去世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提议道。
而后我们真的走了很远，开着车去了偏远的乡下，住进了农家，白天跟主人家一起翻地、播种，晚上跟他们一家大大小小七八口人挤到一起看着十九寸的电视，听他们像精辟的剧情评论员一样发表见解，倒也觉得开心，说着陪他，不如说是他带我出来散心更确切。
最后一天傍晚的时候，正赶上农家的孩子要去池边抓萤火虫，我听着好奇，也拉着江山一块去。
孩子们找了一会就被牛蛙吸引去了，只留下我和江山在池塘边散着步。
“唉~真失望，连个虫影也没见着”
“你希望看到？”
我努努肩，只是有点失望罢了，毕竟是在兴头上过来的：“好不容易来到这了，看一眼也好啊”
“你在这等我”
说完他长腿一迈，没一会跑进了田里。
“江山、你在哪？”
四周黑乎乎的，牛蛙的叫声也变得诡异起来，被风吹动的草刮过我的裙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我裙子一般，我为这个认知惊叫起来，远远的一道什么人影朝着我迈来，瘦小的身材明显地不是江山，但似乎在哪。。。——呵！是那晚那个男人！
我疯也似地往着田里乱跑，那人影来到池塘边，挠挠脑袋，是那群孩子的家长找来了：“怪了，刚刚看到这有个人，怎么一会就不见了？莫非——鬼啊！”
稻田里，我一个踩空，脚踩进了满是水的水稻田里，人也跌坐到了地上，月光将来到我身后的人的影子映得老长，我脚也软了，那人却拉住我的手臂：“不要、不要，江山救我，江山！”
“我在这”
江山？
四周突然有了点点光亮，像萤火虫一般的点点星火，仔细一看却能看到是有光线照到水稻田里的水反射出来的细小光亮。
江山朝着左边挥挥手，我看到几个小人影在田间跑动，他们手上似乎拿着什么手电筒还是什么的发光的东西，映在水稻田里的光亮随着他们的跑动就像一只只的萤火虫在细细飞舞。
“这是。。”
“手电筒照剪纸”他淡笑着道明玄机。
好漂亮，没想到手电筒照剪纸能弄到这样的效果。
“跳舞吗？”
“可我的脚。。”我半只脚都是泥。。
他莞尔一笑，随之他也踩进了水稻田里，连带把我也拉了进去。
“现在不是问题了”
我两搭在水稻田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跑累的小‘萤火虫’拿完他们的酬劳——每人五块，就买零食去了，我跟江山依旧在水稻田里轻晃，抬起头来，他正好也在低头看我，不知是谁先吻谁，只知道我似乎又找回了当初的悸动，那种心跳的感觉。
踩人家刚播种的水稻田一整夜，让主人家知道还得了，于是隔天早上我们早早就跳上车跑路。
没有道破，但我们却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也腻味了起来，只是回到了医院，江山的父亲早早地等在了那里，而我也接到了久违的来自邢邵司的电话。
To be continued
正文 泪海 51
“小溪，你先到楼上去”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江永贵为什么找来，但他们父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没多问便拿了行李上了楼。
“她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人走远，江永贵就对自己的儿子发难，他倒是以为儿子*夜夜在医院里陪着吴柳芳，却没想医院里原来还藏着其他人。
“爸怕了吗？”
“你说什么？！”江永贵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子的语气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小溪的爸妈不是你让澄心找的人去做掉的？还是说澄心死了，爸也失忆了？”
江永贵恼羞成怒地揪住儿子的衣领，扬起手来作势要打：“你这混小子，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爸也知道我是你儿子”江山苦笑道。
“这话什么意思？”
江永贵终于察觉了儿子与往日的不同，话里似乎句句带着刺，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这跟他保险柜里的账本不见了有关吗？！他心惊了起来，似乎从儿子脸上的嘲讽知道了答案。
“放心吧，澄心死了，我们该把她在这世上的一切关联全部遗忘，特别是‘伯父伯母’的事情，爸你觉得呢？”
澄心死了，那个叫六子的也死了，这世上除了他们父子两，没有人知道究竟是那一天莫家屋子里的惨案是怎样的来龙去脉，小溪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害她孤苦伶仃的人，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拒绝他，所以这个秘密必须随着澄心一起埋葬。
江永贵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你知道多少？”
“这重要吗？”江山淡笑，未及心里。
“吴柳芳户头上的钱去了哪里！？”
江永贵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和莫卓悦合开的公司里挖来的钱全部在那个户头，吴柳芳死得突然，让他连要她取钱的机会都没有，动用关系去查她的户头，才知道被取剩十块钱，原本他以为吴柳芳临死都要跟他玩阴的，但现在看来，儿子的嫌疑似乎更大。
他微觑着儿子，过去他知道他的儿子读书很行，很少让他*心，更多地给他挣来荣誉，让他开家长会的时候总是脸上增光，但他有多久没跟儿子说过一句除了命令他依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之外的话？
“吴柳芳是谁？爸认识吗？”
江永贵寒心了，眼前的儿子他不认识了，或者说他一直都没去真心认识过？
松开儿子的衣领，江永贵心烦地弹了弹烟屁股，在抽完一根后，他才道：“算了，我的钱以后不也是要给你的？那钱你就留着花，你妈有跟你说相亲的事吗？我给你定了在周六晚——”
“我有喜欢的女孩”江山突兀地打断父亲的安排。
“女孩？谁？”
“你也认识，你跟我说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现在我很同意，等她年龄够了我们就去登记”
“有这种事？”是哪个大官的女儿还是哪家企业的千金？江永贵想了好一会，半天才想出个究竟：“莫小溪！？你说的是她？”
江山真笑了，父亲的表情像戏剧一样地多变，但最终总是愤怒。
“那是她爸公司没出事前！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儿子，新鲜的时候你嫌腻味推掉，到变馊了，你却扑上去抢？你是嫌你活得太舒服了是不是？”
边说着，难掩愤怒的江永贵还是动手了，但却被儿子一把抓住了手，在半空中的巴掌硬是没落下。
“虽然不指望，但我还是希望爸妈能祝福我们”
说完，不顾父亲的怒骂，江山径自下了父亲的车，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是谁的傀儡，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才不会后悔。
隔天江山回科室报到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不说一声把自己原本两天的假期延长到七天，但是回来后科室主任却没叫他谈话，反而是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有？
虽然疑惑，但江山自也没有揭穿自己是给自己放假去了，直到林晓东从外头回来，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
“喏，就是那头那位美女，沈院的女儿，上星期刚调来的”
林晓东指指一旁正看着病历的女子，后者不知是不是听到有人提到她还是怎么的，刚好抬起头来，对着他们热情地招手打招呼，迷人的模样让林晓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拽着江山的医师袍像女孩子一样地羞怯：
“可爱吧，你小子走桃花运了，主任那天一问起，慧妍就给你请了病假，要是其他人主任一定不买帐，但人家沈院的女儿的账谁敢不买啊，好好把握人家知道不？”
江山淡睨了那头还在微笑的沈惠妍，她一头的大波浪的卷发扎在脑后，两眉又细又长，像画上去的一般，双眼皮的眼睛很是水灵，嘴巴不大不小，上了红色的唇膏和一层油亮的润唇膏，水嫩嫩地很是精神，总体感觉是个干练却不失女人味的女人。
礼貌地和沈惠妍点点头，江山拿着病历绕过还在暗爽的林晓东正要出去，沈惠妍走快两步跟了出来：
“江医生！”
“有事？”
“我刚转来科室，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特地要父亲给她调过来，她的目的很明确，为了这个有名的一科‘冰山美人’而来。
没错，那天病房门外，她是被冷冷地电到了，后来听到他女朋友那天过世了，她觉得是上天安排他们在那个时候相见，所以一听他失踪，她直觉他是因为女友过世而伤心过度，自己疗伤去了。这个想法让她对这个男人更加着迷，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多少个男人会陪在女朋友的病床旁直到她过世呢？
“好说”江山冷淡道。
沈惠妍见他又要走，连忙说道：
“中午一起吃个饭行吗？”
国外长大的她，一贯是想要就主动争取。
江山不说话，只看着沈惠妍。
“没空吗？”
“没空”
说完，江山没再逗留地离开。
可惜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在‘病入膏肓’的沈惠妍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种吸引：
“呀~真酷啊*姓江的，我一定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中午的时候，江山还没回到宿舍，就闻到一阵菜香，开了门，果真小桌上已经煮好了一汤一肉一菜。
她去超市了？这是江山头一个*脑里的想法，她从那一晚上的阴影走出来，这是好还是不好？
“江山，快来坐啊”
见他站在门口，我笑着推着他坐了下来。
“这是你做的？”
“不止哦，你看这个——”
我把今天上午刚收到的东西给他看，笑眯眯地等着看他的惊讶。
“你的设计过了？”
“嗯！那家公司要我照这个方向试设计一个系列出来，搞不好的话，你在街上能买到我设计的衣服哦”
原本只是以这个参赛为借口来找江山，却没想还真让我给投中了，只是当初我是在想着邢邵司的时候设计的，现在要设计起来，我竟没了头绪，但我没说出来，只想跟江山分享一下这个喜讯。
“恭喜”
江山嘴上说着，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眼前的女孩似乎又恢复了当初的活力和自信，若是这件事成了，那她会不会展翅翱翔？又一次要飞离他的身边？
“谢谢，快吃吧，菜都凉了”
不知道江山心里真实想法的我，一心只想着要把设计好好地完成，要学会自己赚钱，不给江山添负担，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方努力就行，而是要两人一起努力，那样过起来才有滋有味。
不知不觉中，我没意识到 ‘我们’这个词汇又用到了我和江山身上。
手机铃声一响，我放下碗，翻到了手机，看到上头的电话时我僵硬在那里。
是邢邵司打来的，要接吗？
电话还在响，怕江山怀疑，我按了接听后出了阳台：
“喂？”
“这么久才接？”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特有的幽默的味道。
“嗯。。有事吗？”
也许我的冷淡让他怀疑，他许久后才回道：
“你还在医院？我过几天。。不，我明天过去找你”
我吸了下鼻子，他来了意味着要我回答他那天的问题，但现在的我只会有一个回答，所以见了不如不见。
“不用了，等你有空再说吧，不用特意过来”
“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我知道我哽咽了，为了我也不清楚的原因，只知道听到他的声音，就是一阵一阵的心酸。
“我还是明天过去吧”
“不用了，真的，我很好，我要吃饭了。。再见”
没等他回答，我已经挂断了电话，紧紧握着手机，我在调整心情后才进了屋。
“是谁打来的？”江山问道，像随便问一句一般。
“哦，是我一个同学，她跟我说学校的事情”
他没再提，我坐下来继续吃饭，但吃起来却觉得没刚才香了。
吃完饭后，他在洗手间里洗碗，我则把垃圾拿了出去，门一关，江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拿了床上的手机查到刚刚的通话记录。
上头的名字让他冷冷一笑：“邢邵司”
屋外，我把垃圾扔到楼梯口处的垃圾桶时，恰好跟搬东西的工人擦肩而过。
有人要搬进来吗？
正想着，一个卷发的女人从楼下上来，见到我时她礼貌地微笑，却已经十分耀眼。
好成熟的女人哦。。我心里叹道。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住户，319室的”
女人主动地跟我打起了招呼，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啊、你好你好，我叫莫小溪，溪水的溪，叫我小溪就行了”
女人笑了，大概是笑我的笨拙吧，我尴尬地摸摸脖子，女人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得体地说道：
“你真可爱，以后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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