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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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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道:“关系可大了!就是因为你胡言乱语,害我不敢扶你走大门回去,所以绕到这后花园中,打算走后门回去,岂知竟在这瞧见了大小姐和谢镖头两人。”

陈忠奇道:“我怎么没印象?”

史大道:“当时你醉死了,才扶你到这里,你就醉得不醒人事,当然没印象。

我见他二人在此,一时好奇,就躲起来看。“

陈忠急问:“他们说了些什么?”

史大道:“你也知道谢镖头是出了名的顺风耳,我那敢躲在近处?他们说了些什么,我自然听不见。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陈忠忙扯著史大的衣袖,急道:“快说快说!”

史大得意一笑,继续说道:“我看见谢镖头叨叨切切地不知对大小姐说些什么,可是大小姐却猛摇头,后来谢镖头跪了下来,对著大小姐直磕头,可是大小姐却别过头去,不加理会。我看谢镖头是吃了狗胆,你猜怎么著?他居然扑了上去,抱住大小姐又亲又吻的。”

陈忠跳了起来,哇地叫道:“这还得了!他……到手了?”

史大摇头笑道:“没有,大小姐又叫又,谢镖头赶紧放了她,还挨了一记好大的耳光呢!嘿嘿!”

陈忠怫然道:“打得好!居然敢非礼大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史大附和道:“就是嘛,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尊容,丑八怪一个,咱兄弟俩都轮不到了,那轮得到他?”

陈忠道:“难怪大小姐都不理她,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谢镖头他这是活该自作孽。咦?史大,这么重大的事,你这张阔嘴怎么现在才说出来?别人知不知道?”

史大惶然道:“拜托!我躲著偷听,你觉不好好睡,居然给我打起鼾来,被谢镖头发现了,他威胁我不可张扬出去,否则要给我白刀进红刀出;你也知道他发起狠来比什么都吓人,我自然守口如瓶,不敢泄漏只字。今著竟失了分寸,泄漏与你;你可别说出去,害得我不明不白进了棺材。”

陈忠道:“你我过命的交情,我怎会陷害你?只是这谢镖头堵住你的嘴,别人却未必不知道;难道大小姐就没有嘴,不会告诉总镖头或白少爷吗?”

史大道:“我也这么跟谢镖头说过,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种丢脸的事,依大小姐的脾气,绝对不会告诉总镖头;而白少爷也一向宽大为怀,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陈忠摇头道:“啧啧,谢镖头打的算盘可真精,又搂抱又亲吻,嘿!便宜都被他占尽了。”

史大舔舔嘴唇,贪婪地说道:“他妈的!如果也能给我这个机会,老子非要好好弄她一次不可。”

陈忠双手互抱,两眼望著明月,痴痴地说道:“我并不贪心,只要能够摸摸她的身子,亲亲嘴,说几句情话,便是死了我也甘心。”两人疯言疯语地说了一顿,酒性又发,将空酒瓶扔掉,一高一矮又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躲在假山之后的人影这时移了出来,此时他面向明月,在月光的照映下,形貌一览无遗:稀眉、细眼、塌鼻、尖嘴猴腮,长得又丑又怪。只见他拳头握得紧紧的,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这人正是史、陈二人所提起的谢镖头,单名一个锋字,今年二十五岁,原是福州土生土长的人,自小拜师,练就了一身不赖的武艺。自从三年前在街上不经意见到了陆玄霜,惊为天人,为求近水楼台之便,遂投入“威远镖局”的行列。

由于武功不凡,不出二年即升任为镖头之职。

谢锋脾气乖戾,孤癖冷漠,许多镖师、趟子手都对他近鬼神而远之。一年前陆德威宣布了白、陆两人的婚事后,谢锋顿时心痛如绞,遂藉著酒胆,向陆玄霜表达二年来的爱慕之情,不料竟至功败垂成,从此陆玄霜对他不理不睬,避而远之,迄今依然如此。

第二天,陆氏兄弟召集各位镖头,商议三日后押镖起程,前往目的地──广州府。这一来,陆玄霜可乐坏了,直缠著白少丁陪她打猎玩耍,白少丁拗不过师妹的要求,只好遵命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并骑出了城门,顷刻间已然纵马上了山坡,进入丛林之中。

这林子叶茂枝繁,藏了不少鸟兽,白少丁弯弓射箭,“刷”地一声,一头山兔应声倒地,陆玄霜高兴得拍手叫好。

白少丁心想:“师妹从小就爱看我打猎,每次打到野鸡山兔一类的小兽就会高兴半天;今个儿索性猎些獐子或野猪类的大兽,让师妹开开眼界。”

举目四顾,但见西首草丛沙沙作响;白少丁刷的一箭,射入草丛之中,只见一只山狐跳了起来,疾往西首林中窜入。白少丁叫道:“师妹在此等我,待我活捉这野狐给你玩!”马鞭虚击,胯下白马昂首长嘶,追了上去。

陆玄霜见白少丁走远,便也搭著弓箭,留心著四下的动态。这时,东首的草丛颤颤摇动,发出沙沙之声;陆玄霜“刷”的一箭射去,草丛立即停止了摇动。

陆玄霜高兴地纵下马来,心想:“这回不知射中了什么野兽,待会儿可要让大师兄夸奖一番了。”

一步步走向草丛,待要伸手拨开观看,忽地一道黑影猛然跳了起来。陆玄霜惊叫一声,重心不稳,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忽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陆玄霜的左手,陆玄霜藉力一撑,整个身子站了起来,惊目一看,不由得更加吃惊;眼前之人,不正是谢锋却又是谁?

谢锋右手握著陆玄霜的左手,左手握著一支箭,嗫嚅道:“小……霜……姑娘……”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陆玄霜左手挣了开来,退后两步,惊魂未定地颤声道:“怎……怎么是你?”

谢锋不禁兴奋地喘著气,颤声道:“小……霜姑娘,你终于……和我说话了,终于……开口和我说话了,我……我……”

陆玄霜转过身去,冷冷道:“是你自己小家子气,不先来找我说话,我又何必理你?哼!”嘴角一撇,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谢锋惶然谢罪道:“是!是!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请你原谅我!”

一脸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陆玄霜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你来这里干嘛?是向我炫耀你的武功好,还是想拿那支箭去向我爹告状,说我用箭射你?”哼的一声,冷冷地盯著谢锋手上的那支箭。

谢锋忙摇头道:“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又不敢打扰你们,所以一直躲在附近,等到你一个人时才敢出来,岂料被你发现了,所以……”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支箭递上前去,唯恐招惹了陆玄霜不高兴。

可是陆玄霜竟伸掌将箭拍在地上,怒道:“你好无耻!居然偷偷跟在我和大师哥的背后监视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谢锋急道:“没……没有,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想听!”陆玄霜沉声叱道:“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快滚你的蛋,别站在这里碍眼!”

短短的几句话,却深深刺伤了谢锋的心;他全身颤抖,双拳紧握,两道伤心愤怒的目光,向陆玄霜无情的脸上一扫,颤声道:“我真的……真的让你……

如此厌恶?“

陆玄霜噘嘴冷笑道:“对!我讨厌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德性,也敢动本姑娘的歪脑筋?呸!我老实告诉你,我宁可和全天下喜欢我的男人好,也不会正眼瞧你一眼。你呀!最好走得远远的,我永远永远也不愿再见到你。”

谁也不会想到,陆玄霜冲口而出的怒言,日后居然应验了。

此时谢锋气得咬紧牙关,喘著怒气,一双细目睁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瞪著一脸毫不在乎的陆玄霜。

忽然西首远处传来白少丁的呼喊声:“师妹快来,我捉住它了!”陆玄霜闻言一喜,纵身跳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策马奔去。

只听得陆玄霜道:“哇!这只狐狸可真大,大师哥你太棒了!”

白少丁哈哈一笑,问道:“那你呢?有没有发现猎物?”

陆玄霜微一迟疑,脱口说道:“没什么,只看见了一只疯狗。”

白少丁问道:“疯狗?疯狗在那里?”

陆玄霜道:“唉呀!别管疯狗了,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只听得两人的说笑声伴随著马蹄声逐渐变小、消失。

这时谢锋再也按纳不住,盈眶的泪水如洪水般滚滚流出。他一声长啸,没命似地发足狂奔,心中不断呐喊:“我恨!我恨!我恨……”

也不知跑了多久,向著前面路旁挑出的一个酒招子闯了进去,泪眼左顾右盼,看见东首角落桌上的一只酒壶,便一把抓起,咕噜咕噜地张嘴把酒往肚子里猛灌。

这桌的客倌哇哇叫道:“反了反了!这酒是老子花钱买来的,你凭什么……”

话未说完,谢锋呼的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上,那人立即飞射出去,撞墙倒地,顿时没了气息。

酒店掌柜不禁大叫:“哇!杀人啦!出人命啦!”店内客人顿时吓得乱叫一通,东躲西窜。

谢锋也不顾自己闯了大祸,只一昧地倾酒猛灌。待瓶口滴下最后一滴酒,谢锋往地上一掷,将酒壶砸个粉碎,整个脸伏在案上,紧握著拳头,伤心呐喊著:“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

“呵呵,得不到小霜姑娘的心,得到肉体也不错呀!何必寻死呢?”谢锋听到身旁的说话声,缓缓地抬头一看,朦胧的泪眼中,是一个摇著摺扇的蓝衫青年。

谢锋心中一片茫然,道:“我不认识你……”蓝衫青年不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二、惨事孰可忍

日薄西山,白少丁与陆玄霜纵马回城。

两人并骑,有说有笑地漫行在大街上时,突然有一名花甲之年的相士拦于双骑之前,双目圆睁,惊惶嚷道:“公子小姐请留步!请留步!”白、陆两人皆被这相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勒马停行。

白少丁才刚跃身下马,那相士立即抓著他的双腕,面色凝重地盯著他的脸,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是我眼花,我没看错,唉!”

白少丁感到莫名其妙地问道:“老先生,你怎么了?有何指教呢?”这时陆玄霜也下了马背,疑惑地站在白少丁身边。

老相士瞟了陆玄霜一眼,向白少丁问道:“你们是夫妻吗?”

白少丁笑道:“她是我的师妹,不过我们也快要成亲了!”与陆玄霜甜蜜地对望一眼。

老相士摇头叹道:“年青人美色当前,大祸临头了而不自知。这位公子,老夫有些话,听起来可能很不受用,但事关公子你的生死,老夫不可见死不救。忠言逆耳,希望你听得进去。”

白少丁见他语气凝重,抱拳道:“还请老先生赐教。”

那相士道:“老夫穷究相术数十年,向来是铁口直断,从不虚言;方才我见你天庭起乌云,印堂又发黑,照我推算,不出三日,公子你必有血光之灾,恐有死于非命之虞!”

陆玄霜闻言,不禁怒从心生,叱道:“你这江湖郎中,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什么!”拉著白少丁便走。

那相士急道:“两位且慢走!老夫绝非虚言!公子,这三日内切记留在家中,不可出门,或可躲过一劫!”

白少丁淡淡笑道:“多谢老先生关心,我自然体会得。”

那相士旋而望著陆玄霜,神色异常地嘟哝道:“这位小姐的劫难,要化解也不难,就只怕小姐不肯听从。”

陆玄霜怒道:“你还胡说!”

白少丁心中颇为不安,问道:“敢问老先生,我师妹有何劫难?还请指点一二。”

老相士瞧了瞧陆玄霜怒目相视的模样,低声道:“我不敢说,免得这位小姐又出言谩骂。”

白少丁笑道:“我师妹她绝无恶意,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相士见白少丁谦恭有礼,心中大为受用,说道:“好吧,我这就说出来,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天命循环,自有定数。”

暧昧地瞧了陆玄霜一眼,说道:“这位小姐年纪虽轻,却长得醉眼如媚,面泛桃花,胴体若酥,姿态撩人,依老夫之见,将来终必落红尘,假饶不是娼门女,也是屏风后立人。若要躲过此风尘之劫,三年之内绝不可破了处子之身,否则神仙难解……”

陆玄霜闻言,更是火冒三千丈。自己堂堂“威远镖局”的大小姐,竟被路上的江湖术士指为卖笑卖身的娼妓,忿怒难消之下,挥掌重重掴了那相士一记耳光。

路上的行人见状,皆围了过来看热闹。

那相士 著痛颊,怒道:“你这泼辣的丫头,老夫的话,你不信就算了,干么打人呢?唉唷……”

陆玄霜咬牙道:“我不但打你,我还要砸了你的招牌!”说罢,气冲冲地走到街旁那相士的命相摊子,将摊子砸毁,也将写著“铁口直断”四个大字的白色布幔撕成碎布。

老相士在一旁急得直跳脚,白少丁拉住发疯似的陆玄霜,向那相士不悦地说道:“你说我劫难临身也就罢了,怎可信口胡言,污辱我家师妹?砸了你的招牌,也算便宜你了!”转头向陆玄霜道:“师妹,别理他!咱们走!”

两人纵马奔驰,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

老相士恨恨道:“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容逆耳忠言,将来必定后悔莫及!”

一名看热闹的妇人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可是‘威远镖局'的白少丁少爷及陆玄霜小姐哩,你居然敢得罪他们?只砸了你的招牌,已算对你很仁慈了!”

那相士道:“天命定数,便是天皇老子也躲不掉,区区镖局的少爷小姐又如何?哼!陆玄霜你这丫头,看你还能神气到几时?”

白少丁与陆玄霜受到老相士一番话的影响,心情大为不悦;尤其是陆玄霜,更加怒气难遏,即便是白少丁如何地温言相劝,也难令她转怒为喜;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往“威远镖局”奔驰。

两骑将到镖局,却远远望见大门外聚集著许多人。两人对望一眼,均想:“镖局里出了什么事?”立即催马上前。

认识白少丁与陆玄霜的路人纷纷叫道:“陆大小姐,你们镖局出事了!”

“不得了!衙门的捕快都来了!”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小姐,让我告诉你!”

陆玄霜感到不祥,即刻纵下马来,奔跑进去,白少丁紧跟在后,众人急忙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才进大厅,便看到陆氏兄弟、众镖头、数名镖师及一位戴著红缨帽的官差,正是福州衙门当差的郑捕头。

白、陆两人见众人一脸难看的表情,大感不安,正欲出言询问时,只见一干捕快陆续由厅道内走出来,向郑捕头道:“禀捕头,查无谢锋形迹。”

郑捕头点点头,向陆德威抱拳道:“陆总镖头,贵镖局谢锋谢镖头今个儿在北门老街的‘如意酒坊'中无端杀人,经仵作详验,确是一拳毙命;如今城门已设关卡,谅想谢锋还在城中,但望总镖头若发现谢锋形迹,请立即通报,以匡大法。”

陆德威没力地说道:“郑捕头放心,老夫必定尽力与官府配合,亲自带著谢镖头到衙门自首投案的。”郑捕头谢了扰,便领了一干捕快离开。

白少丁蹙眉道:“谢镖头怎么可能无端杀人?官爷们是不是搞错了?”

陆德远叹道:“当时在场众人都亲眼目睹谢镖头发狂杀人,还假得了吗?”

向陆德威问道:“大哥,这事要如何处理?”

陆德威一脸哀伤地摇头道:“谢镖头虽然脾气本就不好,但也不致无端杀人,此事颇有蹊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有劳诸位弟兄们出外寻找,务必要把他带回来,押镖之日,暂时延后!”

众人应诺,尽皆出外找寻;白少丁道:“师妹,我也去帮忙,你留在家里吧!”

却早已不见陆玄霜踪影。白少丁心想:“难道师妹回房去了?”

白少丁猜得没错,当官差一走,陆玄霜也回房去了。

此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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