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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谁说寂寞胡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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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浪昨日看他一心买醉,只当他是念及父母才至闷闷不乐。没想到他一醒过来念的全是朱七七,更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笑道:“丐帮不敢伤她的。倒是你,不为自己的事情做做打算么?”
  熊猫儿道:“可是若那钱公泰真的勾结了王怜花……”
  沈浪截口道:“那他也不会伤及七七,我保证。”
  没有人会不相信沈浪的承诺。可是这个却更像是个赌局。
  
  熊猫儿这才发现被四两拨千斤转移了话题,执拗地拉回来道:“你可有打算娶她过门?”
  沈浪敛去了笑容,坦诚看着熊猫儿的眼睛道:“猫儿,我不能。”
  熊猫怒道:“为什么!我以为你们……”
  沈浪截口道:“我不能骗她。”说罢转身出门,吩咐小二备马。
  
  宽敞的官道上,一人一骑在赶路。马是极神骏的马,步伐虽不是太快,但每跨出一步几乎都是同样的大小,看样子像是已经走了好久,又像是才开始走。
  马上的少年,一身蓝色布衫,形容落拓,破旧的毡帽下,眉眼却是极英俊。
  虽已近正午,但毕竟还是冬日,阳光也算不得暖,他衣着单薄,却似乎也不觉得冷。
  
  原来熊猫儿放心不下朱七七,执意去寻。
  沈浪便只得独自上路。
  不管王怜花帮的是谁,沈浪都必须得赶在他前面。
  纵然猫儿性情豁达,不愿与丐帮再有什么牵扯,但他的身份既然已经不再是秘密,那害死熊帮主并且觊觎帮主之位的人必会忌惮于他。
  却不知王怜花现在在何处?
  
  前方传来车马辚辚的声音。
  官道空旷,原本就容易传声,加上沈浪耳力甚佳,竟听得前方的人声似有几分熟悉。
  隐约还有女子的笑声。和轻呼声。
  沈浪扯了扯嘴角,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轻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眼前的马车华丽至极。
  本来,两匹毛色纯粹的良驹被用来拉车,被识马的人看了,定要暗叹可惜。
  但若这识马人看到后面华宅一样的车子,恐怕又会觉得似乎也只能让如此良驹来拉。
  何况,还有车里的人。
  
  王怜花此刻舒舒服服地倚在车里,跟身侧的美艳女子说着什么,时不时上手捏一把,惹的女子惊呼连连。
  榻上雪白的羊毛软垫一层层铺得极厚,减缓了马车的颠簸,桌脚放着个精致的铜制炭火炉子,把整个车厢烘得暖暖的。
  语声渐低,王怜花眯了眼,几乎要睡着了。
  身侧的女子,也早就识趣地缩进他怀里不再言语。
  
  官道旁小路虽多,却容易走进村镇或者树林,一不小心便会欲速则不达。
  所以沈浪只是不紧不慢地遥遥跟着。
  直到没了说话声,才再次打马疾行。
  
  路过华丽马车的时候,沈浪忍不住扭头向车窗里看去,却见王怜花正歪着头,也笑眯眯地瞧着他。
  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眉眼如画的人便笑得弯下腰去。
  旁边的美艳女子睡得酣甜,看样子是被点了穴。
  
  沈浪笑道:“打扰王公子午睡,真是该死。”
  王怜花撇撇嘴道:“马车颠簸,女人只能抱不能靠,躺得一点都不舒服,沈大侠来得正好。上车上车。”
  沈浪不禁暗笑,这人还真是骆驼骑上瘾了么?笑道:“在下还是不打扰公子雅兴了,万一人肉靠垫没做好……”
  王怜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车窗里伸出来的一张脸就要凑到沈浪脸上,道:“沈大侠竟是怕了么?”
  
  沈浪当然不会被激将。
  王怜花当然知道沈浪不会被激将。
  他只是觉得每次凑近的时候,沈浪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让他觉得很好玩。
  当时利用朱七七假扮快活王的当口捉了他们的时候,沈浪眼里也不曾出现过的慌乱。
  
  但这次却没有。
  沈浪直直地盯回去,两双眼就这么短距离对视着。
  王怜花的车夫驾车技术自然算是一流,沈浪驭马也不在话下。
  盯了半晌,沈浪道:“香车美人,怜花公子果然懂得享受。”
  
  此话没错。
  虽然仍旧是一身素服,头上也只是绑了根白色丝带,但是似乎并不影响王怜花享乐。车厢里,丝竹、女人,都在。
  或许对于他来说,或者说对于那样的父母来说,做到这样,已经是尽了心。
  又或者,很多东西,已随着那支玉箫,被埋在了土里?
  但也许,只有那睡着的美人和赶车的汉子知道,这翩翩公子一路的琴声有多么萧索。
  
  王怜花坐回车里,撇撇嘴道:“上车。”
  沈浪笑道:“怜花公子要翻云覆雨,在下还是回去早做准备的好。”
  王怜花眨眨眼道:“不知道沈大侠是担心我利用丐帮扰乱江湖,还是只是担心你那只馋猫玩不过我?”
  沈浪道:“在下只不过担心,此番回去,沈浪的画像已与王公子一样被贴到仁义庄门前,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等着取在下性命。唉!当真是担心的很。”
  
  王怜花叹道:“沈浪啊沈浪,你竟不知我当你和猫儿是朋友的么?”
  沈浪当然知道。
  但是他也知道,在怜花公子的概念里,朋友若是挡了路,绕不开的话也是要毫不犹豫搬开的。
  当然不是没想过与他同路正好可以看着他。
  但沙漠里那个莫名其妙让人脸红心跳的吻总是时不时跳出来,大声叫嚣万万不可。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美人计?
  
  王怜花看他也不言语,对前面的车夫说了句“停车”,拉车的马便稳稳地停下。
  而载人的马却依然在前行,且越行越疾。
  车夫从车里拿来草料,却只挑了其中一匹喂。
  片刻,马已喂饱,车夫解了马套,车中便跳下一素衣公子,打马上了旁边的小道,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呆心道:沈浪你个白痴,本公子这么真诚邀你同路,当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哼~~小沈心道:王怜花你个妖孽,看我,再看我,一直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借问酒家何处有

  迎阳酒楼是晋城最大的酒楼。
  这里不只有最好吃的饭菜、最好喝的美酒、最干净的房间和最热乎的炉火,最重要的是还有最热情的笑脸。
  不管你是达官贵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只要出得起银两,迎阳酒楼便会送上最优质的服务。
  是以这里东西虽贵,却总是宾朋满坐,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酒楼门口来了一人一马。
  马是好马。马头高昂雄俊,双耳短小紧凑,鬃毛浓密而柔顺,四蹄则像木桩一样稳健结实。但这马显然已是累极,才走到酒楼门口,便自己做主停下。
  马上却是个落拓少年。一身蓝衫,戴着顶半旧的毡帽,星子般的一双眼睛,不笑的时候似乎也带着几分笑意。马赖皮不走,他便摸摸马头翻身下来,笑道:“你倒会挑。”
  
  酒楼的小二早就迎出来,打了个千儿,便接了少年手里的缰绳,牵着马往后堂去了。
  他虽目不识丁,但既然在这城中最好的酒楼里谋生计,也算得阅人无数。光看马,也知是贵客到了。
  后堂的马厩里,永远有上好的草料备着。
  小二拴好马刚转身打算离去,突然瞟到齐整的马尾里面,隐约藏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一看,原来是根细细的丝绸带子,颜色跟那马尾也差不多,带子的底部,一朵罂粟开得盛极。
  当下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
  
  落拓少年一进大堂,便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飞一般扑来。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控制力道?换作别人,遇着这出其不意的狠命一扑,不被撞个趔趄才怪。
  但少年只微微一笑,便把肉球整个揽进怀里。
  只见这孩子白生生的一张脸,被火红的衣衫映得像极了深秋的红苹果,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像是下一刻便要使坏,一双手则是扯紧了落拓少年的衣衫,笑道:“姐夫怎生一个人?我七姐哪里去了?”
  
  沈浪正待回答,又见一个跟这火孩儿身量差不多高、粉嘟嘟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从帐台后面追了出来,探手就来揪男孩子的耳朵,边动手边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越发不像话了,个子长了一大截,还是见了人就扑,像什么样子!”
  一屋子的人见她一脸天真烂漫,说的话却是人小鬼大,都笑得合不拢嘴。
  
  沈浪笑道:“铁小妹妹也在?你爹娘可好?”
  不待小姑娘回答,火孩儿抢先道:“铁叔铁婶儿都好,姐夫还没回答我七姐在哪里?我丢了这么久她也不来寻,等我回去告诉爹爹关她黑屋。”
  沈浪好半天才把身上八爪鱼一样的肉球扒下来,笑道:“你这小鬼又沉了。你七姐贪玩跑出去,过两日你跟我一起去抓她回来可好?”
  原来这火红的孩儿,正是众人寻了许久的朱八。
  
  铁亭亭看朱八顾不得理他,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地走了。
  沈浪这才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熊肩猿腰,双颧高耸,嘴角直咧至耳根,看起来浑身俱是劲力,面貌煞是骇人。而那女子,身材阿娜,乌发堆云,侧看风姿绰约,只可惜芙蓉粉脸当中,竟有条由发际直穿眉心的刀疤,斜斜划到嘴角。
  正是那铁化鹤夫妇。
  
  铁化鹤夫妇自然也看到了沈浪。
  当日鬼窟,铁化鹤夫妇早就对这无名少年升起了敬佩之心,后来沈浪这个名字不日间传遍江湖,他二人便猜到应当就是那宠辱不惊的少年了。
  但后来除了在王怜花的宅子里匆匆见了一面以外,竟一直无缘相遇。
  后来听说展英松等人一入仁义庄便立时暴毙,又有传言道沈浪伙同熊猫儿在丐帮大会上毒害一众江湖中人,夫妻二人甚是纳罕。
  
  沈浪跟着铁亭亭往窗边走来,铁化鹤起身相迎,袖中一双手掌已呈紫色。
  他二人行走江湖原只为带女儿游山玩水,偶尔路遇不平凑个热闹,无关争名夺利,当然对沈浪是否所谓“正义之士”也并不关心。周身紧张,只为护的妻女周全。
  
  强大的气场,让原本要上菜的小二都远远站定进退不得,沈浪当然不会察觉不到。
  紫煞手的威力,江湖中不惧者本也寥寥可数。
  但他却并不理会,只站定了身子,静待铁亭亭走到铁化鹤身边,被父母牢牢护在中间之后,才笑着上前道:“贤伉俪别来无恙?”
  此番示好,自然是见效的。
  既然是友非敌,难得一见,说话间当然少不了酒。
  
  桌上的白瓷坛子里,是这迎阳酒楼最好的酒。
  地处晋中,又在范汾阳的酒楼,自然要喝二十年陈的汾酒。
  此酒入口绵、落口甜、饮后留香、回味悠长,是难得的清香型佳酿。
  有诗云:“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便是写的此酒。
  换了在别处,有金子不一定求得到。
  
  原来当日被沈浪救出之后,铁化鹤并未与展英松等人一起赴仁义庄,而是立即赶回客栈与妻儿会合。却只见到柳伴风留下的暗号。
  一路寻去,竟又找回那神秘的院子。好在不知为何守卫并不十分森严,他仗着之前离开时记得的路线寻到了妻女。
  却无意中发现了关朱八的密室,便顺便把他也带了出来。
  朱八不肯回家,铁亭亭又好容易找到个玩伴,夫妇二人便依了两个孩子,来到晋阳找朱八的姐夫范汾阳,好歹先给朱家人报个平安。
  此话他说的简单,但以王怜花母子的武功和警觉,当时的险境如何,铁化鹤不说,沈浪自然也想象得到。
  
  店掌柜来禀,有位沈相公和朱八公子正在酒楼里,说是求见老板。
  只见这老板中等身量,一身布衫虽不华丽,却裁剪得异常合体。眼睛不算大,却教人不敢逼视。唇边的短髭修剪得光洁整齐,给他严肃的面上添了些风流味道。
  他并不穿金戴银,身上似乎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但只要长眼睛的人,便可瞧出他是家财百万,出身世家的豪富。
  此人正是活财神朱百万的二女婿,人称“陆上陶朱”的范汾阳。
  
  范汾阳一听沈浪来了,眼睛顿时一亮,立时便吩咐备马。
  原来前两日他刚接到封信。
  写信人自称熊猫儿,说朱七七被丐帮掳走,应该是已经到了晋阳。他正一路跟着,但丐帮势力范围过大,他也不知他们到了晋城在何处落脚,还请范老板帮忙打听。
  范汾阳被称作“陆上陶朱”,年纪轻轻生意已遍布大江南北,当然不只是靠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更重要的他向来谨慎。
  他并未见过熊猫儿的字。
  但事关朱家啥祸都有可能惹出来的小姨子,他又怎敢大意?当下便飞鸽传书,邀朱五公子过来。
  而此刻沈浪突然出现,可算是雪中送炭。
  一物降一物,范汾阳怎会不知这沈浪便是朱家惹祸精的克星?
  
  而此刻朱七七正拿着个稻草编的蝈蝈儿,听高小虫讲着各种趣事。
  一路上,她眼见着高小虫一双手中诞生了各种稀罕玩意儿:活灵活现的草编兔子、驴子、蚂蚱、蛐蛐儿,只用尖尖的嘴便可以立在手指上的竹制的雄鹰,两手一撮便可以飞到空中许久不落的竹蜻蜓……
  出身富贵之家,朱七七从小玩的便是金锞子、玉如意,和丝绸缝制的娃娃。以至于初入江湖那会儿,看着个弹弓兴奋不已,愣是拿着砸了好多家镖局武馆的招牌。
  这些东西,她自然不曾见过。
  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神神鬼鬼的民间传说。朱七七本算不得胆小,但那些神鬼故事被高小虫一渲染,她便时不时被惊得汗毛竖起,真如身临其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小二( 笑 ):客官你也太不小心了,马尾巴里被藏了东西没发现么?小沈(挠头):呃……那个,你不知道现下在马尾里面做装饰是很流行的么?所谓低调的华丽……小呆( 吐 ):噗~~~~你赔我二十年陈的汾酒!




☆、月朦胧,鸟朦胧

  出美酒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女人。
  很多人走了很多路来喝晋城的杏花村,到了晚上自然要换个地方找乐子。
  所以晋城除了迎阳酒楼,自然也还应该有另外一个高朋满座的地方。
  只是这地方,白天往往闭门休馆,到了傍晚才掌灯迎客。
  当然,这迎客,也有着个中规矩。
  
  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
  青楼与酒楼当然不同。
  在迎阳酒楼,你只要银子够,便可以当大爷。
  但来到这海棠阁,若只手里有金字,胸中却没墨水,只怕还是要被拒之门外的。
  海棠阁从来都只住着一位姑娘。一位色艺俱佳,却从不卖身的姑娘。
  一直到姑娘被花轿抬出阁,才会有另一位姑娘被请出来。
  那些夜夜来此的达官或者显贵,动辄豪掷千金,却往往连姑娘的面都见不到。
  但最终,海堂阁自然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也是让他们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吃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这青楼的主人,早看透了人性。
  
  但这一日,海棠阁却来了几位奇怪的客人。
  或者说,哪里算得上客人?却是七八个叫花子,和一个女人。
  青楼不接待女人。海棠阁不但不接待女人,也不接待叫花子,即使这叫花子既有钱又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样样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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