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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之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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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天翊哭泣着,铁穆尔进入后一直没有动作,突然,他紧紧地抱住了尹天翊,像是要把尹天翊揉进怀里,永远也不再松手一般,“天翊,”铁穆尔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发颤,“我很担心你。”

  尹天翊一怔,发现身上的重量蓦然轻了,铁穆尔整理了一下衣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御帐。

  第二日,十五名御帐侍卫被罚杖棍二十,宝音和巴彦等人也被铁穆尔狠训了一顿,谁都看得出来可汗心情不好。

  而尹天翊也是黯然神伤,所以即使赛马、射箭比赛多么精采,大家都提不起劲来,主看台上一片乌云密布。

  一整个上午,铁穆尔都对尹天翊不理不睬,这让尹天翊又难过又郁闷,又冒火!也忿然转过身子不理睬铁穆尔,他的身体还隐隐作痛呢!这滥用暴力的混蛋!

  过了正午,太阳高悬在天空,活像一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草儿也蔫了,可却是比赛正激烈时,尹天翊站了起来。

  宝音急忙问:“殿下,去哪?”

  尹天翊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汗珠,“我想下去走走,这里好热。”

  宝音看了一眼可汗,见可汗没有任何表示,答道:“是,殿下。”

  和五个侍卫一起缓步走下台阶,在溪流边搭有十几架骆驼拉的棚车,是卖蔬果和糕饼的,附近还有参赛的马匹,由马童牵着在溪水里洗澡降温。

  虽然一直不理会尹天翊,但是尹天翊离开后,铁穆尔的视线就一直紧随着尹天翊,他神情复杂,若有所思。

  宝音从牧民手里买了四个野果,绿盈盈的,像翡翠玉石。尹天翊咬了一口,味儿酸中带甜又爽口多汁,果然十分解暑,比黑木果还好吃。

  “宝音,再多买几个,给铁穆尔”尹天翊突然住口,闷闷不乐地背过身子,宝音苦笑,掏出十文钱买了五个。

  尹天翊拿着野果走到波光粼粼的溪边,看着附近那些乘凉的马儿,有棕红色的、白色的、青色的,大概十几匹,其中一匹棕色马的毛色格外发亮,好像每一根毛尖都冒着油星,马背上还披着金流苏的鞍褥。

  尹天翊好奇地问:“宝音,参加比赛的马,不是不可以加鞍具吗?”

  “是,为了减轻马儿的负担,赛马不加鞍具,不过这匹马特别,它是去年优胜的宝马,称号是万马之首,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宝音恭敬答道。

  “哦。”

  尹天翊仔细望着那匹马,大概三岁大,四蹄粗壮结实,果然是匹宝马,只是马儿喷着鼻息,低首,离溪水有些远,似乎精神状态欠佳。

  “宝音,这是谁的马?”尹天翊吃下野果,问道。

  “是我的!”一个由护卫簇拥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尹天翊身后。

  第九章

  “那海”尹天翊呢喃。

  面前的孩子处在每日都在长个头的年纪,虽然只有九岁,但是生得魁梧,已和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般高了,而且那一头浓黑的头发,宽宽的额头,炯炯有神的黑眸,坚毅的下巴,也越来越像铁穆尔了。

  但是少年瞪着他的眼神是充满嫌恶的,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铁穆尔特意安排汉人顾言卿做太子的师傅,不过现在看来,那海对尹天翊的敌视丝毫没有减少!

  “这是我的马,”那海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有这么好的马?”

  尹天翊一愣,“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有!”那海用白眼珠斜盯着尹天翊,说话的气势俨然像一国储君,“父汗宠你,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他早晚会醒过神来,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太子殿下,”宝音看不过去,指责道:“身为储君,应该时刻注意言行,怎么可以对王妃和可汗出言不逊!”

  “你是谁?”那海皱眉,啪啪玩着手里的马鞭,此刻的模样,又有些孩子气了。

  “臣宝音·察合台,是王妃殿下的贴身侍卫。”宝音行礼道。

  “察合台?”那海想了想,抬头问道:“察合台的族长,浩吉格日·察合台,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臣的家尊。”宝音不卑不亢道。

  “你是王子!”

  那海大吃一惊,尹天翊也吓了一跳,族长的儿子,蒙语叫别乞,意思就是王子,没想到宝音竟然是一族的王子,那么巴彦也是王子?

  铁穆尔竟然让这么尊贵的人来做他的侍卫,尹天翊又惊愕又感动,又不知所措,而那海则是气得咬牙切齿!

  铁穆尔送给尹天翊成堆的山珍海味,金银珠宝,骏马强弓,现在居然连侍卫都派王子做,强烈的忌妒像蛇一样啃噬着那海的心,他更加憎恨尹天翊了,将手里的马鞭绞紧,总有一天,他会把尹天翊赶出草原,赶回中州去!

  那海绞紧马鞭的样子,让尹天翊想到一件事,好心提醒道:“那海,我觉得你那匹马好像有些不妥,是不是该让马倌看一下?”

  但在那海听来,尹天翊是在讥讽他,他的马不如可汗赏赐的白音和黑熊,愤怒道:

  “云海是百战百胜的马!它很强,不用你担心!它今年还会是第一名!”

  “那海?”那海如此发脾气,让尹天翊呆住。

  “你别叫我名字!”那海大吼,“你不是我的母后,你只不过是——父汗的娈宠!”

  自从学了汉字,看了几本史书,那海就知道了这个词,也因为这个词,他越加讨厌尹天翊——娈宠,都是些祸害宫廷,有妖术的男人!

  那海突然跑向他的马,拉下鞍褥,飞身上马,大喝一声,便朝前方奔驰而去!

  “那海!停下!”尹天翊大喊,可那海根本不听他的,他要让尹天翊看看,云海风驰电掣的速度!

  云海沿着溪流拔足狂奔,尹天翊越看越心惊胆战,那海毕竟是一个孩子,他根本就感觉不出云海有什么异常。

  不仅如此,那海的侍卫也一是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因为云海是常胜将军,疾速狂奔起来的样子就像一阵猛厉的风,让人惊诧不已,那海的骑术也堪称精湛,别说没有马鞍,就是在马上倒立也轻而易举!

  那海骄狂,云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口气奔驰了二十多里路,又急急地勒停马,反转方向,奔回赛马场。

  意外,就在那海想越过溪流的那一刻发生。

  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云海突然站立不动了,鼻子噗噜噜急促喘着气,牙齿像龇牙咧嘴一般拼命咬着马嚼子。

  那海不明白,拿起皮鞭抽打它,云海在溪水里踉踉跄跄,勉强行走了几步,突然肌肉痉挛起来,发疯一般,越过溪流往东边奔去!

  “那海!”尹天翊大叫,不假思索,立刻奔向最近的一匹白马,跨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腹,“驾!”

  白色的马儿撒开蹄子飞一般跑了出去!

  “殿下!”宝音大惊,那马可是没有鞍具的,尹天翊怎可以这样胡来!立刻也疾奔过去,跨上另外一匹马紧追上去!

  其他侍卫,此刻也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大呼小叫,惊慌失措地去追太子和王妃。

  主看台上,远远看到东边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的铁穆尔,腾地站了起来。

  只要一眼没留神尹天翊,必定会出状况,铁穆尔大急,脸色发青,“还在等什么?快传御医!”

  “是,可汗!”一御前侍卫急步奔下看台。

  铁穆尔也大步迈下台阶,涂格冬及时牵来赤骥,铁穆尔二话不说飞身上马,疾驰向东边!

  这边,那海的马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会儿奔向东,一会儿奔向西,铁蹄下泥石飞溅,身后灰尘滚滚,像受了极度惊吓一般!

  那海从未碰到过这种状况,此刻亦是吓得脸色惨白,马鞭早就丢了,看到云海口吐白沫,更是又慌又心痛,他紧紧抓着缰绳,那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若现在坠马,一定会被发了狂的云海踏成重伤!

  由于云海漫无目的,忽左忽右地乱跑,尹天翊终于追上了,也看到了那海万分危险的处境,那匹马仿佛要把它面前的一切搅个天昏地暗似的,嘶鸣,狂奔,尥蹶子,一刻不停。

  尹天翊心惊肉跳,挥舞着马鞭大喊道:“那海,不要慌!抓紧缰绳呀,小心!”

  那海被颠得头晕目弦,根本听不到尹天翊的声音,云海向天边狂奔一阵,突然高高跃起前蹄,那海一慌,漏了缰绳,马蹄又重重落下,那海惊叫着抱住马脖子。

  等不及身后的救兵来到,尹天翊一咬牙,直冲上前,截住云海的去路,云海便向另一个方向奔跑,尹天翊使出浑身解数,驾驭身下这匹陌生的白马,让它压住云海的冲劲,团团转圈,使云海撒野的范围,越缩越小。

  “那海,抓住马脖子,别松手!”这样叮嘱着,尹天翊发现云海的速度慢了下来,立即冒险去抓那马缰!

  一半是运气,一半是不要命的勇气,尹天翊探出大半个身子,捞到了一侧的马缰,即刻死死抓着缰绳,一边喊:“吁云海快停下来!吁!”

  云海此时也已经精疲力竭,尹天翊发现白色的唾沫腥子都染湿了它的脖子,坐稳身子,用力地拉扯一侧的马缰,云海渐渐停了下来。

  尹天翊才松一口气,忽然云海猛地翘起前蹄,尹天翊没设防,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下去,重重摔到地上,右肩着地!

  仿佛被长矛穿刺般的剧痛,尹天翊眼冒金星,一下也动弹不得!

  云海的铁蹄砸了下来,就在尹天翊的脑袋前方,尹天翊听到宝音声嘶力竭地叫声,“殿下!殿下——”

  宝音弯弓搭箭,射向云海的前蹄,云海訇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四肢挛曲,那海也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不过他会些武功,加上云海已经停下,不一会儿便自己爬了起来。

  爱马在地上翻滚抽搐、流血,挣扎着死去,最仇视的人灰头土脸双目紧闭,倒在地上纹丝不动,侍卫在蜂拥奔来,那海被这血淋淋的意料之外的画面震呆了。

  尹天翊由于撞击时的剧痛而陷入短暂的昏迷,醒来的时候人已在御帐,铁穆尔守在卧榻边,心如火灼,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御医在为尹天翊诊断。

  “天翊?”

  铁穆尔轻唤尹天翊,宽大、厚实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尹天翊不由动弹了一下,可这极细微的一动,痛得他惨叫出声,冷汗涔涔!

  “天翊,先别动!”铁穆尔的心也被疼痛揪紧了。

  御医诊断完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躬身答道:“可汗,殿下右肩着地,肩胛骨向外脱位,须用拢按法正骨,请殿下先咬住这布巾。”

  说着,便双手递上一块洁净的布巾,铁穆尔接过,尹天翊瞪大了眼睛,恐惧道:“正、正骨是什么,是不是很痛?铁穆尔!我不要正骨!”

  “如果不让关节复位,你的手怎么能好?”铁穆尔强忍着不舍和心痛,说道:“天翊,把布咬住。”

  “我不要!”尹天翊脸色苍白地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刚才只是动弹了一下,就痛得像是要了他的命,现在还什么正骨?

  一想到那是什么样的剧痛,尹天翊就面白如纸,畏缩着,逃避着,哀求道:“铁穆尔,还是算了,我想我受不了,要不,你先把我打晕吧?”

  尹天翊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铁穆尔的心像是被割开了一道道口子,淌着血。

  深吸一口气,铁穆尔伸出常年练武,而肌肉结实的胳膊,坚定道:“本王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难受一个人痛,天翊,咬住本王的手,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再大的痛苦,也有本王陪你承受!”

  铁穆尔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盛满了义无反顾的决心和最深的爱意,尹天翊怔怔的,突然觉得右肩的疼痛朦胧了起来,一股暖流自胸口淌遍了全身,原来与人相守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我可不会和你客气,”尹天翊目不转睛地看着铁穆尔,苦笑道,“说不定,会把你咬得皮开肉绽,再惨一点,还会”

  尹天翊的唠叨,溶化在铁穆尔温柔如水的吻里,唇办缠绵了一瞬,铁穆尔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大苑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的,天翊,忍一忍,接上骨头就会好的。”

  “嗯。”

  尹天翊点头,瞬间有了勇气,可是他还是不敢看那御医,当那御医清洗了一下双手,活动了一下十指关节,捏上他的肩膀时,尹天翊躲进铁穆尔怀里,紧闭双眼,一口咬住了铁穆尔的胳膊!

  粗糙但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尹天翊脱臼的肩关节,使劲一拉,一推,用劲一挤,尹天翊痛得无法忍受,汗水瞬刻湿透了单衣,他咬伤了铁穆尔的胳膊,人也昏了过去。

  尹天翊的伤其实并不严重,接上骨头,细心绑定,调养了两天后,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倒是铁穆尔,被尹天翊咬得鲜血淋淋,皮肉都裂开了,御医在他伤口上敷上研磨成浆的药草,缠上厚厚的纱布,要十数日伤口才能完全愈合。

  尹天翊觉得很不好意思,铁穆尔却毫不在意,一大早,就去东边的会场忙碌了。

  今日是祭敖包会的第五天,是可汗和王妃接受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臣觐见的大日子,铁穆尔见尹天翊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便喝令他留下休息,并叮嘱御医小心照顾。

  由于铁穆尔对尹天翊是百倍呵护,万分宠爱,根本就不在乎尹天翊是男人,一时间传言四起。

  有人说尹天翊是姿色醉人的绝世美男子,也有人说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众人争执不下,纷纷想一睹尹天翊真实的容颜,甚至还开设了赌局,可没想到尹天翊竟然没有去会场,心里失望不已。

  当然,这些事尹天翊是不会知道的。

  “殿下,这是牛骨髓汤,请喝下。”御医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加了牛奶和骨髓的汤,坐在床边,例行为尹天翊把脉。

  前两天,他为尹天翊把脉时,突然发现了一股奇怪的脉象。

  正常人的脉象应当是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从容和缓,节律整齐,而尹天翊的却是微脉,即极细而不显,若有若无,是寒症的表现,可若再探片刻,又发现脉象弦而紧数,按之越强,是热症的表现。

  寒中有热,热中有寒,让御医疑惑不已。

  尹天翊喝完汤,看到御医敛眉思索,探了又探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哦,”御医回神,连忙说:“殿下最近有吃什么不洁的食物吗?”

  “不洁的食物?

  没有啊,”尹天翊摇头,“我吃的东西都是御茶膳房准备的,宝音不让我吃别人做的东西,嗯我也没有呕吐和腹泻。”

  “这样”

  御医沉思,又看了一下尹天翊的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是精神健旺,目光炯炯而灵活明亮,不像是

  “对了,赛马会那天,我吃了几枚野果,是不是果子的问题?”尹天翊忽然想起来那极美味的野果,转头问道。

  “那个是没有关系的,臣已经检验过了。”

  在赛马场摆摊贩卖的食物,都要经过御医和茶膳房的人共同检验,所以宝音才会放心地买来给尹天翊吃。

  “那我可不可以再吃几个?”尹天翊笑呵呵的,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微臣等下就替殿下取来。”御医道,心想尹天翊的寒症,大概是四天前在苇荡受凉感寒所致,而热症,则是由于右肩脱臼瘀血积在体内所致。

  人本来就有多种脉象,而且随着水土、气候、食物、情绪和病症发展等等不定因素的变化,脉象又时刻有变,他一定是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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