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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心无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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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鼓乐大奏,礼部官员劈里啪啦地一通狂念……一群女人,什么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枯燥的咏念刚完,她们跑过来引着落心的礼舆到了一个大殿门口,被人扶下礼舆,顺着御路上铺的红毡子,她被送到大殿里拜天地,行大礼,这个婚礼的仪式又复杂又盛大,隔着盖头,落心低头被人牵着往前走,突然她看到一双金丝黑缎的长靴,心中的滚滚怒潮顿时就被那双鞋挑拨得风起云涌,该死的鞋,她咬牙暗骂。
拜完了天地,落心吐了口气,以为可以就此bye…bye,从此开始她的冷宫生活。谁知还有合卺宴开,要喝交杯酒。
礼部的官员递过来一只白玉连体圆筒杯。那杯做工精美,极其考究,外侧有凸雕、镂空的龙、凤。官员示意落心斟酒,没办法她斟了,新郎抿了一口,递给落心。
举着酒杯,隔着盖头,落心看着眼前的仇人,让她喝酒,好吧!
玉杯被送到了嘴边,盖头挡住了她的手,一松劲儿,“啪”的一声玉杯掉到地上,碎了。
“啊!”
“天哪!”
“啊……”惊讶恐惧之声此起彼伏,然后突然卡断,整个大殿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落心幸灾乐祸地站着,野狼风,你不是非要娶个傻子吗?好!我成全你。
耳边人的鼻息声越来越重,空气中暗流涌动,蒙在头上的盖头被男人口中吐出的郁气唬得瑟瑟颤抖。落心笔直地站着,轻轻地闭上眼睛,像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她的判决。既然已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
“再拿只杯子来。”粗闷的喘气声停止,男人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如暗夜里嗜血魔鬼的低嚎。
又是一只白玉连体圆筒杯,“倒酒!”低沉的声音从男人牙缝里挤出,礼部大臣颤抖着手把酒壶递给了落心,无奈,再斟,男人又喝了一口,递给落心,让她喝。
握着酒杯的手在颤抖,还要再摔一次吗?她不确定,就算她摔了这杯子,他会因此休了她吗?如果不会,至少从此他会冷落她才对,大脑中的挣扎被藏在了盖头下面。
可是这一次,落心没有机会去验证结果了。一只如钳的大手猛地握住了她举着酒杯的手,还没等落心反应过来,整杯酒就被灌了下去,居然连盖头都没有掀开,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落心被呛得咳嗽不止,胸口如火烧般疼痛,这个没人性的暴君!落心的小脸儿被气得通红。
“再喝。”礼部大臣又叫。这回是新郎斟酒,没等落心接过酒杯,就被那暴君灌了一口,然后那人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强盗暴君,掠夺成性,这就是她落心嫁的人。她累了,真的累了!累得连思考未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幸好他们的八字这三年不合,否则,她真得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进入洞房。”
什么?!礼部大臣再次轻吼,五雷轰顶,天塌地陷,落心被吓得瘫软在大殿上。
…
前世雪崩
隔着盖头,目光定格在金丝黑缎长靴运动中的决绝上,听着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女人的心很凉。
洞房,应该在龙焰宫的东暖阁不是吗,可为什么他走了这么久?到底他要怎样?落心被她的新郎拦腰横抱着走了很久,头上的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不用看他的眼睛,只是他身上的炎烈气息,落心知道今晚他不会轻饶了她。
菊花的馨香扑鼻而来,浓郁而安神,藏在草间的鸣虫们没有被秋风吓倒,不甘心得做着最后的挣扎,时不时“啾啾啾”地叫几声。
如此熟悉的感觉,莫非是落心宫?这么说不用进洞房了,落心侥幸地想着。
“恭喜大王!”
“恭喜娘娘!”宫女太监的贺喜声不断。落心侧耳静听,终于捕捉到翠姨那熟悉的声音,“吁”的一声,她松了口气。那个可恶的礼部官员怎么乱叫,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咚咚咚”上阶梯的脚步声沉重而压抑,好像那双金线黑缎长靴随时都会把碍着它的物件踢个粉碎。刚刚恢复了些温度的心又被那双鞋给踩到了冰山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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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呀?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常年装半傻。跟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搞不好他让自己生不如死,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落心着急地想着。
红烛的辟啪声,香熏的油脂气,暧昧的暖流在空气中窜动着。
有小宫女撩开第一道藕荷色的锦帐;上台阶,第二道红绢帐;再上台阶,粉白色的轻纱帐。汗,冰冷的汗水沁在落心的额头……没有洞房的洞房夜原来更可怕!
这个才十五岁,还没有发育健全的小身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排山倒海般地怒潮……实在不行也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落心暗暗下定了决心。
金线黑缎的长靴终于停住了,悬着的心也被钉在那里。良久,金线黑缎的长靴一直没有动,抱着落心如钳的双手紧了紧,也没有动,他就这样久久地站着。
为什么不动?莫非他的理智还在,他在思考?这可真是个令人欣喜的发现。看来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装傻,都装了十五年,落心不介意再装几年,直到他对她厌倦了为止。
“嘭”的一声,钳手一松,落心被狠狠地扔到了大床上,尽管床很软,落心觉得她的尾巴骨一定断了。这样也好,装昏迷吧。头上的盖头“噌”得一下被扯了下来,落心赶快闭紧眼睛,装昏迷。
“该死的女人!”只是一声轻吼,口气中的愤怒灼热得仿佛能把纱帐点燃,气息很烧人,却没有动手,看来危险解除,落心决定不再答理他。
“该死的!”他顿了顿。“你给我起来,少在哪儿装死。”怒吼,鬼叫,管你!野狼风,今天本姑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没错,我是弱者,可弱者的武功秘诀就是更弱;弱到痴傻呆孽,弱到六亲不认。
“你还装死是吧!”猛地,整个人被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凤冠霞帔被卸了下去;脸被人狠狠得捏了一下,忍着不出声。“本王命令你睁开眼,讲话。”没反应,嫁衣被扒了下去,头上的饰物也被卸光了,一头青丝如瀑布般从头上泄了下去。
“还真有种。”邪邪的笑声,落心一颤,要睁眼吗?如果他要用强,睁开眼就能幸免吗?不,要挺住。“嘶”地一声,白色内衫被扒下了半截,凉风迅速亲吻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一只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肩膀,一个激灵落心想睁眼反抗可还是忍住了。
“该死的!”一阵沉默之后,骂声变得轻柔了,如耳语如呢喃,然后男人把落心从后边抱住轻啃她的肩头,居然很温柔,在落心的意料之外,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很不舒服。
“臭丫头,居然有这么美的胎记!”还是耳语还是呢喃还是轻吻。咬了咬牙,落心紧闭着眼睛,不能被他迷惑了。终于,男人深吸了口气,把落心放回到床上,拉过锦被给她盖好,捏着她的小脸儿狠狠地说道:“明天再找你算帐。”
落心紧闭着眼,侧耳倾听了很久,确定屋里没人了,才把眼睁开。昏黄的烛光摇曳,纸格窗上映有树影,鬼魅而恐怖。
拉好被扯开的内衫,落心发现她浑身的冷汗早已把亵衣沁湿。心一点一点地沉落,悬崖到底有多高而那山涧又到底有多深,这种生活她还要过多久?
雪崩,可恶的雪崩!她所有的不幸都缘于那场雪崩。曾经的一切竟已是那么遥远,远到在她梦中出现的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闭上眼,落心的思绪飞到了那遥远的年代。
“落心,冷不冷呀?”老妈的蓝眼帅男友用蹩脚的中文关切地问完后,帮她拉低了头上的滑雪帽。
“I'm OK; thanks!”二十五岁的落心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落心,妈妈特意请来Johnson为你指导,你可要珍惜这次的好机会,争取一次考下滑雪教练的牌照。”四十五岁的落妈妈是个美丽风骚,媚入骨髓的女人,如果只凭她那年轻美丽的容颜,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落心的妈妈。
“妈,我知道了。”落心回答的有气无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以后少给你爸打电话,每次都这样,真是得!”一听妈妈的口气,落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再敢说爸的坏话,我马上就走。”落妈;妈无奈地摇摇头,蓝眼帅哥善解人意得拥着落心的老妈去滑雪场边的木屋喝咖啡去了。
落心戴好滑雪镜,塞好耳机,放首Lee Ann Womack 的“I Hope You Dance,”两脚一前一后站稳在滑雪板上向山下冲去。风呼呼地在耳边咆哮而过,周围的风景如录像带快进般刷刷倒过,速度与力量的和谐统一带走了她心中的郁闷。
虽然落心经常顶撞妈妈,其实在心里她可是非常爱妈妈也非常佩服她得;否则不管妈妈如何哭闹,落心早就义无反顾得回国找爸爸去了。
落心的妈妈十九岁时嫁给了大她十岁的落爸爸,在大学当教授的老爸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而且他非常非常爱落心。
十岁之前的落心有着完美的人生,可在她十岁那年,自己那美艳绝伦的妈妈跟个大款跑了,因为妈妈的缘故,家族中那些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亲戚们话里话外的没少讽刺落心。后来,爸爸一个人带着落心长大,他又当爹又当妈直到她考上大学为止。虽然爸爸从没说什么,但落心知道他一定在等妈妈回来;也许是等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落心长大了,爸爸终于还是有了未婚妻,这也带走了落心最后的企盼。
落心大学毕业那年,妈妈突然回来接落心了。也许是因为她的大款男人跑了;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是大款了;也许是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落心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接自己?本来落心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妈妈对她和爸爸的遗弃,不过可笑的是,妈妈居然没费太多口舌就把刚刚大学毕业的落心带走了。也许是因为太想有个妈妈了吧;也许是因为爸爸未婚妻那渴望自己赶快消失的热切眼神;也许是没有找到像爸爸那样的男人去爱一场;也许根本就是虚荣心或好奇心push落心想要去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么精彩……
跟着妈妈到了国外,去了很多地方,喜欢上许多运动,读完了Master,看着妈妈换了N多男友,落心的小小世界变得开阔了。或多或少,她理解了妈妈,原谅了妈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想过妈妈那样的生活。她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个像爸爸那样温柔的男人爱自己,如果可以这样,她会毫无怨言地放下一切随他而去至死不渝。可当她走得地方越多,见得人越多,她心中的失望也就越多,真的是那句:“情人如雨,爱人难寻”呀!
脚下的滑雪板承载着落心灵巧的身体绕过不同的障碍物向下冲去,暂时收起纷乱的心绪,耳边柔和的音乐突然变成了重金属味极浓的摇滚乐,这音乐刺激了她斗志,今天就来挑战一下自身的极限。想到这儿,她微一侧身冲离了主滑道,向还未开发的山侧滑去。几阵颠簸,险些摔跤后,落心的身体总算是找到了平衡,兴奋之余她脚下用力,忽略了一个醒目的牌子:危险勿入。
落心越滑越远,山上的滑雪者也是越来越少。渐渐地,除了雪,就是一望无垠的雪山。终于,感觉有些累了的她停下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她滑得太远了。把滑板往肩上一扛,看着高高的雪山,落心叹了口气,向主滑道走去。哎,刚才滑起来又快又爽,跟现在向上爬的滋味完全相反,照这速度恐怕天黑前回不去了,想到这儿,她加快了脚步。
爬着爬着,落心的大脑中突然冒出柳宗元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不禁莞尔一笑,想到,幸好她生活在现代,在这“万径人踪灭”的环境下,好歹她还有音乐相伴,如若需要还可以用手机打求救电话,若是个古人处在她现在的环境下,只好一个人苦苦挣扎,那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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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也许是耳边的音乐声太响了。落心完全没注意到也没听到大量的雪块从高山上崩裂下来……
雪花,越来越密的雪花撒到了她的头上,努力向上攀登的落心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座雪山从天而降!雪崩?!当她意识到危险时,一切都太晚了……
没有感觉到疼痛,落心就葬身于巨大的雪山之中,没来得及思考什么,意识就越来越模糊了,在她彻底进入到无底黑洞之前,大脑不受支配地冒出一句:“妈妈,你一定要幸福!”
……
末世公主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落心感觉自己的意识好空洞好缥缈,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着向下滑去,飞快的速度让人觉得好像是静止,她一定是死了。唉,爸爸这么辛苦把她养大;妈妈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了她;就这么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吧!落心内疚地想着。
“哇哇哇……”再次感觉到她的意识被人的身体牵绊着时,落心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婴儿啼哭声。
“燕贵妃,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快看,快看,她的肩上还有一颗心型胎记。”随着一阵欣喜的叫声,落心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抚摸自己,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清秀可人的少女微笑着看自己,落心也友好地冲她笑笑。一见落心的笑脸,少女欣喜若狂地大叫道:“娘娘,小公主的眼睛好美呀!她笑起来好可爱呀!呵呵呵呵……”
落心感觉自己被易手到了另一个人的怀抱,然后意识到那个新生儿就是她。投胎转世了?好像是。可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冥府、审判、还有喝孟婆汤之类的事儿呢?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转世了。不过,传说就是传说,也许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吧!可,可她却带着前世的记忆,这种投胎转世还是有些莫名其妙。落心一边想着一边觉得她的小小脑袋有些超负荷了,于是停止了一切想法,她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小婴儿。
“我的小公主好漂亮,等你父王从战场上回来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抚摸着落心的小脸儿,她抬眼看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完美无缺的五官,亦仙亦妖亦魔……自己以前的妈妈已经算是美人中的极品了,可跟眼前的女人比起来也就够给她提鞋。
看着这个因为生产而显得苍白无比的‘天人’落心的心中亦喜亦忧,有这么美的妈妈,她以后应该也丑不了。可自古红颜多薄命,有个如此妖艳的贵妃妈妈谁知道是喜是忧呢?如果可以选择,落心倒希望她能生在一个小康之家,有个相貌普通的妈妈,过温馨而幸福的生活。
转眼,落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贵为公主,身边的佣人数不过来,仅奶妈就有四五个。从宫里人的穿戴上,落心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朝代,不过人们的穿戴并不保守,那一定是宋代之前。虽然还没见过老爸,可从每天络绎不绝,笑脸相陪的贺喜人的态度来看,自己的老妈相当得宠。还是个小baby的落心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可每当她醒来时都发现老妈总是愁眉紧锁,宫里人的脚步也总是匆匆忙忙。小翠是老妈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环也是落心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看得出老妈对小翠很好,没人的时候也总跟她说些悄悄话。
“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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