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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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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已经麻木的太子一等人退下,就立时踢掉了脚上的那双靴子。 
“殿下………” 
“停!再让我放纵最后一个晚上,以后我再想这么胡闹恐怕就难了。” 
见太子这么说,太子妃粱沅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就接过了一个宫女递来的热毛巾,走到太子身后就利落地将其盖在他那冰冷的脸上。见他浑身一颤,随即就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她少不得顺手在其肩头按捏了几下,这才说道:“殿下,下午的献俘如何?…” 
“不如啊……。。太子含含糊糊说了这么一句,头也不抬,只是任由那蒸腾着热气的软巾盖在脸上。良久,他才揭开软巾,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坐直了身子,随便在脸上用力擦了两下,他又召了一个捧着金盆的宫女过来,用热水洗过了手,又接过另一条软巾擦干了,这才谩不经心似的说”“统共也就是几百个人,一个个无精打采半死不活,没什么好看的,但既然有一个土鲁番王子。意义就不一样了。至于赤斤卫的贡物,天知道是真是假。…” 
“殿下,如今可不是从拼了。” 
“知道知道,这话也只是在这儿说说。 
。。太子丢开毛巾看了一眼正殿中的众人,这才盯着粱沅似笑非笑地说,“眼下就这么几个人在眼前“若是还传扬出去,想来贤妻大人接下来一阵子可有的是事情可做了。…” 
夫妻俩闲话一阵,太子就令人抱出了自己的女儿来。虽只是两三个月大,可小丫头却是承袭了夫妻俩的所有优点,黑亮的大眼睛。白皙的肌肤,裹在襁褓中东看西看,到最后终究禁不住父亲拿胡子在脸上亲昵着,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番闹腾自是让上上下下的人好一阵忙乱,而始作俑者却是拉着太子妃悄悄溜了。夫妻俩在东暖阁的炕上坐下”太子便亲手递了一盏茶给妻子,随即仿佛谩不经心似的说道:“阳宁侯入京之前,二哥亲自去见过他。。。 
“晋王殿下……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么?。。粱沅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那之前父皇力排众议册立太子,为什么他们来………” 
“他们怕父皇借此机会,把那些反对立太子的人全部撸下去。…。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拖说道,“当然,父皇若真的这样做,少不得会激起强烈反弹,甚至还会撸错了人,但经过这几年的事,谁还会不知道父皇的脾气?所以。他们宁可软看来,也不会硬看来,宁可暗看来,也不会明看来。至于二哥去见阳宁侯,也许是因为从前的事情才了些提防之心”不敢全然相信那些文官;也许是因为阳宁侯此人功利心强,容易说动……总而言之,明日你不妨派人去看看杨夫人。…。 
“殿下终于松口了?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杨夹人呢,只这时机终宪不好亲自去。。。 
“从前还不是怕惹麻烦吗?…”太子叹了一口气,支着下巴无可奈何地说,“要是我没猜错,父皇接下来就该裁撤锦衣卫了。自从这几年锦衣卫指挥使一直空着,大权却一点点转到九姑姑手上,我就知道,多半会有这一天。也没什么不好,太祖初年。原本就没有锦衣卫。” 


第441章死水惊澜

怀孕的女人有呕吐的,有狂躁的。也有突然精力过剩的,然而,对于两世为人都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的陈澜来说,她倒没感觉和平时才什么不同,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每日总会晚起,午觉也会多睡一会,而胃口却和从前差不离。耶便如此,她的手边上自然而然多了几样针线活,从小孩子的衣物到鞋子无所不包,尽管江氏一再说不要伤了眼睛,可她哪里肯听,就连杨进周也拿执拗的她丝毫没有办法,更不用说别人了。 

 这天上午,她照例拿起了筐中的那两片裁好的松江三棱布,才缝了没两针,眼角余光就瞥见有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子,侧头一瞧是芸儿,她便头也不抬拖说道:“进来了就别躲躲闪闪的,怎么,又是哪家的来人让娘给截住了?” 

“夫人真是一猜一个准。”,芸儿笑着捧了一个瓷盅过来,到陈澜身边低头瞧了瞧那细密的针脚,这才低声说道,“这已经不是头一拨了,之前东宫太子妃就派了一位姑姑送了四色药材和两匹表里,紧跟着就是长乐宫贤妃娘娘。这会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侯府里头的那位。”她说着就举起了三根手指头,见陈澜明了地点了点头,又埋头继续做事,她忍不住叫道。“夫人就不奇怪么,逢年过节罗姨娘虽是和老太太一块送东西给镜园,可从来就没亲自上过门,这一回来做什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娘未必会让我见人,但回头不是亲自来,就是让人来解说两句,到了那时候便清楚分明了。。”陈澜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见芸儿满脸沮丧,不禁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你啊,就喜欢成天打听这些。要真是那么想知道,你不如替我到娘那儿走一趟。这几日闲着没事做了条暖额,天气正好沿了,娘也用得上。剩下的毛皮还做了一副暖耳,让罗姨娘带回侯府给老太太正好。” 

   “好好,我这就去!”芸儿这才喜笑颜开,双手把瓷盅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搁,“这是厨房里刚刚熬制的燕窝银耳粥,夫人趁热赶紧吃吧,我可先走了!” 

见芸儿接过自己手中的两样东西,用包袱皮一卷随耶脚下生风走得飞快,陈澜不禁哑然失笑。拿起那瓷盅用银勺舀着慢慢吃。她也就自然而然揣测起了罗姨娘此来的用意。昨日的册封和献俘礼之后,想来阳宁侯陈瑛也应该回了阳宁侯府,这样一来。老太太的分家之议也好,陈瑛的其他盘算也罢,不知道是否就这样立刻摆到了台面上…… 

想着想着,她的动作就渐渐慢了下来。味同嚼蜡地把燕窝粥喝完了,她随手把空盅往旁边一放。正打算起身的时候,这才醒悟到云姑姑和柳姑姑竟然都不在。平日里两人轮班守候,她身边就从没一刻断过人,这会儿突然离了她们,她自然很是不习惯。于是。她便开口唤了一声,不消一会儿,终于有人打了帘子进屋来。 

“夫人才什么吩咐?” 

  发现进来的是此前从南京带回来的大丫头竹影,陈澜不觉眉头一挑:“只有你一个么?云姑姑和柳姑姑哪儿去了?…” 

“回禀夫人,云姑姑和柳姑姑起先还在外间,后来惜福居老太太派了人来,她们就匆匆过去了,临走时吩咐奴婢随叫随到,不要惊动夫人。” 

 听到这番解释,陈澜心中越发纳闷。想到从竹影口中再多问也未必问得出什么,她就淡淡点了点头,让竹影出去沏了茶来,自己又思量了起来。待到茶送上她喝了两口摆在一边,她就没了继续做针线活的兴致。突然就有心去看看惜福居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支使了竹影拿来披风,她才系上出门,结果正好看到穿堂那边云姑姑匆匆穿了出来,后头的柳姑姑还一把拉着芸儿,三人的脸色俱是有几分凝重,待到看见她时要变脸却已经来不及了。 

“夫人怎么出来了?”云姑姑走得最快,到近前屈膝行了礼,本待打岔几句,可看到陈澜那清冷的目光直直拖看着自己,她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片刻就开口说道,“外头冷,夫人,咱们进屋子说吧。。” 

  看芸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陈澜明白罗姨娘多半已经走了,此时也不多话,当即转身进了屋子。在明间屏风后头的暖榻上坐下,她双手抱着手炉,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也不吭声。而见这架势,竹影付度自己资格最浅,索性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罗姨娘今天来,究竟是为了计么事?” 

 云姑姑和柳姑姑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后者上前一步,垂着手低声说道:“昨晚上阳宁侯回了候府,老太太大约是提了分家的事,据说是阳宁侯大惊之下执意不肯,结果就在两边拧上了的时候,廖香院……廖香院出了人命案子。” 

  陈澜想到了陈瑛不肯之后各种各样做戏的手段,也做好了朱氏受不得刺激又犯了老毛病,更是猜测陈衍会不会在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姑姑竟然说就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廖香院竟然闹出了人命! 

  那一瞬间,她几乎竭尽全力方才镇定了心神,但声音不知不觉有几分颤抖:“什么人命?是谁死了?” 

“是从前跟皇贵妃娘娘的红檐,而且还是三老爷正好在场时发现的,具体如何罗姨娘含含糊糊,奴婢也不甚分明。”见陈澜眉头紧锁,柳姑姑不禁暗悔之前不该和云姑姑双双离开,让陈澜起了疑心,否则也不必这么和盘托出。但此时后悔已经是迟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不过罗姨娘说阳宁侯已经把事情压下了。让咱们不必担心。”“不必担心的话,她还跑这一趟干什么!”陈澜强压心头恼火,冷笑一声便一把握住了扶手,好半晌才又开口问道,“她可还说了别的?” 

  “罗姨娘说,今天是阳宁侯让她来的。一来捎带了一些甘肃的特产,二来也是贺喜夫人的喜脉,三来是通报一声,阳宁侯定下了六小姐的婚事。”柳姑姑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罗姨娘还说,阳宁侯有意把五小姐迁出府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陈澜一时勃然色变,当耶厉声问道,“五妹妹在府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迁出去?…” 

 陈澜少有这样的疾言厉色,躲在云姑姑和柳姑姑后头的芸儿不禁又缩了缩脑袋。可眼看云姑姑和柳姑姑都不说话,她终于忍不住了,就在那后头低声嘟囔道:“三老爷说,五小姐死守婚约是好事,但与其在府里吃斋念佛被人说闲话,还不如搬到庵堂去,如此别人就不会说她是惺惺作态,只会赞阳宁侯府门风严谨闺风肃然………” 

“这算什么话,他这个当父亲的,这不是逼迫女儿出家为尼么!” 

 此时此刻,陈澜终于忍不住了,当即霍地站起身来。看她这一下又急又快,云姑姑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又在旁边劝解道:“夫人暂且息恕,阳宁侯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看罗姨娘之前的语气神情,有些消息大约也是有意露给咱们听的。她这做母亲的总不会任由女儿就这么青灯古佛,而五小姐与其在家里和三老爷频频冲突,还真的不如在庵堂自在一些。” 

 “这些安慰话你们就别说了。” 

   陈澜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缓缓坐了下来。陈瑛人才刚回来,红檐突然身死的事情理应与其无关,但偏偏撞在这种时刻,哪里能不让人心存惊悸?而陈瑛一面给六娘定下一门还算如意的婚事,一面又逼着陈汐出家,他这父亲究竟是安的什么心?陈衍这几年虽说多有历练,此前皇帝甚至还敲打了一番,可应对三叔陈瑛这样的人,小家伙究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夫人,虽说是事情千头万绪,可终究有那么多人呢,四少爷也大了,您如今还是好生保养身体,千万不要殚精竭虑。事情再坏,总比当年您经历的那会儿好。” 

 尽管这也是安慰话,但陈澜听在心里,原本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如今已经走出了嫁的杨家妇,哪怕再担心,难道还能身怀六甲飞回阳宁侯府去筹谋?陈衍既然宣称过要夺回爵位,那么无论面对什么,陈衍都得有面对的勇气和魄力,她终究不能护着他一辈子。至于陈汐,她有功夫窝火发脾气,还不如做些其他的事。 

  这时候,芸儿瞧见陈澜面色缓和,少不得也从旁边凑过来帮腔道:“是啊,夫人就先撂下这些烦心事吧,家里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呢!。” 

 “老太太来了!” 

 说话间,外头就传来了这么一声口等见到庄妈妈扶着江氏进了门来,陈澜连忙迎将上前,婆媳俩你眼看我眼,江氏就语重心长拖说道:“你尽管在家里好好将养,明儿个我就去侯府见见太夫人。你要有什么体己话,尽管让我给你带过去就是。至于侯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如和全哥商量商量。他尊经在锦衣卫干过,不说别的,于侦缉上头总应该才些心得。” 

  看着满面关切的江氏,陈澜最终重重点了点头。 


第442章消息,得失 

这一日深夜时分,杨进周方才回到镜园。人从身边过去时,守二门的一个婆子分明闻到了那一身酒气,自然是有些纳闷。而等到杨进周去了惜福居问安回来,怡情馆正房门口提着灯笼的丫头接着人时,那脸色就更古怪了。灯光下的杨进周脸上泛红,而身上那股气息怎么闻怎么都像是脂粉香,尤其是当那外袍脱下来的时候更是如此。于是,就连素来稳重的云姑姑见杨进周要进西屋,也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老爷可是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夫人有身子,总难免娇贵些,闻着这些不好的气味,才个万一不是顽的。。。” 
  这样拐弯抹角的提醒,杨进周愣了一愣方才恍然醒悟,看了看周身上下便点了点头。他这么一往浴室,芸儿立时拉着云姑姑悄悄嘀咕道:“姑姑,老爷不会是………”
“别胡说八道,要说温柔乡,有什么比得上南京的秦淮河畔?要是给夫人听见了,恼将上来就得赏你一顿嘴巴子!。,“姑姑可别吓我,夫人哪有这么不讲理!”话是如此说,芸儿却不敢说笑了,拽着云姑姑的胳膊就悄声说,“那些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咱们家里这情形,还拉着老爷上那些青楼楚馆之类的地方,也不怕大人着恼!”
 “那是你成日里胡思乱想,夫人哪有那么容易着恼的?。”云姑姑没好气拖在芸儿鼻尖上一点,这才正色道,“那些小丫头们你管一管,别让她们胡乱嚼舌头,夫人如今毕竟是双身子,不好管家,老太太也没那精力。我和柳姑姑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但使熬过了这段日子,回头我禀了夫人,给你挑个前途最好的管事!”
“云姑姑,你也取笑我!”,这边两咋,人彼此打趣,那边人在浴室中的杨进周却正在一瓢一瓢水往身上浇。本该是热气蒸腾的地方此时冷冰冰的。只有在一飘瓢凉水浇上了那精壮结实的肌肉时,方才会散发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热气,而主人公本人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打了个喷嚏,他才醒悟过来,随手拿过软巾擦了擦身子就到了外头,拿起干衣裳穿了起来。 
等到了西屋,杨进周才在床头坐下,就看见原本正倚在那儿打瞌睡的陈澜忽然受惊似的睁开了眼睛。见妻子满脸怔忡。他便一手揽了揽她在怀,这才问道:“是做噩梦了?” 

 见是杨进周,陈澜顿时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就笑道:“白天里胡思乱想了一会,结果刚刚就等你的这会儿竟然做了噩梦,被人追得叫天天不应卑地地不灵,幸好你回来了。…” 
“哪有这种事,你是心思太重了。”杨进周本能地将手探入锦被中。摩挲着妻子那仍然仿佛丝毫没才赘肉的小腹,随即才说道,“侯府那边的事情娘都告诉我了,你只管放心,万事才我呢。正巧我也有好尊息告诉你。今天我从前在锦衣卫的两个下属升了职,请我吃酒,顺便也算是迟来的给我接风。他们说。襄阳伯都才消息了” 
“什么?”陈澜一个激灵,本能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可身子被杨进周紧紧箍住,她只好顺着他的手势又往后躺下,心里却仍是颇为急躁,“真的假的?对了,那毕先生呢?”“你先不要着急,是真是假难说得很,毕竟倭国远在海外,当年成吉思汗东征尚且损兵折将,所以朝廷在那的消息。一则是靠商旅,二则是锦衣卫寥寥不多的探子。朝鲜兵败辽东,倭国上下大为震动,各地颇才动乱,再加上锦衣卫探子和商旅都散布了不少消息出去,所以如今那边的王廷已经才些坐不稳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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