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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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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以前是说过这个话,但最近我才看到他写的《孔子改制考》,所以才知道他的为人。”翁同龢垂着头回道。''

光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里头倒琢磨着昨儿个慈禧跟自个儿说的话:“哀家都给了你权了,皇帝怎么还不变法?无人可用?笑话,那康有为名声在这儿摆着,不是现成的?莫非……有人拦着皇帝?”

这慈禧也是真厉害,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将本是亲密无间的君臣师徒二人给离间了。楞是说得光绪当即就是一愣,打昨儿起一直到现在,这心里头一直犯着嘀咕。自打公车上书之后,这康有为再自个儿跟前就销声匿迹了,倒是折腾了个强学会……按道理,康有为满腔报君的热情,不可能不继续上书啊!这么看来,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扣下了折子。谁扣下的?老翁就在军机里当值,就算不是他扣下的,知会一声儿总可以吧?

光绪越想越烦躁,索性摆了摆手,挥退了翁同龢。'零''点''看''书'

翁同龢前脚刚走,当值太监后脚就迈进殿来,“禀奏万岁爷,军机处让奴才将这个折子呈送皇上。”

光绪接过奏折,发现里边还醒目地夹着一封《上当今皇帝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躬身回礼道:“军机处说,这都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呈上来的。”

光绪便不再问,拿起那封《上当今皇帝书》。

“康有为!”光绪诧异地说了一声,随即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大殿里静静的,只听得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儿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

“宣翁同龢!”光绪突然合上纸页,大声叫道,“快把翁同龢喊回来!”

小太监慌忙前去追赶翁同龢,索性老翁还没走远,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回了勤政殿。

还没等翁同龢开口询问皇上为什么又叫住自个儿,只见皇帝将面前的奏折往前一推,开口道:“翁师傅,你看看!你看看康有为的这封折子!你看看他关于变法的主张,实在是精辟透彻之至!你再看这段……”

小太监将折子递给了翁同龢,不待翁同龢细细品读,上头光绪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训斥道:“朕可记得,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我恐怕自经历了甲午惨败之后,皇上与臣子们,就是打算活一天算一天,歌舞湖山也办不到了;而且恐怕皇上与臣子们,想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办不到了!’你说,不是忠肝义胆不顾生死的人,他敢这样直言不讳地对朕说话吗?这样的人才,你翁师傅不但不向朕推荐,反而说他是‘居心叵测’,朕实在弄不清翁师傅是什么意思?”

自侍奉帝侧起,光绪从未这样疾言厉色对待过翁同龢。'零''点''看''书'而且一日之内,数次遭到严谴,汗水从翁同龢的额头上流下来,他跪倒地上,竭力镇静地说:“请圣上恕臣失察之罪。”

光绪满脸的恼怒:“失察也就罢了,朕只是不希望因此而贤路堵塞!”

只此一句话,便看着翁同龢身体颤抖,面色也变得煞白了。

光绪有些不忍了,语气也缓和许多,“翁师傅且起来,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偌大国家,悠悠万事,朕总不能只靠你一人吧?”

虽然语气委婉了,翁同龢还是知道光绪的意思,忍不住委屈道:“臣自问不是那种擅权之人!”

光绪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改口道:“算了,这些以后再说。你现在马上将康有为找来,朕急切想见他!”

翁同龢一愣,回答道:“皇上,骤然接见于理不合……皇上想问什么,不如还是先让臣等代为询问吧。”

光绪看着翁同龢,翁同龢的神情端正恭谨,光绪只好又恼怒又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就令荣禄、你、军机大臣刚毅、世铎、徐用仪……哦,对了,还有礼部尚书怀塔布。你们去总理衙门传康有为问话,就有关变法事宜向他进行询问!”

“臣领旨!”

翁同龢走出勤政殿,已经是一身的冷汗。秋风这么一吹,不禁连连打着冷颤。这一刻翁同龢不仅仅是身上冷,恐怕这心里更冷……

(今儿且一更了,感冒第三天,鼻涕不止,还开始咳嗽了。头始终比较昏沉,再写下去就是骗大伙儿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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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风潮(十四)

位于中南海西花厅里的这个总理事务衙门,今日气氛格外威严肃穆。大厅上首正中的案头上,供着黄绫束着的圣旨。大厅西向一溜排开的五把太师椅上,坐着荣禄、翁同龢等五位大臣。他们个个面色严肃,正襟危坐。

大厅东向的椅子上,只坐着康有为一人。看得出,今天这个阵势让他很激动,这都是当今朝廷最有权势的人物啊!他兴奋中又有点儿紧张,眼神里却充满迎接挑战的意味。

一名内待从挂着厚厚门帘的里间走出来,高声道:“上喻:着兵部尚书、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荣禄,军机大臣户部尚书翁同龢,军机大臣刚毅,礼部尚书怀塔布,大学士徐桐等,就变法事宜对户部主事康有为进行询问。”

大厅里的人都跪拜下去,“遵旨。”

上喻宣毕,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五个大臣中,除翁同龢是与康有为有交往在先的,其余都是头一次见到他。他们各自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将京师扰得风生云起的人物。康有为坦然地毫不畏惧地面对着他们。

“祖宗之法不能变!”还没等康有为开口陈词,荣禄突然大声说道。

所有的人都一惊,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谈话会这样开场,因为荣禄这不像是“询问”,而像当头棒喝!

康圣人眉梢那么轻轻跳动一下,便从容道:“祖宗之法,是用来治理祖宗之地的,今日祖宗之地已经不能守住了,还谈什么祖宗之法呢?比如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中南海西花厅,现在成了办外交的总理衙门,这不是祖宗之法所没有的吗?这都是因时制宜,时势逼迫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啊!”

用总理衙门的设立来堵塞荣禄的祖宗成法,康有为一过招就把荣禄弄得无言以对。

礼部尚书怀塔布乜斜着眼说:“你也不要做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变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像办商务、开矿什么的,朝廷早已实行多少年了!”

康有为一句话回了过去:“那叫‘变事’,而不是‘变法’!”

“那你说,改变成法应当从何入手?”翁同龢问得实在,态度也温和得多。

“首先应该改变法制和典律,这其中又应该以改变官制为先。”对这个问题,康有为显然成竹在胸。

你说要改变官制,难道能够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尽行撤销,所有的规章制度都不要了吗?”世铎气势汹汹**来说。

“六部撤不撤?规章制度要不要?那要看它是否适应今日形势?今日是世界各国并立于世的时候,不像当初,我们只知有中国的一统天下,所以法律官制,都是一统之法,弱亡中国,也是这一统之法给害的!要想革旧图新,匡救危局,官制非变不可!”因为涉及到最敏感、最要害的人事问题,康有为语气异常坚决。

说到这点,翁同龢却颇有同感,当下又问道:“你可有什么具体措施吗?”

这一问正中下怀,康有为开始侃侃而谈,“设立制度局。制度局内,精选天下通才十数人为修撰,再推举一人为总裁,皇上亲临,共同讨论,商量哪些制度要改,哪些新政要推行。另外于制度局下面,再开办法律、学报、农商、工务、矿政、铁路、邮政、造币、武备、社会、游历等十二个新政分局……”

还没等康圣人说完,世铎已经蛮横地打断他道:“你不但要废掉六部,连军机内阁都想废掉,绝对办不到!”好家伙,去了内阁,再去了六部,那后党这些满洲贵胄不就真成了闲散?这大权落到这帮子维新派手里头,回头他们这些贵胄还不得任人搓圆捏扁?门儿都没有!

怀塔布气得胡子直翘,跟着道:“你说制度局要精选天下通才十数人为修撰,何谓通才?是不是指你们‘康党’,又说推举一人为总裁,这总裁是否就是你?”

康有为毫不躲闪,“所谓通才,就是中西学都为精通,尤其是西学。非是康某自夸,具有这全面才能的,在‘康党’,也就是我的学生中,的确大有人在;至于总裁人选,谁能在刚才康某所说的法律、学报、农商、工务、矿政、铁路、邮政、造币、武备、社会、游历等诸方面都有研究者,谁就有资格担任!”

怀塔布连连拍着桌子:“大言不惭!你敢说这些方面你都有研究?”

康有为傲然答道:“这个自然!”

荣禄不禁冷笑道:“撤了兵部,你来指挥打仗?”

康有为微微一笑:“不是我来指挥,是参谋部来指挥。我们早就应该仿效日本,设立参谋部,由皇上亲自掌握。说到参谋部如何组成,荣大人应当比我更清楚,就不用我来罗嗦了。”

这不就是公开宣布要夺他荣禄的兵权吗?荣禄恨得牙痒痒的,可这是奉旨问话,一时又奈何康有为不得。

对康有为总裁人选的一段话,翁同龢心里也不舒服,碍着皇上的嘱咐,是以接上来小心问道:“请问康先生,如果推行新政,钱从那里来?”

这话问得厉害,如果于财政没有真正研究,那是绝对敷衍不过去的。翁同龢就是户部尚书,大清国的财政部长,如今国库空成什么德行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儿索性将自个儿解决不了的难题抛了出来。

五个大臣都等着康有为的回答……。谁也没注意到,此时西花厅里间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一个人的目光正关注地望着康有为,那人正是光绪皇帝。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从他脸上关注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场对话是深深吸引了他。

康有为依然是那样从容,说道:“这有太多的经验可以借鉴,日本实行过银行纸币,法国实行过印花税,印度实行过田税……不过日本的维新仿效西法,法制非常的完备,和我国的情况相似,最易仿摹,这在拙著《日本变政考》和《俄彼得变政记》中都有论述,诸公可以采鉴……”

“快别提你那几本妖言惑众的书了!”大学士徐桐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口的好机会,“你那《孔子改制考》和《新学伪经考》诚如翁师傅所说,是窜乱六经,居心叵测的经家一野狐禅,你这两本日本什么‘考’,彼得什么‘记’,用心肯定更险恶!”

“你才是用心险恶!”翁同龢心里恨道,“你骂他,却叫我脱不了干系,这还不险恶么?”

徐桐无理,康有为却不动气,只是冷冷问道:“徐师傅说我用心险恶,请问你看过这两本书吗?”

徐桐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说:“老夫不屑看!”

“徐大人看也未看,怎么知道我用心险恶?”

徐桐神色傲然道:“听其言,观其行,便可知也!我问你,你是不是说过要什么舆论自由?”

“说过。”

“你是不是说过要什么平等?”

“说过。”

“你是不是说过要什么民权?”

“说过。”

三问三答过后,徐桐脸猛地一沉道:“你的用心还不险恶么?舆论自由是什么?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鸡一喙、鸭一嘴都来妄议朝政?更让那心怀叵测者乘机攻击诋毁朝廷?那不天下大乱了吗?提倡平等?那还要不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申张民权?那就是无视君上!”

“说得好!”怀塔布几个不禁为之叫好。

康有为也没料到徐桐居然老而不昏,言锋犀利。不过这反而激起了他那种天生好斗,不后于人的本性,更意识到这是捍卫自己变法主张的时候。当下他朗声说道:“世界潮流发展到了今天,可叹徐师傅还蒙在又破又旧的老屋子里浑然不知!居然把舆论自由理解为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鸡一喙、鸭一嘴都来妄议朝政,这真是可笑之至!可悲也!”

康有为说得激动起来,索性站起,挥动着手臂,“舆论自由是什么?是广开言路,提倡官民上书言事,自由开设报馆、学会。这样,人人都为国家的富强献计献策,激活了一潭死水,打破了万马齐喑的局面,让我九州大地充满勃勃生机……”

西花厅里间的光绪被这番话打动了,也站了起来,脸上充满激动的神情。

颐和园寄澜亭,光绪显然很兴奋,迫不及待地对慈禧说:“这个康有为呀,真是个硕学通才!他于法律、学校、农商、工矿、铁路、邮政、会社、海军、陆军等各项新政之法,无所不通!他所论说的改革事项,条条都有下手的地方。哦,这里还有他写的两本书,《日本变政考》和《俄彼得变政记》,儿臣看了,大有收获。特呈给亲爸爸慈览……”说着,将两本书呈给慈禧。

慈禧接过来,只是泛泛地翻了翻,而后瞧着一脸激动的光绪,温言道:“瞧这意思,皇帝是觉着这康有为能行?”

光绪这会儿竟然前所未有地建议起来:“亲爸爸,儿臣担保,只要康有为主持变法,他日必定中兴大清!”

慈禧幽幽一叹,而后道:“既然皇帝都说变法可行,那咱就变吧!可有一样,凡事脚踏实地,戒骄戒躁!”

闻言,光绪眼里除了欣喜,竟然有一股子自信的意味:“亲爸爸且安心,只待中兴大清,而后儿臣必定扫平天下,还大清一个盛世!”

历史再一次发生了偏折,在何绍明的压迫下,清廷不得不在甲午战败后便寻求另一条出路。维新变法,即将拉开帷幕!

(身体持续低迷中,这个月旁的没干,从前一年不见得去一次的医院,这个月跑了若干回~大家伙儿见谅,话说这文章得看质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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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风潮(十五)

珍妃寝宫,纱幔低垂,灯光朦胧。

纱幔之后,衣带半解的美艳**脸色潮红,靠在年轻的皇帝胸口,嘟着嘴道:“皇上今儿兴致好像不是很高啊?”

头靠在枕头上,光绪始终皱着眉头,闻言低语道:“翁同龢……可恶啊!”

那**讶然道:“好好的,皇上怎么扯到翁师傅身上去了?”

光绪冷哼一声:“早就有人说翁同龢怙势弄权,朕起初还不相信,可事到如今,明摆着的事儿就发生在眼前,由不得朕不信!”

那**犹豫了一下,小意道:“臣妾觉得翁师傅不是那种人……这些年来若不是翁师傅护着皇上,恐怕……”

这妇人不是旁人,却是光绪最宠爱的妃子,他他拉氏珍妃。珍妃的老师就是翁同龢的头号弟子文廷式,这里头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络。这大清国,无论是朝野抑或是在后宫,可都是老佛爷一家独大。就连光绪的皇后,老佛爷都安排了自个儿的亲侄女。珍妃这么些年熬过来,也多亏了翁同龢等人的照拂。于情于理,这会儿都得帮着翁同龢说话。

不想,珍妃话没说完,光绪已经粗暴地打断了:“怎么不是?开始有人说他怙势弄权,朕也是将信将疑,后来试了他好几次,可不就是怙势弄权!”

“可他对皇上的确是忠心耿耿的。”珍妃还算是有点儿小聪明,一下子抓到了点子上。见光绪面色一滞,连忙劝慰道:“皇上万不可中了小人的离间之计啊!”说话间,玉葱一般的手抚着光绪的胸口,来回摩挲着,企图让光绪就此消了气。

光绪闭着眼,这几天翁同龢拦着自个儿变法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从脑子里过了一遍,骤然坐起了身子,粗暴地甩开了珍妃的手臂,脸色涨红道:“那要看怎么个忠法?如果只为自己获得专宠而贻误天下,这个忠朕不稀罕!”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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