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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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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值太监是新近才换的,他看了看摆在屋角的沙漏,对还在烛光下看奏折的光绪说道:“皇上,现在已是寅时,您也该歇息了。”

光绪一声,继续看奏折。

太监张了张嘴,正欲再催促,光绪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叫你们用西洋时间,总是不记性,还在这里子丑寅卯的给朕报时间,墙上挂着自鸣钟哩,就不知道看?”

“禀皇上,自鸣钟停了。”

“停了?”光绪抬头往墙上望去,才现自鸣钟真的停摆了。

光绪站起来,走到墙边,伸手将钟取下来,回到御案前坐下,将一大堆奏折公文拨到一旁,腾出地方将钟放好,然后从抽屉内拿出小螺丝刀等工具,将钟拆开,修理起来。

“皇上,您知道毛病在哪儿?”

“条松了,待朕把它上紧。”光绪拿过钥柄,一圈一圈开始拧紧条。

太监看得稀罕,忍不住问道:“这洋人的玩意也会坏么?”

光绪正欲回答,门外一声高呼:“太后老佛爷回宫喏!”

光绪一颤,声,条拧断了!

外面传来李莲英尖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给我呆在原地。哪个走动一步,乱棍打死!”

随着他的话音地被推开,满面怒气的慈禧出现在门口!

这个时候慈禧突然回宫,光绪预感到大祸将至!抖瑟着跪倒说:“儿臣恭请……亲爸爸圣安!”

慈禧几步跨到光绪面前,右手尖尖三寸长的金护指几乎戳到光绪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有脸给我请安?你巴不得我死!”

光绪惊颤地道:“亲爸爸这话从何说起?”

慈禧掏出那份电文,往地上一扔,“你自己看去!”

光绪战战兢兢捡起来,还没看,慈禧这里又骂道:“我辛辛苦苦抚养你二十多年,你竟然听信小人的挑拨,要派兵围颐和园,还要杀掉我,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啊!”

说着,她眼圈一红,泪水就掉了下来。

她身后,李莲英等人的眼圈也都红了。

光绪只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儿臣无此意……”

慈禧恨恨地说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待会儿给满朝王公大臣说去……小李子!”

“奴才在。”

“传谕,叫大起儿!”

莲英转身欲走。

“回来!”

“奴才在。”

“传谕等不及了,敲钟!”

李莲英一怔:“敲钟?祖宗规矩,只有皇上……驾崩,或有外患才敲钟的么?”

“叫你敲你就敲!他这样不孝不义,不比死了更可怕?”

李莲英眼皮耷拉下来,应一声身欲走。

慈禧又叫:“回来!”

“奴才在。”

“敲钟后,再传谕,我要临朝训政!”

“嗻!”

一阵阵钟声在紫禁城上空轰鸣。

钟声响得这样让人心慌,听到钟声的太监、宫女都不知所措仰望着天空。

怀塔布宅邸,隐隐约约钟声传来,怀塔布从床上一骨碌坐起,对身边夫人说道:“不好,这是叫大起儿!”

夫人一脸的惶恐道:“可别出什么坏事儿了?”

怀塔布一撇嘴:“有老佛爷在,能出什么坏事儿!”

刚毅宅邸,对着前来传谕的内侍,刚毅哈哈大笑道:“刚听得叫大起儿的钟声,我还慌了一下,却原来是太后老佛爷要临朝训政,这是大喜事呀……”

他对身后的侍妾喊道,“给我把花衣拿来!”

侍妾愣一下:“花衣?”

“就是老爷我的蟒袍!太后复出训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应花衣上朝,以示庆贺呀!”

乾清宫,慈禧铁青着脸,端坐铺着黄缎的龙椅上。

她的右边前几排,跪着礼亲王、庆王、军机大臣、御前大臣等宗室王公和二品以上的大员,稍后,三品和四品的官员则一直跪到了大殿的门槛边。

她的左边,孤零零跪着一个光绪皇帝。

慈禧的座位前,触目惊心摆放着两根长约八尺的沉重竹杖,这是“家法”。

所以,纵然是为庆贺慈禧复出训政,满朝文武,穿得花衣锦簇,却非但看不出什么喜庆气氛,反而有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

慈禧开口了,一开口,便是疾声厉色,直指光绪:“这个天下,是祖宗的天下,你怎么敢任意妄为!这些大臣都是我多年挑选留下来辅助你的,你怎么敢随意不用!你竟敢听信叛逆蛊惑,康有为是什么东西,能胜过我选用的人吗?康有为之法,能胜于祖宗所立之法吗?你这个祖宗的不肖子孙!”

光绪低着头,嘴唇咬得紧紧的,任她责骂。

整个大殿被慈禧天威震慑,鸦雀无声。,

偏偏跪在右边的王公大臣不知谁嗓子眼痒,忍不住咳嗽一声。

慈禧马上把脸转过来,将满腔的怒气倾泄到他们头上,“皇帝无知,你们怎么不力谏,以为我真不管,听他亡国败家?现在,幸亏我还康健,要是我有个山高水低的,看你们怎么得了?他是我拥立的,他若亡国,其罪在我,我能不问吗?你们不力诤,你们也有罪!”

大臣们被骂得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吭声。

慈禧又转过脸质问光绪:“变乱祖法,如果是臣下犯的,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我问你,是你的祖宗重要呢?还是康有为重要?”

光绪抬起头来,眼里闪动着泪花,辩解道:“洋人逼迫太急,儿臣只不过想保存国脉,才利用一些西方治国的方法,并不是完全听康有为的……”

见光绪竟敢辩解,慈禧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出一连串尖锐的逼问:“难道祖法不如西法,鬼子反重于祖宗么?康有为叛逆,图谋于我,你不知道吗?还敢回护他吗!”

光绪被她几近疯狂的表情吓住了,颤抖着不知如何应对。

慈禧声色俱厉地不停追问:“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呢……?”突然,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就不懂,你怎么会这样子恨我?我是你的母后,你的亲爸爸呀……你四岁抱进宫,身子不好,是我一手抚养。偶尔嫫嫫带着,晚上还是要跟着我睡。你经常尿床,我要起来折腾好几回……你胆子小,怕打雷,一听雷声就会吓得哇哇大哭,非要我亲自抱着哄半天,才会安静下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亲政了,你要变法,我又没有阻止你,再说我打心眼里也是赞同变法的,我好好在园子里待着,到底碍着你什么呢,你这样子对我……”

说到这里,慈禧已是泣不成声。满殿王公大臣早被她这番哭诉感动得呜咽不止。光绪不吭声,只是流泪。

李莲英红着眼圈递给慈禧一方手帕,慈禧将泪水一揩,声音又变得冷硬起来,“你这样子对我,放在寻常百姓家,亲友邻居都可出告官,告你个忤逆不孝,治你的重罪!如今你是皇帝,没有人管得了你,可我管得了你!国法不行,我这里还有家法!”

她指着那两根粗大的竹杖,厉声道:“今儿个我就是当**打死你,也没人敢说我做得不对!”

光绪的身体不由颤栗起来。

慈禧收了眼泪,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从四月以来,这几个月,乱糟糟一片,是国家的大不幸,我不能再任你胡闹下去,除非我咽了气!我再问你一句,康有为谋反,你到底知不知道?”

光绪哆嗦着回话道:道……”

“知道怎么办?”

杀……”始终哆嗦着的光绪,万分痛苦地挤出了两个字眼。

公元一六年九月十七,随着慈禧一声令下,从变法伊始便汇聚在京师上空的氤氲,终于在百多日之后酝酿成为一场巨大的,席卷国朝的政治风暴。

掌握着军政大权的顽固派,在京师里头大肆搜捕维新党。前一刻还风头正劲的康有为等人,转瞬之间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天的搜捕下来,除了康有为躲进了曰本领事馆,慈禧等人一时无可奈何。其余变法骨干,谭嗣同、康广仁、杨锐、林旭、杨深秀、刘光第等相继被逮捕。

维新派给病病怏怏的国朝下了一剂猛药,光绪跟几个半吊子书生主持的这场变法,非但没有将陷入泥潭深矣的大清国拉得抬头,反倒是令其越陷越深。倘若没有何绍明的出现,再假如慈禧真的罢手不管,国朝很可能就此分崩离析。如果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加上慈禧本身如同前文说的,并非真的反对变法,可以说,慈禧动的这场政变反倒是挽救了国朝。

而如今,随着何绍明的强势出现,一切都不同了。享天下人望,坐拥十万雄兵在手,那个朝廷最后挣扎之下所作出的做大努力已经化作了泡影……也就是说,何绍明南下已成定局!

二八六命运的抉择(十一)

天津近郊。

初秋时节,天儿稍微有些凉。大清早的,微黄的草地树林里头,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一行人马,几十号穿着西洋式呢子军衣的人等,就在这一边晨光中缓缓在林子里往外踱着。时不时的,林子里会传出一声枪响,而后惊起一片飞鸟走兽。

一声,随着枪响,一只兔子应声倒地。硝烟未散的枪口之后,是凯泰那张纠结着的刀疤脸。

“大人好枪法!”

“老二,你又输了,咱们大人是从朝鲜一路杀回来的。这枪法能差得了?”

“认赔认赔子就一壶烧刀子了,都给大家伙了!”

看着一名手下垂头丧气,凯泰不由得会心一笑,而后复又皱起眉头来。打离开京师,凯泰一行人等便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将京畿附近有名的景点逛了个齐全,如今这都是三天之后的,还没到小站军营。京城里头风起云涌,后党对维新派所动的致命一击,压根儿就没传到众人耳朵里。

某种程度上来说,凯泰此举未尝没有刻意躲避的意思。后党与维新派之间的实力差距,让他清楚地看到了结局到底如何。他凯泰手里头的七千禁卫军就算是再能打,处在荣禄三万新军包围之中,能有什么作为?就更别说出京师前,陕甘练军入京的流言已经漫天飞了。以七千而敌十万,别说他一个凯泰,粮草军械都在人家手里头把握着,就算何绍明亲来也未必能讨好。

若不是实在放心不下一手带起来的七千弟兄,他凯泰真想就此一走了之。往北走,只要到了关东地界,从关东军一路走出来的凯泰还能差口饭吃?而且,他已经意识到,朝廷此举,必然引得何绍明有所动作。一头是待自己有厚恩的大帅,一头是养育自个儿的满清朝廷,处在夹缝里头,面对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凯泰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何帅应该会南下吧……”凯泰呢喃着说了一句,而后神色一正,大声道:“出来三天了,咱们也该回返军营了……就是不知道荣禄有没有所动作,孙二彪!”

“在!”

“你带几个兄弟先行去探查一二!”

“是!”

方才那名打赌输了的禁卫军军官,一改丧气模样,上了战马招呼几个士兵冲出树林,直奔管道而去。

瀛台。

光绪低着头,默默从板桥踏上这个叫瀛台的湖心小岛,走了几步,才现没有人跟着。

他回头一看,李莲英正指挥太监按动桥上机关,桥断了。

光绪又惊又怕,喊道:“你把桥弄断了,朕怎么回去?”

李莲英也喊道:“老佛爷旨意,皇上以后就待在瀛台,哪儿也不用去了……”

站在三面环水,一面断桥的孤零零小岛上,光绪闭上眼,任苦涩的泪水流下来。

西苑内,李莲英问宫女:“老佛爷呢?”

宫女指着一树绿荫说:“她老人家说要清静,一个人躲在那边哩!”

李莲英向宫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朝树阴那边走去。

透过浓荫缝隙悄悄望去,李莲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树阴掩映间,草地上,太后老佛爷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个人正在跳舞哩!而且,嘴里还哼着小曲!

李莲英背过声来,在心底叹息一声,“可怜的皇上……”

监狱,虽然是白天,但狱内却真正是暗无天日,通道两边墙上点着的灯油,像点点鬼火,愈将这里衬托得阴森可怖。

谭嗣同坐在阴暗潮湿的号子内,双目炯然如电,倔强嶙峋,峙如山岳。

他抚着崩霆琴,脑海里突然响起自己说过的话,“雷电劈倒了它,是要我来成全它!我要用这残干做一具古琴,让它铿锵之声长留天地……”

通道尽头传来沉重的开铁门声、杂沓的脚步声,跟着响起狱吏的喝叫:

“带人犯杨深秀一名……”

“带人犯杨锐一名……”

“带人犯林旭一名……”

“带人犯刘光第一名……”

“带人犯康广仁一名……”

听着铁镣啷当和狱吏的喝叫愈来愈近,谭嗣同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盘腿坐好,将崩霆琴置于膝上,敛神收气,手指起落,琴声伴着一曲悲歌响起:“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带人犯谭嗣同一名!”狱吏和一群刽子手出现在号子门口。

那歌声却更加高亢:“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实在对不住大家伙,近来换了新公司,今儿跟领导一通聊天,一直到一小时前方才回来。没说的,字儿少了,也不好意思问大家伙要银子,一章免费的好了。)

二八七

一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宣武门外菜市口法场。

说起这菜市口,那可是赫赫有名。有清一代,每逢秋后朝审,在京处决犯人众多之时,由东向西排列,刽子手执刀由东向西顺序斩决。所用鬼头刀五柄、凌迟分尸刀十柄,现存于历史博物馆。旧时,犯人被押出宣武门(顺承门),过断头经迷市,送往菜市口法场,就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了。犯人被杀后,尸体被人运走,血迹即被黄土垫盖上,尔后便有人在此卖菜,菜市生意兴隆,故菜市口由此而得名。

慈禧太后动宫廷政变夺得政权,实行次垂帘听政时,受咸丰皇帝遗诏的八位赞襄政务大臣中的肃顺,就是在此被杀头的。而今,继肃顺之后,菜市口又迎来了一批大有来头的‘客人’。

刚过午时,菜市口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伙儿都眼巴巴地等着。今儿斩杀的可是‘反贼’,得了消息的老百姓呼啦啦来了上万号人,不少的人已经揣好了银子与馒头,等着鬼头刀下去,就给刽子手上银子换血馒头。这反贼能耐大,听说连皇上都给蒙蔽了,那要是吃了反贼的血,一准儿包治百病,没病也能强身健体。

一会儿的工夫,只听净鞭开道,铜锣不断,打宣武门过来一票押着囚车的官差。一溜六辆囚车,里头关着穿了囚靠锁链的‘反贼’。杨锐人等只是唉声叹气,想他杨锐一心推动变法,不想慈禧不但对自己下了毒手,还连皇上都给囚禁了,这可是明明白白的政变!有此妖后持政,大清国无望矣!年龄小的林旭等人,这会儿已经哭了鼻子,他琢磨不明白,怎么听皇上的话反倒成了反贼。唯独一个谭嗣同,一路喊着唱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反贼来了!来了!”

眼见着囚车到了,人群哄的一声炸开了。什么烂白菜叶子,土坷垃石头子儿全都招呼了过去。不少人已经骂翻了天。这会儿的老百姓,正如大文豪鲁迅笔下的国人一般麻木不仁,更没有什么大是非的观念。只抱着一个心思,既然朝廷说这帮人是反贼,那就是反贼。

一会儿的工夫,囚犯依次带下,脖子上插了牌子,强按着跪了下来。对面的监斩台上,刚毅眯缝着眼睛,一阵的得意。眼睛盯着谭嗣同,鼻子就差朝天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谭嗣同啊谭嗣同,你小子也有今天!

刚毅可是正经的满洲权贵,按理也轮不到他来干这差事。可刚毅一狠心,特意跑老佛爷跟前讨了这差事,就是为了出口气!当初在军机处里头受的屈辱,他可一直记挂着呢。

阴狠一笑,刚毅身子前倾,低语道:“谭嗣同,你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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