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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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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明抬头一瞧,只见凯泰还是凯泰,只是脱了帽子,露出一颗浑圆乌青的大光头,眼神中说不出的决绝。
何绍明愕然无语,一个贝子连鞭子都剪了,自个儿还能说什么?
见何绍明不语,凯泰又道:“大帅,实话跟您说了吧,皇家早就忘了爱新觉罗家还有凯泰这号人,西边儿那位更是巴不得我们这一支死绝了。您从美国带回来的那帮子军官,平日里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传阅的小册子说的那些言论弁下一早就知道了。那小册子弁下也看了,虽然看不大明白,可也觉着这大清是该变变了。”
何绍明倒吸一口冷气,感情凯泰什么都知道了。知道自个儿要造反?怎么瞧那表情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跟着自己干好让满清一早就倒台,这话儿怎么说的?按下心中的思绪,故作沉静戏谑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新鲜?”这边说着,隔着桌子手却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只要凯泰表情稍有不对,何绍明就是背上官司也要做了他。
“大帅,这四九城弁下混了十来年,满城的红带子黄带子做些什么弁下清楚的很。遛鸟斗狗,欺男霸女,狎妓吸烟,不胜枚举。旗人前脚领了俸米,后脚卖到粮铺折算成银子,都换了烟土。有红带子过不下去,一早就拉下脸来给人家赶车去了。”凯泰顿了顿,扇了自个儿一巴掌:“呸,越扯越远。大帅,弁下就一个意思:从了关东军,弁下就是个小卒子,大帅您让咱干嘛咱就干嘛!”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凯泰今儿在这儿立誓,但有三心二意,叫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睡觉房子倒,出门遭雷劈,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得得得,别说的那么邪乎。你怎么死的我管不着!”何绍明满脸不悦,随即缓和了脸色,道:“我问你,那小册子你看了?”
“看了。”凯泰垂头老实回答道。
“真看了?”何绍明按在枪套上的手紧了紧,心中犹豫着是否现在就要杀了凯泰。
“回大帅,弁下看了,除了一些洋文看不明白,其他的都看了。”
“哦,那你怎么想的?”何绍明随口问道。
“没怎么想,我就觉着您说的挺对的,这大清再不变变早晚得让洋鬼子给占了去。”
何绍明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凯泰,回应他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房间内一时安静之极,只闻自鸣钟滴答滴答走着的声音。
良久,见凯泰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口不对心。何绍明寻思了下,心想这凯泰若是真有二心,也犯不着现在就跟自己摊牌,大可以密信一封上报朝廷,再将那小册子一并交上去。这么一来自己造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如今在这儿表明心迹,看来是真心的。
急速思索罢,何绍明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按在枪套上的右手也松开了。“起来吧,堂堂一个贝子给我下跪算怎么事儿啊?明儿领着警卫三连去边境巡逻吧,仔细些自己的小命,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给本帅添乱!”
“啊?是!”凯泰略一错愕,随即脸上满是惊喜,正要放几句狠话,例如‘马革裹尸还’之类的,何绍明却挥挥手让他滚蛋。凯泰应了,恭敬着一直出了房间,合上房门,待转过身来这才狠狠地挥舞了下拳头,那表情就如同破落的乞丐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失散在民间的太子一般。激动之下,头重脚轻,脚下虚浮,走路也没了军姿随即引来门口卫兵好奇的侧目,凯泰挂不住脸,咳嗽一声,哼着京剧,迈着八字步踱了出去。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来兵……”
‘砰’,房门推开,何绍明一脸愤怒地走了出来。“凯泰,你个混蛋赶紧把老子的电文给发出去!”
十几步外的凯泰一个趔趄,摸了摸周身才发现方才将电文草稿忘在地上了,随即快步跑回来,生怕何绍明反悔一般,也不说话,抢了电文草稿就跑了。
“混蛋玩意儿!”何绍明斥责着,只是门口的卫兵怎么听怎么觉着不像是骂人的话,反倒有些宠溺的味道。
一**二年十月十四日,珲春河东岸黑顶子。
羊肠小路旁的草甸子上满是半人来高枯黄的的野草,寻常人只消往里一顿十米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凯泰带着一个连得士兵就埋伏在草丛中,静静地等待着。
一只胆儿大的蚱蜢骤然跳到凯泰的脸上,叮了他一口。凯泰一巴掌将其拍死,吐了口吐沫:“小子,你那消息准不准啊?小爷领着弟兄们在这儿折腾两天了,怎么还不见老毛子踪影?”
身旁,一身练军褂子的汉子满脸堆笑:“贝子爷,小的就是糊弄亲爹也不能糊弄您啊!您再等等,要是两天内再不来,您就挖了我的舌头下酒。”
“滚蛋,小爷没工夫跟你逗闷子,你……”凯泰正要继续斥责,猛然见对面的山岗上一课小树猛烈地摇晃起来。凯泰知道,这是侦察兵发来的预警信号。“嘘,点子来了!弟兄们埋伏好,千万别出声儿,这仗打好了大帅有赏!”
士兵们一个传一个,纷纷拉开枪栓,机枪兵将子弹链挂上,随即静悄悄地等候着。
没一会儿,隔着草丛便见小路上驰来一票老毛子骑兵,一身醒目的白军装,高高的帽子,满嘴嘟噜的毛子话。凯泰拿起望远镜默默地数着:“一个,俩……十九……五十二,五十二个,吃得下。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手紧紧地握着手榴弹,一手勾住拉环,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投掷出去。
老毛子渐渐近了,肆无忌惮地行进着,连两侧都没有放侦查兵,也许他们认为,懦弱的清**队根本不敢触伟大沙俄哥萨克骑兵的虎须,而只会缩在城里在哥萨克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打!”
‘嗖嗖嗖’,几十颗手雷冒着白烟投掷出去,五秒之后纷纷在老毛子骑兵中炸起。被炸得晕头胀脑的老毛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塔塔塔’,两侧马克沁组成的交叉火力便将残余的老毛子纷纷扫落马下。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五十多人,仅仅两分钟内就死了大半,剩下的十几个被机枪压得伏在地上不得起身,就更别说起来开枪还击了。
“上刺刀冲啊!”凯泰一声令下,百多名关东军士兵上了刺刀,一声低沉地呐喊就冲了上去。此刻,三十多米长的一段小路被炸得坑坑洼洼,冒着硝烟。四处都是倒毙的马匹与老毛子士兵。只剩下几名受伤的老毛子躲在死马后,用俄语大声地叫嚷着。
须臾之后,一百多闪亮的刺刀对着几个老毛子,更让几人歇斯底里。
“营长,怎么办?”
而那名被关东军恐怖的火力惊呆了的练军向导则诺诺道:“我看,不如抓到珲春城,也好让长大帅跟老毛子交涉……”
话还没说完,凯泰嘴一撇,逃出左轮手枪对着几个老毛子‘砰砰砰’一人额头一枪,随即有些冷酷地笑道:“大帅说了,最近边境总是闹土匪,咱们关东军什么时候跟土匪交涉过?”
凯泰那股子狠劲儿让向导乍舌,生怕说错一句话这位贝子爷就拿自己当了靶子。
“立几个木头架子,将这帮土匪的尸首挂起来。哼,也让土匪明白明白,咱们关东军来了,再想来闹事儿准保叫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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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兵力不足火力补
乌苏里斯克(双城子)城内,一间充满了俄式贵族气息的房间内,有些谢顶的伊万伊万诺维奇中校愁眉苦脸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损失报告。短短五天的时间,四散出去的哥萨克遭到了六起伏击,足足损失了半个营的兵力。边境线上二百多个木架子上挑着哥萨克残缺的尸体,脾气火爆的伊万差点儿就要带着全团杀过去。
这事儿要是让让上头知道,非得气炸了不可。五天损失十分之一的兵力,即便是克里米亚战争损失也没这么快啊。最为关键的是,伊万诺维奇可是瞒着上头私自纵容手下越境挑衅的,而且是在清国边境线那头遭的埋伏,这话没法儿说啊。
“卑鄙无耻的清国人,等着我的报复吧!”恼羞成怒的伊万双目赤红,愤怒地砸了下桌子。
十月二十日,珲春河东岸二道沟。
十几名沙俄哥萨克下了马,端着步枪小心翼翼地沿着谷底走着。
“就这么几只小猫,也忒瘦了。”趴在山脊上的凯泰放下望远镜,不屑地撇撇嘴,随即脸色不悦转头道:“不是你们练军干什么吃的,就这么丁点儿老毛子就给你们吓成这样?亏老子火急火燎带了两个连,早知道派一个班就得了。”
向导也有些奇怪,前方哨所明明说是有大队老毛子越境啊,怎么就这么点?“怪了,保不齐其他老毛子在后边儿?”
凯泰将望远镜扔给向导:“你自个儿看,哪儿来的大队老毛子?”
向导看了半天,着实没看到其他的俄军,放下望远镜,有些不好意思:“贝子爷,许是哨所那小子老眼昏花谎报军情,对不住您了。”
凯泰挥挥手,拍了下大腿:“得,这几天闷得要死,还琢磨老毛子怕了不敢过来了呢。有十几个总比没有强,苍蝇腿也是肉啊。”
随即叫人传话,只待老毛子进了山口就给他来个包饺子,一个也别想跑!
战斗过程一点儿悬疑也没有,两挺马克沁‘突突突’一阵扫射,步兵都没放枪,直接上了刺刀就下去了。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十几个老毛子就去见了上帝。
站在山脊上,看着两个连的步兵嬉闹着打扫战场,凯泰一时颇有点儿觉着小打小闹的就是儿戏,这仗打的,半点儿马革裹尸的味道都没有。
“老毛子也就那么回事儿,什么时候能跟德国佬碰碰?”眯着眼,迎着上了三杆依旧低矮的太阳,凯泰很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味道。正琢磨是不是该学古时名将,甩两句酸诗词呢,猛然发现东方大片的烟尘正滚滚而来。手打凉棚,仔细一瞧,不禁变了脸色。只见千多一身白衣的俄国骑兵,纷纷从一处土拉子后转了出来,正朝这边儿杀奔过来。
“弟兄们,赶紧撤上来,老毛子大队骑兵来了!”
凯泰声嘶力竭地喊着,催促着下面的士兵躲到山坡上。这种半开阔地形,两侧不高的小山根本就不算险要,对方只消沿着反面的缓坡,骑马就可以攻上来。
亏着关东军士兵训练有素,略一愣神,便在军官的招呼下重新登上了小山。说是山都有些抬举,距离地面不过五十来米的垂直高度,顶多就是一个大土坡而已。
凯泰还算冷静,知道此时根本跑不掉,索性将所有士兵集中在一处山头,架起马克沁,趴在山上打算与敌人硬打一场,然后再找机会撤退。
不过十分钟,关东军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简易的工事,铺天盖地的骑兵就从缓坡冲了上来。另一侧,俄军下了马,也开始拿着马枪砰砰砰地朝山上开火。
关东军成军至今,第一次碰到如此逆境。何绍明的作战思想,从来都是起码在局部要形成兵力优势。所以每次战斗,关东军都是人多欺负人少,向现在这般遭了埋伏,还是头一回。上到警卫营营长凯泰下到普通一兵,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好在机枪手还算尽责,扣动着扳机开始疯狂扫射,这才没让老毛子一波就冲下来。
“各排长整饬队伍,尽量打排枪!”
“大爷的!机枪手省着点儿,咱们这回出来没带多少枪管子!”
“迫击炮呢?干嘛吃的,在那儿挺尸呢?赶紧给我打!”
“手榴弹!给我扔!”
“通信员!给大帅发报求援,就说我部在二道沟遭遇大股俄军!”
凯泰还算冷静的表现,迅速安定了队伍。一会儿的工夫整齐的排枪响了起来,雨点儿般的手榴弹也招呼了下去,最最恐怖是那三门迫击炮,冷静下来的炮手专挑俄军人多的地方打。这么会儿的工夫起码消灭的老毛子半个连得士兵。
伊万诺维奇抖落身上的尘土,在他身旁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倔强的中校就这么暴露在迫击炮的炮火下,他坚信自己是上帝的宠儿。
十分钟后,伊万诺维奇震惊了。悍勇的哥萨克被一种拿子弹不当钱的比哈奇凯斯连发枪射速还快的武器,被一种手持炸弹,被可以划出诡异弧线的火炮,打得损失惨重。而且,山上的敌人冷静下来后,枪法越来越准,方才就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了。
中校相信,那名神枪手瞄准的一定是他的头。
“中校先生,您确定山上只有半个营么?这火力起码是一个团的!”
手下一名营长抱怨道,就在刚才,他的营被迫撤下来,起码两百名士兵倒在了进攻路上。
伊万诺维奇皱着眉,他实在想不通,清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支军队,武器居然这么先进。早知如此……中校狠狠咬了咬牙:“告诉士兵,只要攻下那个山头,以上帝的名义,珲春城内财宝与美女,任他们取!”
“中校先生?”营长有些诧异。
“执行命令!出了事儿有我顶着!”
“是的,中校先生!”
词令一下,老毛子的血性被充分激发了出来。一千多人喊着乌拉,顶着关东军密集的火力再次发起了冲锋。
不到一个小时,俄军发起了四次冲锋,损失了五百多号人。趁着关东军马克沁机枪歇火,手榴弹也耗尽,一举冲上了山头。
关东军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白刃战就这么开始了。开枪远距离杀人,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白刃战绝对是两回事儿。此刻比拼的,更多是士气意志,战术素养。
再冷静的士兵,面对着比自己高了一头,满脸凶残的老毛子,也不禁失了方寸。
“姥姥的!弟兄们拼了,今儿个不是老毛子死就是咱们亡!”凯泰杀红了眼,一边儿在阵地前拿着手枪点射着俄军,一边儿大喊着鼓舞士气。六颗子弹一打完,正要上子弹,猛的迎面冲过来两名俄军,端着滴血的刺刀,认准了凯泰就杀了过来。
那俩老毛子如同二鬼开门一般,左右这么一夹,凯泰只能连连后退,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蹬蹬蹬连退几步,一个拌蒜,仰面倒地,手中上了一半子弹的手枪也甩了出去。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刺刀,凯泰一闭眼,暗道我命休矣!
猛然,一双手抓住凯泰,使劲儿往后这么一拉,两把刺刀随即刺在凯泰脚下。凯泰睁眼,却见一名机枪手跨过自己头顶,甩着弹链扑上去与两名俄军扭打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俄军冲上了小山坡,形势越来越不利。迫击炮、机枪此刻早就没了用武之地。山头上的关东军有一个算一个,纷纷操起家伙与俄军肉搏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有关东军士兵捂住胸口倒下,每一秒,士兵都在流血。此刻,没有人想着谁是正义的,所有人都像野兽一般厮杀着,大家只知道一件事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毛子我日你八辈儿祖宗!”眼见着救了自个儿的那名机枪手倒下,凯泰双目赤红,拾起一只俄军步枪就冲了上去。
两年来严酷的训练,让凯泰出刺刀成了本能。拨开对手的刺刀,上前一个弓步,刺刀一挺,‘杀!’。收刀,抡起枪托砸开另一对手,上去一个窝心脚,紧接着倒提了步枪猛的朝下扎去,‘杀!’。战场上,从军官到士兵每个人都疯狂着,没有人还保持着理智。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密集的炮火,以及急促的哨子声,俄军终于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凯泰依旧疯狂着,浑身染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个儿的鲜血,端着步枪,赤红着眼睛四下找着对手。
“营长,援军来了,老毛子跑了……”
“杀!”
一名士兵拍了下凯泰,凯泰却疯魔了一般,猛的转身,一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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