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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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特意请左岸吃饭，谢谢她帮自己推荐工作，另外还有房子的事，她已经从宿舍楼搬出来了，暂时住在学校分给左岸的教师公寓。这几天正忙着找房子，看了几处，不是房租太高，就是地角太远。左岸知道石小样的情况，安慰她说，不用太急，暂时先住着。石小样本来还想说说她和男朋友姚大为的事，他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只来了一封信。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道这是不是分手的前兆。见左岸好象有事的样子，就没开口。　

左岸与石小样吃过饭，匆匆赶到学校。不知道马主任找自己是什么事？上周摄影协会有个活动，她和另一位老师把课串了。会不会是这事？系里规定教师不许私自串课。没想到是为商业银行的案子。左岸最烦别人无端管自己的事，当下回绝了。这下马主任可生气了，扳起面孔道：“左老师，我这是代表校方和你正式谈话，希望你能尽快撤诉，也不要再接受媒体的采访。”　

　左岸不甘示弱，正色道：“我和校方签的合同中，并没有限定我的言论自由，限定我用法律维护自己权益的自由。我有权选择我认为正确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问题。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不理解也没关系，只是请你不要干扰。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再见。”
《暗箱》　第一部分
起诉商业银行（4）

陆文鼎和赵副院长的会面，套用一句外交词令，是在快乐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　
赵副院长答应陆文鼎，把案子往后拖，近期内不开庭，给他时间找原告和谈。做为回报，陆文鼎同意帮他小舅子公司解决200万贷款。第二天一上班，赵副院长就把办案法官找到办公室，这位法官也是行家里手，当即领悟到院长的意图。回到办公室，就给舒晗打电话，让他说服自己的代理人，同意和解。　

舒晗心知肚明，但又不能驳法官的面子，只好同意双方先见个面，尽量促成和解一事。见面安排在次日下午，地点就在中级法院的一间小会议厅。陆文鼎本来打算让一位副行长和行里的法律顾问去，临时又改变主意，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把自己送上被告席的女摄影家。　

“你好，很遗憾，我们以这种方式相识。”陆文鼎主动和左岸握手，诙谐地道。　

“是啊，肯定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可惜，我们只能错过了。”左岸不无幽默地道。　

陆文鼎怔了一下，心想：权磊这小子，艳福不浅。也不知从哪儿弄的女人，不仅脸蛋漂亮，一开口说话，也是那么可人。左岸也没想到陆文鼎会亲自来，一般都是派个副手和律师来就行了。可是人家亲自来了，还挺有诚意，一开口就提出让她无法拒绝的和解方案－向她正式道歉，并一次性支付15万元，作为该侵权行为的赔偿。左岸没想到他出手如此大方，简直无法拒绝。但又必须拒绝。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左岸硬着头皮说。开始，法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明白过来，不仅火冒三丈，这不是抬杠吗！正要发作，陆文鼎一摆手，制止了他。　

“左岸老师，我知道，以你的才华，应该不缺钱，但你何必跟钱过不去呢？”陆文鼎盯着左岸，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你就那么愿意为别人当炮弹吗？”　

左岸脸一下红了。游戏被揭穿，她不仅有些瞒怨权磊，但此时已无退路。这时，舒晗开口了：“陆行长，我看我们今天很难达成共识，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　

陆文鼎也知道，再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查一下先锋电脑的权磊，看看那小子最近忙什么。”回到行里，陆文鼎即吩咐秘书道。　

权磊仍然在忙上市的事。从省城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十分着急，但又不能问。于是就想起张棋，想约他谈谈。人真是不扛念叨，权磊这边正想约张棋，张棋却主动送上门来。　

“易小凡今晚请你吃饭。”一见面，张棋就来了这么一句。　

权磊觉的有点不对劲，易小凡竟然要请自己吃饭。一个玉佛的力量，不会这么大吧。　

“你倒是去不去呀？我得赶紧回话。”张棋问。　

“去，怎么不去！又不是鸿门宴，怕什么？”权磊不以为然地道。管他什么事，反正自己正想见易小凡，送上门的机会为什么不要。　

晚上，权磊如约而至。张棋在大堂等他，两人一起上楼。一进包间，权磊就看见坐在易小凡旁边的陆文鼎，当下就明白了。心里暗骂：他妈的，还真是鸿门宴！　

权磊和陆文鼎握了下手，戏谑地道：“你好，陆行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二次握手。”　

陆文鼎赶紧道：“没错，是第二次，希望下一次不用这么长时间。”　

“不用等下一次，既然易副市长亲自出面，我们的事今天就了了，你说吧，怎么着都行，只要你满意。”权磊爽快地道，心里却痛的要命，他知道这一顿饭将吃掉自己的100万，还有左岸那边，也要有个交待。　

易小凡没想到权磊这么爽快，来前还想了几句话，还没来的及说，权磊已经把事办了，心中自然十分高兴，拍了下权磊的肩膀，连说了两句：“谢谢，谢谢。”　

“哎，谢什么，易副市长，这不就见外了吗？只要你说话，别说是100万，就是1000万，我权磊绝不会说个不字。”　

明知是恭维话，易小凡还是听着十分受用，拍拍权磊的肩膀：“老权呀，以后你这有什么事，就说。”权磊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把身子往这边靠了靠，凑近他耳朵，低声说：“我想见一下林市长。”　

文化传播系是一栋灰白相间的双子座大楼。一进门，是一个象酒店大堂一样的下沉式小广场，两边各通往A、B座，对面墙上挂着省、市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的巨幅照片和几幅名人名画，靠门这一侧，一边立着阅报栏，另一边是告示栏，上面贴满了诸如讲座、联谊会、以及系里近期活动安排之类的通知。左岸每次来系里，都先看一下告示栏，今天因为路上塞车，时间来不及了，就没顾的上看，径直上楼，去办公室。　

办公室几位老师正在议论着什么，见左岸进来，都停下来，看着她。左岸觉的有点儿蹊跷，但上课铃声响了，她来不及问，急忙拿着教案往外走。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回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收拾好东西，背包下楼。走到一楼大厅，见告示栏前围着一堆人，就走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竟吓了一跳，只见最外层贴了一张通报批评，白纸黑字，十分显眼，自己的大名赫然纸上。　

左岸先是惊讶，而后愤怒。系里老师私下串课的事常有，如果说违反系里的规定，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凭什么唯独自己被通报批评，别人都安然无恙？明摆着，还不是因为那天拒绝了马主任的要求，现在反过来给自己脸色看吗！真是立竿见影啊！　

左岸转身离去，开车去了滨海路，沿着十八盘一直驶上山顶，靠路边停下。她很想给权磊打个电话，拿出手机，又停住了。以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可能会向他抱怨，弄不好还会争吵，搞得两个人不愉快。既然决定帮他，就帮到底吧。与其两个人不愉快，不如自己一个人担下来。　
《暗箱》　第二部分
系里通报批评的事（1）

左岸独自在海边呆了一个小时，开车往回返。先去必胜客，要了份比萨和咖啡，然后回家拿上泳衣，去了游泳馆。晚上和权磊约好去吃烤肉，刚点好菜，就听手机丁铃铃地响了起来。左岸本能地意识到，十有八九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果然，电话里传来石小样急促的声音：“老师，我是石小样。学校保安处的人来公寓检查，说我身份不明，要把我带走。”　

左岸一听，心里“腾”的升起一股火，她极力压抑着自己，但是声音还是透着一丝愤怒：“小样，你别急，不要跟他们走，我马上过去。”　

两个人顾不上吃饭，急忙赶到学校公寓。保安处的两个人本来还挺牛的，左岸怒冲冲地进来，一指权磊，说这是我律师，你们有什么权利私闯民宅。两人就有些硬不起来了。灰溜溜地走了。　

左岸知道他们是冲自己来的，还是为那件和商业银行诉讼的事，否则凭白无故的，检查什么公寓？自己来了都一年了，也没检查过一次。可是当着权磊的面，又不能解释，只好安慰小样说，没事，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那儿去吧。左岸不习惯和外人住，但眼下没别的办法，虽然保安走了，但这公寓肯定是不能再让小样住下去了。否则他们3天一检查，5天一搜索的，自己也折腾不起。　

权磊在一旁想，小样去左岸家住，会给她带来很多不方便，而且也会坏了自己今天的好事。正好自己有一套房子，是父母以前住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搬去，也算是帮左岸一个忙。小样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一夜之间就有房子住了。当下又是感激，又是道谢。　

安置完石小样，已经快10点了，两人还饿着肚子，这么晚了，也只能去必胜客了，别的店都快打烊了。左岸中午就吃的必胜客，一坐下，又想起上午系里通报批评的事，就觉胃睹的慌，没心情吃。　

权磊也没胃口，想想晚上发生的事，觉的有点蹊跷，就问左岸：“陆文鼎有没有找人去学校说情？”　

左岸心里一阵委屈，垂下眼帘。权磊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去法院把案子撤了吧！陆文鼎那小子神通广大，我怕他找你们学校领导来说情。”　

左岸冷冷地道：“他已经找了，让我回绝了。”　

权磊这下明白了，自己猜的不错，今晚的事果然和陆文鼎有关。不禁有些内疚，但自己已经当着易小凡的面答应了陆文鼎，只好硬着头皮道：“陆文鼎找了易小凡来说情，我已经答应他们撤诉了。”　

左岸一听就火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通红，愤愤地道：“你答应你去撤好了，我不撤，我就不撤！”　

飞机降落在洛杉矶。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加上走之前心情不好，左岸十分疲惫，自己都觉的自己一下老了一岁。她强打精神，随着人群往外走，在出口看到来接自己的哥哥左新，心情为之一振，冲他一招手。左新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旅行包，“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不是说好国庆节回来的吗？”　

左岸的签证快到期了，原打算利用国庆假期回来办，因为与商业银行诉讼的事，被系里又是通报又是检查，赌气请假回美国，但她不想和哥哥解释这些，就道：“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妈这些天就念叨你。你提前回来，她不知多高兴呢。”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左岸随着车内的音乐哼唱着，不时望望两边熟悉的风景，心情惭惭舒畅起来。哦，又回来了，回到生活了6年的城市，往事一幕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左岸不禁有些起怀念起那些充满艰辛又自由快乐的美式生活了。在这个国家，你只要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它的事没人管。别说告一个小小的商业银行，就是把白宫告上法庭，也不关学校的事。更不会有人深更半夜去检查什么公寓。　

“怎么样？你在那边，我看明年工作期满还是回来吧。你一个人在那边妈也不放心，我这边公司也需要人手。”左新说。他高中毕业就去了美国，是最早的洋插队，在美国待的时间比在中国长，基本上黄皮白心了。对美国的那一套，也很适应。与人合伙开了一家旅行社，后来那人回国，就把股份卖给他，经过这些年发展，生意不仅限于旅游，还开发旅游产品，并经营着一家中餐厅，正缺人手。　

左岸没吱声。她无法想象自己举着一面小红旗，背着双肩包，向游客们介绍：这是金字塔，这是埃菲尔铁塔，这是大峡谷……与其那样，她宁可留在蓝大受系主任的气。　

左新的家是一幢三层的House，门前围着白色栅栏，里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坪，一位身材略微有些发胖、但收拾得十分利落的老妇人站在门前，向这面张望。左岸从车窗中看到立在风中一头银发的母亲，心头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　

母女见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母亲怕左岸累，让她睡一会儿，左岸推说不困，两个人又接着聊。母亲早就憋着句话想问左岸，本来想等到晚上，这会儿还是忍不住了：“小岸，你这一年在国内，有没有交男朋友？”　

左岸眼前一下浮现出权磊的身影，她摇摇头：“没有。”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看看她，过了会，又道：“前些日子有个老同学来看我，他们全家80年代初就移民来美国了。他有个儿子，小名叫军军，比你大两岁，还来过咱家，你见过的，还有没有印象？”　

左岸摇摇头：“这么多年，上哪儿去想着。早忘了，怎么了？”　

“他现在也在洛杉矶，是个律师，和你一样，也有一段短暂婚史，对方是一位美国人，两人性格不合，后来离了。现在也是单身。”　

左岸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这个，有些不高兴地道：“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结婚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逼你结婚，可有合适的，看看不行吗？你也不能总一个人。万一有个病什么的怎么办？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得了吧，我爸他照顾你什么了？你倒霉的时候还不是第一个和你划清界限！”　
《暗箱》　第二部分
系里通报批评的事（2）

左岸的母亲出身名门，父亲是民盟一位重要领导人，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右派，左岸的母亲当时在北京一所高校任教，受父亲牵连被下放到新疆，左岸的父亲在政府部门工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得已向组织提出离婚。母亲最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低头半天不语，良久，才说一句：“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他。算了，我们不说了，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左岸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可眼前总晃动着权磊的影子。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赌气归赌气，走之前左岸还是去法院把案子撤了。但心里的怨气并没消，所以走之前没和他见面，只是在机场匆匆打了个电话，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左岸一走，权磊心里一下空荡荡的。他最烦女人跟自己使性子，一生气就往娘家跑，可这次左岸是为自己受的气，何况人的娘家又远在美国，他既不能追，又没地儿发作，就把气撒在陆文鼎身上。　

陆文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急忙吩咐秘书查。原来是下面支行见女出纳员办事不得力，把她发配到靠近效区一个偏远的小储蓄所去了。难怪那位校办主任大动干戈，拿左岸开刀。陆文鼎赶紧发令，把女出纳员调回来，让她传信给她大伯，千万不要再为难左岸，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然后又打电话给权磊，说要当面谢罪，请他和左岸赏光，一起吃顿饭。权磊心想，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吃饭呢！哪儿轮得上你。陆文鼎并不知道左岸去了洛杉矶，还当是权磊小心眼，不愿意让自己见。　

不光是情场不顺，商场也没消息。已经两个月了，省里那边音信皆无，权磊是急在心上，嘴里起了几个小泡，吃饭一碰就疼。幸好，这一天易小凡来电话，安排他明天下午与市长林碧天见面。易小凡说，保税区有一个项目剪彩，之后有一个招待酒会，林碧天参加，他就在酒会上找机会把权磊介绍给林碧天。　

酒会上，林碧天兴致十分好，这是他亲自引进的项目，他端着酒杯，挨桌敬酒，不时口出妙语，十分风趣，大厅里气氛热烈活跃，菜肴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