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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者与死者 作者:诺曼·梅勒[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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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勒斯·卡明斯(他是以麦考密克家老祖宗的名字命名的)为了银行里的事务去过几次纽约,他去纽约当然是不会把时间白白浪费的。当地的人常说;“我告诉你说,他们家的这座厂子会开不起来才怪呢。九六年赛·卡明斯帮了麦金莱的忙,这忙不会是白帮的,他这个买卖人才叫精哩。当时他的银行论经济实力也许还不算很雄厚,可是大选的前一个星期,他向县里的庄户人家一要债,本县的选票就都归了麦金莱了。阿赛比艾克老头还要精多哩,你总还记得吧,当初艾克经营杂货铺子的时候,谁要卖给他一匹马,蹄子上有一点毛病就别想瞒得过他的眼睛。”说话的这位老人家现在找人高谈阔论的机会已经愈来愈少了,他拿一方发了臭的凸花手绢抹了抹嘴角的白沫。“当然啦,”嘻嘻一笑,“我也不是说我们镇上的人对阿赛就有什么特殊的偏爱,不过我们这个镇子……”又是嘻嘻一笑,“不,我是说我们这个城市,实在是亏了他——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个城市,当然没有他大家也就不会有这一屁股的债!”
'正文  第85节'
这个镇子位于北美大平原的中部。镇外有些小圆冈、小溪流之类,中西部虽说茫茫一片都是干巴巴的平野,却也偶尔小有这样的山容水态。铁路的背风一侧还颇有些树木。镇上街道宽阔,一到夏天榆树栋树都开了花,两旁安女王式建筑的身姿看去似乎也不那么别扭、不那么刺眼了。窄窄的山墙窗和老虎窗里都映进了婆娑的绿影。中央大街上门面堂皇的建筑已所剩无几,倒是商店眼下开了不少,一到星期六下午四面八方的庄稼人就都纷纷来到镇上,所以镇上已经渐渐铺起了石子路,免得再有满路的泥泞陷住马蹄。
赛·卡明斯虽是镇上的第一号富户,他家的住宅却也不是太与众不同。房子是三十年前造的,当时是个孤零零的光杆儿独自仁立在镇子边,初春早秋时分去登门拜访,淤泥定会没到你大腿上。可是现在他家已经围困在一片墙林瓦海之中,赛·卡明斯要大兴土木也无从下手。
他家要是有什么变化叫你看不惯,算在他太太帐上是不会错的。认识他家的人都说是她不好:就是因为来了这个有“文化”的花哨的东部女人!阿赛虽然严厉点儿,可从来不爱花哨,你看他家新换的那扇前门,门上的格子玻璃连成一条斜线,那就是法兰西的玩意儿。她在做礼拜的时候还提起过那名儿来着,叫纽维尔什么的。为了她,赛·卡明斯还进了圣公会,出了不少力气替圣公会盖起了那座教堂。奇怪的人家,生的孩子也希奇!——当地的人还会这样告诉你。
客厅里墙上挂着画像,描金的扇形镜框里是灰褐糊糊的风景画,窗帘的色调很浓,家具也是褐赤赤的,旁边还有个壁炉。一家人都围坐在客厅里。
德布兹这个家伙又在捣乱了——赛·卡明斯说。(他的面庞线条分明,顶上已经带几分秃,鼻子上架一副银丝边眼镜。)
是吗,亲爱的?太太又低下头去做她的针线了,她正用金线在茶巾的中央绣一个丘比特,此刻刚绣到丘比特的屁股。(她长得相当漂亮,看去有点心绪不宁。身上的连衫裙是眼下最时髦的式样,把胸脯衬得高高的。)可他什么缘故要捣乱呢?哼!阿赛鼻子里响了一声。这是他讨厌女人问话的最起码的表示。
这种人应该宰了!艾克·卡明斯上了年纪,说话声音发抖。打仗的那年头(指南北战争)我们看到这种人就抓起来,把他们往马背上一按,马屁股一拍,看马儿掉他们个不亦乐乎。
阿赛折起了报纸。宰了他们,那倒也不必。他瞅了瞅自己的手,冷冷一笑。爱德华睡觉去啦?
太太抬起头来,一副急巴巴的紧张的口气:是睡觉去了吧,刚才可不是他自己这么说来着?他跟马修都说要睡觉去了。(马修·阿诺德·卡明斯是小儿子。)我去看看。
在孩子们的卧房里,马修已经睡熟了,七岁的爱德华却坐在个角落里,拿一些断线头在一块零布上缝呀缝的。
爸爸几步跨到他跟前,黑黑的身影罩住了孩子的脸。你在干什么,孩子?孩子抬眼一看,吓得傻了眼。我在做针线,妈说做着玩儿没关系。
都交给我。布,线,都一股脑儿扔进了废纸篓。到楼上来,伊丽莎白。他听见二老为了他的事争得不可开交,只是看弟弟睡着了,他们这才勉强压低了激动得发哑的嗓门。我可不许他学这种娘们腔,你别再尽哄着他看书啦,别再尽哄着他干这种女人家的……无聊玩意啦。(放着棒球不打,球棒和手套都在阁楼上积灰尘。)
可我……我没叫他干什么呀。
你没让他做针线?
赛勒斯,求求你,别再打他了好不好。孩子脸上挨了一巴掌,从耳朵一直红到嘴边。他坐在地上,眼泪扑籁籁地直往身上落。
从今往后,你的一切行动都要象个男子汉的样子,明白吗?
爹妈走后,却又觉得许多问题纠缠在心头想不通。这针线不是妈妈给他,让他悄悄做着玩儿的吗!
教堂里,牧师的讲道结束了。我们都是主耶稣和上帝的孩子,要替主发扬他的慈心,我们来到人世间就是要替主行他的善道,撒播友爱和虔敬的种子。
讲得真好——妈妈说。
晤。
他这话说得对吗?——爱德华问。
话当然是不错的——爸爸说——不过也不能笼而统之都信以为真,总还得把细一点。生活毕竟是严酷的,人家是什么也不会白给你的。一切都得靠自己。这世上人人对你都是威胁,这一条也是事实。
那么他的话不对咯,爸爸。
我可没那么说。他的话对,我的话也对。教义所说,是一套做法,买卖小事,嗯,那又是一套做法,如此而已。这跟基督教的精神也并不冲突。
妈妈抚着他的肩膀。今天牧师讲得真好啊,爱德华。
咱们这镇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恨我的——爸爸说。他们也都恨你,爱德华,这一点你心里还是早早有个数儿的好。他们最恨的就是人家发迹。将来你是肯定会发迹的,要他们喜欢你不行,要他们都来巴结你那还是办得到的。
春寒料峭的下午,母子俩收拾起颜料和画板,准备回家了。他们是到城外来远足写生的,平野上不毛的小山风是他们写生的对象。
爱迪好孩子,今儿玩得快活吗?此刻她的话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颤动。母子俩在一起,只要旁边没有别人,她口气里就会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爱。我太喜欢了,妈妈。
我从小就一直有个梦想,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个孩子,带他出去画画,就象咱们今天这样。来,我来教你唱一支有趣的歌,咱们一路唱着回家。
波士顿是什么样儿的?——孩子问。
哦,那是个大城市,脏得很,可冷啦,人人都是一年到头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就象爸爸那样?
妈妈不知为什么笑了。是的,就象爸爸那样。记住,孩子,咱们今儿下午的事你可千万什么也别告诉爸爸……
咱们干了错事啦?
役有的事,你就跟着我赶快回家,见了爸爸一句话也别说,对他可要保守秘密。他突然讨厌起妈妈来了,回城里去的一路上他不吭一声,心里很不痛快。当天夜里他什么都告诉了爸爸,随后便又惊又喜、不无快意地旁听到了一场口角。没什么说的,这孩子都怪你,是你把他惯坏了,是你把他尽往坏里调弄。我看你是嫁出了波士顿心里总有些不高兴,是吧?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实在寒颤,高攀不上你啦。
赛勒斯,求求你别这么说。
我可是铁了心了,我要送他上军校去,他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自己料理生活了,九岁的小子,也应当想想怎样做个男子汉啦。
艾克·卡明斯直点头。上军校那敢情好,这孩子就喜欢听人家讲打仗的事。其实,这里边还另有个原因暗暗起了作用,那就是赛勒斯前些时曾经跟镇上的医生作过一次谈话。那大胡子医生一对冷酷精明的眼睛对他眨了两眨,乘机小小地报复了一下。这个嘛,卡明斯先生,在下才疏学浅,现在已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要是这孩子年纪稍微大些的话,我倒觉得可以把他送到救世军去,让他把身子骨儿摔打得壮实点儿。
十岁上就从此告别了老家,搭上火车奔赴远方。别了,那镇口的烂泥路;别了,那黯然无光的家宅;别了,爸爸银行里的一股怪味儿;别了,还有那绳子上晾得满满的衣衫。
再见了,孩子,要自己争气好好干哪,听见啦?
当初爸爸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做儿子的默默承受,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此刻爸爸的手一接到他肩上,他却微微打了个寒颤,几乎谁也没有觉察。
再见了,妈妈。妈妈在哭呢,他有点不屑,心里涌起了几已泯灭的怜悯。又一声再见,他就走了。真是所谓“一步跨入修院门”,从此他就一心扑在军校每天的功课上,制服钮扣总不忘记擦得亮亮的,床总不忘记铺得齐齐的。他本身也起了变化。他是向来不跟别的小伙子要好的,不过现在倒不是怕难为情,而是缺乏热情了。以前起劲地画水彩画,看《丰而乐小爵爷》人艾凡赫》、《奥立弗·退斯特》一类的书,现在这些好象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不画不看他也从不怀念。在军校里这几年,他在班里的成绩始终是第一等的,他还成了个小小运动员,在网球队里列为第三号选手。他也象他爸爸,虽然并不招人喜爱,却受人敬重。
当然也有受不了的时候:星期六早上他例必直挺挺站在自己的铺位跟前,等待视察。看见担任校长的上校走过,马上脚跟一碰一个立正。那班教官也过去了,他却还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等候学员上校过去。学员上校是一个高个儿黑发青年。卡明斯!——学员上校喊了一声。
有。
你武装带的洞眼里铜绿没有擦掉。
是,长官。他望着对方走远,心里一边是极度的难堪,一边是受到了注意的紧张不安,乱得七上八下。他,说是个怕见人的怪物也并不为过,因为还在读私立小学的时候,校内许多精采的活动他就从不参加,他不参加活动简直都出了名了。九年军校生活,住的是简陋的营房,睡觉是几十人一大间,战战兢兢唯恐军容不整、装备出错,到出操时更是捏一把汗,连休假都是那么无聊。他每年夏天有六个星期的探亲假,回去见到爹娘只觉得象外人,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亲不起来。妈妈总还是喜欢跟他说老话,他现在听着都腻烦。
记得吗,爱迪?咱们还到山前去写过生呢。
记得,妈妈。
到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当上了学员上校。
穿着军装回到家乡,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乡亲们都知道他要进西点军校了,这使他成了年轻小姐注意的目标,他呢,总是彬彬有礼,并不在意。他现在长得一表人才了,个儿虽不是很高,一副体格却颇为不凡,光洁的脸上一派伶俐的神气。爸爸找他说话。好啊,孩子。你要进西点啦?
是的,爸爸,大概没问题了。
嗯。这几年上预备军校,不后悔吧?
我是尽力而为,爸爸。
做爸爸的点了点头。儿子进西点,这合了他的意。他早就打定主意:银行的业务,不妨让小儿子马修·阿诺德来接手,这个穿上了军装的疏远倔强的大儿子,还是出外去谋前途为好。当下他就说:送你上军校,爸爸考虑得没错吧。
哎……他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浑身上下有如火燎。跟爸爸一说话,他总是两巴掌的汗。哎,你说的是,爸爸(不知怎么心中一动,悟到爸爸就是要听这样的话)。你说的是,爸爸。我希望进了西点以后能够取得好成绩,爸爸。是啊,这样才不愧是我的儿子。(好象一笔买卖做得十分圆满,他心里痛快,开怀大笑,还拍了拍儿子的背。)
'正文  第86节'
儿子只好再来一句……你说的是,爸爸。说完就退了下去——这是他不假思索的反应。
进西点军校两年后的夏天,他认识了自己未来的妻子。两年里他没有回过一次家,学校的假期太短,根本回不了家,不过他对家乡也并不思念。第二年暑假,他就到波士顿去看望母亲的娘家亲戚。
这么个大都市,首先就叫他看了喜欢;听惯了家乡人们爱探根究底的粗鲁谈吐,表舅家的那一套礼数更使他感到新鲜。他起初非常客气,也不大开口,心想自己还胸中无数,可不能冒冒失失出了不应有的错,所以不敢随随便便说话。不过有时候他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已。有一口他在灯塔山的那一带街上闲逛,顺着狭隘的人行道一个劲儿往上坡走,一直爬到州议会大厦,站在那里半天也不动一动,远远望着山下查尔士河的波光水影,看得入了神。这一带人家的门环也叫他看得着了迷:一扇扇窄小的门上,都挂着年久发黑、光彩黯然的铜环;他到一家门前就总要瞅上一会儿,见了全身穿黑的老太就敬个礼,那班老太看到他这身军官生的制服也总会展颜一笑,虽然有点疑惑不解。
这才是我喜欢的地方。
我非常喜欢波士顿——过了一两个星期他就把这话对表妹玛格丽特说了。他俩早已成为一对密友了。
是吗?——她说——不过比起从前来也差点儿了。爸爸说的,可去的地方总是愈来愈少。(她的脸儿长而不失优雅,神情冷淡而又不失为可爱。鼻子虽然长了点儿,鼻尖倒带点儿翘。)
哎,还不都是那帮爱尔兰人闹的!——他言下忿忿,不过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这种话无非是人云亦云。
安德鲁大伯就常常说的,爱尔兰人把我们的政府都给霸占了。前几天晚上我还听他说来着,说是现在我们这儿的世道跟法国差不多了,你知道他是到过法国的啦,他说现在只有担任公职(进国务院),或者担任军职,才有前途可言,可即使进了这种部门也不见得一定都是有出息的。(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补上一句)他对你可是非常喜欢的。
多谢他。”
说来也怪——玛格丽特说——前几年安德鲁大伯可还什么都看不惯呢。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笑呵呵地挽住了他的胳臂。)其实他心里是一向比较喜欢海军的。说是海军来得讲究礼貌。
哦。(他一对手足无措了。他们对他这样殷勤相待,认他这门亲戚,原来内中还有些文章呢。在这一刹那间他觉得他们所说的话都应该从反面来理解了,应该从新好好琢磨琢磨了。)
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玛格丽特说——我们谁不是这样心口不一的呢。这事儿说起来当然很不好,可你要知道,自己家的事嘛,好歹我们总得包涵着点。我最初明白过来的时候也呆了好半天呢。
那甭说我也在其内了——他淡淡地说。
哪儿的话呢,你是扯不上的。(她先哈哈一笑,他略一迟疑,也跟着笑了。)你是转了个弯的表亲,又是家在西部的。把你扯上没有这个理。(她那张长长的脸儿一时看去是满脸的快活。)说正经的,其实这也没啥,不过是因为我们以前只认识海军的人罢了。汤姆·霍普金生啦,撒切尔·劳埃德啦——你在但尼斯①大概见过他吧——哦,这些人就都是海军,安德鲁大伯跟他们的父亲一辈还挺热哩。不过他还是喜欢你的。我看他大概还挺喜欢你妈妈。
哦,那就更好啦。(说得都又笑了,于是他们就在一张长凳上坐下,往查尔士河的深水处扔小石子。)
你真是个快活人,玛格丽特。
晦,可别忘了我也是心口不一的啦。你要是了解我的话,你就会说我是个大大的伤心人。
没那事。
告诉你,我还哭鼻子呢,两年前班里划艇比赛,我和迈诺特输了,我哭得才叫伤心呢。说起来也真好笑。这场比赛爸爸一定要我们赢,我怕挨他的骂,一输就吓坏了。我们这儿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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