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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并快乐着 作者:白岩松-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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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里又传出了哀乐,我们都惊呆了,“又是谁?“
“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幸去世!“
末日可真的是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最初,我们一大帮孩子可是有点不信,不一直
是毛主席万岁吗?怎么才80多岁他就离开我们呢?
家中的日子也不同以往,父亲躺在床上,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也许是身体的原因
,毛主席的去世没能让他掉眼泪。奇怪的是那几天,说起一些事来,大人都很小声,我
印象深刻的是,那几天不许娱乐,因此大人们喝酒时,都要把窗帘挂得严严实实,把门
紧紧关好,然后才敢把酒往肚子里倒。
第二天上午,我还得继续上学,到了班级后,老师又把毛主席去世的消息告诉给我
们,课是自然没其它内容了,惧成了最重要的课程。
老师的语气是哀痛的,不一会儿,我们50多人中就有人哭了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
是我们的女班长,这一下,我们的压力很大,有人哭了我们不哭那可是阶级感情的问题
,于是很快大家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位老师走了进来把我叫走:“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白岩松跟我走。“
原来当时我是学校广播站的广播员,一大堆怀念毛主席的稿件等着我去念呢。于是
我就坐在学校的广播室里,拿着沉重的腔调开始播送。
那几天由于我父亲来日不多,家中大人很多,感觉得到,他们忧心忡忡,谁也不知
道中国将会怎样?议论起来,他们也左顾右盼,唯恐哪句话说错了给自己惹下大祸。
家中的气氛自然凝重极了。
9月15日,我的父亲去世了,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家人的离去自己是哀伤的极致,
然而毕竟毛主席刚刚去世,我们对于父亲的追悼也不敢在张旗鼓,哭声也多少有点压抑
。悲伤不能无限制地释放是我对那一个九月最深的记忆。而每一个人对未来的恐慌,沉
甸甸地在那时人们的心中压了许久。
然而痛苦过后光明就一点点到来,国家如此,家庭如此,个人好如此。
那一页都翻过去了!
……
有了二十一年前那样一种伟人离去后,民众恐慌与担忧的记忆,很自然的,小平去
世,也直接下意识地有了些担忧。
但中国在这二十一年中已经脱胎换骨了。
知道小平去世后的那一个上午,我们摄制组的几个人一直在议论中度过,相信每一
个人心中也多少对以后几天工作是否能够如期进行没有太大的把握。
悲痛和担忧是必然的,工作仍要继续,中午和要接受采访的对象打了个电话,对方
回答我们:下午的采访可以正常进行。
中午从宾馆出来,大街上依然车流穿梭,行色匆匆的路人与往日看起来没有什么两
样,餐馆里大多数仍然是座无虚席。看起来,虽然空气中隐隐有一种伟人离去后异样的
味道,然而生活仍在正常继续。
进行完广州的采访,第二天我们赶到深圳继续有关广东足球的调查采访。
一到深圳,和我们谈起邓小平的人更多了,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一位出租车司
机谈起邓小平,仿佛有些自言自语般感慨:这个城市是属于邓小平的。
我理解这位出租车司机的感情,看着车窗外高楼林立的深圳,想着二十年前这里还
是一个小渔村,很容易让人感叹:深圳,这座城市其实就是邓小平的纪念碑,而这样的
纪念碑在全国还有多个。
今天回忆起来,我很庆幸邓小平去世的第二天,我们到达深圳,因为在几天工作之
中,我们能强烈感受到深圳人对小平的感情。
受深圳人的感染,我们几个人去深圳深南大道那幅著名的邓小平画像前献花,到达
那里的时候,我们看到,献花的群众络绎不绝,旁边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隔一会儿就要
把堆积如山的鲜花和花圈用车拉走,以便为后来的人空出地方来。
我们献过花之后就旁边默默地驻足,这时看到各种不同的献花人的神态和表情至今
难忘。有一位中年妇女献过花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悄悄地离去,还有
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嘴里念念有词,跪下嗑了一个头,最后悲伤地离去……
身后的城市依然是车水马龙地喧嚣着,然而眼前这祭奠伟人的仪式却静默无声,沉
默中深藏着一种感情,而可贵的是这种祭奠的仪式都是群众自发的,感情更是发自内心
的。
接着我们又去了深圳的植物园,那里有小最初在这里种下的树,到达目的地后
,我们发现,抱这个目的来这里的人很多,小平当年种的那棵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树
下围了一圈鲜花和小的花圈,显然,此时,象征生命省略的绿树也被人们当成另外一个
哀思的地方。
我们在深圳的几天采访顺利进行完毕,似乎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把那份哀痛深藏
心底,然后一如既往地让正常生活工作秩序继续。
当采访结束后,我们几个人最初的担忧慢慢消失了,一个伟人的离去当然在众多人
心中造成伤痛,然而这伤痛并没有把正常的生活秩序打乱,人们用一种成熟的平静更深
刻地纪念伟人,我想念小平在天之灵一定会喜欢这种纪念吧!
深圳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几个人急着回北京,因为第二天是小平火化的日子,我们
都希望自己成为长街上送行的一员。于是,这个晚上我们赶回北京。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之后就悄悄走上长街等待灵车的通过,街边的人已经很多,大
家都像约好一样默不作声地等待。隔了一会儿,小平的灵车缓缓地从人们眼前通过,人
群中开始有哭声,然而这时长街上的哭声和二十一年前送别总理时已经大不相同。那时
的长街相送,除去对总理的哀悼还有一种希望破灭的恐惧和对国家民族自己命运的担忧
,而二十一年后,送别小平的哭声,最主要的是一种真心的感谢。
这个时候我知道,小平正是用自己改革近二十年的努力营造了这种不同于1976年送
别之情,伟人离去后,人群中的感激、民众对未来的信心、恐惧与担忧的消失都和小平
有关。他用自己的奋斗在离去之后告诉我们:你们送走走的只是一个伟人而不是一个时
代。
于是所有这之前海外媒体对邓小平离世后的种种悲观的分析都在这种成熟而保持正
常生活节奏的哀思中破灭了。
中国人用不再担忧这种心情为小平送行,这个时候我们知道:伟人的离去还会打乱
中国行走的节奏,中国将正常前行。
这同样是改革二十年的重大成果。
1994年春节,一个年轻的犯人为营救落水儿童献出生命,人群中涌起一种矛盾的感
动。
1994年春节刚过,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在离天津不远的一个监狱里,一位
北京的犯人叫姜世杰,因为在一起杀人事件中成为帮凶而被判八年徒刑。由于在狱中表
现良好,因此春节快到的时候,他被奖励在监狱旁边的姨妈家过年,为此远在北京的母
亲也赶了过来,和儿子一起过这个难得的团圆之年。
大年初一早上,姜世杰和母亲出来散步,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听到河中传来了救
命声,姜世杰没怎么想就跳进了水中,两个孩子得救了,然而姜世杰却再也没有出来。

在这一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中,他的母亲一直就在河边,直到儿子迟迟不出水面。老
妈妈急得四处求救,一切却已经晚了,姜世杰年轻的生命在过年喜庆的气氛中离去了。

看到这条消息,我马上和组里联系要求拍摄这个节目,很快得到批准,我们马上驱
车赶往清河劳改农场。
从知道这条消息起,包括在赶往劳改农场的路上,我自己的内心一直在矛盾着,一
个在押犯人却为救了两个儿童献出生命,这种善与恶戏剧性地交织在姜世杰一身,让人
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然而不管怎样矛盾,我却相信一点,姜世杰用生命最后的举动为
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向世人谢了罪。于是一个片名在采访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先跳了出
来:《回归高尚》。
到了清河劳改农场,气氛果真不太一样,控告我们的干警谈起这件事都很沉重,并
且经常是带着感情谈姜世杰这个名字的,我猜想:这恐怕是这些干警第一次满含深情地
谈起自己看管过的犯人。
我们的拍摄是从采访和姜世杰住一个屋的犯人开始的,由于是深更半夜,加上我告
诉干警:除去我和摄像你们谁都还要进来,因此干警有些担心:唯恐屋里的犯人会干出
一些什么来。然而我从姜世杰这个事件中相信:犯人也是人,大多数人性沿存,犯罪是
因为他们身上恶的成人在某一个时刻膨胀强化因此走上犯罪道路,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
人性中没有善的成份,面对朝夕相处的姜世杰在大年初一不辞而别,悲痛也会在他们心
中,也许姜世杰的善举激活了他们几人心中善的成份。
果真是这样。
小小的劳改农场宿舍里,几名犯人面对着我们的镜头坦陈着对姜世杰的怀念,在他
们的言语中,我强烈地感受到一点,姜世杰的行为给造成了极大的震撼,长久认为自己
不可救药的心态在姜世杰回归高尚的举动中发生着改变:“也许我们好可以做好事?“
这种言语意味着他们几人内心深处一些向善的东西复苏了。看得出来,甚至有人在内心
深处对姜世杰的回归高尚有些羡慕。
走出生平第一次进去的监狱宿舍,我并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更加沉重
:为什么有的人就那么轻易地放纵自己恶的成份,而把善藏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感知的
角落里?如果我们的社会能更有利于人性中善的成份的发挥,犯罪的人是不是会少很多
呢?
在劳改农场采访的时候,几天里内心一直在一种很大的冲突和矛盾之中:平常人都
少有人做的见义勇为发生在一个在押犯身上,一个犯了罪的年轻人用自己的生命救助了
看管他的干警的孩子;大年初一的喜庆中,一个儿子在母亲面前为了其他母亲的幸福走
向天国……
这一切都和我们平常采访的主题不太一样,以至于我们不知道该怎样最好地去表达

回到北京,我们听到不少议论,由于这样的事件在过去年中没有发生过,因此司法
部的人士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态度;姜世杰死了,身后的评价该怎么样,是烈士?似乎根
本没有这个可能,是罪犯?善良的人不会同意;姜世杰的该怎样面对?追悼会的措词该
怎样考虑?
这一系列问题都摆在人们面前。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编成了两集节目,原本打算在《东方之子》播出,但由于姜世杰
的身份的敏感,最后放在了《焦点时刻》中播出。虽有这样的变动,然而节目能够播出
,我已是很感动。
节目播出之后,很多人对我在节目线处给姜世杰母亲鞠躬的那个镜头很不满意,认
为一来记者应该客观,二来给一个救人而死但毕竟是罪犯的母亲鞠躬,会不会有负作用

说实话,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面对的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他
的儿子不管过去曾经怎样,毕竟用自己的一条生命换回了两个儿童的生命,在生命面前
,有些珍贵的东西是该被我们尊重的。
至于说到客观,我想在当时面对姜世杰的那么多不客观的议论,也许我们该重新考
虑一下什么才是“客观“。
姜世杰的名字果真在人群消失很快,除了事发当时的新闻效就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
,之后不久,这事就没人议论了。毕竟罪犯成了英雄,让人们多少有些不适应,与其矛
盾地寻找评价,不如偷偷地遗忘。但如果他不是一个罪犯,是不是今天还会在人们的赞
扬声中活着?
1999年1月,一个叫张穆然的17岁女孩在人们的关注中离开,面对她生前的坚强,大
人们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从1998年开始,中国人开始向小女孩学习坚强,远在美国的桑兰,用灾难面前的笑
容征服了不同肤色的成年人,然后让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悄悄地问自己:如果这样的
灾难降临到我的面前,我会如桑兰般绽放笑容吗?反正我的很让自己羞愧:恐怕做不了

于是桑兰更成了我心中的英雄。
哪想到,半年后,又一个17岁的小姑娘用坚强和笑容走进中国人的视线,她的名字
叫张穆然。
接到《实话实说》组打来的电话,我的第一反应是:要做一期关于足球的节目,让
我去当嘉宾去侃。
但结果没有这么轻松,小崔告诉我:北京有个小女孩叫张穆然,得了不治之症,生
命之路对她而言已经不长了,她有个小小的愿望,能不能和小崔一起当一回她喜欢的《
实话实说》节目的主持人,然后在这个节目中见一下她喜欢的主持人……
生命进行到尾声时候的邀请,还会有人拒绝的,于是有了那期《实话实说》节目,
有了我们评论部五个主持人:敬一丹、方宏进、水均益、崔永元和我第一次在一个节目
中团聚。
但这种团聚的目的却是我们那么不愿意面对的一个事实。
和小崔一样,录节目之疥我们很担心:会不会让有些人觉得这有“炒作“之嫌,甚
至我提议,这期节目不播出,只做给张穆然看。但张穆然的愿望毕竟是做一期政党的节
目,于是咬咬牙,进了演播室。说句实话,这期节目直到进演播室前,才知道,张穆然
由于病情恶化已经来不了了。这个时候,大家意识到,张穆然离去的时间已经倒计时,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才能让这期节目让她亲眼看到。
而这期节目该怎样进行,由于张穆然来不了了,也一下变得方寸全无,然后只好用小崔
的话壮了自己的胆:看着办吧!
但随着节目一开始大家在大屏幕上看到张穆然坚强的样子和灿烂的笑容,我们和现
场的所有人一样都进入了状态,节目录制的很顺。
不过在节目中我谈了自己的愿望,别让穆然在医院受罪了,让她回家吧,生命的最
后时刻能在家中,那是一种幸福。很多人觉得这有些残酷,但这确实是我当时最大的愿
望。
一录完现场,我们一伙人就赶去医院。
我和赵本山是先到的,在病床上躺着,身上插着好多管子的小穆然一看见我们进来
,马上绽放出笑容,我握住她的手,可她却抢先说:“我的手比你的凉。“听了话,我
的内心开始流泪,但外表却要比什么时候都灿烂。那一瞬间,我为大人在孩子生命受到
威胁时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一会儿大伙儿都来了,大家都笑着,拿来的鲜花在病房里不直辖市地盛开着,而属
于张穆然的生命之花却在日渐凋零。
没有人心里会好受。当我们和张穆然告别,可能很多人心里都知道:这告别有可能
是永别。
回到家之后,我无法控制住一种和穆然永别的恐惧,我很想来个回马枪,于是给小
崔他们打电话,希望同去,但小崔他一回来就进了机房,以便尽早编出片子,然后明天
一早让穆然看。我想这事重要,只好放弃杀回马枪的念头。
第二天早上,小穆然在医院看到了小崔他们送去的节目录像带,节目编导熬了一个
通宵,只为然能快乐。幸运的是,这个节目抢在了死神来临之前和穆然了面。
第二个晚上,受其它几位一起录节目的同事的心灵之托,我又去了一趟医院。这次
见到的穆然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灿烂笑容,病情急剧恶化,神智已经不太清醒。然而,只
要她一清醒,她就会艰难地对我们绽放出笑容。搏斗之中,死神的力量越来越大。
和穆然的父亲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聊,才知道,穆然的坚强也许是一种遗传。她的父
亲当初从北京到陕北插队,和当地姑娘结了婚,然后有了穆然。回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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