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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尘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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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了,他只会天天唠叨我,什么要学会过日子呀,要学会勤俭持家呀,哎!我哪有家哦,家都拆了,还留这钱干嘛。”徐华情绪有些伤感,但脸上还是露出些职业女人的傲颜。
其实,徐华这女人有些思想,但也说不上来她是缺情感,还是缺爱。自从她离婚以后,自己也是孤灯熬夜,烟酒茶渐渐的也就成了她的寄托,这好像又是孤独寂寞的表现。虽说,她在女人圈里长相不算出众,但在个人事业上可谓是佼佼者。她想有一个能懂她的男人,却在金钱堆里,这有思想的男人又寥寥无几,唯一多的就是金钱铸造的雄性。对徐华来说,她不避讳在楚宁面前抖露自己的孤怜,因为在她心里,楚宁知道她的过去和那一幕尴尬的苦楚。可以理解,在一个女人被自己男人暴打的时候,有个男人没有袖手旁观,而是给了她一份关心和庇护,这让她刻骨铭心。
这世态炎凉,无论是社会文明到了何等地步,科学高到何等程度,人的心态又都像是淡水和海水的搅合。结果是:得意和幸福的人声讨这生活淡而无味,失落和痛苦的人叹言这生活悲凉苦涩。楚宁自然也是这搅合里的生灵,他童年的梦想是能有一个安身的屋子,成家后又梦想能有一间安居的屋子,如今这屋子有了,但精神世界还是感到一切空空。虽然,他嘴上常说不求金钱富贵,只求精神富有,可这精神世界又被罩在黄金屋下,他又能求的什么精神呢。
第72章(1)
蜿蜒的明城墙下杂草丛生,野花开在灌木丛中,没有浓郁的花香,也没有修剪和人工种植的痕迹,淡黄的野菊星点在杂乱的野草里,像似一片无主的坟地。这里是一块还没有整治的城墙根,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沿着城墙根下曲径蜿蜒,荒坡下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边除了有两个人在钓鱼,再也没有闲散的人了。楚宁走进这条小路,他来这里想找些野生的景致,准备着手画些枯木野草,另辟一个绘画的主题。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到尽头却是一堵墙,墙上用石灰写着“危险!”两个粗大的字。他停住步,仰头望了望高耸的城墙,只见城墙的半腰上有一个放射状的机枪口,好似在这城墙上裂开了一张长长的大嘴,黑洞洞的等着吞灭生灵。静静的城墙下,楚宁感到有些阴森,他环顾了四周,刚准备挪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楚宁,你又一个老朋友出事喽。”吴乐宝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说。
“出什么事?谁啊?”楚宁不惊地问。
“徐华,你的茶友,她昨天被双规了。”
“你说谁?徐华?我前几天还跟她喝茶的呢。”
“是吗?茶瘾还蛮大的嘛。这下没人请你喝茶喽,”吴乐宝调侃着:“你不会怜香惜玉了吧?”
“哟!你现在懂得蛮多的吗?对了,人家被规前还挺关心你的噢,你跟田老西侄女怎么样啦?是不是又卡壳啦?”楚宁反问道。
也就在徐华邂逅楚宁,两人喝过茶后的一个多星期,徐华突然被省行纪委双规起来。此前,徐华本人一点察觉都没有,她似乎根本就没有这种预感。据说,这是省行纪委收到实名举报,后来又有人说,徐华在行里是以不折不扣的“跋扈”著称,这让并不太了解她的楚宁感到有些意外。以往,楚宁只知道徐华这女人能耐不小,消费也是个疯狂的女人。他也听徐华本人说过,说她离婚的时候给了前夫五十万,还有一套房子,以及家里所有的家电和家具,自己是净身走人。这事是否真实,楚宁也没必要去打听。其实,这年月犯经济问题的人多的去了,就是没听说有谁出政治问题的,这也许是人现实了,也许是这世道用钱来掩盖了一切。在楚宁乱七八糟认识的人里,除了钱常富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个掉进大牢的,之后好像年年都能听到他认识的人里总有被抓。
又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吴乐宝给楚宁打来电话,他约楚宁和吕佳晚上吃饭,主题是说他准备跟田静结婚的事。楚宁欣然答应了。挂了电话,楚宁在屋里转悠了老半天,他想给吴乐宝和田静准备一幅画,以表示对他们的祝贺。吕佳见他热情万丈的样子,就问:“干嘛一动就送画给他呀?他们喜欢不喜欢嘛?我看你还是送点别的东西给他,实用些多好啊。”
“你说的轻巧,我有实用的东西送嘛?最实用的是钱,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钱,哪来啊?”
谁都知道钱是最实用的,但现在楚宁也确实手头缺钱,即使出份子,少了吧难看,多了吧也拿不出。眼看女儿就要出国了,这最实用的东西不仅还有缺口,而且还没法子说。吕佳想了想:“我看你先别考虑送他们什么东西了,先听听他们什么计划,等他们结婚那天再说。”
“结婚?结什么婚?他们还想大办不成啊,我看也别兴师动众了,简简单单就不能结婚了。唉,我这是跟你说的,都两部老机器了,再折腾老机器受得了嘛。”
“那你就别掺和他们两的事,人家怎么定,你就怎么帮忙,管多了不讨人嫌啊?还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我能帮什么忙?你说话欠妥噢。今天送幅画给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到夏威夷去办婚礼,我都不去。”
“你啊,就是口是心非。看着吧,他要是大办,你哪也跑不了。”
“阿弥陀佛!饶了我吧,我得认认真真劝他们不要折腾,”楚宁停下手中翻乱的东西:“这结婚嘛,也就是履行合法上床睡觉的公告,还搞什么花开二度的仪式不成。得了吧,赶紧给他老妈造个小人吧,别让他老吴家断了香火。”
“去去去,这也是你烦的吗?我看你是眼红。”
“哈哈!你可别激我,我脆弱,不能受刺激。”
“好了好了,别贫了,还是想想送他什么吧,”吕佳打断楚宁的话,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哎!对了。你不是有一只什么乾隆的青花瓷瓶嘛,我看就送给他们吧,这东西也是值钱的,也不损你面子。”
“那是假的,赝品。拿出去蒙人可以,能骗兄弟啊?找话说。”
“你不是说是乾隆的嘛?不是说这东西能值不少钱吗?”
“能值不少钱?要是能值不少钱,那我还为丫头出国念书烦啊!那是说的玩的,是故事。哎!虚荣啊!虚荣!”楚宁无奈至极。这几年,他最怕朋友有红白喜事,可就这偏偏怕的时候,郑凡的父亲死了,丧礼还是要出的。这眼下吴乐宝又要结婚,他又不能小气,总不能不做人啊!楚宁这人念旧,他嘴上虽是声讨礼尚往来,但自己又没法子做到。他为了女儿出国念书,已经缩衣节食,他把卖画的所有收入都积攒起来,这一点却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不知名的画家是穷人中的一族,唯一跟穷人不同的也就是多了点瞎清高。如今的画家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画还好卖些,这倒不是有一官半职的画家艺术水平有多高,而是买画的人也多少是冲着名头来买画,至少也是有求罢了。其实,国人有权有钱的人大多喜书好画,因为这玩意是个儒雅的商品,也是我们民族灵魂深处的官文化的一个重要思想。在这千百年来做官发财的意识血脉里,不但是士大夫们所追求仕途经济的核心内容,也是国民人生信念的重要支柱。因而,这书画艺术也是一种官场上的附属,不然历代的书画名家,几乎都有为官的经历。
感慨归感慨,无奈还是无奈。楚宁打消了送画给吴乐宝的念头,叼着香烟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吴乐宝安排的晚宴就在楚宁家楼下的大排档,这又让楚宁感到疑惑。难道说他又不正式?还是有什么计划?
“别琢磨了,在大排档有什么不好,非得要山珍海味啊?”
“不是山珍海味的事。他说谈他们结婚的事,这大排档里乱哄哄的,话能说的清楚吗?”
“你以为楼下的大排档门庭若市啊?我天天下班回来从那过,里面也没几个人,冷清的很。”
“噢!难怪晚上听不到乱哄哄的声音呢。”
楼下的大排档刚开业的时候,确实是人哄哄的,不想现在是冷冷清清。这生意也就是这样,生意越好的人也越多,越差的就越冷清。晚上,四人如约在楼下的大排档喝起小酒,楚宁开门见山地问:“何时准备结婚?”
“今天就算结婚了。我们商量好了,不想办什么酒席了,等把房子重新粉刷一下,改天再请你们一家到家里坐坐就算结束了。”
楚宁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简单地办婚事。他想了想:“太简单也说不过去吧,我建议你们出去玩玩,做一个旅行结婚,这样也不俗套,”楚宁又想了想:“你们可以去黄山玩玩,我让老赵安排一下,让你们度一个山野里的蜜月。”
“不麻烦了。我们准备在南京一日游,好好瞧瞧南京的人文地理。嗯,去夫子庙看看秦淮八艳、去雨花台看看革命烈士、再去大屠杀纪念馆凭吊一下同胞,怎么样?这算得上别出心裁了吧?”
吴乐宝自嘲完,大家都笑了。吕佳笑着瞥了吴乐宝一眼,然后用大姐的口吻对田静说:“小田啊,乐宝这人就是怪,但很重情重义,你以后别让着他,他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修理他。”
“哎!吕佳,我欺负过女人吗?我老吴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还敢欺负人?你别抬举我了。”
“谢谢嫂子!乐宝跟我经常说起你们。他说,你们是一对情义伉俪。”
“情义伉俪?这是他评价我们的吧?”楚宁觉得吴乐宝用“伉俪”这词,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我是说情义狗男女,她给美化了。”吴乐宝笑嘻嘻地说。
“我就知道你,吐不出象牙来,”吕佳虽把“狗嘴里”给省略了,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瞪了他一眼。
“谢谢你老吴的评价!这才是你这兄弟给我们的评价。”楚宁给吕佳使了一下眼色,他端起酒杯跟吕佳郑重其事的敬了他们一杯酒。然后又说:“乐宝啊,你们结婚不办酒席也好,以后等有孩子了,那满月酒一定要办,到时候办的还要隆重,要办出你吴乐宝的风格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这么定吧,不过你们得快马加鞭啊,别让我等急啦。”
“喝你酒吧,也拐着弯子讨我便宜……”
第72章(2)
酒过三巡,楚宁问起徐华的事来。其实,他早就想问田静了,但今天的主题不对,他也只好等到此时。他装着不经意地问田静:“听说徐华被双规了?”
“嗯,这下惨了。”
“怎么回事?她是贪污还是受贿?”
“都有。这也怪她自己,她太张扬了,虽说她是行里最年轻的老干部,但得罪的人也不少。”
“哦哟,年轻老干部,这跟郑凡一样嘛。”吴乐宝说。
“估计会判几年?”楚宁问。
“还没正式移交到检察院。听说,纪委调查组找她谈话的当天,就在她办公室抽屉里搜出一张现金支票,是一家开发商贿赂给她的30万。”
“多少?30万?”楚宁惊愕地问。桌上的人都吃惊不小。田静点了点头,她知道徐华的大概情况。在徐华被双规的第二天,她们电视台跑法制栏目的记者就告诉了田静。据说,上面是收到什么人的实名举报,立即就进行了派驻调查,结果第一天下去,调查组就宣布对她双规的决定。
“一个信贷部主任,哪有这么大权利?”楚宁不解地问。
“信贷部主任?她早就不是信贷部主任了,她当支行副行长都快一年了。”
“怎么,她上回请我喝茶,还跟我说她不是行长呢。难道她骗我?”
“她是想当正行长哦,你是没理解她的意思罢了。”吴乐宝笑着说。
“呵呵,难怪比以前深沉了。”楚宁又一次勾勒起徐华那天喝茶的表现。原本,她给楚宁那种有些质朴和淡泊名利的印象,结果全是假的。
“哎!她也想不开,一个单身女人要那么多钱干嘛。”田静自言自语地说。
“她收入也不低啊,还贪什么呢?”吕佳好奇地问。
“钱也不咬人,多多益善呗。”
“这来路不正的钱,也能拿呀?”
“什么叫来路不正?抓到了都叫蛀虫,没抓到的都是英雄。”
“是哎,我们单位前段时间也抓了一个处长。他平时对人才好呢,说话办事都客气的很,工作能力也非常强,生活也俭朴的很,结果也是给人举报抓起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他是个贪官,”吕佳接着说:“不过,举报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我们还以为举报他的人是很正派的,结果事一出来,我们才知道举报人是他的姘头。”
吴乐宝见吕佳惊疑的样子,他有意地冷笑道:“举报?什么是举报?那是糊得你我老百姓的,肯定是他得罪了上面什么人,上面要是不想动他,你举报死了也没用。我有个朋友是纪委的副处长,有一次在一起喝酒,他鸟人跟我讲,现在的贪官不是不抓,而是抓不得,你想想,要是都抓了,你能用机枪扫了吗?首先,国际人权组织不会答应,更不要说拿自己开刀啦。好,就算是党中央下决心抓,那监狱里也没这么多床位呀,要是开戒杀了,再有个把个冤假错案怎么办?这都是中南海头疼的事啊!”
“你也太夸张了吧?这不是大屠杀了嘛。哎!你这张嘴啊,就不知道把门,你这么说,不是把我们党比着纳粹了?要是都杀了,谁还敢当人民公仆啊?”楚宁装着严肃的样子,堵问了一句。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我也没机会贪,就别替古人担忧了。现在也就这个世道,十贪九色,有一个不色的肯定是他身体有毛病。”
“那徐华也色啊?你也太绝对了吧。”吕佳说。
他们说着。田静的脸突然微微涨红,她喝了些酒,话匣子也打开了。她看了看吴乐宝,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吴乐宝也看出她的意思,他一个劲的鼓励:“你最了解徐华,你把她淫荡的故事说给他们听听,没事的。”田静想了想,她脸红彤彤的,吴乐宝借着酒意催着:“没事!都是自家人,你说给他们听听。”显然,吴乐宝知道一些徐华的事,估计多数也是床上的故事。
“嗯,你们还知道南京有一家贵族女人俱乐部啊?叫紫色星期五。”
“不知道,还有这个文化圈啊?”楚宁问。
“你就知道你们有艺术圈。现在的圈子多呢,从呼啦圈到花圈,五花八门的圈子都有。”吴乐宝说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有一次,徐华带我去那玩,里面全是有钱有势的女人,服务生全是清一色的小帅哥,”
“什么小帅哥,那叫鸭子。噢?就允许男人找妓女,不许女人找鸭子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天徐华酒也喝了,她看上一个小帅哥,徐华问他,”田静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显得难为情的样子对吴乐宝说:“你说吧,我实在不好意思说。”
“好,我来说。徐华看上了那个小鸭子,她让那个小鸭子跟她走,可能小鸭子对徐华没兴趣,也没搭理她。徐华就拿了一沓子钱,估计有一万,她一千一千的往小鸭子面前放,小鸭子就是不理她。等她把一万块钱放完,小鸭子还是不理她,徐华就五百五百的往回拿,当拿回两千块钱的时候,那个小鸭子突然用手把桌上的钱一压。说:走吧。”
“走吧?什么意思?”吕佳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这还不懂呀?去开房呗。”楚宁说。
“真有这回事啊?”吕佳问田静。田静皱了皱鼻子,点了点头。吕佳觉得太不可思议,她顿时也感到脸红。
“女人也是人嘛,我早就说过,这姑娘好做寡妇难熬,”楚宁刚说这话,田静不自然的把头低下,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楚宁立即转话:“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指责的,都是人嘛。哦!我想起来了,难怪她那天跟我说:我孤身一个女人,做不了人家情人,还不让我好好享受人生啊。难怪,难怪。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也当心点,这么恶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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