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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尘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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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打死他也想不到的事,更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楚宁的心凉凉的,嘴角在跳动,两手搓着拳,恨不得一拳把这医院砸了。就这短短的一个来月,他如同晴天霹雳的摊上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儿,心里是难受之极。吕佳是一个只知道工作,只讲认真的女人,但她倒在她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而且她自己还这么冷静,这么从容,这又让楚宁内心感到万分的愧疚。书记和工会主席走后,楚宁立刻上网,他要了解这非典的所有资料。非典,又称SARS,在未查明病因前,被叫做“非典型性肺炎”,是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疾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嘀嗒,他彻夜难眠,查阅了他所能查到的所有资料。但他毕竟不是学医的,一段段专业术语他也弄不明白,他强打起精神回到画架前,满怀愁情的含泪拿起画笔。
第89章(2)
终于熬到第三天下午,楚宁接到医院电话,同意他去医院探望吕佳。楚宁立即赶往医院。一进到这陌生的隔离病区,看见到处都拉着禁戒线,刺鼻的消毒水在空气中弥漫,整个病区都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楚宁隔着玻璃见到吕佳,吕佳也看到自己丈夫,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她不想让楚宁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面带微笑的对着话筒吃力地说:“没事的,别担心!”楚宁忍不住地落泪了,梗咽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吕佳又说:“老公,别担心!画画好了吗?”
“嗯!快了。我等你回家看!”
“下次来拍张照片来,先让我一睹为快,好吗!”
“嗯!我本来是想画张国画的,后来看了电视,才知道这防护服,”说到这防护服,楚宁心里一下又愤恨起来。难道这防护服也是伪劣产品?怎么还防不了这病毒呢。他心里这么问着,但还是压住性子没说出来。
“那画油画了?”
“嗯!油画好表现,”楚宁的话梗咽了。吕佳幸福的点了点头,她躺在病床上,侧着头用眼神和楚宁说着话。
突来的非典给人们一个措手不及,对这病毒一下也不甚了解。虽说,这恐惧也一度震慑人心,但吕佳的同事们都记得,她每天都是微笑着走近病人,兢兢业业的工作,她用微笑化解了无数病人心中的冰霜,又以一个大姐的风范鼓起了同事们的勇气。她曾是一名军人,只是早已脱了军装罢了,可在灾难突发的时候,她似乎又本能地归队成了一名军人。她没有誓言,更没有虚言,她只知道这军人的代名词意味着什么。有人说军人是一种职业,既然是职业,也就有了规范和准则。其实,军人又是一种负载职业和依附荣誉的双重人,他一边是被操纵杀戮的机器,另一边又是放大声音的工具。因而,职业就是军人的饭碗,荣誉就成了奖励军人的声音。在吕佳脱下军装,转换了一个职业,楚宁与她还是在这问题上较劲,她总是强调职业与荣誉共生,这让楚宁劝之不得。在楚宁看来,职业是人的生存游戏,荣誉则是人为人赋予的伪精神。
从隔离病区回到家,楚宁就像背负着一团重重的乌云,软软地压着在他心口,几乎让他窒息。慢慢的长夜,楚宁精神衰弱了,他找出压在书柜里的影集,漠然的翻着,眼睛被一张张尘封的照片模糊了。人生太苦涩了,唯一能给他回味一丝净度的,也只有那孤独的爱怜。他回忆起与吕佳在小站的邂逅,当那平淡而又热烈的爱情袭来,他内心一下柔化了,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和美丽。此后,这种纯纯的净度在生活中渐渐的参半了,一种生存与压力在交织,更有一种活着无奈,死又何惧的心蹂躏着。岁月中,他又何曾不想找回那不知怎么消失的美好和纯净呢,但已逝的那些纯净,就像一池清水被污垢的水染了,他澄也澄不清,唯一残留在他血液里的还有一种爱的天性。
第二天一大早,楚宁又赶到医院,他在玻璃隔断外又看到了妻子。此时,吕佳呼吸一下极度困难,病区主任亲自为她上了呼吸机。楚宁一见这情形,他的心一下凉了,他明白这是病重的信号,更晓得这是生命与病魔较量的警告。而吕佳又何尝不知道呢,她从医二十多年,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生死线上比拼。此时的吕佳已经说话困难,她示意医生拿下呼吸机,吃力地对着话筒:“老公,别难过,有你在我真的很幸福!别告诉佳佳,别影响她学业,我会好的!”楚宁含着眼泪劝她不要说话,他写了一张字条请护士递给妻子。
老婆!安心治疗。我等着你康复,我还要带你去我们曾经住过的木屋!
吕佳看过楚宁写的纸条,她含着眼泪紧紧地攥在手里。这是一句极简单的话语,也是他俩延续生命承诺的开始。洁白的病房里,吕佳在痛苦中支撑着,医务人员更是在紧张的抢救着。随后两天,非典领导小组来人了,吕佳原单位的领导也来了,病房外,一张张她熟悉又不曾认识的人向她慰问……
每当楚宁从隔离病区出来,他心里都是沉沉的,强忍的泪水刺刺的往心里流。夜晚回到家,他又拿起沉甸甸的画笔,用饱含的爱怜画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一连三个夜晚,画完画装框,然后把还未干的画带到医院。当医生护士和所有在场的人看见这幅名为《妻子》的画,心里都一阵心酸。画面是白色的基调,雪白的防护服,雪白的病房,一双透过防护眼罩的凝神目光,散发着护士的精神,女人的柔情,妻子的细致和母亲的责任。这是一幅用爱写就的画,更是一幅真情描绘的画。主任亲自把画放在吕佳病床的对面,吕佳昏昏沉沉的看到老公为她画的肖像,她幸福地笑了。这是一幅自己男人记忆里的妻子,是一个男人为自己钟爱的女人投入的情感,但这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拥有的享受。
楚宁看着饱受磨难的妻子,他的心如刀绞,而吕佳依然面含微笑。再次上呼吸机的时候,楚宁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到卫生间失声痛哭……
此后,楚宁日夜的守护在玻璃隔断外。吕佳看到丈夫眼睛红红的,她隔着玻璃想用微笑来安慰他,可病魔的肆掠让她痛苦不堪。
昏迷中醒来,吕佳示意想写字,然后在纸上写道:“我轻松多了!我没事的!有你陪我!我很幸福!我要去看女儿!”就这样,两块不大的病历夹,一张张白纸隔着玻璃成了他们唯一的话板。后来的几天里,吕佳时常沉浸在幸福憧憬和美好的回忆中,她断断续续地写着:“我梦到小站了!下雨了,我爱你!”吕佳与死神较量着,时而在痛苦与微笑交织的写着……
第90章
从家到吕佳的病床也只有数千米,楚宁在这距离上拼命的赛跑。他渐渐的无泪了,心痛的已不知劳累,他只想吕佳能出现奇迹。当初,他们相恋的时候,他从南京出发,坐着火车进山,在那偏僻的小站见到她,青春浪漫的如痴如醉。而今,他感到漠然了,好像命运在无情的戏弄自己,要把一切嘎然而止。
吕佳累了,她真累了,但她的病情扯碎了亲人们的心。婆婆得知儿媳的病情,她带着儿媳最爱吃的荔枝来了,虽然儿媳已经吃不进食,但疼爱的泪水催人泪下。婆婆疼爱儿媳,在她眼里,儿媳穿戎装的时候最美,可现在已经脱下戎装的儿媳,她还像一个战士一样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婆婆心真的碎了。
吕佳的爸妈从老远的外地赶来,他们早年去三线工作,前些年刚退休,还没来得及准备和女儿相聚,女儿却倒下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人生最悲惨、最让人痛苦的探望。两位老人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哭声从话筒颤颤传出,泪水顺着电话线滴滴流淌,吕佳却用尽全力让父母听到她一如往常的笑声,她的笑声喑哑,就用手指轻轻敲击听筒来回答:女儿没能尽孝……电话这端的敲击声,敲碎了老人的心,电话那端的泪水却让吕佳更加安详,她要与死神拼到最后一刻,她要用微笑抚慰亲人的心。
清晨,楚宁从隔离病区走出,他看着这小医院,眼前这片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房子,原先属于当时前苏联人帮助建厂的一部分。三层楼的水泥砖混建筑结结实实,门廊墙上嵌有一块汉白玉,上面的字在文革时候就被铲了,现在已无法辨认。隔离病区在这栋楼的后面,房子也是老的,具体什么时候建的不知道。这是两层三排的房子,中间是一块篮球场,三边有一圈钢架支起的回廊,上面缠绕着紫藤的花串在藤架上,给来看病的人设了一处休歇的地方。
吕佳最喜欢这里的紫藤花,她说这是“醉人的恋情”。她刚来这儿应聘上班的时候,正值盛夏,绿荫荫的长廊给了她最好的遮阳。后来,她每天又不知道要从这回廊里走多少来回,最终又躺倒在这醉人的地方。
楚宁在回廊里痛楚的独步,耳边隐约的听到吕佳从这里应聘回家,她像收到入伍通知书一样的高兴,然后对他说这儿的紫藤花是如何的漂亮。楚宁看着眼前这葱绿的紫藤交织在藤架上,阳光透过紫藤的缝隙照进回廊,星星点点洒在地上,心里更是惆怅之极。他摘了几串初开的紫藤花,插在茶杯里,然后在杯子上写了一首小诗:
紫藤蔓纤结,满庭春草生;
花语醉红尘,香风留佳人。
花搁在吕佳的床头,她迷迷蒙蒙中甜甜的笑了,心里充满了深深的眷念。
林小妹刚和老赵迁居到雅安,她还没来得及熟悉自己的新家,就接到吴乐宝的电话。吕佳躺倒后的第十天,林小妹和老赵赶来了,她隔着玻璃看见她昔日的同学带戴着呼吸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此时的吕佳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微微的动了动嘴角,示意她不要哭,然后用尽全力给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妹,假如我熬不过去,我邮箱密码是楚宁的生日!林小妹梗咽地哭了,她痛苦的呼喊:“别胡思乱想!会好的!会好的!你是答应过我的,你说等我安顿下来,说要去我新家来玩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这是撕心裂肺的生死呼唤,语言已经不能再用坚强与脆弱来诉说。其实,人的生与死都是一致的,吕佳在微笑的面对死,她不会为活着而脆弱了。
晚上,吴乐宝又来到医院,这是他在吕佳躺倒后第六次来陪楚宁。患难见真情!这是中国人的一句老话,也是一句人人皆知的口头禅,但做到这句话的人却又寥寥无几,光说不做则成了我们同胞的特性。他筹了三千块钱递给楚宁:“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要钱干嘛?吕佳在医院都是国家包了,要钱也没用。”
“哎呀!先拿着,下面用钱的地方多呢,跟我还客气啊!”一叠沉甸甸的钱塞在楚宁手里。楚宁的心里是苦苦的,他知道这是吴乐宝的私房钱,攒下来也不容易。吴乐宝递给楚宁一瓶矿泉水:“兄弟!你也别着急了,这事摊到谁头上都是飞来的祸。”
“哎!能不着急吗?这生死在天,也再命啊!”
“我昨天一大早去栖霞寺了,给你们全家烧了一炷高香,求菩萨保佑保佑!”
“谢谢!乐宝啊,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从小玩大的兄弟,我也只能去求菩萨了。”
“要是真有菩萨就好了,它要真的显灵,我给它磕一千个,一万个响头都愿意。哎!哪有什么菩萨噢。”
“求个心里安慰吧!”
“是命啊!”楚宁苦苦地一声。
“别想了。我给郑凡打过电话了,他说他过两天来。”
“别强求人家了,”楚宁愤然一说,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本就是个势利小人,表面上跟你我是同学兄弟,但他太虚伪,弄不好他现在还会看笑话呢。”
“他能看什么笑话?他妈的,他再要玩人,老子非活劈了他,简直是个猪狗不如的牲口。哎!话又说回来了,他人也就这么贱,有权的时候聊骚,有钱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他倒霉的时候不是我们跑前跑后啊,我看他倒霉的日子在后头呢。你也别想的太多,你不是说朋友分历史和过客嘛,过客只能同一段路而已,过了这一段,各走各的路,哪有一辈子的同路人啊。”
“是啊?真没有几个。这时代虚伪的东西太多,垃圾也更多。其实,我这人很孤独啊,认识的越深,陷的也越深,我也想同流合污啊,但就是做不来。哎!什么时候能出奇迹就好了,我老婆跟我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一辈子。现在想想,我也是太无能。”
“好了,不伤感了。看看你这样子?你不是这样的男人啊,”吴乐宝也急了,他心里也堵堵的,转而又劝道:“你这样子不行,你绝对不能垮了,这样子要让你老婆见了,她也不放心啊!”
楚宁失声地悲痛,他再是汉子也背不住这突来的摧残。吴乐宝见了也难过,他没劝他,想让他哭出来。过了一会儿,他拽其楚宁:“走,我陪你喝喝酒去,把难受都喝下去。”吴乐宝拉着他出了医院,然后在小店买了几瓶啤酒,两人就在病区外的凉椅上坐下。酒啊!能解千愁吗?楚宁不敢想每一分钟,更怕电话响。这倒头的非典怎么这么无情,为什么摊到我头上呢?他现在已不知这酒是什么滋味,不感到刺激,也不感到酒香,木木的麻醉着自己。
此时,张同带着吕佳的女儿楚佳,还有她的两个儿子正在登机。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仅分别一个多月的时光,就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心里是刀绞的难过。楚宁在电话里没让张同瞒着女儿,张同也如实告诉佳佳她妈妈病重了。楚佳听了十分惊诧,她不知道妈妈到底患上什么病,而且一下又是这么严重,心里慌慌的,只想着赶紧回去。
这是一次感觉很漫长的飞行,即使女儿再归心似箭,她也觉得这速度要比以往飞的都慢。飞机在万米高空上飞行,机舱里安安静静,有的旅客在看电视,有的旅客进入了梦乡,楚佳的眼泪时干时润,精神也有些恍惚。张同特地把航空椅中间的扶手翻起,让她倚在自己身上,给她盖上毯子睡觉。夜深了,机舱里只亮着暗暗的夜灯,嗡嗡的飞行声在耳边响着,舱外是漆黑一片。楚佳依偎在张同身上,她时睡时惊。梦里,她梦到妈妈送她去美国上学的时候,在火车上问她:“佳佳,你这么小就去美国念书,能行吗?到时候想妈妈怎么办?”
“想你就给你写信呗!还可以打电话呀。”女儿搂着妈妈的脖子,她举止显得特别亲嗲,也比较兴奋。吕佳也搂住女儿的头,她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女儿见妈妈不说话,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妈,你以后不要总是拿工作说事,你不是说,身体是革命本钱嘛,假如本钱都没了,还干啥子革命哟?”女儿用她跟林小妹学来的四川话说。
“你想说什么呀?是不是你爸爸教你这么说的?”
“这还用教啊?打我记事起,我就记得你总是工作啊,工作啊;忙啊,忙啊。一次也没带我出去玩过。”
“怎么没带你出去玩过了?你小时候,我还带你跟你爸去过皖南写生呢,那时候你走起路来像小企鹅似得,你忘了?”
“这也算带我出去玩啊?”
“这怎么不算?”
“得了,这要算,那你还带我经常去菜市场呢。这还算不算啊?”
“这丫头,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数落我开心啊?”
“我哪敢数落你哦!我就记得我爸带我去过庐山、去过北京、还去过杭州,他还经常带我去秦淮河边散步,”女儿慢腾腾地说,语调明显就是阴阳怪气的,她接着又说:“要不是我爸经常带我去散步,我还不知道南京有许多历史故事呢。比如说,秦淮河是中国历史上最悲戚的一条河,就是跟我爸散步的时候知道的。我爸说,与其说秦淮河是一条南京城里的内河,不如说是一条涂满历史烟粉的河。朱自清写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里面称秦淮河是‘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就是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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