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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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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人影,原来是冀南双煞的病金刚杜馄。

他当日回头将插在树上的高王剑取回,心中狂怒不息,胡乱杀人。不料平空钻出一个老和尚。手中一枝黄澄澄起满紫色晕圈的竹枝,只那么样当头一杖,便把他打个四脚朝天,宝剑也被夺去。

病金刚杜锟原本面色甚黄,被那老和尚打跌之时,那老和尚一脚将他踏住,夹手夺去宝剑,他因老和尚脚力极重,四肢瘫软地不能动弹,心中丧气得连眼睛也闭上了。那老和尚见他这个模样,便没有再惩戒他,扬长而去了。

他爬起来,暗中级住那老和尚行迹,其后,赶上恶客人金魁和玉期君李彬时,只见他们也是垂头丧气,却是被萨达寺章端巴喇嘛给打败了。

他们一听又是和尚,本劝他别再生事,但病金刚杜锡因为被人家一杖便打翻,输得太以离奇,有点像被外门功夫所制住的感觉,执意要打听一下,顺便也探探宝剑下落。

他终于探出青田禅师落脚西宁古刹,先参加擒捉蝎娘子徐真真一事,之后,便独个儿换匹快马,重到星宿西宁古刹,这一来回耽搁,也就费了许多天工夫。

这西宁古刹卧虎藏龙,高人异土,也不知多少,只没有露出本来面目而且。

他趁夜模进寺中,猛然一声叱喝,声震屋瓦,人耳惊心,敢情是那傻大个儿的声音。

病金刚杜锟这刻没有宝刃在手,岂敢拍惹这铜皮铁骨的大个儿,连忙匿伏起来。

谁料方巨这一叫嚷,把寺中的和尚都惊动了。不过,却没有一个出来探着。因为傻大个儿往常也是穷嚷怪叫,这刻虽说内容不同,但难保不是本寺的僧侣偶尔上房,给他瞧见而叫嚷。故此四下仍是一片静寂。

病金刚杜银虽是火气甚大,胆豪心粗之人,但毕竟久涉江湖,知道最令夜行人的戒棋的,便是明明已有响动,但仍没有一点地反应的情形。譬如夜盗入屋,发出响声,主人家用力咳嗽,弄出声响,这位仁兄尽可从容离开,不必害怕主人会有什么辣着。但换作屋中寂然无声的,可能那主人已悄悄埋伏,等候驾临而当头一棒。

是以病金刚杜锟此时也是暗自嘀咕,测不透寺中高深。匿伏了许多,乍着胆子,径向股后各院落中窥探。

可是全寺灯火管黑,除了方才经过的大殿,尚有玻璃打的光亮之外,所有借人居住的院落,都黯淡无光。

他一方面猜疑戒惧,一方面又奇怪那大个儿怎会在此?还有那个喇嘛,能够空手将玉郎君李彬的宝到抢掉,其厉害也是令人咋舌,光是这两人,已足以令人惊心,更何况尚有那最厉害的老和尚?人家只须一杖,便将自己打得四脚朝天,他还会忘记老和尚的厉害么?

在黑暗中绕来转去,终不敢纵下院子,往各房间窥探。

转到一座院子中,只见一列三间房,当中一间灯光外露。

他暗中一喜,想道:“好歹也见见人面,否则生像来到鬼城……”

同下一用力,飞纵到房后的墙头上,只见后窗洞开,那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禅榻,摆在窗门左边的墙下。

杨上一个和尚,盘膝端坐。骤眼看起来,生像是尊泥塑的佛像。

他居高临下,瞧不清楚这和尚的样子是不是青田,哪敢造次,在墙头迟疑好久。

游目四看,那口高王剑并没有在房中,当下将心一横,涌身作势,正待扑下墙头到窗边细瞧。

那和尚忽然动一下,朗朗道:“孽障,我满身杀率,居然敢擅入佛门善地,咄,速去,此处不能容你。”

声音清朗,高而不亢,犹其那一声咄字,声音如利剑刺入耳中,隐隐作痛。心中不由大吃一惊,这正是上乘气功的表征,单凭那和尚这一手,他病金刚社很便得甘拜下风了。

当时他如受偿服,惶惶然将前纵的势子,改为核跃,接连疾蹿,一会儿工夫,便从横边跃出寺外。

冷不防那挥大个地震山撼岳般大叫一声,本来已经惊煌的病金刚杜馄,更是吓破了胆,慌不迭急奔疾蹿。

他转个弯,寻到那匹快马,连忙扬鞭急催,一骑如飞,径在黑夜中狼狈逃离这星海宿西宁古刹。

方巨奔得高兴,直奔到天色黎明,东方的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色,他扫目四看,哪有半个人影。

他脚下仍不停,口中念念有词道:“好小子,脚程真快,赶到这儿还未追上,我是追到天边,也非追到你这小子不可。”

傻劲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早晨卯辰之交时,已不知奔出若干里地。

脚步渐缓,而且显出有点儿乏劲,他虽是天生的飞毛腿,但终是缺乏奔驰长途的训练,是以那口气有点儿不顺,加之肚子饿了,便缓慢下来。

转出一个山岗,猛然侧面蹄声雷响,狂驰而来,禁不住转眼一瞥。

只见那边一望港远的平野,一骑如飞,正急驰而来。

那马速度极快,浑身乌黑油亮,只四蹄处一丛白色长毛,宛如四团雪球似的。

眨眼之间,那黑马已经到了路边。马背上一个人伏着,双手紧扯着马鬃,两腿夹着马腹。

那马速度虽快,仍未曾放尽脚程,只因并非故蹄而驰,却是一蹶一跃,似乎想将背上的人甩下。

方巨也不禁喝声好马,迈上便拦。

那黑马神速之极,晃眼撞过来,方巨有如一座小山撞路,张臂硬拦。马头铁臂两下一触,方巨也不觉摇晃一下。

黑马希章孝长嘶一声,吃方巨硬生生撞回数步,人立打个旋转。

背上那人冷不防那马前冲之势忽煞,忽一声从马背抛下来。

方巨撒步一冲,伸手把那人衣服抓住。却见那黑马斜蹿出去,连忙撒开大步追赶,竟将那人挟在胁下。

两下风驰电掣般,眨眼便是数十里路,那黑马神骏无匹,以方巨天生的飞毛腿。这刻又是拼命追逐,却在十余里之时,便远逝无踪。可是方巨乃是有去无返的傻劲,依然挟住那人疾奔。

那人手脚齐用,将他的身躯接得结实,生恐冷不防坠在地上受伤。

这时马迹已沓,那人虽不用眼,也能听到,大声叫道:“喂,喂,你放下我呀,马都丢了,还追什么……”

方巨起初因风声拂耳,没有听见,及至那人连叫数声之后,这才猛然发觉肋下的人,连忙停步将他放下。

那人站立不稳,蹲向地上,歇了好一刻,才站起来,却是个瘦瘦高高的汉子。一县皮制骑上装束,甚是威风。

方巨四望道:“黑马呢?给跑不见啦!”

那瘦瘦高高的骑上仰起头颅,只及方巨脖子那么高,用藏语道:“喂,你是谁呀?那黑马丢了便算啦,反正我不能骑它,谁也没法骑了。”

方巨通了姓名,道:“那黑马路的太快了,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快的腿子,居然比我还快,你叫什么名字啊?”

鹏土道:俄名叫达里,是本省第一名骑士,那匹马本是科科诺尔(即青海)边的一匹小野马,给我叔叔捕住,养到如今大了,刚刚给上蹄,知道这匹马厉害,特意请我先骑,谁知我一上了马,它便放蹄直奔。我此生第一次骑上这么快马,就像是腾云驾雾似的,一路想法子下马,都办不到,幸亏在摔下来时,你将我抓住,你……你的力气具大,而且脚程也真快,我十分佩服。”

方巨皱眉道:“我没有气力啦,肚子饿了,什么都不行。”

达里哈哈一笑,情知他是个浑人,便道:“走,这青海地方我熟得很,到处都有相熟朋友。”

方巨见有人肯管吃喝,心满意足,一径随着达里,走到曲沟地方。再去百里,便是本省首府西宁。

他大大地吃一顿之后,在屋后地上倒头便睡着了。这些日子来,在西宁古寺中,尽是些清淡斋素,好容易今天吃到一顿肉食,又是任吃不禁,大为畅快,在梦中也露出满足的微笑。

这地方的人崇尚骑射,是以那达里极受人尊敬,不论是蒙人藏人或回人,都同样以招待他为荣。

方巨一觉直睡到翌日清晨,醒来找到达里,又吃了一顿丰盛的之后,达里便问他要往什么地方去。

方巨因寺中吃食清淡,深以为苦,况且青田老和尚也不在寺中,便不想回去。

这刻,他可记起了钟荃,他虽然仅和钟荃相处了那么一下,但他体会得出母亲对钟望那种极端的信赖,因此印象极深。何况当日章瑞巴携他东行,也是说将他交给钟整,是以他心中老是悬念着那淳淳朴实的师兄,这时一想到去处,使自然地联想起师兄来。

不过,钟荃已入中原,他哪知中土是怎样的地方,根本他也不思考,便道:“我要往中原去找师兄。”

达里道:“那很好,我没有什么事,不妨带你到兰州,然后你自己上路。”

那方巨也不知兰州距离此多远,快活地答应了。

当下两人动身,达里骑马,方巨扛着那根粗长的紫檀竹杖,跟着马尘而走。

经过西宁府,民治,便是兰州府。

那达里经常贩卖牲口马匹,故此在这里熟人不少。

一进了兰州城,再人便分了手,方巨浑浑饨饨,见那达里往北走,他便向南。

这里以汉人为主,不论是商店以至居民衣着,全与边疆不同。尤其商肆之物,各式各样,把大个儿看得迷迷糊糊,东张西望。他的身材是这么巨大,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引得途人全都驻足注目。于是人看他,他也看人,好不热闹。

他终于转入一条巷中,喘息地暂时避开人们好奇的眼光。

刚才因新鲜而引起的兴奋成了过去,他开始注意起肚子来,他只是想着等会儿肚饿了时应该怎办,因为达里已经不在一道了。

他自然没有任何结论,扛着竹杖从巷口出去,只见那边有人哈哈大笑之声。止步一看,原来一个面目老实的人,正愕然望着屋顶。那屋顶上一顶簇新帽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那人道:“喂,你把我的帽子丢到上面干吗?”

旁边一个人呵呵笑道:“兄弟别急,来,你站在我肩上,爬上屋去抬回便是。”说着话,已蹲将下去。

那老实人果真提腿欲踏,那人道:“使不得,你先脱下靴子。”

他连忙脱下那双闪闪亮亮的新皮靴,踏上那人肩上,那人站起来,他刚好够得着上屋去。上了屋后,那人忽然拾起靴子回身就跑。

他在屋顶小心翼翼地去拾帽子,回头却见那人拾靴飞跑,急得连声大喊。下面的人以为他们是相熟开玩笑,都哈哈大笑。



〃》()

 第34回 苦葬青春石屋长存

那人抱靴飞奔,转眼已跑过街,冲入巷中。眼前一黑,风声压面。刚刚骇然一惊,胸前一紧,已被人交购揪起,双脚离地。

这个捉人的正是方巨,他可不管什么玩笑,只知道这人特别人的靴子拿了便跑,正好冲进巷来,便兜胸揪住。他的力气何等厉害,这时生像手上拿着个会动的稻草人般,毫不费力。

那人看清眼前竟是个极巨大的人,将自己抓住半空,吓得下面都湿了。

他大踏步走出巷口,屋顶那人正在情急大叫,这会儿子下面观看热闹的人便有点儿明白了。

有人问道:“喂,老乡,你不认得那拾靴的人么广

屋顶的人叫道:‘哦怎认得他,那是个骗子哪,现在我怎样下来呢?”

“瞧啊!”有人大叫一声,指着街道那边。那儿大个儿正提着那骗靴的人,大踏步走过来。

奇事层出,使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时都呆了。要知边地民风强悍而淳朴,极少有诡骗之事发生。这会儿子已算开了眼界,猛可又杀出一个巨大无比的人,把那骗子抓回。于是都哄然叫好。一方面是为了方巨身材特出,含有惊诧之意。一方面是因那骗子被捕,不觉大快人心。

方巨一边走到屋边,他身长一丈有余,这时放下紫檀竹枝,一伸臂伸过了屋檐。

屋顶那人嘴巴还在嚷嚷道:“谢谢你啊,大个儿,可是我怎样下……”

那个去字尚未说出来,方巨蒲拿一摆,便将他整个儿拿下地来。

一些好心的人,早跑去替他拾回掉落了新靴。当下那人穿上了,戟指道:“喝,你这厮好诡滑,可把我骗惨了。”

大个儿将那人放在地上,那人双脚一软,蹲在地上。旁边有人呵呵大笑道:“这厮下面都湿了。”

那被骗的人听见,似乎消了口气,便不再言语,向大个儿行了礼,道:“咱们可要交个好朋友,你贵姓啊!”

方巨说出姓名,那人道:“小弟张万,走,小弟请您喝一杯去。”

当下两人折转身,张万带他到一家酒馆。这时天色正午,正是午欢时候。方巨眉飞色舞,暂时又可不愁了。

他一踏入酒馆,那门太以矮了一点儿,吃饱一头撞着,砰地大响一声,屋瓦尘沙,饭籁飞洒。立刻把馆子里的客人都吓得一阵大乱,生恐这房子扬下。

那方巨模也不摸头颅,赶快钻进去。他这么汹涌的声势馆子里自然而然便让开一张桌子给他们。

一些和张万认识的,大声招呼,并问道:“老张,这位朋友长得好雄壮呀,是谁呀?”

张万道:“是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帮了小弟一个忙……”他随即将方才那回事说出来,于是众人都有了下酒的资料,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张万回眼一瞥,问道:“方兄弟,你为什么不坐着?”

原来方巨虽是坐着的架式,可是屁股并没有挨着凳子。就像练武时那坐马的架式。他因为自己体重,而且动作粗鲁,平常的凳子,都是一股屁便坐塌I。故此阐常不敢坐凳子,以免人家寻他母亲理论,早已养成习惯。这刻听张万叫他坐下也不会考虑自己之不坐,为的是什么缘故,点头应好,便坐下去。喀漠和砰膨两声相继过处,方巨已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坐在地上。

店伙一看这家伙不得了,简直想把这馆子给毁掉,连忙招呼两个人,去担门外一块石头来给他坐。这桩事才算解决了。

过了~刻,一壶酒和四式小菜端上来,方巨眨眨眼睛,问道:“小张,你管不管我抱?”

张万通:“当然暂,方兄弟你尽管吃。”

那方巨谨守母训,清酒不肯沾唇,这都因他天赋特别,若喝醉了酒时,发起酒病,谁能把他管束得住。这时净是招呼送馒头来,不管桌子上有什么菜肴,张购便吞。转眼间,独自一个人吃了整笼的馒头。

论中众人都在看他表演,也忘了自己动筷,张万却赶着算钱,也忙得没工夫吃了。

这一场表演,许久之后还在兰州府中传说。张万和方巨走出馆子时,张万道:“好兄弟,你可把我回西安的盘缠吃掉三分之一了。”

方巨舒服地摸摸肚皮,道:刘。张你往哪儿去?我要往中原找师兄哩!”

张万和他边走边说:“你师兄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方巨流利地道:“我师兄姓钟名荃,他在中原哩。”

张万摸摸头皮,道:“钟荃……钟荃,这名字怪熟的啊,他是你什么行业的师兄?”

方巨反问道:一什么是行业的师兄?”

张万搔援头皮,道:“你不懂么?什么行业即是……哪是做什么行业。”这句话说了等于不说,他自个儿也笑起来,连忙补充道:“即是……比方做买卖,也分个药材、牲口、杂货等种类,你这位师兄是什么师兄?”

方巨道:“我不知道啊!”

“那么你怎会认识他和叫他做师兄的?”

方巨欣然适:“这个我记得,那是和尚师兄教我这样叫的,那天我在扔石头,师兄就来了,我妈也没说不对。”

张万本身是个老实人,谁想能力毫不高明,岂能了解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即使换个聪明人,怕也无法了解。

他只好放弃这话题。另外问道:“那么,你师兄如今在什么地方,总知道吧?中原这么大,究竟是哪一州哪一府?”

方巨道:“我不知道,和尚师兄说:师兄在中原。我便一径来寻他……”

“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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