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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金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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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镖头,连花枪冯隆都算上,我也不怕他。我只忧虑的是那金刀冯茂,怕他将来要找寻我,他认得许多江湖上著名的强盗,甚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叫我很难对付。”
李慕白这时气得面色发紫,便冷笑道:“大哥放心!无论是花桧冯隆,或是金刀冯茂,他们若找寻大哥,就请大哥告诉我,我可不怕他们!”德啸峰说:“自然,以后免不了叫你帮助我!”李慕白遂又说自己要搬到丞相胡同法明寺去住之事,德啸峰说:“那也好,你在这店里住看,终非长久之计;我早就想叫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只怕你觉得拘泥。”李慕白说:“明天我先搬到庙里住去,以后再说。”
正自说著,德啸峰家赶车的福子和跟班的寿儿,还有两个仆人,一同来了,给德啸峰拿来衣裳和刀创药。德啸峰就问说:“你们来这些人干甚么?家里去了谁管呀!”寿儿说:“老太太跟太太听老爷受了伤,不放心,叫我们请老爷赶紧回去,并叫我们多来几个人。”德啸峰冷笑说:“多来几个人便怎么样?凭你们还能给我保镖!”一面说著话,一面叫寿儿给他伤处上药,这时赶车的褔子和那两个仆人退出去了。
待了一会儿,德啸峰敷好了药,换上衣服,他仿佛忘了疼痛,也忘了气忿和忧虑,并且不想走。
他却跟李慕白谈起纤娘的事情了,知道李慕白昨天在纤娘的床上吐了,今天还去送缎子,德啸峰不禁哈哈大笑,说:“这两天我没去,你们就弄得这么热,过些日我还要到东陵去一趟;等到我回来,恐怕你们早租了房子住下了!”李慕白究竟心里惭傀,便说:“我明天一搬到庙里去住,就不再上她那里去了。”德啸峰笑道:“明儿你虽然搬到庙里去住,但你又没有落发出家,谁还管得看你逛班子去?”李慕白说:“不是,我很明白,那地方不宜久去;久去了难免要发生些难以解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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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德啸峰听了微笑不语,仿佛心里计算著甚么事。正在这时,忽听赶车的褔子跟那两个仆人,由外面惊慌慌地走进屋来,褔子说:“老爷,刚才这店里的伙计说,那春源镖店的掌柜子,带著十几个人,全都拿著单刀木棍,在东口儿站著呢!大概是等著老爷。”德啸峰听了,似乎吃了一惊,李慕白就要由墙上摘下宝剑说:“我会会他们去!”德啸峰摆手说:“兄弟,你别著急,容我想个办法!”
李慕白气忿地说:“大哥还想甚么办法?我去把他们打走了就完了;他们太欺负大哥了,简直逼得大哥不能在街上行走了!”福子说:“要不然我去到官厅上,把官人找来?”德啸蜂冷笑说:“若用官势压人,我姓德的可不干!”遂就很快决断地说:“走,我见他们去!”站起身来,向李慕白说:“兄弟你陪我去一趟!”又转脸向褔、寿儿等四个人说:“你们到时不准多管闲事,只在旁边跟著,他们若打你们,你们也不准还手。”
这时,福子和寿儿的脸全都吓白了,李慕白就摘下宝剑,向德啸峰说:“大哥,你现在受了伤,怎能再跟他们惹气!不如我一个人去,把他们打走了吧!”德啸峰摇头微笑道:“不要紧,既然是那花枪冯隆在东口等著我,我索性去见他,想他是开镖店做买卖的人,无论怎么,也得讲点理!”当下披上长衫,就在屋外走去,李慕白在后面跟著他。
出店门口时,那店家和伙计,全都注目看著这位德老爷,想著他回头见了那花枪冯隆,必有一场恶斗,就有好事的人在后面跟著他们。这时李慕白也没穿长衫,挽著辫子,手提宝剑,在德啸峰的前面走,更是惹人注目。
德啸峰步行著,叫车辆和仆人在后面跟随。才出了东口,就见迎面来了十几个汉子,有的穿著短衣裤,有的叉著膀子,齐都摇摇摆摆地走过来,那为首的就是花枪冯隆。德啸峰看这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身材不高,黑脸膛,穿著茧绸短裤褂,一脸的凶气,空著手儿。旁边的人给他拿著一杆红穗子,杆上缠著花带子的长枪。冯隆走到德啸峰的面前,就瞪著眼睛喝道:“姓德的,站住!”德啸峰站住脚步,冷笑著,向花枪冯隆说:“冯镖头,别这样儿!咱们彼此都有个认识,有甚么话不妨好说?”
冯隆瞪著眼说:“好说甚么!在戏馆子里,你把我三哥打得吐了血,到现在还困在炕上不能起来;刚才你还砍伤了我们两个人,仗著你们当官的势力,把我们的十几个人都抓去了。你这简直是不叫我们冯家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告诉你,姓德的!现在咱们说老实话。我的镖店现在也没有脸开了,我就跟你拚定了命吧!反正你是内务府有名的德五爷,我也跟你拚得著。来,这儿就是咱们两人的坟地!”说著,由旁边的人手中接过枪,抖起来,向德啸峰就扎。李慕白赶紧上前,用宝剑把冯隆的枪拦住。冯隆瞪著眼,望著李慕白,怒问道:“你是干甚么的?敢管我们的闲事?”李慕白说:“德啸峰是我的大哥,你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你要打算跟他拚命,先得赢了我的宝剑!”
冯隆看李慕白这样子,他就有点迟疑。旁边围上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就过来解劝。冯隆却跳著脚大骂,非要跟德啸峰拚命不可。德啸峰见这事没法了结,他就把李慕白劝的退后,上前向冯隆说:“你既然跟我拚命,我姓德的也不怕你;不过这前门大街却不是拚命的地方,咱们的死尸躺在路上,碍得人家马路都过不去,那也太挨骂。我想不如咱们找个别的地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冯隆也怕在这里招得官人来了,把他们都捉了去,便点头说:“也好,南下洼子你敢去吗?”德啸峰冷笑说:“有甚么不敢去的?说走咱们这就走!”冯隆把枪一抡,说:“走,谁要不去,就不是好汉子!”此时德啸峰气得脸煞煞地白,上了车,就说:“李兄弟,上车来!”李慕白提著宝剑跨上车辕,那花枪冯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在旁边走著,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在后面跟著,就往南下洼子去了。
这时寿儿和那两个仆人在后面又急又怕,寿儿就说:“他们这些个人,老爷跟李大爷只是两个人,这要到了南下洼子,老爷非得吃大亏不可!”那两个仆人就说:“不如我们赶紧回去,告诉太太去!”
寿儿著急道:“告诉太太也没有法子,干脆我豁将出来老爷骂我了,我上御史衙门张大爷,叫张大爷派官人给他劝架去吧!”说著寿儿就趁著德啸峰没看见,溜走了去报告衙门。
这时德啸峰、李慕白与花枪冯隆等人走到南下洼下,找了一块空敞的地方。那冯隆就用枪指著德啸峰的车辆,说:“这个地方很好,你们就下车来吧!”他这话尚未说完,就见李慕白跃身下车,手抡宝剑,直奔冯隆,说:“我德大哥的右边胳臂受了伤,你赢了他,也不算英雄,还是咱们两人先拚一拼罢!”说著拧剑向冯隆就刺。冯隆问道:“你姓甚么?”李慕白一手持剑,一手拍著胸脯道:“你太爷名叫李慕白,直隶南宫人,我与德啸峰是盟兄弟。不要说你花枪冯隆,就是你哥哥金刀冯茂和甚么瘦弥陀、银枪将军,无论是谁要敢欺负我德大哥,就先要敌得过我的宝剑。”
这时德啸蜂也下了车,向冯隆说:“我这兄弟说的不错;你若是能赢了他这口宝剑,我当著众人给你嗑头!”冯隆气得一跺脚,说:“好!”向他旁边的一些人说:“你们闪开些!看我来斗这个小辈!”说时挺枪向李慕白就刺,李慕白用宝剑把他的枪磕开,紧接著飕飕几剑,逼向冯隆;冯隆急忙用枪招架。但怎奈李慕白的剑法新奇,忽刺忽剁,弄得冯隆手忙脚乱,交手不几合,李慕白的宝剑飕地一声就砍在冯隆的背上。那冯隆痛的嗳哟一声,扔了枪,趴在地下。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不由齐声高叫了一声:“好!”
花枪冯隆手下的人,个个抡刀持棒,一齐扑向李慕白;李慕白却把宝剑一晃,冷笑道:“你们谁不要命谁就过来!告诉你们,我在饶阳县砍伤过女魔王何剑娥,在沙河城打败过赛吕布魏凤翔;你们不要说十几个人,就是再来几十个,我李慕白要怕你们,就不算纪广杰老侠客的徒弟!”那十几个春源镖店里的伙计,听李慕白说他把赛吕布魏凤翔都给打败了,便吓得有些手颤。
这时花枪冯隆已被人扶起,背上流著血,痛得脸上的汗珠往下流。他晓得李慕白的武艺高强,便把他手下的人拦住,只说:“问问他在哪里住!”这时一些看热闹的人齐把眼光注视在李慕白的身上,李慕白就拍著胸脯说:“我住在丞相胡同法明寺,你回去把金刀冯茂找来吧!我李慕白一概不含糊!”那花枪冯隆被一个人背著走了,十几个镖店伙计提刀拽枪,垂头丧气地跟著走了。
这时远远地来了几个官人。看热闹的人,一见官人来到,齐都散去。德啸峰迎过官人去,拱著手说:“没有甚么事了,那春源镖店里的花枪冯隆,本来是要跟我拼命;后来我这位李兄弟把他们管教了一顿,他们就跑了。”又一眼望见跟班的寿儿,就申斥他道:“为一点小事,你何必又去劳动这几位老爷呢!”那官人也说:“这些日子,南城这些地痞们真闹得不像样子!听说刚才在前门大街,德五爷还受了点伤!”德啸峰把受伤的那只胳臂抬起,给几个官人看了看,说:“倒不要紧,调养几天也就好了。你们诸位现在请回吧,又白麻烦了一回。改口我再去道谢!”几个官人一齐笑道:“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说著几个官人就回去了。
这里德啸峰怒目瞪了寿儿一眼,也没有工夫去说他,便向李慕白笑著说:“兄弟,今天多亏有你,可是刚才你却不该说出瘦弥陀和银枪将军来,你不知道,他们的耳目太多。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里,就有许多他们的人,你那话若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一定又要生事。”李慕白冷笑道:“不要紧,好在我今天把我的姓名和住处全都道出来了;他们谁要不服气,谁就找我去!”德啸峰晓得李慕白是武艺高强,性情难免骄傲,便也不再说甚么。当下一同上了车,寿儿等三个仆人在后面跟著;李慕白护送德啸峰回到东四三条,在德啸峰家吃过晚饭,方才回到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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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第十五章
次日,李慕白把他那匹马托店家卖了,就由元丰栈搬到法明手去住。没事时就在院中练习宝剑,心中惭渐畅快,不似以前那样颓废了。
过了两天,这天就到东四三条去看德啸峰。德啸峰臂上的伤请了医生调治,买了贵重的药敷上,再过些日子也就快好了。二人在客厅里谈了半大,德啸峰就说:“兄弟,我猜的怎么样?果然咱们在南下洼子银花枪冯隆打架的事叫瘦弥陀黄骥北知道了。昨天他饬来一个刘七爷,跟我说,黄骥北要见见你!”李慕白微笑道:“这没有甚么,我就见见他。”德啸峰摇头叹息说:“你见他干甚么?他那个人势力天,得罪不得!”李慕白冷笑道:“想他一个做买卖的人,还能有多大势力?”
德啸峰直著眼问说:“甚么?你以为做买卖的人就没有甚么大势力吗?你打听打听去,前门外胖卢三,一个人开著大家大字号的钱庄,就是王公贝勒见他也得笑脸相迎;东北城,头一个有钱的人就得数黄骥北,你问问,哪个府里不欠他几千两银子的帐?”李慕白冷笑道:“这样说,有钱就有势力了?”德啸峰说:“那是自然,在北京城不讲究胳臂粗,拳脚好,只讲究有钱。纵使瘦弥陀的武艺不如你,可是比你有钱,他能花出钱来与你做对!”
李慕白听了,觉得这些话太不入耳,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冷笑。德啸峰也晓得李慕白心中不服气,便和婉著劝他说:“现在你已然得罪了赛吕布魏凤翔和金刀冯茂,这两个江湖上的霸王,他们决不能甘休,以后一定要找你麻烦来。何况黄骥北又要会一会你,邱广超还不知怎么样?这四个人实在够你办的。有我在这里,咱们两人彼此商量看对付他们,总还好些;下月我就许走,到东陵办皇差去,至少也许一个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街面上又不热,他们要暗算你,你都不晓得,所以我劝你在此时,锋芒不要太露。等我由东陵回来,咱们再想法子,或者请出朋友来给说合,或者就索性比武,见个高低!”
李慕白听德啸峰这样絮絮不休地说著,心中十分不耐烦;只是微微地点头,不同他辩论。直谈到晚间,李慕白在德啸峰家吃了晚饭,到点上灯时,李慕白牙告辞走去。
雨夜留髡魂销香褥枕庵堂试武拳打瘦弥陀李慕白一个人出了东四三条的西口,顺著大街往南走。这时天上黑云如墨,一颗星星也没有,隐隐闻得天空雷声,街上的行人车马都快走疾驰,恐怕被雨淋著。李慕白却雇上一辆往南城去的车往韩家潭去。
到了宝华班门首下了车,那雨已然下得很大了。李慕白进了门,毛伙喊了一声,李慕白就上了楼。只见纤娘屋子只是里间灯光,外屋却是很暗。李慕白到了屋门前,故意把脚步放重些,只听纤娘母女正在屋里谈话。
李慕白隔著帘子向里面叫道:“纤娘!”里屋谢老妈妈问道:“是谁呀?”又听纤娘的声音说:“大概是李老爷来了。”谢老妈妈持著灯,到外屋来。此时李慕白已进屋来,谢老妈妈迎面笑著说:“真是李老爷来了!”李慕白笑了笑,因见纤娘没迎出来,他就到了里屋。只见纤娘坐在床沿上,见李慕白进来,并不起身,脸上似带幽怨之色。斜著眼睛看了看李慕白,说:“李老爷,你还上我们这儿来呀?我还当是你作外官去了?”李慕白笑道:“作外官?我这辈子甚么官也作不了啊!”就在杌凳儿坐下,谢老妈妈给倒过一杯茶来。
这时窗外的雨声淅沥,下得更紧;雷声依旧像辘声似地响著。李慕白向纤娘笑著说:“你别怪我,这两天我实在忙得厉害;一来是我搬家,二来是德五爷要我给他办点事。”说话时看了看纤娘的芳容,似乎带著点笑色了。李慕白就又说:“我有三天没来了,就真仿佛有三个月似的,心里总不安,所以今天虽然下著雨,我也抓工夫来了。”
纤娘听到这里,不禁嫣然微笑,带著一种浓情蜜意,向李慕白问道:“你今天既是抓著工夫来的,一定又很赶忙著走呀?”李慕白摇头说:“不,我现在没事了。家也搬了,朋友要我辨的事也都完了,以后就可以天天来了。”说到这里,心里觉得说错了。哪能够天天地来呀?纤娘听了他这话,却很是喜欢,就笑著说:“你说天天来,我可不信。不过今天下著雨,也没有甚么客来,你就先别走了!”李慕白点头说:“我不走,半夜里我再回去都行。”纤娘笑道:“不怕李太太盘问你呀?”李慕白听了这话,不由脸上一红,笑著说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到现在二十余岁,还未成家,这次到北京也只是我一个人。以前住在店里,前两天才搬到丞相胡同庙里住去。”
纤娘并不知李慕白是个尚未成婚的人,如今听他一说,仿佛有些惊讶,便问道:“李老爷,你为甚么不娶太太呢?”本来这是李慕白唯一伤心事,旁人要提起,他心中都要难过;何况如今问他的又是这已经用情丝缚住了他的谢纤娘。当时李慕白心中一阵疼痛,真像要呕出一口血来。勉强忍了一会,便拍著膝头,长叹道:“不要提了!那是我的伤心事!”
纤娘听了这话,怔了半天。李慕白恐怕纤娘错会了意,又见谢老妈妈出屋去了,才又叹了口气,说:“这话我只能对你说,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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