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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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莲子羹的杨梦棋是来到他的身前道：“奴家猜想相公腹中定是已经饥饿，那就先吃一碗莲子羹垫肚子。午饭暂时还没有烹饪好，还望你稍等片刻。”
看见四下无人的林子默是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枝，坏坏地笑道：“这几日，娘子真是清减了许多。为夫只要看见你，就不会感觉到腹中饥饿，而是……”
被他这一撩拨，使得杨梦棋是险些把手中的瓷碗掉落在地。
“相公莫要取笑奴家。”突然面色绯红的她是似懂非懂，脱口而出道：“官人最坏了。”
调戏成功的林子默是得意一笑，顺手接过莲子羹道：“我一口来，娘子一口，可好？”
“相公坏死了。”面皮薄的杨梦棋是佯装生气道：“奴家不理你了。”
说完后，她是双手捧住发烫的脸庞，转身跑开。手里端了莲子羹的林子默是一面坏笑，一面坐在圈椅中吃了起来。刚刚吃了几勺的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好’字。
来了多时的楚大郎是冒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妹夫大人，中午好。”
林子默瞧见他那一副模样，就知道他是前来让自己兑现当初答应他当捕快的承诺。自己出于私人的感情，定然是不想让他去公门中混饭吃，毕竟衙门的水实在太深。普通百姓只看见官差表面风光的一面，但是没有瞧见他们所要面对水下的暗礁和激流。
从林子默理性的角度出发，自己觉得楚大郎还是适合吃皇粮，毕竟这小子还是有一点儿小聪明。自己在衙门内安插亲信，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也是需要耳目为他探听消息。既然楚大郎如此热衷这一只饭碗，那么就成全他好了。
“放心，我会给你有所安排。”林子默是用勺子搅动碗内的莲子羹道：“既然你是寒露的大哥，那么我总得给你谋一个好的前程。如不出意外，这几日内就会有消息。”
“多谢妹夫大人提携。”楚大郎的双眼是已经笑得睁不开道。
“我们家快要开饭，那么你就留下来一起吃饭。”林子默是念在家人的情分上面道。
“我一切都听妹夫大人的安排。”楚大郎是心花怒放的回应道。
话已经说完的林子默是接着吃莲子羹，而他是非常识趣的退了下去。继续吃莲子羹的林子默心想，自己明日是定要去衙门会一会张驰，毕竟两人总得做一些交易。虽说他浔州府里面有人能帮助他隐瞒逃跑之事，但是回避不了京城巡按和三年政绩的考核。没有糊涂的他，心中是早就有了一定的盘算。
张驰可以视其他人为无物，但是他不得不有所忌惮林子默，毕竟主簿既是佐贰官又是评分官。张驰要想把自己那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当没有发生过，那么定然是要给林子默心动的好处，要不然他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去，搞不好就会落下一个抄家灭族的罪责。

第一卷　平步青云　第二十三章　交易

林子默走在去衙门的街道上，不期而遇正在带领士兵跑步的赵文轩。自己对于这一支没有满员的队伍，内心是相当的复杂。
当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彼此点了一下头示意问好。站立在街道旁边的林子默是回头看着他们远去，而心中似乎对世袭军职的赵文轩百户增加了一丝好感。他相信能带领队伍操练的武官，再差劲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作为刚穿越不久的林子默是自然不清楚当下的一些实际情况。明朝是把民籍和军籍进行了分开管理，而世袭军职在当时是完全符合律法的规定。伊始，朱元璋的这一举措是有积极的意义。
当这一措施发展到明朝中后期的时候，记录在军籍的大多数士兵是只会耕地种田，不会基本的军事技能，而军官“喝兵血”和“吃空响”也成为了一种常态。
明廷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规定，在每个百户所中，火铳手10名、刀牌手20名、弓箭手30名、枪手40名，其中火铳手是占了队伍的十分一。军队装备这样多的火铳，在当时的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而赵文轩率领的部队是明朝的正规军，所以是严格按照了朝廷的规定执行。他的队伍之所以没有满员是进行了去弱留强。虽说他的部下只有六十八人，但是战斗力绝对在明军的中上水平。
重新上路的林子默，注意到百姓们看自己的眼神中是充满了信赖和崇拜。除此之外，他还瞧见了不少人朝他竖起大拇指，而双耳更听见了百姓称呼自己为‘大英雄’，‘大豪杰’，‘活菩萨’……林子默是明白自己率领众人守城的英勇事迹已经在平南县城中是广为流传。被众人当成救世主和明星崇拜的他，自我感觉是极其的不错。
林子默是顿时感觉脚下生风，有一些飘飘然。穿越以后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我价值的被认可，于是昂首挺胸，面露微笑的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县衙门。他的一只脚还没有跨进自己的衙署，就被等候在这里多时的张驰亲信告之县太爷有请。早就预料到的他是转过身就向张驰的衙署走去。
放下身段的张驰是面带笑容，亲自把林子默是迎接了进去。虽然林子默的自我感觉异常的好，但是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自己知道张驰的超规格礼遇那只是暂时的。等到他的危机度过去之后，恐怕他将会是另一副面孔，而二人将会进行一场实实在在，讨价还价的交易。
两人分别坐下之后，张驰亲信是分别为他们摆上了茶，关上房门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端起茶的张驰是首先开口道：“子默贤弟，此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要是喝的习惯，那么就带一斤回家慢慢地喝。”
品了一口的林子默，立刻感觉到了此茶的不凡，于是笑了笑道：“果然是好茶。”
“贤弟坚守了城池，使得城中才没有生出乱子，保全了百姓和一方平安。思虑周全的你是着实让人钦佩。”吹捧了一下林子默的张驰知道话题已然打开，进一步的试探道：“愚兄去府衙请兵，走的匆忙，没有交待清楚，使得有人造谣我是弃城而逃，听到此类不实的谣言，感觉很是难过。愚兄对于他人的态度可以不在乎，但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那一些坊间的流言？”
听到他一口一个‘愚兄’，一口一个‘贤弟’的林子默是听了一个明白和真切。他话中的含义无非就是要让自己表态。自己要是说他不顾城中百姓死活，独自带着家眷逃命，料想张驰的脸色都会变绿。
不过，早就有了盘算的林子默是自然不愿意放弃好机会，暗示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被人所改变。”
张驰是立刻的领悟过来，不再转弯摸角，直接抛出利诱道：“既然李人杰已死，那么平南县的县丞一职就空缺了出来。我是有心保举你来出任本县的县丞。”
林子默是喝了一口茶，表面摇头，实有深意道：“这个雨前龙井果然是好茶，但是就是太少。如果县尊大人能再多给我一些茶，我想必一切都会好的。”
张驰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晓得他是嫌自己开出的条码少，直截了当道：“屋内只有你我二人，没有第三人。我们之间的谈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放下手中茶的林子默，笑了笑道：“在下的前程还是希望县尊大人提携。不过，你也知道，人多嘴就杂。为了让他们上城驻防，我可是许诺过他们好处。如若我不能兑现，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一些是是非非。这一次，王捕头出力不少，自是希望县尊大人也一并保举。还有我那一个不成才的大舅子非要嚷嚷着要当捕快，所以望大人成全。”
“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张驰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主因是不想自己被架空道：“让你顶替李人杰的位置是我开出的条件。至于其它，我恐怕真是无能为力。既然我能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么我总是有周全的方法。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不着急的林子默，喝了两口茶，料定他是在装腔作势，毕竟是他的麻烦，而不是自己的。自己只不过，想借助这一次的机遇，进步一下而已。虽说自己依然对张驰不满，但是真要搞倒了他，难保朝廷不会派一个比他更加贪婪的前来。
虽然明朝有破格提拔的制度，但是林子默在主簿的位置上才几个月的时间。无论再如何的破格提拔他，也一步到不了正七品知县的位置。如若他能从正九品的主簿升任到正八品的县丞，已经是擢升了两级，算得上是破格提拔了。
“李人杰已死，那么想必他家的财产定是不少。他的家人已经悉数被我下了大狱。如若全部的罪名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应该不难。”林子默是面色平和，徐徐道：“我和县尊是在同一条船上，那么我们就应该是自己人嘛！你帮我，我帮你，都是大家份内的事情。”
张驰可没有被他的‘自己人’忽悠住，而是对李人杰的家私有了一点儿心动。自己能安然回来，那是动用了大把的银钱关系。如若能从李人杰那里弥补这一笔损失，想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林子默瞧见他低头不语，明白张驰是在做盘算。自己定然是要把承诺众人的话兑现，要不然会影响他在平南县的威望和声誉。他要是失信于他们的结果就是再也难让众人上城头驻守和死命抗敌。
张驰是经过一番权衡，深思熟虑道：“我可以兑现你答应诸人的承诺和你大舅子出任捕快的职务。不过，王鹏飞的事情那就需要我们日后再商议。如果你不答应，想来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自己知道不能直接和林子默翻脸，毕竟致命的短处还被他捏着。他又是本乡本土的人，而且经过守城之后，林子默的声威是已经和过去的他不能同日而语。自己要想在这个平南县继续待下去，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仰仗他才行。
张驰之所以答应对众人的恩赏，那是把经济账给算好的原因。虽说有好几百人，但是真要拿出银子的数量还是比较少。那一些穷百姓的钱是收不上来就顺水推舟得了。他对李人杰的个人财产不十分清楚，但是大概的情况还是有一个印象。自己相信能捞一个万把银子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
至于张驰不提拔王鹏飞的动因就是想给林子默下套。回到平南县的他可没有闲着，早就派出亲信去打听好相关的信息。他料想王鹏飞要是得不到一点儿好处是会怨恨林子默，毕竟林子默的大舅子都能得到提拔。如若心气不顺的他，一刀杀了林子默，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同样，林子默是知道张驰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但是心里也看清楚了他故意设下的局。自己真要是继续和他耗下去，恐怕就要白白地浪费了机会。林子默清醒的意识到，众人的赏钱发不下去，只会招来他们的怨恨和不满。他们全部负面情绪的矛头不会是张驰，而是自己，毕竟是他亲口做出的承诺。
“好，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林子默是经过再三的权衡，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道。
在整个过程中，让张驰始料未及的就是自己高估了李人杰而低估了林子默。
“既然林主簿是快人快语，那么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兑现我们之间所达成的协议。”张驰不怕他事后反口道：“我们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既跑不了你也跑了我。”
他明白自己只要把这一些事情兑现之后，才会有更大的运作空间，心想就让林子默多得意一阵子，日后再找机会除掉。
随即，林子默也是呵呵一笑的回应道：“我和县尊大人就风雨同舟，共同进退了。”

第一卷　平步青云　第二十四章　收伏

晚上，林子默是以家宴的形式宴请王鹏飞，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收伏他。他清醒的知道需要适当的安抚一下，毕竟阿猫阿狗都能从这一次的守城事件中分到一杯羹。如若自己让出了大力的王鹏飞没有捞到一星半点儿的好处，二人的关系就不会和谐的保持下去。
对此，林子默是不可能不闻不问，老老实实地中张驰布置好的圈套。前世的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自然懂得舍出珍珠换玛瑙的道理。形势的变化，刺激了他对于权力的进一步渴望，毕竟男人对于权力有一种天生的喜爱。
准时赴了约的王鹏飞和林子默是分宾主坐下。整整一桌子的好酒和好菜，只能由两人慢慢地享用。他们所谈及的内容，不适合第三人在场，使得杨梦棋和楚寒露不方便参与。林子默晓得他生性豪爽，没有用小酒杯喝酒的习惯，于是用起了大碗盛酒。自己相信二人只要喝的高兴，那么问题就会应刃而解。
喝过三碗酒的林子默是推心置腹道：“当日，你既然已经知道张驰带领家眷逃跑，那么未何不也带家人一同离开？留下来的风险可要比那时逃出去的风险大的多。”
放下手中酒碗的王鹏飞是相当认真道：“我不是没有动过带家人逃离的心思，但是一想到城中几万人的生死，就下不了决心。”
林子默是微微一笑道：“你跑来知会我，难道就不怕我也学咱们的县太爷一样吗？”
王鹏飞是使劲的摇了一下脑袋道：“以我对你的观察，你不是他那样的人。你能为了自己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人去得罪张驰和李人杰，说明你是有胆有识，重情重义的男人。那时，我觉得找你领头是决计不会错，毕竟你是不会不顾全城百姓的生死，独自逃生的人。”
“那你就不怕我是一个好色不要命的男人。”林子默是风趣的开了一个玩笑道。
“那怎么可能？”王鹏飞是笑了起来道：“你真要是那样的男人，那我就真交错了朋友。”
林子默是端起桌面上的酒碗，和他碰了一个，然后是一饮而尽。重新放下酒碗的他，徐徐地从袖子的口袋内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了王鹏飞的面前。
“你这是何意？”王鹏飞的脸上是流露出惊异的神情道。
“事情说起来，我还真对不住你。”林子默的声音中是带有抱歉的腔调道：“恐怕你这一次为朝廷力下的汗马功劳是得不到应有的提拔。”
心中了然的王鹏飞，把银票是推到他的面前，好言谢绝道：“你实在太客气，没有必要如此的破费。我和你的关系，说这个就太生分了。张驰是什么样子的人，我的心里有数。”
“这个本来就是你所应得的银子。”林子默是再一次的把银票推到他的面前道：“以我个人看来，就你做出的贡献，给你五万银子也不为多。虽说我们都是在为朝廷效力，但是不能不吃，不喝，守着那一点儿月例过苦日子。”
“这个……这个……”王鹏飞仍旧是委决不下道：“这个钱要是张驰的，我就收下了。不过，我想必这银子应该是你的。哎……你让我如何是好？”
“呵呵……你想得实在太多。”林子默是没有说出这银子的来历道：“我又不会害你，只管收下就是。这一次，要是没有你的鼎立配合，恐怕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至于这五百两银子，你先拿着花。你要是不拿，我就觉得你嫌少，那么只得给你再加五百两银子了。”
“罢了，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那么我就受之有愧了。”王鹏飞是双手抱拳的感谢完之后，再把自己面前的五百两银票收到怀中揣好。
他混了几十年的公门，而这一次的收入是最大的一笔，毕竟这五百两银子足以让他全家上上下下，不愁吃喝一辈子。虽然自己是捕快的头儿，但是每年落到口袋里面的银子并不多，还要面对不少的风险。有了这一大笔银子，王鹏飞的心里可就塌实了许多。
捕快在古代属于“贱业”，并严格规定他们的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以免有辱斯文。即便他们脱离捕快行业，其子孙也必须在三代以后方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他们所承担的侦破任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叫“比限”，一般5天为一“比”，重大的命案3天为一“比”。过一个“比限”，无法破案的，捕快便要受到责打。
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