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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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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的朋友,进城去“琵琶巷”,随带著的仆从都穿著「西皮筒儿”,沿路把成串的钱舍给乞丐,但瘦老鸦是一个钱也摸不著。

韩大相公本年整二十岁,是个漂亮的少年,身高腰细,但肩背很宽,面白貌秀,可又双目炯炯,一睁起来便很大,他是兼有龙虎之姿,既清秀,且威猛,性情跟韩老善人一样,极为宽厚,可是若发起脾气也真难惹,他的名字叫韩良骥,号叫铁芳,从小就读书,五经四书,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但是却没有下过试场,没博过功名,因为像他那样的家道,不必做官,也可以享福。而且韩老善人最见不得官儿,他说他一见上官儿,就不由得又生气,又害怕,所以也就不叫儿子去做官。

韩铁芳是四年前结的婚,娶的是登封县巨绅陈家之女,小夫妇的感情并不坏,可是结婚不多日,他的萧三叔瘦老鸦走了之后,他就把他父亲为萧三叔腾出来的那个小院落,重新布置了一番独自居住,白天虽也许夫妻见面,可是晚间决不同房,但若说他是性喜孤独,厌嫌女于,他却又常往琵琶巷里去游玩,琵琶巷的那些名妓,没有一个不认得韩大相公的,所以韩大相公也是个怪人,好在韩老善人只要知道儿子不与做官的往来,不与那些保镖的教拳的江湖混混为友,他就放心,就甚么事儿也不管,尤其听说他见了瘦老鸦竟如不识,他更是喜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瘦老鸦越瘦越穷,韩老善人胡子越白,身体越胖,大相公韩铁芳是越发出落得英俊潇洒,同时,繁华的洛阳城,绿禾如海,红花如锦,又到了春天了。

望山村裹桃花最盛,这时开得满村的红云,都像美人的脸儿。向东望去,远远的就是青色的嵩山,又像妇人的眉黛一般,两旁碧绿的田禾随风飘荡,如一幅丽人著的衣裙,而那细细的宛转的道路,两旁点缀著蓝的、白的、红的心朵野花,又像是女子身边垂下来的汗巾。小溪的流水像姑娘的眼波,柳丝像娇娥的头发,黄莺藏在柳叶底边清丽地说著那好听的话,东风似女人的温情。

这天午后一时许,小厮长庆就喊人给大相公备好马,大相公虽是念书人,可是最爱骑马,家中有马十匹,他轮流著骑,今天备的是一匹白毛只脸上有一条红的骏马,大相公给他取的名字叫“雪中霞”,与“枣色彪”、“乌烟豹”并为大相公所喜爱。这匹马一备在庄门前,许多在门前坐在磨盘上绣活计、做衣棠、闲话谈天的少妇姑娘们,就都跑进各自的门裹去了。因为韩大相公要出来了,她们都怕脸红,都不敢看,可是躲到门裹又都向著门缝儿或隔著柴扉偷偷地瞧,要瞧瞧大相公今天换的是甚么样的衣棠。

待了一会,韩大相公就走出来了,手里提著一条细皮子缠成的马鞭子,来回轮动著,他白中透著红润色的脸儿,真比姑娘媳妇儿们擦脂粉的脸还漂亮,比桃花也俊美。双肩上挑,两目闪烁发光。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异样,他脸上没有往日那常泛的笑容,穿的是浅灰色绸子的夹袍,没戴帽子也没穿坎肩,青绸裤子、青缎的变脸鞋、雪白的罗袜,今天他出门特别匆忙,向长庆说了几句话就上了马。

马高人也高,短墙裹的一些姑娘们都藏不住了,拿著针线活计,小脚儿一颠一扭的又都往屋里去跑,还有的互相推著笑著,韩铁芳在马上著得清清楚楚的,在往常他见此情形,心中必很欢喜,但今天他却觉得厌烦。出了村子他就策马向西走去,在道旁正在耕作的一些农夫齐都双手扶著锄把,高声笑喊说:“大相公进城去么?”若是往日,他就是不驻马,也会扭著头向人笑笑,但今天他竟如没听见,头也没转,一直地走过去了。

这条小径路平坦,平日往来的车马不多,地下的土坚硬而不松,昨夜刚下周一场细雨,土已湿润,马蹄都荡不起一点烟尘,只有蹄声达达的紧响著。前面飞著一对蝴蝶,一红一白,见马头快要冲过来时,就翩然地避开了,飞在左边田禾上飘台著,韩铁芳不由得目光随著蝴蝶向左边一望,左边田禾的尽头就是一排杨柳,还有几十株不大高的松树,韩铁芳的母亲就葬埋在那里,他不由得心中一阵凄然,催马再走,就踏上了大道。马再往西,路上的人、车子,就多了,都招呼著他说:“韩大相公!……”他只管点首,却不用眼看人,仍然自顾自走著。



 第13页

十三

忽然旁边走著个穷妇人,见了他就跪下磕头,说:“大相公!上回老善人给的那二两银于,我们又花完了,我男人的痛还没好,柴米又没啦,我正要到庄上再求求老善人,可怜可怜我们!大相公………”韩铁芳却赶紧下了马,急忙从身旁袋裹掏出一块银子来,也不计多少,就抛在那妇人的眼前,妇人一头磕在地下,韩铁芳摆摆手,又上马走去。

马更快,一霎时来到东关,他就收住马了,轻轻策马,缓缓而行,这时,正有一帮客人把车马停在个面饭铺的门前,进里边去用午饭,那敝衣褴褛的瘦老鸦从远处跑来,乱嚷嚷著说:“老爷们!老爷们!马交给我溜吧!让我得几文钱吃饭吧!”他住回来一跑,正从韩铁芳的马旁擦过去,韩铁芳的鞭子一抬,鞭梢几乎掠在他的脸上,他把脸一扬,韩铁芳的脸也一转,两双眼睛瞪在一起,可是两人的面上全无表情,也各不说话。韩铁芳将马稍停了停,就见那瘦老鸦一边嚷著,一边跑过去,直著眼睛把往饭铺里去的几个人,详细的打量,韩铁芳却暗自笑了笑,便不再回顾,一直策马进城。

他进了城,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他却有意躲著一般人的砚线。走到“义佩公”老号的门前,以往他常要下马,进那柜房里跟掌柜的侯大肚子谈谈夭,今天他却匆匆走过,转过了十字大街,进了一条小巷,又转了两个弯,便来到一条极幽僻的胡同,这条胡同车都进不来,但对门开著的门户虽小而新,在胡同口向阳蹲著两个卖花的人,都把花篮放在地下,旁边还有两三个闲汉蹲在一块儿谈天。一见马来到,就有个闲汉赶紧立起跑过来,龈牙笑著说:“韩大相公:我们红姑娘正在想你呢!”韩铁芳的脸上却连一点喜色也没有,就下了马,把马交给这闲汉,便急匆匆地走入胡同。

到路东的第二个门户,他就一直走进去了,里边的老鸨跟毛伙齐声迎著说:“大相公来得早。今天天气还不错,您请进吧!”老鸨的怪嗓子像个破唢呐似的向里院喊著:“我的红宝贝儿呀!你快出来瞧瞧!是谁来啦。”

月亮门儿的里院,正北房,窗上糊著粉红色绸罗的门一开,那小小的身量、鹅蛋脸儿、两只不笑也像笑的眼睛、红嘴唇,……这是琵琶巷里最出色的名妓,花名叫作“蝴蝶红”。

她一见韩铁芳来了,倚著门把眼睛一斜,红嘴儿又一笑,然而韩铁芳仍然没有笑,走到临近,蝴蝶红拉他一把,说:“你怎么才来呀?叫我好等!”

韩铁芳进到屋里,将马鞭子往铺著红绒垫子的床上一扔:髓即将身半躺半坐,说:“家里有点事,所以我这时候才来……怎样,我给了你两天的时间叫你细想,你还没拿定了主意吗?”

蝴蝶红本来是笑著,拿起茶杯来,要斟茶,听得韩铁芳的这一问,她忽然把身子转过去,把一个一身红缎子裹著的窈窕的背影向著韩铁芳,她脸对著红窗,但是低下了头去,默默无话,良久才顿了顿绣鞋,说:“我没主意!叫我……不如叫我死。”

韩铁芳像叹气似的笑了一声,把声音压小一点,说:“你听我说!你今年十八岁了,你应当嫁人,这烟花柳巷不是个好地方,在这里的人决没有好下场,是聪明的就应当择人而事,若等到你一过二十岁,渐渐年长色衰,那可就……”

蝴蝶红转过脸来,含著泪嫣然地笑,又顿著脚说:“说过多少回啦?还说啥哈嫁人、从良,还不是我先说出来的么?甚么年长色衰,择人而事……我背也背过啦。现在就是……唉……”

鸨母进来了,铜盘子托著盖碗茶,先笑著说:“我知道大相公快来啦,我早就叫小子捏了两朵茉莉花放在茶碗里啦,以后,我们红儿姑娘到了大相公的庄里,茉莉花归我采办。”说著倒了小碗的茶,用锡盘端著,双手敬给韩铁芳。

鸨母送来了大相公平日最爱喝的茉莉花的香茶,桌上原放著的那一壶紫阳红茶,蝴蝶红也就不再斟了。她由背后掠过黑亮的辫子解开那红绒辫梢又重新的系好,鸨母在屋里待了半天,他们二人都不说话,等到鸨母走出屋去之后,蝴蝶红的眼波又掠在韩铁芳脸上。

韩铁芳喝了一口茶,又接著以前的话说:“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咱们相识二三年了,你是愿意跟我,但我前天跟你说的,那也并非假话,我也早想娶你,我家里的妻子,你没见过,她简直是个木头人,甚么情意她都不懂,她嫁了我,只知道我是她的丈夫,我是韩大相公。至于我是个甚么脾气,爱好甚么,厌烦甚么她全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我自认识你之后,确实就有娶你的心,但是……”说到这里发呆一会,忽然又爽快地说:“我告诉你吧,不成!决不成!我的身世有种种的隐情,种种的难说,最近,我一定要离开这洛阳城,此去也许永不回来!”又摆手说:“这话你可千万莫对别人去说,说出来关系重大。”

蝴蝶红一听,变成惊慌之色。韩铁芳又悄声说:“五年之前,我是预备要走,直到今日,现在已事不可再缓了。这件事我就是跟你说出来你也是不明白,总之,我就告诉你吧,我并不是甚么大相公,我原是另一个人。”蝴蝶红吓得脸色都白了。韩铁芳又说:“因为你不同别个妓女,我才告诉你这些话,但你也不必细问。我将来一走将田庄、地亩、买卖、金银、妻子、家人,全都抛下,但我全不留恋全放心;只是你,你要不嫁人,依然这样没有著落,我是会永久惦念的。”

蝴蝶红擦擦眼泪说:“我可以等著你。”

韩铁芳惨然急著说:“我没告诉作吗?我此去之后也许永远不会再返洛阳。”

蝴蝶红索性哭了,抽抽噎噎地说:“我跟著你走!”

韩铁芳摇头说:“除了我的马,我的……甚么我也不能带。”又说:“我给你想的主意很好,你就跟那范彦仁去,范彦仁是个念书人,你一个娼妓能嫁一念书的人作正室夫人,真是一件难得的事。他为人又忠厚,暂时虽然落拓不遇,将来必定得志,他在泾阳县家中也有几亩田地,他带你回家去度日,决无饥寒之忧,他手边尚有四五十两银子,你别叫他动用,预备回家去想个生计。我现在已为你预备下了二百两银子,一百五十两件你自己赎身之用,一百两算是我赠给你的奁资,其余五十两件你夫妻还乡的盘缠。”

说时,他从身边掏出来一个红封套,慨然说:“收好了!这里边是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凭此随时可以到西大街利通事去取现。你急速就把范彦仁找来,今日就离开这院子,我也许还能来一趟,给你们贺贺喜!”说著,痛快地大笑了两声,拿起马鞭站起来,拱手又笑说:“从今你是我的范嫂夫人,我少年荒唐,在烟花中遨游,无意中遇著你这么个不凡俗的妓女。如今我为事所迫,你又遇著范彦仁那样一个老实人,我花上一点极少的银钱,使你有了安稳的归宿,这比我把你抢到自己手里还强……”说到这里,他仰望著壁间一副对联,是他去年写赠给蝴蝶红的:“愿从梦里寻蝴蝶,徒望天涯试剑锋。”不禁一阵感慨。

蝴蝶红却一手拿著红封套,一手又把他拉住,说:“可是还有一件事,群雄镖店的独角牛他可说过,不到二十五岁他不许我从良!”

韩铁芳瞪著眼问说:“凭甚么?”

蝴蝶红惨凄凄地说:“早先我没敢告诉你,他也常到我屋里来,我不敢不接他,他也说过要娶我,但得等他三五年,他凑足了银子时,我也不敢不答应他。……我要是跟了你,他不至于怎么样,他也是在本地混的,不敢得罪财东,但我若跟了范彦仁,那可就不行了。他一定来打闹,谁敢惹他?昨天他还派人来这儿打听……”

韩铁芳冷冷一笑,摇头说:“不要紧,我有法子,我走了,我回家还有紧急的事。”

蝴蝶红却把他死死地拉住,仰著可怜的脸儿说:“你还能来一趟吗?”

韩铁芳想了一想,就说:“明天我还能来,可是,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你必须照办!”

蝴蝶红答应著,这才缓缓地将韩铁芳的胳臂放开了,韩铁芳却头也不回,迈著大步至外院。

那鸨母从屋里出来,拦截住他说:“大相公您先别走,我跟您还有几句话说!”韩铁芳就站住身。这鸨母就满面带笑,说:“大爷!我可不是催您,您既是要把我们红儿接过去,您就先订下个大概的日子,钱呢,三两五两的也行,您先拨过来一点,我就好把红儿先送到我家裹去,就不叫她接客啦。”

韩铁芳也不禁笑了一笑,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并不想接她,是要她跟那范彦仁从良,明天范彦仁就来把她接出去。”



 第14页

十四

鸨母发怔,说:“哎哟!……”

铁芳摆手说:“你别不放心!她的身价你不是要一百五十两吗?一分一厘也不会短少你的,你就别管她跟谁了!”

鸨母摇头说:“身价我倒是不争,由五六岁时我把她买来,到现在十几年,她给我赚的银子、争的光,也不少啦,银子我现在是决不多争。我就是得瞧见她跟个靠得住的人,我也不是贪图甚么,也不缺亲短友,就是得瞧见她跟个靠得住的人,那我就放了心啦。”

韩铁方说:“范彦仁那个人也很好,我曾向几个认识他的人打听,都说他为人忠厚老实,而他又愿聘娶红姑娘作嫡室夫人,你们烟花中人能够给人作正太太,不是件荣耀的事吗?范彦仁虽然没多少钱,但也能养得一个老婆,我将来还要叫他们去作生意。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作的媒,你就只等著拿银子,其余的事你就全都不必过问了。”

鸨母脸色忽然发白,探著头悄声说:“既然大相公的主意这么办,我还有不喜欢的吗?可就是……那独角牛。”

韩铁芳冷笑著摇头,说:“有我作主,你难道还怕他吗!”

鸨母更发愁地说:“因为他早先真说过那恶话,他们甚么事情作不出来呀?”

韩铁芳拿鞭子摇摆著说:“不要怕!无论甚么事情都有我!”说著转身而出。

他出了这琵琶巷,那个闲汉赶紧把他的马牵过来,并笑著说:“大相公,您大喜呀!”

韩铁芳也不理他,骑上马,拐了两个弯儿就到了大街上,街上很热闹,车来人往,但像他这样在大街上骑看马行走的人,还没有第二个,街上的人很多认识他的,很多人特意避路让他的马过去。

他才走到了东大街,就见路南的那群雄镖店的门首站著几个穿短衣的,有靠著墙的,有把两只胳臂交插在胸前把手抱著肩膀站著的,还有的双手插著腰,都长长的一脸横肉,还狂笑,撇嘴,其中有一人身材高大,脸色黑紫,脑门子上歪长著一个核桃大的瘤子,这就是洛西一带有名的镖头,本地的恶霸,烟花巷里的魔王——独角牛。他像正在跟几个人商量甚么事情。他认识韩铁芳,但向来不说话,如今他只向韩铁芳望了一眼,没甚么表情。韩铁芳的马就走过去了,韩铁芳却在心里想主意,在马上稍微一凝神,主意就决定了。于是他紧走,一霎时就出了东门。

这里就是东关了,有一条胡同叫作举人巷,巷里却都是一些小门户,韩铁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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