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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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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你这歇晌的时间、地点,也未免挑得太凑巧了吧?”雍狷坐直身子,嗓门提高:
“听着,老兄,你们各位若有什么过节须要解决,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毫不相干,生宰活杀,悉凭尊便,这祠堂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谁都有权利窝在这里,如果愣要拿这个借口找局外人的罗嗦,此情此景之,老兄,我并不认为是─种聪明做法!”全天保迟疑─下,转头问他的同伴:
“明月,你以为如何?”唇红齿白的这位颔首道:“此人言之有理,他既与君仍怜无涉,我们还是赶办正事要紧。”全天保细长的双眉挑起,面向君仍怜:
“姬秋风的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打不打算就此了断?”君仍怜晶莹明澈的一对凤眼中闪动着寒刃一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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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她生硬的道:
“全天保,要说薄幸,你不只是薄幸,你简直冷血、邪恶、没有人性,你骗了秋风的感情尤在其次,你更骗了她的身子,令她怀了你的孽种.─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贞操、一个丈夫、一个家,但是秋风的这些全叫你毁了,你如果爱她,为什么还要这么糟蹋她?如果你爱她,又何忍拋弃她?全天保,姬秋风的未来暗淡,幸福破灭,你就想几句话推个干净?”全天保表情僵木,无动于衷:
“这叫周瑜打黄盖,君仍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姬秋风不是小孩子,设若她不心甘情愿,我能硬逼她上床?而不论事前事后,我从未向她承诺什么,这纯系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怀了身孕是她不自小心,与我何干?彼此逢场作戏,好来好散,想借此给我背包袱,却是谈也休谈!”君仍怜的唇角起了一阵抽搐,看得出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
咬着牙道:
“全天保,你这叫人说的话?秋风是个女人,她爱你,把一切都给了你,为了表示对你的情愫,不惜在毫无名份的保障下怀有你的孩子,她如何会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她、欺瞒她,又把她当做一件泄欲的工具?全天保,她待你这样情深意重,你就拿‘男欢女爱’、‘逢场作戏’的态度来回报?”耸耸肩,全天保轻描淡写的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姬秋风偏要钻牛角尖,我有什么法子?假如每个和我交往过的娘们都像她─样,我早就三宫六院外带七十二傧纪了;君仍怜,姬秋风是你的义妹,你最好开道开道她,男女之间,就这么一回事,我也决不是个好丈夫,劝她看淡点,别再纠缠下去了……”深深吸一口气,君仍怜的声音进自齿缝:
“那么,孩子怎么办?已经四个多月了……”全天保七倩不动的道:
“她想生就生下来,否则,拿掉我也不反对,完全随她的便,只不过,她若想生下孩子,将来可别指望归我姓全的宗!”白哲的脸庞上逐渐浮现了一抹暗青,这抹暗青像一股氤氲,从君仍怜的鼻根直透额门,她这时反倒出奇的平静下来:
“全天保,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绝情寡义、始乱终弃?”全天保重重的道:
“随你怎么说都行,姬秋风想和我再续前缘却决不可能,当然,婚娶之事,则更属荒谬,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涉!”点点头,君仍怜宛似古井不波:
“全天保你不是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可怜秋风还对你存有奢望,痴心妄想你会回头……我答应过秋风,尽量挽救你们的感情,竭力引发你的天良,使你们的缘份还有接续的余地,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白费了……”全天保露齿而笑:
“你是聪明人,君仍怜,也世故老辣,经验圆熟,你早该知道我和姬秋风的事乃到此为止,永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君仍怜起自鼻根、上通脑门的那股青气,突然问已扩展至整张面容,她原先柔美嫩白的脸蛋便剎时笼罩在一片幽绿惨淡里,看上去,阴森如鬼,妖异之极!
退后一步,全天保镇定的道:
“你好象不肯罢休,君仍怜?”冷凄凄的笑了笑,君仍怜的声音仿佛来处九幽,飘渺又怖厉:
“秋风不能白白的被人糟蹋,被人牺牲,全天保,你伤天害理、造孽作恶,就必须替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鲜血更好的补偿了!”全天保凛烈的道:
“君仍怜,我是看在和姬秋风那段交情上,才对你再三容忍,委屈求全,你可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毒胆文君’吓得住别人,却唬不了我!”君仍怜的脸庞上是─片青绿,然而眸瞳中的光芒竞隐隐泛赤,她唇缝轻劝翕合,吐出来的字眼宛若─颗颗的冰珠子:
“我不是来唬你的,全天保,我来是要一个结果,索─
个公道,我必须为秋风讨回一点什么……─无论爱或恨,都行!”全大保恶狠狠的道:
“你自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又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君仍怜,你想怎么样我全接着,你要流血?行,我们就让他流,且看是流谁的血!”缓援的,君仍怜双手仲向腰后,随即往上抬起,但见她手中各已多出─只金光灿亮的尺许尖锥来,尖锥从外表看去只是单─的锥头杆身,岂知双并合─,她纤纤五指分别转动,并合的锥体便逐渐旋开,变成两手凹锥,前后相连,锐利的锥尖形同多角菱形,即使凝止不动,也有星芒明灭,点点流闪。
哼了─声,全天保傲然道:
“君仍怜,我见识过你这‘两仪锥’,没有什么大不了!”说着话,他长衫一掀,“铮”声脆响,已拔出了那柄寒光四射的长剑,雪亮的剑锋若拥雪起霜,泛一层蒙蒙的雾氲,隔着老远,已可感到剑气森森,逼人须眉。
─边,那位唇红齿白的朋友似乎并末打算油手旁观,手腕翻处,已自肩后抽出他的尖刃……一把快得要命的鬼头刀!坐在那里的雍捐,当然已大致明白了他们双方冲突的内情,可是他决没有帮助任何一方的意念,江湖原就是非多,能远着,还是远着为妙……虽说他比较同情君仍怜。
唇红齿白的朋友微微一笑,向全天保道:
“两个男人拼一个女人,我这还是生平头一遭,天保,都是为了你哪:”全天保泰然自若的道:
“因势制宜,解决问题才最重要,手段运用,便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君仍怜斜视这位英俊得可以的仁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你一一是谁?”鬼头刀倒贴于肘,这人欠欠上身:
“‘百臂刀’江明月就是不才。”手上的“两仪锥”平举,君仍怜幽冷的道:
“闻说江明月还算是个正派人物,今日一见,方知正邪早已不分了!”江明月的神情有点尴尬,却并不答腔,显然,君仍怜的讽刺毫未影响他“两个男人拼一个女人”的决心,正如全天保所言,要解决问题,是顾不得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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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章仍怜文君起刀环
全天保长剑上指,摆出的起手式是十分寻常的“怀抱一蛀香”,冷眼旁观的雍猖,─看就知道这是个诱敌的陷阱,下意识的,他希望君仍怜也能查觉出来。
君仍怜身形倏转,她没有攻击全天保,锥尖划过半空,洒出一溜溜的星芒,星芒涌荡四合,却是以江明月为聚拢的焦点!鬼头刀起似长虹,“哩”声飞斩,锐劲未断,又绕肩回穿,刀光矫舞腾翻,像是无所不在,刃出刃现,神鬼莫测,又似百臂齐挥,寒焰交织,冷锋叠架,江明月功力之精湛浑沉,已大出君仍怜意料之外:
很少看到那么美妙的空心斤斗一一君仍怜裙据飘展,连连做了七次方位不同,高低迥异的跃滚,她的动作不但密集快速,在极小的范围里几乎随心所欲的四处移转,尤其身法之婀娜、姿态之柔慢,直如驭云仙子,凌虚而舞。全天保全神贯注,─剑刺出,犹似电掣,他的长剑沉稳凝重,拿捏的关节又准又毒,剑刃所指,正是君仍怜第七次跃滚后着地的须谀,也就正是一般运气者旧力已竭、续劲未生的剎那空隙间!
寒气森森的长剑逼胸而至,君仍怜在于钧一发中单足旋地,“霍”声半旋,手上的“两仪锥”并合交叉,“呛琅”一响硬生生架开了对方的锋刃,江明月便在此际蓦地一个大偏身逼进,刀如映雪,毫不怜香借玉的划过肩背,赤雾涌现的瞬息,君仍怜已踉踉跄跄歪出几步。
全天保冷冷一笑,剑尖骤而抖成十一朵剑花,剑花飞舞,宛若来自九天之上的莲座,层层的莲憨衬合着参差的心蕊,齐往君仍怜身上罩去。
尽管肩头上绽开一条半尺多长的血口子,尽管鲜血染红了衣裳,君仍怜却毫不示弱,她双目凝聚,灵活快巧无比的在四飞的剑花问穿梭翩闪,进退掠走,任由全天保长锋急催,亦未能奈何!江明月不笑了,鬼头刀挟着凌厉的劲势强攻而上,口中一面狠叱:
“好个滑溜雌货,我就不信你有本事逃过我们兄弟的手掌心!”全天保跟着出声点拨:
“明月注意,姓君的娘们极精腾挪之术,可别着了她的道──”一声大喝,江明月刀随腕起,刃并肘飞,竟然要以他狂猛的刀法硬将君仍怜逼入死角,并同时切断了其它三方的每一条迟路。
君仍怜不上这个当,她双锥挑刺翻弹,招连招,式接式,有如流星曳泻,天河聚雪,搏截反击,快不可言,简直一点都不含糊。
这时,全天保的长剑由上而落,剑刃焙布成一面扇形光辉,当顶压到,目地显然是要配合江明月的平面攻势,令君仍怜难以抗拒。
扇形的光弧极快往下罩落,君仍怜突兀迎向江明月的刀式,她双锥齐并,豁力往外推拨,身形猝然倒起,两脚已蹴至对方面门!
江明月没想到君仍怜居然胆敢以力制力,硬冲硬撞,大怒之下越发半步不让,猛仰头,蹲身拋肩,作狮子吼,鬼头刀倾注全力回翻,但是,却候觉锋刃─轻,抗力顿消,他在淬不及防的情形下立失重心,整个人都往前抢跌出去于是,金芒流闪如电,江明月的右颊、左臂、前胸等处迅即血溅肉裂,只在俄顷之间,他已连连挨了三锥,且锥锥痛沏心脾!
全天保凌空暴扑,剑刃贴地并蹿腾射,寒光如矢,冷焰缤纷,君仍怜沾血的双锥尚未及收回,人已撞上墙,又一个反弹跌坐在地!
不错,她是捅了江明月三锥,可是这三锥的代价却相当沉重,全天保便趁着她出手之际现露的破绽也立时回敬了两剑,─剑刺中腰肋,另一剑扎在她的大腿根上!
君仍怜自然不甘就此臣服,她奋力挣扎着想站立起来,但已力不从心,几次撑起身子,又几次跌坐回去,反而因此波及伤口,血流得更多了。
江明月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却沾得满掌的鲜血,他愤怒的甩掉指间的淋漓的血滴,歪曲着五官,形容狞怖之极的嘶声吼叫:
“这个该死的贱人,她竟然破了我的相,天保,天保,人交给我,我非要亲手杀她不可:”全天保的剑尖游移在君仍怜的咽喉之前,距离这么接近,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致对方于死命;他当然了解江明月恼恨的原因,这位“百臂刀”向来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当经常以此自负,如今面孔上挨了一记,比绞他的心犹要痛苦,其怨恚之情,自则不在话下。
斜过眼来全天保淡淡的道:
“明月,用不着激动,君仍怜是你的了,你看着处置吧。”面容上是血花赤糊一片,已不见先前的英俊模样,江明月咬牙切齿的咆哮:
“我决不会便宜了这个毒妇,我要一片片的削她、一寸寸剜她,我要叫她辗转哀号,哭天抢地,我要把她的身子拋出去喂狗……”全天保似笑非笑的道:
“随你怎么样都行,明月,我说过,这女人是你的了!”混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君仍怜,丝毫没有畏惧惊恐的神态,有的只是仇恨,是不甘,她两只眼睛圆睁,额头上浮凸着细微的青色脉络,像煞一个法术失灵之后被困于一隅的女巫,透露着那等恶毒的报复意愿:
“全天保……江明月,我并不在乎怎么死,我恨的只是未能将你们手刃当场,今天我没有为秋风讨还公道,便化为厉鬼,我也要找你们索命!”全天保仿佛隔着一条阴阳界做局外观,他悠闲自若的道: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君仍怜。”江明月挥舞着鬼头刀,张牙舞爪的叫:
“你这个臭婆娘、死贱货,你毁了我的容貌,还敢强辞硬嘴,不饶不休,你且看我怎生消磨你……”君仍怜挑起眉梢,阴冷又不屑的道:
“你可不要手软,江明月。”哇哇一声怪叫,江明月完全忘记了什么是君子风范、侠士气量,就和一头疯兽般扑向君仍怜,手起一刀,目标是想先割掉君仍怜的那只右耳。
刀光骤闪,响应的不是利刃切肉的闷响,居然是金铁交击的一声铿锵,这犹不说,那股反震的力道更强浑如山,直把江明月倒撞出三步之外,整条右臂都发麻!不待江明月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全天保的怒叱声已经传来:
“朋友,你这是干什么,真要趟温水么?”雍捐的双环大砍刀,仅只出鞘一半,还斜斜的伸拦在君仍怜的头顶上方,他的表情奇怪,不但有此窘迫,甚至带着茫然,不似一般打抱不平的人那种理直气壮或慷概激昂的德性。
江明月一看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是雍捐,禁不住立时暴跳如雷,大吼大叫:
“我操他娘,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路数,果不其然他是帮着那贱人来的,天保啊,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通通于掉拉倒!”收回刀鞘,雍狷用力摔摔脑袋,抹一把脸形色微显怔仲……老实说,他也觉得颇为迷惘,迷惘于自己怎会猛古丁来上这么一个动作?原先不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的么?眼前的纷争,眼前的人,哪一边又扯得上关系呢?但想是这么想,说是这么说,为何却莫名其妙的插上了手?竞好比一种反射作用,只看到君仍怜情况危殆,尚不及心口相商,业已有了行动,这到底是怎么一个解释?全天保逼视着雍捐,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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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要不是来上这一手,我们差点忘了这里还呆着你这么一号人物,说,你和君仍怜是不是一伙的?”雍捐有点尴尬的道:
“不,我们不是一伙的,今日之前,我从来不曾见过她重重一哼,全天保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出手帮着这个贱人?”雍狷打了个哈哈:
“说出来恐怕你们不信,我本来决不想管这桩闲事,两造双方,我一概不识,各位的梁子更与我无关,可是不知怎的,我一看到这女人身处危境,脑袋还来不及思量,意念─动,就不自觉的出子了,呢,好象做梦一样……”不待全天保回答,江明月已吼起来:
“满口胡柴,一派放屁,分明是有心挑畔,执意启端,还编出这番鬼话来唬弄你家那个亲爹2你不是三岁孩童,亦非神智混沌,自己的行为岂有控制不住的道理?做梦?好,现在你就该醒过来挨刀了!”雍捐不大高兴的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江明月怒叱:
“闭上你的臭嘴,你既然要替姓君的娘们出头,我们包准接着,娘的皮,我倒要看看,你算什么三头六臂!”雍狷沉下脸来道:
“江明月,可不要逼人太甚,你那把刀上的功夫我瞻仰过了,还不到能叫你随心所欲的地步!”江明月“咯□”一咬牙:
“你试试看……”轻轻摆手,全天保冷硬的道:
“我们不想节外生枝,朋友,如果我们放弃对你的追究,你怎么说?”雍狷的视线转到君仍怜的脸上,君仍怜微昂着面庞,眼神清例而幽寒,她没有回视雍狷,充分流露着那种不屈不挠不领情的神韵,似乎是生是死,她早就豁出去了!
全天保又紧钉一句:
“你怎么说?”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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