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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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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五双眉一吊,道:“你免了吧,朱老二,就凭你那二下子,再怎么掩藏,也难免露出狐狸尾巴,三转两不转,不用兜上几圈,包管能揪你出来……”
一伙人此时已来到一片山坡之下,贾如谋仗剑前行,并提出警告:“这里的地形较为险恶,大家要多注意了,随时准备应变……”
阴七娘接口道:“你更得小心,如谋,别忘了你可是打前锋的!”
贾如谋神色沉着的道:“我会谨慎,七娘。”
他们朝山坡上展开搜寻,雍狷却没有隐身在山坡上,相反的,他人避在坡下一块突起的岩石之后,与对方的行进方向正好背驰,现在,他手执大弓,冷冷的注视着敌人略显蹒跚的行动,模样像煞一头扑向猎物前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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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啮舌怒目杀通关
大竹箭的再次出现,像是流星的曳尾横越穹苍,只是那么一闪,便几乎跨渡了半片长空,铖亮的箭箭镞成一束冷冽的光焰,光焰的指向,正是“血狼”单彪的后胸。
“不老金刚”贾如谋的修为果然不凡,他虽然走在最前面,却是最先察觉警兆的一个……人尚来不及回头出声,已似脚下装有弹簧般激射倒飞,剑芒凝做掣舞的蛇电,锐啸着狂卷而上。
单彪在贾如谋动作开始的瞬息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险况,他的反应亦极其迅速,左肘上挽着的皮盾暴旋反击,狼牙棒骤往测探,整个身躯凭借挥捧之力,一阵风似的翻扑出去。
箭镞穿透皮盾的声音沉闷又坚实,单彪人被撞得踉跄连连……这还幸亏贾如谋的长剑先行击偏了大竹箭的来势,使箭的劲道消减不少,否则,单彪恐怕十有八成便要去和他兄弟罗锐做伴啦!
这一次,贾如谋学聪明了,他不再试图击截来箭,身形暴起,凌空翻腾,快不可言的掠跃至六丈开之外,真个是疾如惊鸿!
对方的动作如此迅捷,亦大出雍狷意料之外,他待要隐避,已自不及,贾如谋当顶扑来,他只有闪出山岩之后,弓矢上扬,第二支大竹箭已对准贾如谋。
贾如谋距离地面约有丈许之高,眼见雍狷的巨弓抬起,他突兀吐气开声,长剑绕体回绕,一道匹练似的光华立即“哗”声涨溢,灿烂的芒彩在贾如谋身子四周进溅耀闪,人就有如里卷在光柱里一样,直冲雍狷射来。
大竹箭出,白虹越空宛如腾龙起风,剎那间触及光柱,箭翎在密集的“叮当”撞击中急速颤跳升沉,而光柱也频频聚散蹿摆,蓦地长箭下坠,光柱敛缩,贾如谋现身抖剑,势如长江大河般涌向雍狷。
不知何时,雍狷业已巨弓入囊,他的双环大砍刀离鞘暴响,寒光如雪,二十七刀叠为一刀,毫不含糊的力抗来剑!
贾如谋白发披散,须髯拂动,贯足全身功劲拼搏雍狷,这位“不老金刚”似乎已心火大起,非要豁命不可……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在反拒大竹箭的当口,已经吃了暗亏,左胁下被箭骸划开了一条两寸长的裂痕,缘只伤处不大,别人尚难察觉罢了。
剑芒刀影在疾速穿飞流灿,各式各形的光焰交融互合,瞬息万变,雍狷和贾如谋的身躯已被闪炫耀亮的寒彩所掩遮,只见电掣金灿,游掠腾舞,一时之间,唯闻利器破空的啸泣盈耳,连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晰了;山坡上的阴七娘、郎五、朱乃魁、单彪等四人,已经咬牙切齿的纷纷赶到,阴七娘怒目相向,有如遇上不共戴天的死敌:“这一遭我看姓雍的还往哪里逃?大伙把招子放亮,觑准时机,断不能再叫他跑了!”
单彪强忍着腰胁的疼痛,嘶声大叫:“雍狷,你这心黑手辣的匹夫,还我兄弟的命来!”
只有郎五和朱乃魁没有出声,他们两个极为清楚,此时此境,吼骂喝叫不管鸟用,手底下把稳了才是上策,追魂夺命的事体,光靠嗓门大是不成的。
雍狷镇定的出奇,他好象完全无视于包围上来的对手,无闻于那声声叫骂,双环大砍刀挥展得如风如浪,滴水不进,功力高强如贾如谋者,在这一阵较斗之间,居然也仅能搏个平手而已!
阴七娘的黑皮索扯紧于双手当中,她恶狠狠的咆哮:“如谋,你就不能加把劲立时将这雍狷斩于剑下?要是你心余力细,就招呼─声,我们大家伙并肩于上!”
贾如谋闷声不答,只管身形流走,剑闪寒辉,显然是有些不悦了。
低咳一声,朱乃魁压着嗓门道:“我说七姨,师叔脾气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希望能以一对一,独力擒下雍狷来,师叔可是有头有面的人物,这打群架,究竟不算光彩……”
阴七娘怒道:“没有头脑的东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姓雍的又是何等样人?亏你还讲得出这种不切实际的门面话,如今的场面,乃是搏生搏死的场面,姓雍的更是我们不容并存的强仇大敌,今番不找机会加以夹杀,下一次就轮到他一个个送我们上西天啦,情势险恶到这步田地,你却还在做梦哩!”
朱乃魁吶吶的道:“师叔法力无边,姓雍的大概逃不出师叔的手掌心重重一哼。”
阴七娘道:“你师叔吃几碗干饭,莫非我不比你更明白?不错,你师叔的艺业精湛,修为老到,可有你也该睁大眼睛看看他的对手是谁?我发觉这雍狷的本领好像在变戏法,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竟能幻出多种不同的深浅功力来,此人不除,必为大患,我们自保要紧,如何还顾得那些江湖规矩、武林传统!”
郎五同意的点着头道:“阴前辈所言极是,想我们吃尽辛苦,流血卖命的追缀上来,就是为了一雪前耻,并救回小子雍寻,如不及时解决此人,则一切皆属空谈,要解决他,定须群策群力方能奏功,其它枝节,全都不用考虑了。”
阴七娘斩钉截铁的道:“好,我们说干就干,大家并肩于上!”
朱乃魁尚在迟疑:“七姨,不等师叔的招呼么?”
阴七娘大声道:“老家伙那里自有我来担待,且先摆平了姓雍的再说!”
单彪领先一声猛叱,奋不顾身的扑向雍狷,皮盾横挥,手上的狼牙棒居中直捣,阴七娘亦侧翻斜跃,黑色皮索怒矢般激射而出,两人这一交相夹攻,雍狷立刻感到压力顿增,不得不往后退避,他这一退,郎五的两只红缨短枪,朱乃魁的一对流星锤已适时递到,而贾如谋的剑势更急,斗然问一个以五对一的场面业已形成。
攻势急劲中,阴七娘咯咯怪笑:“姓雍的,老娘看你还能狠到几时,任你再刁再滑,今番也不过是一只瓮中之鳖,端等着剥皮去爪,大斩八块啦!”
雍狷闷不吭声,全力低挡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强攻,其中当然仍以贾如谋的威胁最大,而阴七娘手段之毒亦不容稍有忽视,单彪则完全以拼命三郎的姿态出现,式沉抬猛,骠悍之极,再配上郎五的双枪吞吐如电,朱乃魁的流星锤闪射穿飞,不到三十招下来,雍狷已经汗透重衣,呼吸粗促,显露出吃紧之状。
朱乃魁双锤交舞,振声大叫:“师叔,七姨,姓雍的眼瞅着已是强驽之未了,咱们务必得抓紧时机,不拘生擒活杀,都要把他撂倒!”
阴七娘旋身游走,皮索兜卷似长蛇矫腾,边冷冷的道:“你自己手下紧点就行,我与你师叔不用你关照,节骨眼上包管比你拿捏得准!”
这时,郎五突然流滚斜进,一对短枪抖起斗大的两朵红云,暴刺雍狷!大砍刀上的双环“呛啷”震响,雍狷的身形随着刀芒的滚转骤隐其中,一条匹练般的光带“呼”声挺迎,去势之凌厉,仿佛烈焰反激!
郎五的双枪突兀打摆子似的颤荡跳弹,密集又强猛的回震力道顿今他两手虎口进裂,手臂发麻,甚至连桩基也浮动不稳,急连摇晃,他一声“不好”尚未及出口,“呱”的一记,头顶上大片皮肉已应声飞起,半片白惨惨的颅骨杂合着赤红的血络暴露于外,仅差一分,便给他掀了天灵!
贾如谋的利剑淬进,几乎不分先后,穿过雍狷的有小腿腿肚,剑身甫始沾洒着血滴拔扬,大砍刀的锋刃已倏然倒翻,贾如谋闷哼着倏退丈外,左胯骨的部位业已沁现一团猩赤。
皮盾便在此际重重砸上了雍狷的背脊,他往前踉跄,立步未及,阴七娘的长索飞绕,没能缠上他的脖颈,却卷牢腰间,那婆娘用力带扯,雍狷又不禁顺势前俯,单彪乘机大步跨近,猛一狼牙棒挥向雍狷后脑。
雍狷前俯的身躯霍然倒翻,大砍刀闪电般横架,火花四溅中单彪的狼牙捧反弹而起,当那一声金铁震响甫始传扬,刀锋猝偏,单彪握盾的左臂已血淋淋的齐肘拋起。
阴七娘赌状之余,不禁又惊又怒,她喉头啤号有若兽鸣,双手卷缠越急,同时皮索的另一段候射如箭,冲着雍狷胸口笔直贯戳:就在索端将要接触雍狷胸膛的剎那间,雍狷左手五指倏然箕张,铁勾也似一把握住了射来的皮索,虽然索上所挟的强劲力道撞得他身形歪斜,却在脚步错杂问一刀贴飞削,阴七娘尖叫怪吼,弃索急窜,两手背上已是皮开肉绽。
卷土重来的贾如谋本待挺剑再上,一见阴七娘双手血糊淋漓的在那里蹦跳嚎叫,立时乱丁方寸,顾不得对付雍狷,连忙扑向阴七娘身边一对这位“不老金刚”而言,阴七娘的安全,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单彪早巳痛的丢下他的狼牙棒,拿右手托住断肘,半跪在地厂不停嘘气,整张面孔,都已扭曲得变了原形,身子更在急剧抽搐,眼瞅着人就要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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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乃魁便拣了这么个空隙,双锤齐出,暴击雍狷背脊,两团寒光,风啸力涌,好象恨不能。─下子就把雍狷砸成肉酱!
血气逆回、神浮脉悸中的雍狷,尚未及顺过劲来,朱乃魁的攻势巳到,急切里,他猛咬牙,斜肩背负的弓囊突往上扯,“砰”“砰”两声闷响,正好挡住了朱八魁的双锤,雍狷的身形也就地旋走,刀芒进射如银瀑四溅。朱乃魁狂吼着连滚带爬的翻腾出去,而雍狷一个跳跃越至五文之外,再次拔刀拔升,人已鸿飞冥冥,踪影不见!
郎五大叫着追出六七步远,转头─瞧,却并没行任何同伙跟随过来……朱乃魁还未从地上爬起犹在往一边翻滚,单彪只剩下半口气,贾如谋正满脸痛惜之色的替阴七娘料理手伤,对于雍狷的腾走,竟充满一种无力无能的颓唐反应……叹了口气,郎五废然止步,─头─脸的斑斑血渍,益发衬得他形容晦涩,颜貌凄惶,他当然不必再往前追了,就凭他─个人,便算追上,又能济得鸟用?
“乘黄”在狂奔。
鞍上的雍狷俯贴于马首飞扬的鬃毛当中,黄褐色的鬃毛粘结着…团团半凝的血块,偶而间,雍狷仍会咯出一口血来,这次的遭遇,他受的外伤尚不严重,但内创却不轻,单彪砸在他背上的一盾,已经使他心脏震荡,血气反涌,腑脏滞重而闷郁,稍加劳累运力,污血便忍不住口外喷呛!
雍狷的感觉,就和腾云驾雾一样,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软软绵绵的,两眼望出去,也是一片朦胧迷离,远山近水,皆隔着屡烟云,迎着一帘纱组,隐隐约约景物的形象,或者重叠,或者扭曲,或者变成与实体相异的怪状,他几乎怀疑自己就快死了。
马儿奔腾着,有如□卷风旋,蹄声仿佛密雷紧鼓,一阵涌过来,一阵响过去,雍狷不知道坐骑是朝哪里走上,也记不得这趟骋驰已有多少辰光,中途有无休止,但他却能意识到“乘黄”浑身淋漓的汗水,依稀闻及断续的喷鼻声响……”
慢慢的,“乘黄”的奔速放缓下来,终于停住,马儿身上的热汗顺着毛梢答答淌滴,四腿不住抖颤,口鼻间白气吞吐袅绕,久久不散,这匹马显然已经尽了全力奔跑,而今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它停下来的地方,是─座山的山脚下,有精致小巧的三问砖瓦房,房子四周种植着浓密的“七里香”矮树,形成篱墙,在篱墙之前,一湾清溪蜿蜒迤俪,溪上搭得有木桥跨越,小桥流水,山色幽翠,嗯这个所在好不令人眼熟,想……想,这不是君仍怜的住么?
“乘黄”居然鬼差神使的跑来了此地!
现在,马儿咨起着来到桥上,单调又沉重的蹄音敲击木板,发出声声空洞的回响,于是,房门呀然启开,君仍怜戒慎的探头出来张望,她做梦也没想到看见的竟是这么─幅景像。
俏丽却显得清怜的面上先是阵惊窒,接着,君仍怜流露出掩饰不住,亦不打算掩饰的喜悦与兴奋,她回头低促的呼唤,叫出大腹便便的姬秋风来,两个人匆忙上前,合力将雍狷自马背扶下,搀之入屋。
雍狷被远处隐隐的鸡啼声惊醒,当他睁开竣涩的双眼,定下神来之后,首先映入视线的,便是君仍怜那张眉宇深锁的脸庞,以及那抑郁深邃的眸瞳,四日相对,却以胶─般,久久不能移开。
还是君仍怜垂下目光,轻轻的道:“你已经整整晕睡了十二个时辰,我喂你好几次药,身的上伤口也都替你一一洗净,并且重新包扎过了……雍狷,你到底过的是种什么日子,到底的多少仇家?竟把你伤成这副模样,混身上下,简直找不出一块囫囵处来……”
雍狷呛咳几声,尚未及说话,君仍怜已连忙起身端过一碗汤来,她不要雍狷自己用手拿,举碗凑近雍狷唇边,竟是以哺喂的方式服侍雍狷。
温汤其实是参计,浓郁香纯,入口甘润,还有一般淡淡的药味,雍狷咕噜噜喝完一碗,顿觉腑脏熨贴,五内舒坦,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收回碗去,君仍怜又在床头的矮凳上落座,她望着雍狷,柔声道:“觉得好一点没有?”
雍狷咧咧嘴,挤出一丝微笑,腔调有些暗哑的道:“好多了,君姑娘,谢谢你的照顾和关怀……”
顿了顿,他又尴尬的道:“呢,君姑娘,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一睁开眼,才看见你在面前……”
君仍怜抿抿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昨天天不亮听到门外有马蹄声,一走一顿显得十分乏累,我开门出去看,竟是你扒在马背上,混身带伤不说,人也陷入半晕迷状态,赶紧招呼秋风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扶进房里……”
雍狷喃喃的道:“‘乘黄’这畜牲也叫怪,哪里不好去,怎么偏偏跑来这里?”
君仍怜道:“雍狷,你不喜欢来我这儿?”
雍狷忙道:“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畜牲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它居然单单选择到你的住处来,却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君佾怜笑道:“你去问它吧,我答不上。”
雍狷信目浏览着自己躺卧的所在,但觉得非常陌生,他肯定上次来此之时不曾进过一一一床一几,外带一张小小的红木妆台,陈设简朴无华,却显然是属于女姓的寝居,是了,他立即顿悟,这房间,八成便是君仍怜的闺阁!君仍怜道:“你在看什么?”
雍狷颇为过意不去、又十分难以为情的道:“君姑娘,呃,这里,是你的卧房吧?”
“是我的房间,我们住的在地方比较狭隘,只有两间睡房,一间客堂,你一个受伤的人,总不能把你摆在客堂,也不方便叫你住进秋风的房里,思来想去,只有我将就点了雍狷苦笑道:“如此打扰,实深歉疚,君姑娘,大德不言谢,且容后报吧I”
君仍怜叹了一口气,深深凝视雍狷:“你原是个豁达大度的人,雍狷,怎么也变得小家于气了?我对你的这点帮助,实难比拟你待我的思泽于万一,又何须讲这种令我汗颜的话?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两次,还得加赔上我义妹的一条命,你以云天之义相待,我都不曾拿世俗虚话来表示我的感激,我对你略尽些微心意,亦不该今你不安。”
雍狷半倚床头,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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