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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角雄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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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所谓“束湿成棍”,那是形容一个内家高手,仓猝遇敌,手无寸铁,就用披风,汗巾等布类之物,用水浸湿,再用手绞上几绞,将此风衣,汁巾,竖立成棍状,作十八般兵器中棍棒使用,杀退强敌。

但眼前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以一根青竹,和“驭风金雕”辛钰对敌,此一身武功已在武家所指“束湿成棍”之上了。

辛钰手中这把“二郎夺”,连战五十余回合,不但奈何不了宗元甲手上这根青竹,反而连连险象环生,差点栽落对方之手。

大吼一声,“驭风金雕”辛钰托地跳出丈外,从廊沿壁上观的一名大汉手中,取过一把长剑。

“驭风金雕”辛钰刚才夸下海口,指宗元甲等众人“来得去不得”,现在跟宗元甲照面交上手,别说不能输,就是打了个“平手”,在围观的众门客、护院眼中,自己这张脸如何放得下?

辛钰有了这样想法,收起“二郎夺”改用长剑,认为如此一来,就能削断对方青竹,取他性命。

果然不出辛钰所料,双方走到三十余回合,突然剑光一闪,“嗖”的一声,宗元甲手中竹竿,给辛钰长剑削断八九寸长的一截。

这一来,宗元甲手中青竹,已经不成为“棍”,却像一枝“短枪”。

宗元甲却是不慌不忙,一声冷叱,脚踏“流水步”,嗖嗖嗖一连踏进数步,棍招变成枪招,嘶嘶嘶破风声中,一连几枪,迫得辛钰连连向后退落。

“驭风金雕”辛钰,心头暗自震惊——想不到对方变招易式,将棍招变成枪招……

一声吼喝,辛钰施出“六合剑”剑法,翻翻滚滚,专走下三路——就在这刹那间,双方又走了二十余回合。

宗元甲突然用了一式“拨草寻蛇”,快如闪电,竹尖向对方下三路挑来。

辛钰拔身一纵,跳起丈高,身在空中滴溜一转,一股破风锐响过处,连人带剑,“五丁劈石”,直向宗元甲肩膊砍下。

宗元甲微微一侧身,“拨云见日”、“阴阳手”一个反扣。

如果是棍,应该是“毒蛇进穴”,此招,直取对方下盘,但这根青竹已断去八九寸一截,尺寸不够——立即单臂吐劲,成了“乌龙掠地”,直向对方足跟扫去。

辛钰一声怒吼——两脚才一沾地,身子一扭,一个“卧看浮云”身法,纵后六七步……

突然一个踏步,欺身上前,剑光闪处,“仙人指路”,直向宗元甲面门划来,疾点咽喉。

宗元甲一个“巨蟒翻身”,竹随身转,反从对方肋下穿出,竹尖点向对方右肘……

“驭风金雕”辛钰倏地一掉腕把,挥剑如风,“倒打金钟”剑锋贴上竹竿,一兜一推,嗖声响起,青竹又削去尺来长一段。

如此一来,宗元甲手上只余下两尺来长的半节青竹,更是棍不成棍,枪下成枪……武家对手中兵器,有“一寸长,一份强”的看法。

壁上观的孟达,一对牛眼直愣愣的瞪了出来!

但看进“彩鹰”梅香吟眼中,并不替宗元甲担心——她知道元哥身怀之学,幻变莫测,“驭风金雕”辛钰虽然身手不凡,但别想沾到便宜。

“驭风金雕”辛钰,一副狂傲跋扈之色,嘿嘿狂笑声中,长剑卷起一道剑虹,宛似银瀑倾泻,向宗元甲直攻过来。

敢情“赤麟”宗元甲乃是震慑天下武林的“啸天盟”盟主,身怀之学,岂是等闲之流所能比拟……

拳掌刀剑,十八般兵器件件精研之外,对三十六路“大擒拿”,更深得个中三昧。

“大擒拿”中有“点穴”、“打穴”、“拍穴”、“拿穴”四大功夫——施展这门功夫,就得用上。鸡心铁,判官笔。此类兵器。

此刻宗元甲手中这根断去半节的竹竿,正是“判官笔”的尺寸。

一声冷叱,宗元甲手中这根成了半节的青竹,立即施展出判官笔招术……

挑,点,拍,印,浮,沉,吞,吐,笔尖到处,专指对方穴道要害。

判官笔有双笔、单笔之分——宗元甲空着那双左手,也不闲下来,戟指如笔,相互为用,闪缩吞吐,进退如风,也成了一枝判官笔。

“驭风金雕”辛钰,心头不由骇然一惊……这个“啸天盟”盟主宗元甲,竟精研这么多门武家绝技!

照此看来,自己休想在对方身上,沾到丝毫半分的便宜!

心念打转,辛钰手中长剑,不期然中略一疏神——一响“嗤”的微细声起,左臂肘处“督脉穴”,立即被宗元甲断竹扫过。

衣衫划破,左边半身,立时发麻……“驭风金雕”辛钰西腿拿桩不住,噔噔噔往后跌退……

这一刹那,如果宗元甲手中断竹再进招递上,“驭风金雕”辛钰即使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双方壁上观的辛钰府邸门客,护院,和“彩鹰”梅香吟、“金戈双术”西人,都有如此想法。

演变就在眨眼间……

“赤麟”宗元甲施展这身幻变莫测,神乎其技的武技,已震慑辛钰府邸那些门客、护院的胆,谁也不敢赔送一条命,上前援救。

“驭风金雕”辛钰,在无法自制中身形跌退,一双面临死亡前的眼神,投向宗元甲——已幻出自己接下所要遭遇的命运。

但,这位“啸天盟”盟主不但没有追招递上,反而扔去手中断竹,目注辛钰站停下来。

辛钰往后跌退的脚步煞住,原来不想问的,还是把这话问了出来:

“宗元甲,你何不趁虚而入,追招递上?”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你我并无深怨夙仇,或解不开的死结,辛钰,是不?”

脸肉一红,微微一怔,“驭风金雕”辛钰抱拳一礼,道:

“胸襟磊落,铁肩担义,不愧脾睨天下武林的‘啸天盟’盟主——宗盟主,辛某刚才冒犯了!”

回过一礼,宗元甲道:

“既然前嫌冰释,宗某等就此告辞……”

哈哈一笑,“驭风金雕”辛钰道:

“‘前嫌冰释’后面尚有四字,那是‘化敌为友’,宗盟主,您说是也不是?”

宗元甲含笑道:

“辛兄说得也有道理……”

辛钰接口道:

“水酒一杯,略作敬意……宗盟主,不会推辞吧?!”

“彩鹰”梅香吟,和“金戈双卫”两人已走近过来……宗元甲朝三人侧目一瞥,微微一点头,道:

“那就叨扰了。”

接着将三人向“驭风金雕”辛钰引见介绍……辛钰肃客迎人客厅。

盛宴摆上,宾主围桌而坐,酒过三巡,辛钰慨然道:

“老夫身经大小无数场面,像宗盟主所怀之学,委实少见,更有此等磊落胸襟,实在令人钦赞!”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好说,好说!”

“驭风金雕”辛钰问到“金驼”凌峰、“玉蝶”凌玲两人身上时,宗元甲就把凌玲和“银虹出庄”少庄主吕彬之间的经过说出,

牛眼一直,孟达突然想到一件事,道:

“盟主,这话不知道我孟达该不该说……”

宗元甲侧过脸,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孟达道:

“‘金驼’凌峰、‘玉蝶’凌玲父女两人,怕回不了鄂南‘步云湾’的老家‘六合庄’?!”

微微一蹙眉,宗元甲道:

“‘玉蝶’凌玲和‘羽化金剑’吕彬,虽各中暗器,两败俱伤,但他们所使用的都非渗毒暗器……凌玲姑娘已敷上金创药,巾布裹上伤处,谅来不致会病倒途中……”

摇头不迭,孟达道:

“不,不,盟主,我孟达不是指这回事……”

僧浩“哼”了声,道:

“转弯抹角,说的尽是些废话1”

宗元甲微感诧然,问道:

“不是这回事,孟达,你又是指哪回事?”

做了下手势,孟达很费劲的道:

“怕……怕会给人宰了?!”

两颗秋水似的明眸滴溜一转,“彩鹰”梅香吟道:

“‘宰了’孟护卫,你是说他们父女俩会给人杀了?”

宗元甲微微一皱眉,接口道:

“谁会把他们父女俩杀了?!”

孟达比手划脚道:

“‘玉蝶’凌玲那妞儿,捺不下胸窝那股怨气,找来跟吕彬长相一模一样的陶森——入娘的,报仇该找正主儿才是,这妞儿怂恿了她老爸,却是莫名其妙杀了三个毫不相干的人,来个祸嫁江东,借刀杀人之计……”

宗元甲心头一凛,一寒——不错,“太极剑”古云、“金锥”常天九、“擒龙手”桑奇,这三人丧命凌家父女之手,不但莫名其妙,而且死得冤枉。

大口酒送进嘴里,孟达又道:

“江湖上一有风吹草动之事发生,很快就流传开来,何况三条人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有亲戚朋友,江湖同道……起先这三个死鬼的亲友找去‘银虹山庄’,但吕庄主已把这件事说个一清二楚……”

舌尖舐了舐嘴唇,孟达不厌其详的又道:

“操他奶奶的,陶森回去他老家,凌玲这妞儿身上挂刺,底牌已揭了开来……三个死鬼的亲友,这下已知道来龙去脉,他们会轻易放过凌家父女?”

眉宇连连轩动,宗元甲道:

“不错,孟达,凌家父女此去鄂南‘步云湾’,沿途确是杀机四伏!”

把杯底酒干进嘴里,执壶又倒了满杯,孟达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道:

“我孟达就想不透……如果我是个姑娘家,张家不要,自有李家娶我,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情,竟会闹出满城风雨来?”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你下辈子投胎作个女子,就会想透这回事啦!”

前嫌冰释,化敌为友……盛宴过后,约了后会有期,“驭风金雕”辛钰恭送“赤麟”宗元甲等四人,出府邸大门。

想到刚才在辛钰府邸吃喝中孟达所说的那些话,虽然事不关己,但在宗元甲心头,却像绞上一个死结,不禁喟然道:

“儿女之间,有‘姻缘’也有‘孽缘’……”

走在边上的梅香吟,轻轻接口道:

“元哥,‘羽化金剑’吕少侠,和那位凌姑娘,他们两人究竟是谁的错?”

轻轻呼了口气,宗元甲道:

“做人就像演戏一样,香妹,从娘肚中出来,注定要扮演哪一种角色,就会演出哪一种角色——你问他们两人谁错——谁都没有错……”

话题移转,宗元甲又道:

“去‘吉祥钱庄’钮天鹏那里交待一下,我们取道回鄂中‘啸天盟’总坛!”

“双流掌”钮天鹏伤势并不严重,休息一阵后,已好转过来,正在指挥匠工整修“吉祥钱庄”,看到盟主宗元甲等来到,急忙恭迎入里间客厅。

宗元甲把去辛钰府邸的情形说出,又道:

“我在‘驭风金雕’辛钰跟前露了一手,现已前嫌冰释,彼此化敌为友——天鹏,‘啸天盟’总坛还在鄂中石旗峰,你在这‘清河坊’镇上有任何情况发生,总坛鞭长莫及,即使派人赶来,事故早已造成,所以我在辛钰身上,留下这一个余地。”

欠身一礼,钮天鹏道:

“是的,盟主……由您盟主露了这一手,‘驭风金雕’辛钰应该识得‘啸天盟’的威望……您和梅姑娘、‘金戈双卫’两人,就此回鄂中总坛?”

宗元甲点点头,道:

“是的,我让你知道有关‘驭风金雕’辛钰情形后,就要取道回返鄂中。”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三十五章 花好月圆

蹄声答答,一行五人——“赤麟”宗元甲、“彩鹰”梅香吟、“金戈|Qī…shu…ωang|双卫”、“羽化金剑”吕彬……取道往鄂中而来。

抬脸看去,前面炊烟袅袅升起,官道上行人渐渐稠密,孟达咧嘴一笑,道:

“嗨,真巧,晌午时候来到一处闹镇,正好可以吃喝一顿……”

侧脸望了眼,僧造道:

“我说孟达,你脑袋里除了‘吃、喝’两字外,还有些什么?”

眼皮一翻,颈子一直,孟达“嘿”了声,道:

“我跟你打赌,僧浩,三天没有吃,没有喝,看你是还称得起一个英雄,还是成了一头狗熊?”

两人唇枪舌剑死抬杠,马鞍上的“彩鹰”梅香吟,展开春花般的笑靥,脆生生笑了起来。

推波助澜,宗元甲含笑道:

“僧浩,你愿意做英雄,还是甘心做狗熊?”

前面洋溢着话声,笑声,落后三五尺外,坐骑上的“羽化金剑”吕彬,脸上却像戴了一张面具,脸肉凝得紧紧的……

没有说话,没有笑声,更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一张面具,也像一尊泥塑木雕的偶像,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像跌入深远的回忆中。

偏左的额头上,留下一点米粒大的疤痕,那是中着“玉蝶”凌玲“铜锥”暗器,伤口平复后所留下的。

不只是额头,在“羽化金剑”吕彬的心坎上,也留下这样一块疤痕——心坎上这颗疤痕,将随着岁月的消逝陪他进坟墓,一直陪他抵那无垠的永恒。

谈着,笑着,宗元甲不经意中旋过头来,怔了怔,问道:

“吕兄弟,你不舒服?”

脸上勉强挤出一缕笑意来,吕彬这张戴上面具似的脸肉,抽动了下,道:

“不,没有,宗大哥!”

五匹骏骑载着五人来到镇上——马鞍上的孟达翘首东张西望,遥手一指,道:

“嗨,那边有块招牌,写着‘春阳楼酒店’五个大字……”

孟达这一指,众人都已看到……“彩鹰”梅香吟轻轻吟出“春阳楼”三字,彷佛离家的游子掠过一抹淡淡的愁思,侧过脸,道:

“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元哥,已快到万象更新,大地春回的新年啦!”

宗元甲含笑点头道:

“是的,香妹……回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过一个值得你回忆的第一个新年……”

轻轻吟出“第一个新年”,梅香吟甜甜的,羞涩的朝宗元甲一笑……又想到那回事上,道:

“元哥,琪弟和尤伯父两人,他们过年不知道快不快乐?!”

问得出奇,宗元甲也就顺着她口气,道:

“香妹,你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他们在湘中‘青岩坪’‘宁河轩’庄院,也会度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嘴里谈着,马蹄并未停下,众人已来到“春阳楼”酒店大门,下了坐骑……店伙急急出来张罗,一个哈腰相迎,一个牵了牲口往后面马厩喂料。

进来店堂,坐下桌座,宗元甲吩咐店伙端上酒菜……不多时,一盘盘菜,两大壶酒已端上桌子。

孟达向店伙问道:

“小二哥,贵处是甚么地方?”

店伙哈腰回道:

“回客官,小地方已是鄂中地带,这里是‘马会坡’镇上。”

道谢过后,孟达朝宗元甲道:

“这里已是鄂中地带,盟主,我孟达还未曾来过呢……”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你没有到过的地方,可多呢?”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聊谈……旁边一张桌座,坐下两位客人。

宗元甲侧目一瞥——一个身穿锦袍华服,年纪六十多岁,另外那个四十左右,身穿劲装,外披风衣,看来两人都是武林中人。

中年人解下风衣,向店伙要了酒菜,话题转向老者这边,道:

“练大哥,这是多久的事?”

老者浓眉轩动,道:

“不多久,就是前些日子……恩仇过节固然须要有个了断,但出手未免过分了些……这件事若是落进我‘金刀耀虹’练川眼中,定要出手阻止……”

听到“金刀耀虹”练川此一名号,宗元甲又微微旋首一瞥——此名号似有所闻,想必是一位鄂中知名之士。

中年人接口道:

“鄂中江湖已有此传闻,但人传人言,听来不甚真切……我‘飞虎’谢斌对他们双方虽并无渊源,但却也瞩目关心……练大哥,此事发生在何处?”

两人谈着时,店伙端上酒菜,谢斌提起酒壶在练川杯中斟下满杯,又替自己倒下酒,视线朝练川看来。

一口酒送进嘴里,“金刀耀虹”练川道:

“就在离此地‘马会坡’东南五十里的‘鹤翅峰’山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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