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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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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还认得我老太婆吧?”
东方独孤苦涩的道:
“玉婆婆,久违了,谢谢你救我……”
玉婆婆黯然的道:
“浩儿那孩子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连你这个好朋友都不要了,大掌柜,我是张浩的奶娘,我知道这孩子心地并不坏,只是受了江浪……”
张浩的奶娘,白陀山的老管家玉婆婆,东方独孤每次来白陀山都承这位老婆婆的照顾,张浩自幼承她照顾,严如母子般的照拂他,可惜,张浩并不知道这位奶娘有着高绝的功夫,是个道地的会家子,而东方独孤也没想到她老人家有这么深厚的功夫,心里在惊诧中,有着太多的感触,他真想爬起来谢谢这位大娘,可惜他动不了……
玉婆婆伸手按了他脉搏一下,叹道:
“你流血过多了,已经脱力了,若不及时给你补充内力,只怕你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来,我帮你一点忙……”
在话声中,突然一指点向东方独孤,一道热流迅快的透进东方独孤的脉穴里,他精神一振,人已爬坐在地上,暗中运起劲来,不多时,额际上渗出了汗珠,面色由苍白而转为红润,唇间也润湿起来,玉婆婆缩回手掌,道:
“你已恢复体力了……”
东方独孤睁开双目,拱手道:
“玉婆婆,大恩不言谢……”
玉婆婆挥挥手道:
“你明白,我救你并不是要你感谢我,是咱们有相当程度的条件……”
黄玲一怔,茫然的道:
“还有条件……”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婆婆请说,办得到的一定遵办——”
长叹了口气,玉婆婆道:
“说穿了还不是那点私心作祟,你晓得,我是张浩的乳娘,从小我看他长大,他不是个很坏的孩子,只因为从小没有了母亲,在性格上有些孤僻,白陀山主就这么个儿子,我不愿张家绝了后,所以我老太婆恳求你,原谅那孩子,他毕竟和你朋友一场……”
东方独孤嗯了一声,叹气道:
“我明白,张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江浪的行为令我难过,我会设法去原谅他们……”
黄玲厉声道:
“不行,姓江的让我没脸活下去……”
玉婆婆黯然的道:
“那只是姓江的个人意思……”
黄玲双目寒光大盛,道:
“—个女人让那么多人看了身子,婆婆,你叫我如何去做人,江浪辱了我,张浩见了我,他们两个都该死……”
东方独孤摇摇头道:
“黄玲别激动,我会让你出这口气一—”
黄玲恨的咬牙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
玉婆婆苦涩的道:
“黄姑娘,我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理,你的创伤暂时还很难抚平,我不求你什么,只望你能手下稍稍的留情……”
说完了,灰影一闪,人已消逝而去。
黄玲叹了口气,道:
“我也走了……”
东方独孤急声道:
“你去哪里?”
黄玲脸上露闪着一抹痛苦和羞涩之色,她闪避着东方独孤那灼热的目光,低下头道:
“召集精武门兄弟,去追那两个贼子……”
淡淡的一笑,东方独孤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我会解决……”
面上一寒,泪水已在眼眶里盈转,黄玲那凄楚的样子令东方独孤那一抹刚浮起的笑意立刻收敛起来,黄玲掩着面颤声道:
“我还能苟活人世么?那身清白……”
东方独孤一震,道:
“黄玲,羞辱只能更增进你气节的高洁,并不能减少你清高的人格,想开点,人不是只为那点虚名而活着……”
黄玲睁大了眼睛,道:
“你不在乎……”
一愣,东方独孤叹息道:
“在乎,黄玲,那是世俗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该计较这些的,因为那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而受的羞辱,这份耻辱应由我负责洗刷——”
黄玲闻言激动的道:
“谢谢你,大掌柜,真的谢谢你。”
她激动的几乎泣不成声,睁大了眼睛,在感激中透着浓浓的深情,痴痴的凝望着那个心里的男人。
夜已渐深,风中吹来夜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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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风铃在叮咚叮咚的响,夜深如水,那呼啸的风吹的窗栅格格直响,那昏黄的灯影斜映在张浩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惶悚和茫然,他忐忑不安的在搓着手,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他咬了咬牙,喃喃地道:
“若不是那个人,东方独孤此刻早死了,问题是在白陀山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混进来,在自己地盘上,让人给坏了事,这面子可丢尽了……”
他愈想愈气,愤愤的扬空击出一拳,拳风呼烈,那扇门忽然被推开了,玉婆婆轻悄悄的走了进来,道:
“浩儿,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张浩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咱们家门里被人混进来,我们居然没有发现,奶妈,你说,白陀山往后还要在江湖上混么?”
玉婆婆故意讶异的道: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混进白陀山,浩儿,你没弄错吧,天下人哪个不知白陀山进来容易出去难,我相信方圆百里,没有人有这大的胆子……”
张浩面若灰土的道:
“江湖上能飞花摘叶功夫的人不多,除了爹外,我还想不出何人有那么高的功夫,当时我自知不敌,所以我溜了,想想看,咱们地盘里来了这么高强的敌人,是不是件很可怕的事……”
玉婆婆淡淡地道:
“别担心,那个人决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否则凭对方的身手,你只怕溜也溜不掉,再说凭老山主在武林中的威望,也不会有人敢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撒野,倒是你,做任何事都要三思……”
一震,张浩苦笑道:
“奶妈,你知道些什么?”
玉婆婆微微一笑道:
“我哪知道你的事,不过,朋友要有义气,兄弟要如手足,失了义气的事,当心天谴,这世上毕竟还有天理……”
张浩的心弦一颤,道:
“奶娘,你好像看出我和大掌柜有些问题……”
玉婆婆淡雅的道:
“你是聪明人,有许多话用不着我说清楚……”
张浩茫然的道:
“我必须杀了他……”
玉婆婆摇摇头道:
“你会后悔……”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瞥见江浪领着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走了进来,玉婆婆淡淡的瞄了那汉子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转身退了出去,江浪嘿嘿地道:
“这位是鬼盗耗子……”
张浩满面惊诧的道:
“耗子之名久著天下,凡是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伸手没有拿不到的,江浪,咱们请他来做什么?”
江浪阴阴沉沉的道:
“咱们来盗白陀山的镇山之宝风雷弓……”
张浩闻言大懔,道:
“什么?你要偷我爹的风雷弓?江浪你别动歪脑筋,如果让我爹知道了,连我是他儿子,都保不了这颗脑袋,你应当晓得我爹的武功,决不是鬼盗能办到……”
江浪嘿嘿地道:
“张浩,你要想清楚了,东方独孤可没有死,有他在一天,咱们随时都有去命的一天,据我了解,大龙堂的兄弟已聚结在白陀山下,如果东方独孤下了追杀命,咱俩只怕连这条命都留不住了。”
张浩摇摇头道:
“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爹……”
面色一冷,江浪哼声道:
“由不得你了,大家都要活命,东方独孤的铁牛角谁也对付不了,唯有风雷弓能破他的铁牛角,张浩!舍不得孩子拴不住狼,此刻你已没有选择……”
张浩怒声道:
“你们偷吧,只要我爹没有发现,你们尽量偷……”
江浪阴阴的笑道:
“那要你帮点忙……”
张浩一愣,道:
“你有鬼盗帮忙,还要我帮什么忙?江浪,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而不能帮助你干什么……”
江浪嗯了一声道:
“兄弟,别使小性子,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爹的功夫天下闻名,包括东方独孤在内谁都不是你爹的对手,要在这样身手的人身边偷东西,那比登天还难,鬼盗耗子固然有高超的能力,但决逃不过令尊的耳目,所以我要你帮个小忙才行……”
张浩冷声道:
“我能帮什么忙……”
江浪手里多了一枝红红的小花,淡淡地道:
“你只要将这花插在令尊床前的花瓶就行了,放心,这不是有毒的东西,只是能帮助令尊睡熟一点,咱们杀了东方独孤之后,立刻将风雷弓还给令尊……”
张浩一愣,道:
“这是什么花……”
江浪嘿嘿地道:
“苗疆的苦情花,是种能令人睡觉的花,决不会伤害老爷子分毫,咱俩是好朋友,难道你信不过我……”
张浩苦涩的道:
“我只是怕……”
江浪淡淡的道:
“怕什么?咱们借用几天而已,到时候完璧归还,令尊了不起骂你两句,那时候,大龙堂瓦解,咱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整个江湖就是我俩出头的日子了……”
张浩终究是拗不过江浪,他早已被江浪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否则他也不会和东方独孤反目了,此人并不是恶汉,只是行事上没有准则,否则江浪就影响不了他了。
夜已深了,江浪看了看天色,将那朵苦情花交给了张浩,张浩虽然不愿意,却拗不过江浪的压迫,他惶悚的往他老爹房里摸去,站在房门口迟疑了半刻,终于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久久没有回音,他推了推门,那扇门应声而启,屋里空无人影,张浩虽不知爹爹去哪儿了,但他知道爹爹—定练功去了,偷偷的将那朵苦情花插在白陀山主床前的一束玫瑰花瓶里,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间。
江浪紧张的道:
“怎么样?”
张浩冷冷地道:
“已放进我爹的房间,可是我爹不在房内……”
淡淡地一笑,江浪嘿嘿地道:
“快回来了,他是你老爹,你却不知令尊的毛病,你爹不喜欢如厕,每要大解必去野外拉野屎,此刻他只怕已回来了……”
张浩大悚道:
“我爹的嗜好你怎么知道……”
江浪肚子里暗暗冷笑,嘴上却说道:
“我观察了好几次,令尊的习惯也摸透……”
张浩心氏一凉,他这才恍然的省悟,江浪的心机好深好深,能将每个人的细微小节都观察的透透彻彻,他忽然觉得害怕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厉害难缠的朋友,将来他将自己卖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此刻,他猛地醒悟自己真不是普通的笨,这点应该早就发觉了。
他忽然后悔把那朵苦情花放在爹爹的房里了,更后悔自己受了江浪的利用和他最好的朋友东方独孤反目,种下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鬼盗耗子是个不轻易发一言的人,他似乎已准备就绪,算计了一下时光,一掠身,人已如溜钻的老鼠,刹那间失去了踪影,那轻灵的轻身功夫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拟。时光在一点一点的溜逝中,蓦地里,沉深深的寒夜里传来了一声断喝,那扇紧闭的房门陡地被推开了,只见鬼盗耗子满身血迹的奔了进来,虽然他受伤颇重,那柄黑乌木的风雷弓尚握在手里,江浪冲上去,道:
“耗子,你怎么啦——”
鬼盗耗子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人已仰翻地上,江浪迅快的拾起那柄大弓,人已飘向窗口,只听江浪道:
“张浩,快走……”
张浩尚未会过意来,玉婆婆已寒着脸追进屋子里,她全身气的不停的颤抖,指着张浩吼道:
“浩儿,你好……”
张浩—震道:
“奶娘,怎么回事?”
玉婆婆愤愤地道:
“你还好意思说,是哪个将那朵苗疆夺魂草摆进你爹房里的,嗯,说,是哪个……”
张浩全身泛起哆嗦,颤声道:
“奶娘,我……”
玉婆婆寒声的厉吼道:
“你爹……你爹……”
她似乎气怒攻心,已说不出话来,在全身泛颤中,一行泪水已沿着那苍老的脸庞流了下来,张浩从有记忆以来,还没见过玉婆婆在他面前流过泪,突然,一丝阴影袭上心头,暗暗焦急的道:
“奶娘,我爹怎么啦……”
玉婆婆泣声道:
“你爹给你这畜牲害死了……”
这无异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张浩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几乎要摔在地上,他摇摇晃晃的向门外扑去,道:
“爹——”
屋子里已乱七八糟,那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白衣的老人,七孔已流出了黑血,张浩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爹,白陀山的真正主人,七十余高龄的张老先生,此刻已断了那口气,花瓶里那束苦情花已被扔出了门外,显然这老人中毒之后,很快的找出了那朵毒花,虽然将花扔出去了,人却已没有知觉了……
张浩傻了,他想不到江浪会这般的惨害张家,自始至终设好了圈套,让他一步步的往陷阱里跳,这一刻他完全了解了人心的可怕,为了那把风雷弓,江浪不惜毒杀了他爹,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令张浩清醒了,他惨叫道:
“爹,爹,是孩儿害了你……”
他一直在那里哭泣,扑在他爹的身上许久都没有起来,直到他泪水都哭干了,他才发觉玉婆婆早已在他身后站立了许久,一条毛巾递给张浩,玉婆婆寒声道:
“起来,别光在那里流眼泪,好汉做事好汉当,害你爹的是谁,你心里明白,夺去风雷弓的人是谁,你比我还清楚,我要你立刻率领白陀山的人去追回风雷弓,提着江浪的头来祭你爹……”
咬咬牙,张浩恨声道:
“好。”
玉婆婆哼地一声道:
“路上会遇上大掌柜,你自己去解释吧。”
张浩苦涩的抹干眼泪,道:
“我会的……”
阳焰自云端里穿射了出来,在那阳焰刚露,朝露未褪的晨间,一匹快马穿过田陌,跨过小溪,瞬快的向这里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似乎经过了长途的跋涉,额际上已渗出了汗渍,那匹马更是吐射着一嘴的白气,嘶嘶声中在那栋大屋前停了下来,那汉子一跃而落,尚未拍门,那扇门已呀地一声推开了,东方独孤上前道:
“铁雄,怎么样?”
铁雄长吸了口气,道:
“大掌柜,果然如你所料,江浪真的和落马牧场的人勾结在一起,他们已派出了许多人手在追踪我们的行踪,眼下只怕他们已知道我们隐身于此……”
点点头,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白陀山方面呢?”
铁雄双眉一轩,道:
“传说张浩领着白陀山的高手也下山了,看样子他们会合在一起,目前,咱们必须早作布置,可能会有一场大杀伐……”
东方独孤笑道:
“进去谈吧,兄弟们早已耐不住久等了……”
他瞬快的将铁雄拉了进来,方掩上门,已压低了声音,向各兄弟,道:
“铁雄已被人跟踪上了,咱们立刻从后门撤出这屋子外,先给对方一点颜色,杀杀他们的锐气……”
铁雄不信的道:
“不会,我一路上都很小心……”
沉思一刻,东方独孤道:
“毛病一定出在那匹马上,落马牧场的高孔明有万里飞狐之称,此人最善于追踪之术,他既然执意跟咱们过不去,一定早已盯上你了……”
说完话,在手势下,各人已迅快的朝后门扑去,很快的将人散开,反而藏于屋外的草林里。
远处,果然有十余条人影向这里闪闪缩缩的奔来,这群人俱是一身黑衣,身手快速,很快的已将这栋屋子包围起来,他们俱是很有经验的行家,在确定屋里的人尚未发觉他们之前,那个浓眉大眼的领头汉子已挥挥手,立刻有人自身上解下了一包包的黑色火药……
远处,一点红已悄声道:
“这是飞狐十二龙,那个领头的是十二龙的龙头铁龙晏斌,是个道地的老江湖,落马牧场高场主视他为左右手,一向精明能干……”
云龙愤愤地道:
“他妈的,他们居然用火药……”
铁雄额际上淌了汗珠,道: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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