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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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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白衣骑士得见倪冲手势,登时分出四骑疾冲树林。
无影刀霍军唰地迅扑上马,大喝道:“谷贤侄你自己保重。”
喝声中催马向包围困缺口处冲去。
夜游神倪冲几乎也在同时催马急赶,这时虽是变生仓淬,可是谷沧海镇静逾恒,一跃上马,便向相反方向疾驰。
只听劲箭破空之声一响,胯下之马登时倒地。
蹄声如鼓般掠到,谷沧海跳起身一瞧,发觉迅快冲到的一骑正是那阿驾,心中一定。
只见他侧身伸手一下子就把他拉上马背。
这时候关家堡之人分作两路,一路冲向树林,一路由倪冲为首疾赶无影刀霍军。
阿莺匹马单骑向相反方向驰走,只听倪冲遥遥喝道:“阿驾小心,林中之人必是屡次夜犯本堡的大敌。”
树林中冲出五骑,个个带有长枪大戟,眨眼之间击落两名白衣骑士。
这五骑忽喇喇分作两路,三骑疾追倪冲他们,两骑向剩下的白衣红骑迫面急撞。
他们的长枪大戟,马战时自是占尽便宜,一个照面又击落两人,剩下一名白衣战士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谷沧海紧紧抱住他的纤腰,面庞贴在他鬓边耳际,鼻子中闻到一阵幽淡香气,心中暗暗失笑,想道:“他身上怎的有一股香味,像是女孩子一般。”
阿莺的红马神骏非常,一阵急驰,经过几处村落,已到了一条大道之上。回头不见追兵影迹,便减缓速度。
谷沧海舒口大气,道:“谁射死我的马匹?你可瞧见?”
阿莺道:“是我们的人,若是我不赶快过来,只怕第二箭就射中你的身子。”
谷沧海皱眉道:“你们的人凶悍之极,居然还有别人敢惹,真是奇怪。”
阿莺道:“我们关家堡在这豫皖道上最有势力,可是最近几个月发生过几次事故,都是有人深夜探堡,大人们不肯告诉我详情,但我瞧得出来人很不好惹,而且有好几次并非只有一帮。”
他纵目回望,又道:“咱们现下若是回堡的话,使得回头走,怕会碰上这些敌人。”
谷沧海道:“既是如此,咱们且向前走,先避开这一股敌人再说。”
阿莺沉吟道:“这话也是,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谷沧海道:“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不许说给别人听。”
阿莺点头道:“若是我说给别人知道,教我日后死在乱刀之下。”
谷沧海道:“你肯发这等重誓,足见真心。我告诉你,家慈命我到嵩山少林寺投师学艺。”
阿茸大惊道:“原来要到少林寺,我不让你去。”
谷沧海讶道:“为什么?”
阿莺道:“你好好的一个人何苦去做和尚?”
谷沧海失笑道:“不是去做和尚,只是投师学艺。”
阿莺道:“你还要哄我,少林寺的规矩是倘若不是入寺出家,许多绝艺都不许传授。这是他们百年来的规矩。”
谷沧海道:“那儿有一位高僧,许多年前是家母的知交好友,我此去便是投拜他座下。”
这话若是自别人口中说出,阿莺一定拿来取笑,但谷沧海似是与常人不同,说的话教她不敢向歪邪方面想。
当下道:“任凭你是皇帝老子,要学少林寺绝艺的话,须得剃度出家。他们这条规矩千百年来严格遵守,决不会为你一个人破坏……
谷沧海呆了一阵,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阿莺道:“我常常听大人们谈说,绝不会假。”
谷沧海仰天想了半晌,说道:“若是规矩不能改变,我只好出家为僧了。”
阿莺转回身子,秀美如画的面上尽是惊骇之色,叫道:“这如何使得?”
谷沧海凛然道:“父母之命,岂能违背,别说出家为僧,就算是入地狱也得去。
阿莺想起他重义轻生,对霍军况且如此,父母之命决不肯违背。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愁郁。
谷沧海又道:“佛门中许多大智大慧之人,他们尚且甘愿出家,其中必有大理由,决计不是悲苦之事。”
阿莺怔了一下,道:“这话很是,我却从未想到过。”
两人正在谈说,阿莺忽然惊道:“不好,敌人追到了。”
连忙催马急驰,只见两骑离他们只不过两箭之遥,谷沧海回头瞧看,隐隐见到这两人皆是劲装疾服的大汉,鞍边挂着长兵器,此外背上都插着刀剑。
他们的骑术极佳,往往舍下大道,打荒野直线追截,刹时间已迫近不少。
谷沧海叫道:“不要慌,他们还远着呢!”
原来他发觉阿莺紧张得有点发抖,不知他何故如此胆小害怕,连忙大声安慰她。
阿莺果然镇定许多,控驭之际大见从容自如,红马速度渐增,奔驰了七八里路,又把敌人远远抛下。
谷沧海暗暗寻思脱身之计,眼见前面有好几个村庄靠近路边,这些村庄都是相隔不远,当下有了一计,大声问道:“这马还能奔驰多远?”
阿莺答道:“未碰见你们之前已赶了不少路程,只怕要力竭啦!”
谷沧海道:“既是如此,终究要被敌人赶上,咱们何不学诸葛武侯摆个空城计?”
阿莺毫无主意,应道:“你说怎样便怎样。”
谷沧海便着他向最末后的村庄驰去,入得村中,四下甚是寂静,原来这刻村中之人大都下田去了。
他们跳落地上,谷沧海喜道:“现下正好无人瞧见,咱们快躲入这间屋中。”
阿莺愁道:“马呢?”
谷沧海道:“这匹马最要紧,就系在门前的木桩上。”
阿莺不知他葫芦中卖什么药,依言系好匹马,跟他奔入屋内。
只见此屋一明一暗,外面的明间左侧便是灶,灶前放着一口大水缸。暗间中传出翻动物件之声,似是有人刚好人去找物。
谷沧海手指按在唇上,示意阿莺不可做声,接着回顾找寻匿藏之处,偏生此屋空空荡荡,没处可躲。
谷沧海似乎也想不到如此倒霉,心中暗吃一惊。
此时外面已传来蹄声,阿莺骇得面色如土。谷沧海按情度势,已不能出去另觅他屋,又不能到暗问惊动本屋之人,大急之下,睁眼四看。
此时两骑已急驰人村,一见红马系在屋前,齐齐勒住。
其中一个讶道:“奇怪了,难道那小丫头不知厉害,竟敢下马休息?”
此人声音如破锣,甚是沙哑刺耳。
另一个沉吟道:“若是别人便可能是诱敌之计,但这小丫头能有多大气候。我瞧八成故意系马此间,人已逃到别处。”
这一个声音尖锐,内劲极足。
他们对望一眼,齐齐纵落马下,迅快冲人屋中。
只见一个村妇正在扎鞋底,见他们凶神恶煞地奔人,骇得跳了起来。
两人四面一瞧,屋内一切尽收眼底,没有可供藏匿之处。灶前的大小水缸隐隐得见木构浮在上面。
当下分出一人冲入暗间,这一个一手揪住村妇胸口,道:“有两个娃儿躲在什么地方?”
他声如破锣,相貌凶恶,只骇得那村妇直发抖,只会摇头,不会答话。
另一个出来,说道:“后面没有,她怎么说?”
这大汉一松手,村妇跌倒地上,答道:“没有,想必不假。”
说时一脚踢去,那村妇滚开老远,哎哟哎哟地直叫。
声音尖锐的喝道:“还敢鬼嚷,就杀了你。”
那村妇赶紧咬住嘴唇不敢哼声。
两人迅速出去,料定阿莺他们必是躲在毗邻的村庄中,来不及上马,徒步奔去搜索。
此时阿驾脸色发白,身子直抖,伏在谷沧海身上。
谷沧海双手托住木构,原来他们躲在水缸中。
这原是传说甚广的一个窃贼妙计,被他情急时拿来应用,果然奏效。缸底原本也有清水,因此把他们下半身都弄湿了。
谷沧海丢掉木构,跳出缸外,又把阿莺拉出,那村妇惊得呆了,谷沧海施礼道:“真对不住大婶。”
拉了阿莺奔出去。
只见敌人两骑尚在,沧海道:“咱们把马带走,他们决计追不上。”
阿莺喜道:“好极了。”
奔过去拉马,谁知那两马都认主,昂首长嘶闪避。阿莺身手虽快,也只抓住一骑缰绳。
沧海叫道:“快走,马嘶会惊动贼人。”
说时已经上马,阿莺也一跃而上,把敌人马缰交给他,自己策马驰出村子。
沧海紧紧拉住经绳,敌人那匹坐骑便跟在红马的后面。
驰出村外大道,只见两大汉从那一头村中奔出。
阿莺开心大笑,催马驰去老远,回头只见一骑赶来。
不过此间他二人并坐一骑,速度大打折扣。
驰出十余里路,红马遗体大汗,已现疲态。
沧海、阿莺正在谈论,一不留神缰绳脱手,敌人的马驰人荒野。
阿莺爱惜坐骑,不敢快走。谁知过了不久,后面蹄声大作,回头一望,共是两骑迅急驰来。
谷沧海大吃一惊,叫道:“他们找回坐骑啦,前面不远有座市镇,瞧来甚是繁盛,定可躲避一时。”
阿莺面色骇得发白,催马急驰。但这一次虽不管坐骑死活,尽力奔驰,可是追骑越追越近。
幸好一会二人就驰人市镇,谷沧海教她转入巷子中,转得两转,前面忽然不通。
两人惊得面面相觑,阿莺急得快要哭了,谷沧海咬咬牙道:“咱们转头走的话,势必恰好碰上敌人,只好再躲一回。”
阿莺道:“他们还肯上当么?”
谷沧海道:“非叫他们上当不可。”
当下一齐落马,把马系在篱笆上,篱内有人叫道:“不行,小心这篱笆被马撞倒。”
声音清脆,两人往里走,原来里面宙内露出一个少妇半身,眼睛大而灵活,显然十分聪明。
谷沧海说道:“大嫂行个方便,我们实是被恶人追赶到此,没处可躲。”
那少妇讶道:“有这等事?恶人呢?”
谷沧海道:“快追人来啦!”
少妇道:“你们进来躲一会,但这匹红马却没处可躲。”
谷沧海推开篱笆门,拉了阿莺进去,道:“马不要紧,大嫂但说见到我们爬墙过去。”
那少妇见这两个孩童一个长得方面大耳,气派甚是威重。一个眉目如画,秀美无比,心中大大怜爱,道:“那就快进来吧,但望骗得过那些恶人。”
这时紧迫他们的两骑已穿镇而去,毫不停留,过了老大一会,才有一骑驰入镇内,马上却有两人。
原来早先的两骑并非追兵。谷沧海若是知道,一径紧紧奔逃,说不定可以抛下追兵。
这两人人镇之后,略一询问,便找到这条巷子,最后见到那匹红马。两人迅快奔去,跃入篱内。
窗前的少妇哎一声,道:“今儿真是见鬼啦!”
声如破锣的怒道:“见你妈的鬼。”
声音尖锐的接口道:“小娘子这话怎说?”
少妇正要开口,声如破锣的大汉急奔入屋内,喝道:“用不着多说啦,那两个小鬼定是躲在此处。”
那少妇见得声如破锣的大汉凶神恶煞般奔进屋内,面色立时变得十分苍白。
声音尖锐的汉子冷冷道:“小娘子,你何故面色大变?”
他两道目光宛如利剑一般,那少妇骇得芳心鹿撞,但女人家到底擅于撒谎,勉强笑一下,说道:“这……这位大哥好凶。”
那汉子神色顿时弛缓,说道:“他姓雷,脾气就像雷一样,你们妇道人家胆子小,见了他多半害怕。”
他接着嘻嘻一笑,说道:“我姓刁,你叫我一声刁大哥让我听听。”
少妇喘口气,耳朵注意屋内声响,脸上装出怕羞的样子,扭扭捏捏地不肯叫。
两人正在缠扯,姓雷的大汉咚咚咚奔出来,喝道:“两个小鬼躲在哪儿?快说,要不然老子给你一刀。”
姓刁的汉子道:“雷兄别这样,这小娘子知情识趣得很。”
他接着转面望住少妇,问道:“你瞧见他们没有?”
姓林的少妇怯生生道:“他们打那儿爬墙走的。”
姓刁的汉子虽是有点色迷迷不舍离开之意,可是仍然流露出紧急的神色,说道:“他们哄骗我们一次,这回翻墙而去正合道理。只不知这些主意是那小子出的,抑是那丫头出的?”
姓雷的大汉暴躁叫道:“管它是哪个出的,咱们抓住那丫头头要紧。”
姓刁汉子颔首道:“咱们若是擒回那丫头,便是奇功一件,快走。”
两人匆匆出门,越墙而去。那林姓少妇赶紧走到后面另一个房间,只见一个停停玉立,满头鲜花的美貌姑娘站在窗边低头做针线。
少妇怔一下,问一道:“喂,你是谁?”
美貌姑娘转过头来,噗嗤一笑,道:“是我们呀!”
话声中忽然矮了半截,另一截从长裙下面钻出来,正是那谷沧海。
少妇掩嘴笑道:“亏得你们想出这种妙计,怎的插了一头鲜花?”
阿莺道:“他说我的头太小,人家远远一望便知,所以插了许多花遮掩。”
少妇想起姓刁的汉子所发的疑问,心中忖道:“原来这些主意都是这男孩出的,我瞧他端正稳重,大有威仪,还以为都是那女孩子出的主意。”
阿莺正要脱衣,谷沧海道:“等一等,那两个恶人还要回来的。”
林姓少妇惊道:“他们这次回来,势必细加搜查,或者眼见只有两个女人在家,便动手动脚的调戏我们。我不怕他们,但碰到你们身子,这戏法便戳穿啦!”
阿莺也露出惊惶之色,谷沧海寻思一下,道:“大嫂不消忧虑,他回来之时,多半十分匆忙地取马离开。”
阿莺听了安慰地微笑一下,道:“谢天谢地。”
少妇讶异的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谷沧海缓缓道:“他们一路搜查出去,找不到一点线索,到了街上,定必询问街人。我记得早先有两骑紧紧跟着我们迅疾驰过,他们一定问出有这么两骑过去,心想可能是我们的接应,所以赶快回来取马。”
那少妇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虽然心中不大明白,也就不再细问。
当下转眼望住阿莺,问道:“你也想出那两个恶人定会如此么?”
阿莺摇头道:“我没有想到。”
少妇诧道:“你没想到就叫谢天谢地,又是什么缘故?”
阿莺笑一下道:“他的话错不了。”
林姓少妇呆了一呆,然后微笑的出去。过了一阵外面传来人声,接着蹄声得得出巷去了。
谷沧海帮助阿莺脱掉外面的长大裳,又替拔掉头上鲜花。
阿莺道:“我戴花好看么?”
谷沧海摇头道:“胡闹,你怎么可以戴花?”
阿莺努起嘴巴,道:“我日日都戴花?为什么不可以?”
谷沧海讶道:“你日日戴花,为什么?”
林姓少妇笑着奔入来,叫道:“小兄弟真行,他们果然走了,但红马也骑走啦!”
她入房之后,拣了几朵好花,替阿莺插戴,又把她搂住,口中咳喷连声,说道:“好美丽的小姑娘。”
谷沧海摇头,道:“原来你是女孩子,怪不得天天戴花。”
他睁大双眼瞧她一阵,又道:“果真很美。”
说这话时态度十分郑重。
阿莺喜得眉开眼笑,说道:“人人都说我好看,但只有你说我才相信。”
谷沧海凛然道:“当然啦,我平生不讲假话的。”
阿莺嬉笑不己,问道:“那么你以后会去找我玩么?”
谷沧海点点头,道:“我一定去找你。”
他们毫无做作的说出心中的话,林姓少妇听得怔住。
心想世上之人若是都能像这一对小伴侣般真诚的话,那就更加动人了。
谷沧海牵了她的手出去,再三向林姓少妇道谢过,才离此地。
到得街上,谷沧海道:“我们去买衣服,你干脆穿回女孩子的衣服,定可遮瞒一时。”
阿莺是说什么便什么,毫无意见。
当下买了一套衣服,在屋角隐僻处换上,换下来的衣服打个包袱,仍然带在身边。
两人又走上街,谷沧海左顾右盼,陡然间拉住阿莺躲人一家布店之内。
此时店中买布的人不少,别人见到他们,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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