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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刺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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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向双重重的道:
“当然你们大有不是之处!”
赵大泰忍着气道:
“说来听听。”
力向双黑脸透亮,双目如火:
“非常明显——你们硬要解药,白兄弟不愿给你们解药,解药原是我白兄弟所有,爱不爱给,能不能给,权利在他,二位凭什么可以强人所难?这种行径,与掳掠劫抢毫无二致,简直就是江洋大盗的作为,如此还不叫错,什么才是错?”
赵大秦差一点将心肺气炸,他深深呼吸了几次,尽量压制着自己那股冲头的怒焰:
“力向双,你开始在胡说八道了,伤人的是白不凡,而且还是因为白不凡起念贪婪,存心不德的情形下暗算何敢,我们不究以往,已是宽宏大量,难道说在他此等违悖道义的手段之后,我们跟他要点解药救命还算过份?”
力向双声音冷硬:
“我不管你们之间那笔滥帐,只是目前你们不能强迫白兄弟做他不愿做的事!”
沉默了好一阵的何敢懒洋洋的开了口:
“赵老大,‘火韦阳’不好招惹,跟他结仇不如交朋友的好,但是他逞强出头,不问是非的大包大揽,把我这条命当做白菜梗子,我可不甘这般自贱,是好是歹,我他娘豁起来看了!”
赵大泰目注力向双道:
“看样子你似乎也想松动松动筋骨?”
力向双嘿嘿大笑:
“‘赵氏剑门’的剑,何敢的鞭子和刀,江湖上赫赫有名,我是早就期盼领教了,只恨机缘不逢,如今同时遇见二位,正可拜识高招,一遂心愿!”
何敢接着道:
“外头地方大,姓力的,咱们好生亲热。”
那“滚地虎”曹非兴奋无已,殷勤十分的道:
“力爷,我这就先去点上几根火把,将场子照亮一点,力爷你看准了,下狠手教训这两个混帐东西!”
白不凡一挥手道:
“姜盛,你也去帮忙。”
望着那两位匆匆而出的仁兄,何敢笑了笑:
“真像急着看把戏哩,赵老大,咱n借会可得卖力耍上几套,别叫人家说稀松!”
赵大泰道:
“你且歇着,我先上场,白不凡动不了手,他那一双手下也属酒囊饭袋之流,登不得台盘,只有一个力向双,我能凑合了!”
走向门外的力向双冷嗤一声:
“能不能凑合,现在只怕还言之过早!”
跟在力向双身后的白不凡,此刻看去果真像一个尾随大爷屁股的撞役,模样是那等巴结法,只差没替力向双撩起衣裳下摆过门槛了。
这一排三间的砖瓦房外,是一片小平场,阔幅约有三丈方圆,此刻,早由姜盛与曹非在乎场四周的树丫上或插或缚的点燃了七八支火把,在青红色的焰苗闪映下,堪堪也能将人的脸面照出个轮廓了。
何敢同赵大泰比肩而立,两个人都是久经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每逢这种拚搏争战的场面,亦委实说不出有什么特殊感受来,对他们而言,仅是又一次功力的磨练,又一次血肉的创痛而已,当然,他们也确信类似的情形总有一朝会是生命的终点,可是在不知终点于何时何处之前,能过亦就先朝下过再说……
赵大泰的一张丑脸在火苗子青绿赤红的颤映中,越发诡异狞厉,可是他的语气却非常柔和,一反平素里惯有的尖锐亢昂,现在.他正非常柔和的向何敢道:
“你有毒伤隐伏在身,正如你在路上告诉我的,你还不知道中毒的深浅,支持时间的久暂,但是,先前你的气色已透着不妙,若非必须,还是不要运力动气的好,我上这一阵,不是拔你的头筹,显什么威风,何敢,你心里可要谅解。”
何敢笑道:
“赵老大,你如此出力帮我的忙,我感念都来不及,岂会往那些无聊的事上想,况且跟力向双动上手,也决不像打三流混混那般松快,又有什么威风可显,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赵老大,你顶得住自是彼此欢喜,万一险了点,我可是非出手不行!”
赵大泰也笑了:
“这还用讲?你总不能看着我挺尸呀!”
一看赵大泰与何敢两人有说有笑,神态轻松自在,力向观就不由心火上升——面对似他这等高手,对方原该异常紧张忧虑才是,如此,才有肃穆的气氛,凝聚的杀机,才有豪上对决的悲状,一代英侠洒血之前的昂烈情怀;但眼前,人家居然在谈笑,在闲散的等待,他奶奶的,这岂不是对他有意蔑视、存心羞辱?
咬着牙,力向双咆哮一声;
“火把弄妥了不曾?”
曹非和姜盛气吁吁的跑了过来,诚惶诚恐的道:
“全弄好了,力爷,就等力爷收拾他们啦!”
靠近了点,白不凡悄声道:
“力兄,姓赵的那柄剑,号称‘不回’,听说厉害得紧,在‘赵氏剑门’中也数得上前几把手,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力向双黑面冷沉,毫无表情的道:
“我‘火韦陀’不在乎他‘赵氏剑门’的那些个破铜烂铁!”
白不凡不敢多说,唯唯诺诺退到一旁,跟他两个手下站在一起。
朝前走了六步,力向双伸手一指赵大泰:
“还等什么吉时良辰?赵大泰,现在正是好光景!”
赵大泰缓步行近,肥矮的身形宛如一口平推向前的粗缸,而猩红剑穗子在他头顶晃动,这副架势,实在不怎么起眼,和那力向双凶悍勇猛的情态一比,不能不叫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力向双鄙夷的一笑,两手抄向衣袍之内,再往外一翻——套句赵大泰的口头语:我的乖,业已左手握着一只银光璀璨的五指钩爪,右手是一具晶亮锋利的倒刃刀轮!
金鱼眼微微眯起、赵大泰赞美起来:
“好气派,只这一亮势,端的就已满堂彩!”
力向双沉稳的面对赵大泰,半点也不疏忽:
“少耍贫嘴,姓赵的,你是远来,我让你先出手……”
赵大泰笑嘻嘻的道:
“多谢,我便大胆僭越了,但明人不做暗事,我得告诉你一句,我的动作可是非常快的,有时候,快到连老天爷尚未发觉之前,业已竟功了!”
力向双冷然道:
“那就露一手给我看。”
赵大泰搓搓手,模样有几分踌躇:
“真当是吃定了?奶奶的,我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
对面的力向双正在不耐烦,那道宛若流电石火般的光茫已猝然炫映于眼前,来势之快,好像这溜寒光早就现市在这个位置上了!
暴叱如雷,力向双贴地旋回——头顶刃锋所带起的森森凉气沁肤透骨,他在那道锃亮的剑芒反照中业已是面容扭曲,目瞪如铃,显然有着极度的愤怒!
赵大泰一击落空,身形腾起,那柄几乎长过他体高的松纹古剑随着他的动作幻做一道匹练,由光与刃凝结成的匹练。“嗖”声啸唤卷荡,又将力向双逼出了五六步!
狂吼宛似泣血的力向双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向一侧奔刺,却在移动的同时倒折而回,右手刀轮飞旋急射,像一个翩舞不定的月晕,“铮”、“铮”剧响着倏忽上下掣闪,当匹练绕转捕捉刀轮的瞬息,他的左手银爪已凌空抛出,飞扣赵大泰天灵!
“我的乖——”
赵大泰一个斜肩让出三尺,长剑抖起一朵亮丽的剑花,直罩敌人面门!
黑袍飘拂蓬鼓,力向双右手伸缩,准确之极的握回刀轮,而刀轮下斩,与剑花磕击,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响,闪现一溜灿烂的星辉!
银爪便在这时像恶魔的诅咒般突然从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出现——来自赵大泰的背后,而爪柄所击的那条细长银链竟然在旋飞中形成难以思议的折转,仿佛受着冥渺里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
赵大泰长剑由胁倒倒翻,芒尾吞吐如焰,堪堪沾触银爪,力向双身形碎进快贴,刀轮闪耀,硬挡赵大泰胸腹。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形式,完全是拼命豁死的打法,凶险无比,力向双显然是想找回开头时被逼失着的颜面,企图狠狠在对方身上捞回一票。
赵大泰在一刹间更是怒火上心,双目皆赤,他掠后的长剑原本已截住扣背的银爪,却在甫始接触的须臾电掣也似穿回.灵蛇般透过刀轮的中空横叉,绞推外拗,同时硬生生倒纵抽身——
锋刃切肉的声音总是那么沉闷刺耳,又总是那么惊心动魄,血光赤漓漓的飞扬,有青毒火红的火把焰苗映照下,尤其显得凄厉怪诞,赵大泰和力向双两个人粘在一起,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哼!
尖叫声裂帛似的响起,白不凡心胆俱破的往前便冲。
红中泛褐的皮鞭就在这时啸叫着掠过白不凡的头顶,骇得这位婴煞连连打着转子躲避——他尝过这根鞭子的滋味,今生今世,他绝对没有兴趣再尝一次了。
何敢大步走了过来,一张面庞铁青,几乎还可以听到他挫牙切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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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两路伏兵
赵大泰并没有死,力向双也没有死,两个人都活着,都在瞋目怒瞪着对方——一个低着头瞪,一个仰着脸瞪。
力向双的刀轮切进了赵大泰的右肩肿,赵大泰的长剑刺入力向观的左肩窝,两件家伙以这种相拗的位置透到骨肉里,彼此就都不好动弹了,当然,除非他们是真不想活,则又当别论。
来到两人身边,何敢略一审视,便已完全了解这是怎么个形势,他腔调竟平静得出奇:
“赵老大,可要我替你出这口气?”
不待赵大泰回答,力向双已咆哮道:
“你要敢动一动,我这刀轮便能一下子切落姓赵的半片身子!”
赵大泰反唇相讥:
“或者你可以,力向双,不要忘记我的利剑也一样能将你分作两边!”
何敢只望着赵大泰:
“只要你一句话,赵老大,我保证姓力的什么也办不到,他唯有死路一条。”
大脑门上汗水涔涔,赵大泰却嘘着气笑了,笑得好尖锐:
“听到了没有?力向双,你听到没有?我的老友何敢说话了,你要是他娘的有种,就撂下声言语,看看我们两个谁是二十年后的那条好汉!”
力向双咬着牙道:
“何敢,你居然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真正卑鄙无耻之尤!”
何敢淡漠的道:
“江湖道上,是该讲仁义、重规矩、守传统,不过,却也得看对什么人,论什么事,像阁下这样混淆黑白,强词夺理,愣要包揽是非的角儿,就没有这些三贞九烈可表了,老实说,宰一个少一个祸害!”
力向双不知是急是气抑或身上的创伤痛得厉害,一张黑脸业已泛了紫,和赵大泰一样额头上淌着汗,他嘶哑的叫嚷着:
“姓何的,你剧毒在身,挨得了一刻,挺不过一时,亏你还敢在此大放狂言,胁迫于我?我力向双又岂是这等受唬的人物?”
何敢沉沉的一笑:
“人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力向双,你倒与众不同,眼看着就要血溅尸横,却仍然似风干的鸭子——嘴硬,也罢,多说无益,分出存亡才能见真章!”
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力向双大吼:
“白不凡,我拼着与姓赵的同归于尽,你先把这何敢给我做了!”
站在一侧形如呆鸟的白不凡,闻言之下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他用力咳了两声,趋前两步:
“力兄,嗯,你是说,叫我把姓何的摆平?”
力向双吸着气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不凡又靠近了一点,苦前脸道:
“要能摆平他,早就摆平了;如何会拖到如今更将纰漏越捅越大?这家伙棘手得很,只凭我这几下子,恐怕济不上事……”
黑紫的面孔扯歪了,力向观恶狠狠的道;
“你含糊什么?何敢早中了奇毒,目前完全是在虚张声势,放作姿态,实则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白不凡,只要你一动手,姓何的包管据不过三招!”
白不凡转眼望向何敢,何敢正大马金刀的挺立于斯,瞅着他皮笑肉不动的微微颔首。这等形态,如此功架,岂像是“强弩之末”或“摇摇欲坠”的模样?几乎是响应他的看法,身上的鞭伤又火辣火辣的抽痛起来……
“朝上扑呀,白不凡,你也算是道上有名有姓的角色,怎能要孬纷熊?!”
白不凡干干的咽了口唾液,稚嫩的童子面上浮起一扶难言的怆楚;
“我倒不怕再挨上一顿,力兄,问题是你,我不能让你为我垫上这条命,我担不起恁的情……”
力向双差点气得吐血:
“老子都不怕豁上性命,你又有什么好在乎的?白不凡,今晚的踉头是栽到家了,若不多少扳回几成,咱们往下还能混么?”
白不凡呐呐的道:“一旦死了人,力兄,就更不必混了……”
何敢阴恻恻的接上来道:
“而且死的一定是你们这边,力向双离着阎罗殿只差一步,姓白的充其量是一步半,待要跨过去,可是快得紧,眨眨眼的功夫,幽明立判。”
面颊痉挛着,力向双口沫四喷:
“老子拼了——”
“响尾鞭”便在这时像煞西天的一抹闪电,“嗖”声穿入露在赵大泰肩头外的刀轮横又中,同时飞快的上扬,将那面刀轮滴溜溜的抛上了半空,更带得力向双一个侧转,赵大泰的长剑顺势也自力向双的肩窝里滑出!
力向双在踉跄,而赵大秦却是静立不动,长剑滑退的一刹,他有绝对的机会再将长剑透进对方身体的另一个部位——他可以任意挑选的部位,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他只把长剑斜斜拄地,脸上浮现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奇异的表情。
鲜血从两个人的创口间朝外喷,两个人却都像没有感觉,力向双在打了个旋转以后,本来犹是反冲的势子,又在身形骤起之前颓然僵顿,他大概也在瞬息里觑清了形态,明白人家已经放他一马了!
何敢亦没有趁机追击,尽管他说得狠,事实上却一向缺乏打落水狗的习惯,如果他想讨便宜,可能比赵大泰的出手角度更为有利。
白不凡与他的两名手下立刻拥上来要替力向双检视伤口,却被力向双一把推开,这位“火韦陀”目光赤毒毒的盯住着何敢同赵大泰,好半晌,猛然跺脚,一语不发的奔向夜色之中。
哧哧低笑的赵大泰空出右手来,伸入怀里摸出一只黑玉小葫芦,慢条斯理的道:
“何敢,来帮我上药止血吧。”
何敢接过小葫芦,一边撕开赵大泰肩头的衣衫,将葫芦里的白色药末子朝伤口上倾倒,边悄声问:
“赵老大,你自己觉得伤势如何?”
赵大泰笑容不变:
“肩肿筋骨皆已受损,伤得不算轻,好在还不致残废,只是要一段日子,将息了……”
何敢凑合著把撕下的碎布包扎赵大泰的伤处,心里十分难过:
“赵老大,都是受了我的牵累,才害你遭上这样的罪……”
赵大秦金鱼眼一翻:
“少来这一套,只要你还存有一点天良,把我那可怜的妹子往心中搁一搁,别说这点小伤,要我赔上性命我也甘愿!”
何敢苦笑道:
“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情份,赵老大,我会报偿你的……”
赵大秦调门又尖昂起来:
“很好,你一定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报偿我才会令我满意!”
连连点头,何敢道:
“我省得,赵老大,我省得……”
忽然,白不凡蹈蹭挨挨的走了上来,陪着一脸惶恐的假笑:
“何兄,赵兄,二位好本事,我们这叫……嗯,这叫不打不相识,越打越热络……”
何敢冷着脸道:
“甭用你那张火热盘儿来贴我们两个冷屁股,咱们远着点好,我说姓白的,如今你还有什么咒念没有?”
白不凡的表情倒是相当挚诚恳切:
“何兄,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又何苦非坑下你这条性命不可?打开头说,是我的不对,却也是为了生活糊口,才起了这么个骚主意,不过呢,我也没占上便宜,吃了你一顿好鞭子,你一口气亦算是出了;那解药我双手奉上,但求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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