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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拔剑-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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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向大伙儿示众地道:“这便是顽抗的结果。”

他虽然已杀了牵牛尊者,但两番遇险,也受了点惊吓,心中恼极,一面说着,一面自大厅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枪,说一个字,枪尖便向牵牛尊者的头刺一下。

直刺得鲜血淋漓,脑浆四溢,一颗人头已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洞,再也不似是人头,他才问:“刚才是谁起哄,叫什么兔崽子来着?”

说着,他斜睨向已断了一手一足的赵天容,柔声问:“是你?”

赵天容已成残废,只求一死,脸色全自,顽强地道:“你有种就一枪杀了我:“任怨却笑道:“我没种,你有种,可惜世上一向都是没种的人来折磨有种的人。”

他笑笑又道:“你有种,所以给我折磨。”

然后又向群众道:“你们都有种,所以还嘴硬,只不过,不消一会,你们的骨头就要跟舌头一般硬了。”

他羞赧她笑道:“我先给你们看看热闹吧,”又间花枯发:“听说你有个儿子?谁是你的儿子?”

他又故意在每一个人面前走过去,端详着,走过花晴洲,似没留意,待走过了之后,却忽然回首,问:“是你吧?”

花晴洲不过二十岁,唇红齿白,倒真未有江湖阅历,那见过此等场面,而今生死关头:更吓得牙关打战,答不上话来。

花枯发沉声叱道:“好孩儿,别丢脸:”“丢脸?“任怨神神秘秘她笑道:“你稍等一会,倒管他面也没了,人也去了,儿子也当没生过了。”

花枯发怒喝道:“你想怎样?”

任怨把食指放到层边,嘘了一声,道:“你就稍安毋躁,我只是要作个示范,让你们真真正正的明明白白,不听我们的话是怎么个下场。”

然后他就动手了。

很少人会这样子。

第一,没有多少人会遇到这种场面:见死救不得,爱莫能助,悲愤填膺,却不能动弹。

第二,就算在武林中人,常遇上腥风血雨,而在场的人也有不少刀头舐血的江湖好汉,可是也很少见过这等残虐的场面。

第三,很少江湖人会下这么狠、这么绝、这么辣、这么毒的手。人在江湖上行走,谁都留一分余地,以待日后好相见。至少避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干出人神共愤的事,以妨日后引起公愤、被人围剿。故而谁都宁可背当小人,坏事大都暗动手。

任怨却不是。

他很反常。

现在他所做的事,在场的人,就算胆子再大,也做不出来。

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他还做得非常自得。

看他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干得十分享受。

他在屠杀。

他把这寿筵变成了座血肉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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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那汉子又是那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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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劳笑得已有些勉强:“朋友,我们已放你一马,你怎么又来”那汉子依然左手有线,右手有针,道:“你们没有放我,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我只跟你讨回一个人。”

任劳这才神色稍定。

“谁?”

那汉子用手指了指无力地倚在墙角的方恨少,道:“他。”

方恨少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只救温柔不救我的。”

汉子道:“错了。”

方恨少一怔:“什么错了。”

汉子道:“不是我要救你,是温姑娘要我救你,否则,她不愿跟我走。”

方恨少觉得很没意思:“那么,不是你要救我,而是温柔要救我?”

汉子道:“谁要救你?”

方恨少道:“谁要你救?”

汉子也怔了一怔,诧然道:“你不想活啦?”

方恨少道:“你要救就让你救,我不是很没面子?”

汉子道:“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方恨少答:“面子。”

汉子为之气结:“那你是要脸不要命了,荒唐!”

“方恨少道:“那你想必是要命不要脸的人,无耻:”

汉子嘿声道:“好,爱走不走,在你,你不走,我可走了:”

方恨少倒有点急了起来:“慢着,你要是救不了我,怎样向温柔交代:”

汉子道:“好,我就跟她说,奶不让我救,我又有什么办法:”

“温柔和我是什么交情。”方恨少恐吓他道:“我深知温柔的为人,我不走,她也不会离开的。我知道你来开封是为了温柔,没有她,你交不了差!”汉子淡淡地道:“你这可错了。”

这次轮到方恨少奇道:“错了?”

汉子道:“反正我已找着了温姑娘,我点了她的穴道送回去一样可以交差。”

他居然向方恨少说教了起来:“你要为一个人好,要救一个人,只要存心是善意的,就不必计较用什么方式,使什么手段,也不必太计较别人是不是误解你,去理会旁人会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他又补充道:“还有,刚才你告诉温姑娘”恙字的出处,我有点意见。“云笈七签”会有记载:“黄帝得微虫蛄嵝,有大加羊者┅┅兽名猛,如狮子,食虎面循,常近人,来入室,人长而患之┅┅这样说来,恙部是意,既非忧,亦非病,也非虫,而是古人所畏忌的一种猛兽。汉朝蔡邕为仇家逼害诬陷时,在‘徙朔方报幸月书’中有云:“幸得无恙,遂至徙所,自拨以西,惟青紫盐也。”这“幸得无恙,应该便是安然度过危境,幸免于仇家毒手之意。”

他冷哼一声又道:“你明知温姑娘怕虫,便故意吓唬她,说恙就是虫。”

“故意吓唬她?”方恨少叫了起来:“我只是没把书读好而已:“那汉子这才有了点笑容:“总算你自己肯承认:读书不精,怨不得人。”

方恨少索性撒赖到底:“你这读圣贤书的,不肯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难怪沦落为缝衣汉:”那汉子脸上突然出现一种少有的激动:“你再说,我就刺瞎你:”方恨少看他激动得每一根面肌都抽搐起来。倒是真跟教“恙”上了脸一般。方恨少不觉暗自惊心,强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有本领就把大家都软了,不然就算把大伙儿都刺瞎了,还只是个补衣缝裤的”那汉子大吼一声,手中的针一抖。

剑气扑面而至。

细针仅长寸余。

但这样一口细针,竟发出越过丈外的剑气:那汉子手中的针,便是他的剑。

这种“剑”,已不是以形成剑,而是以气御剑,成了“气剑”!

那汉子这时使出的正是“气剑”

任劳、任怨、肃煞、萧自、蔡小头、兆兰容等人,都知道那汉子的厉害,也都知道那汉子决未曾中恙。

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眼着他救了温柔就走,心中正舒了一口气,却没料他又倒了回来,原来是为了方恨少。

他们心想:就算那汉子要救走方恨少,也姑且由他,反正,方恨少不是目标,让他救走了也好。

却不料方恨少着似嬉皮笑脸的,但却甚有侠气,千方百计要激那汉子出手相救座中群雄,任劳等正感困扰,忽见那汉子与方恨少一言不合,便向方恨少骤施辣手:敌人“鬼打鬼”,互相残杀,免却自己动手,自是最好不过的事:任怨正想袖手旁观之际,忽然发觉了一件事:剑气突然一折:这一折,使得剑气更盛:剑是直的。

剑不能折。

只有以气所驭的剑才能曲折自如:剑气竟急取任劳:任怨大叫一声,双掌一封,但觉掌心两下刺痛,情急一个霜田鹤,腾身而起,扭身急退,当任怨落地定神之际,才发觉他手心多了两点红,正在冒血,而他的伙伴已然受制。

萧氏兄弟、蔡小头和兆兰容全定在那儿。

任劳已不能动。

他的下巴被一物顶着。

针。

那是一口比剑还可怕的细针。

细针就拈在那汉子的手里。

任怨这才深深体会到朱刑总说过的话:“一个真正的高手,他手上任何事物,都比庸手手上的杀人武器更可怕更难应付。”

任劳脸上再无阴笑。

只有惊惶。

看他的样子,倒似巴不得趴在地上求饶。

偏是细针抵祝蝴的下颌,使他连话都说不出口,点头也势所不能。

那汉子道:“解药。”

任劳很想回答。

可是他不能开口。

一张口,咽喉就多了一个洞。

所以只有任怨回答:“什么解药?”

那汉子也没叱喝,但让任怨然感到一股煞气逼来,使他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废话!”

任怨只好竭力把时间拖延:“你要救这些人?”

那汉子不答。

他的手只微微地动了动。

任劳痛哼一声,求饶地看着任怨,双目尽是哀怜之色。

任怨看了,也觉咽喉有点发麻。

他强自镇定的说:“这干人与你非亲非故,阁下要走,大可自如,要带走方公子,亦无妨无碍,何苦要跟我们做对?”

那汉子问:“你们?你们是谁?”

任怨没料自己的一番话反引起他的诘问,只道:“我们?就是我们呀。”

陡地,一阵急风急撞而至:任怨急使连环“霜田鹤步”,双掌一撮,竹叶手正待穿出,蓦然发现来人正是任劳:他把要攻出去的竹叶手一收,一把拦腰抱住任劳,并藉任劳冲来之势跃开丈余,身子微蹲,正要观定战局,不料只觉颈边右侧微微一凉。

他登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汉子就在他的右侧。

贴得那么近,但全无声息。

那汉子右手的针,正点在任怨的右颈上。

而他左手的针,仍抵住任劳的下巴。

只不过在瞬间的交手,任劳、任怨,两人尽皆受制于那汉子。

那汉子问:“你们到底是谁?”

任怨汗涔涔下,不答。

汉子又问:“你们是不是朱月明派来的?”

任劳睁着眼睛着任怨,他已没了主意。

汉子目光一亮。

他已知道自己应该先集中向谁发问了。

可是他并没有立刻发问。

反而震了一震。

他叹了一口气。

深深地。

“我太大意了,”他深痛恶绝也似地道:“我不应该贪功抢攻,以致把空门卖了给你。”

大厅上所有的人,都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那汉子刚才骤把任劳推撞向任怨,任怨扶着任劳藉势跃开,已跃近寿帐,红绒烫金寿字幔帐,犹被急风激得微微招扬。

那汉子右手针,依然抵住任怨的右颈,左手针,仍然顶住任劳的咽喉,沉声道:“你是占了上风,但想杀我,却不容易,可是我要取你两个伙伴的性命,却易如反掌。”

寿帐微微摇幌。

那汉子也僵在那里。

厅的人都能感觉到那汉子的冷汗正自后颈滑落背育。

那汉子的武功,已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了,他可以以寸余短针发出丈余剑气,可是他现在显然戚到畏惧。

因为有更可畏怖的敌手。

敌手在那里?

谁是敌手?

敌手是谁?

就在这时,倏地,掠起一道人影,以极迅疾的速度,已拣人寿帐之后!

这人掠人寿帐之前,还高呼了一声:“我替你把他揪出来:”那汉子急得大喝一声:“别”他已来不及喝止。

只有出手制止。

挟入帐后的人当然就是方恨少。

他在制住任劳任怨的同时已解开方恨少的穴道。

早知方恨少如此莽撞,他就先不替他解穴了:他当方恨少是个的朋友。

他当然不想见到朋友死。

尤其不愿见到朋友为他送命。

所以他要全力挽救。

刹时间,他把任劳任怨都一齐往寿帐推了出去。

他知道寿帐后有极强大的敌人。

他没有战胜的把握。

但他只有行险一试。

因为除此之外,已别无良策。

这都是形势使然。

“势”必要他动手,“势”使他出剑,“势”成他非舍弃手上的两个人质不可!

帐后的是什么人:竟能使“天衣有缝”未出手前已失了势?

这电光火石间,方恨少、任劳、任怨同时“冲”入帐后。不同的是:方恨少是自己掠进去的。任劳和任怨是被“推”进去的。同时间,“天衣有缝”的变针交错,锐气疾射,破空而出:“气剑”!

寿帐已成碎片。

漫天红絮飘飞。

就在这一刹之间,“天衣有缝”感觉到三件事情,而且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

一、寿帐后的杀气,已经遽然的、毫无迹象的、奇迹般地消失了。

二、杀气忽然到了背后。就在他的背后,杀气的转移、凝聚、发生,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形成的。

三、呼,背后群豪的惊叫。

然后他只感觉到一件事。

剑气。

一种势所必杀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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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杀戮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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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怨做的事,不像是人做的事。

不过人的特色就是常常在做不是人干的事,而且天天都在做着。

仿佛不如此就不是人。

任怨一身都是血。

血不是他的。

血是别人的。

只有血不是他的他才会如此高兴。

血是受害者的。

受害者是花晴洲。

花晴洲是花枯发之独子,花睛洲听话而孝顺,样子聪敏俊秀,十岁,武功已得乃父真传,但从未涉足江湖。

赵天容,“发党”花氏门下之徒,贪花好色,但为人甚讲义气,因自小是孤儿,为花氏收入门下,故对花枯发一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任怨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死。

惨,就惨在他们还没有死去。

任怨在动“刑”。

他把花晴洲的皮完完整整一大张地剥了下来,而花晴洲仍没有死去,人人都可以看得见他痛得每一根肌肉部在抖,但就是死不去。

而且还叫不出声。

任怨就用吴一厢那一刀,也在花睛洲咽喉上一抹,这少年人就成了哑巴,而且成了个没有面目的人,按着更变成了个没有皮的人。

只是没有了“人皮”,还算不算是个人?

像任怨这样还披着“人皮”的人,也算不算是个人呢?

花晴洲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他在流着泪。

泪珠儿滚过颤抖的脸肌,滑过颤哆的颈肌,流过抖哆的胸肌,一颗清泪早成了血。赵天容的情形比他更糟。他本来就被砍了一臂一腿,只求痛快的死。

任怨却不让他痛快。

他对赵天容使的是剐刑。

剐却是磔刑。

任怨一定是个惯于施刑的能手,他每一下刀,都精确娴熟,先剥皮,后片肉,一共切下二百三十一片肉,赵天容只剩下白骨磷磷。双目碌碌地转,连泪也没有了。

任怨这下似完成了一件伟大艺术品地叹道:“我保管你明天还能吃些东西,不过不能撤粪放尿;”他满意且有信心地道:“而且你现在一定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任怨还威胁地道“你听得懂,就点点头,别以为我把你整成这样子便再整不了你了,你知道我再泼你一桶砂。一桶水,你会有什么感觉吗?要是那砂是烘热了的或加点火炭,那水加点辣椒或蜜糖,然后放你到阳光下曝晒┅┅”赵天容立即就点了点头。

任怨又道:“别怪我也把你的声带割掉了,因为我不喜欢骂人,也不喜欢听人骂我。凡是粗俗的字眼,我都不喜欢。你可记住了吗?下次,千万不要用那种字句骂我┅┅啊,我倒忘了,你已经没有下次了。”口

在场的人,多不敢看。

不忍看。

在剥皮的过程,连蔡小头和兆兰容都看不下去。

只有任劳看得很欣赏,也很钦佩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个吐他年轻近四十岁的伙伴实在行。

至少比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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