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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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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只是她现在的梦而已,不出半年,她就会彻底网点这个幼稚的梦幻的。但此时此刻,我怎么好意思扫她的兴呢。
果然,走了几里路,我们看见一座村落,其中有一幢较高的房子,上面有个牌子“××市红石峰农场”。村落里很宁静,只有几条狗在树荫下懒洋洋地看了我们几眼,又闭眼睡了;还有几只鸡,在笆茅里蹲着。当然,也有几个人,是老人,坐在门口剥豆子,没有看我们,只是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仿佛怕打破这里的静寂,蹑手蹑脚地通过了村落,找到村后登山的小路。
原来农场可以伐木的时候,有一条大路到山上;现在封山禁林了,那条路就湮没在荒草中了,只有这条小道还有人走,多是守林人和城里的登山爱好者。
我郑重其事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登山了。”
她睁大眼睛:“前面不是登山吗?”
“哈哈,那叫登山吗?那么平坦的路!”我笑着说。
“我的力气已经使用了一大半了。怎么办?”她着急地说。
“不要紧,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安慰她,“而且,如果你实在爬不动,我还可以拉你一把嘛!”
“谁要你拉!”她不服气地说。
我窃笑,劝将不如激将。
我们雄赳赳地出发了,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士风格,我把两只包都背上了。
开始一段路还算不错,都是石头铺的台阶。但是因为行人稀少,不少台阶上都长了苔藓,比较滑,她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往后仰下去。我吓了一跳,人家可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如果摔成了脑震荡,那可是我们国家的重大损失,而且,她老爸也会和我拼命的。我必须对她的安全负责。
怎么办?我最好拉着她的手前进,但我知道,她不会答应的;再说,对我而言,这也有点趁火打劫的性质。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朝周围看了看,路边竹林里有一根别人扔下的竹竿,一米多长,我忙过去拾了起来,用树叶将它擦干净了,递过去,说:“抓住它。”
她看了我一眼:“我才不呢!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好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是这样的,这里很滑,我们都容易摔倒;如果你抓住竹竿,我们摔倒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这不是谁帮谁的问题,而是互惠互利。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是一家股份公司,我们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收益共享,风险共担。明白了吗?”
她笑了,说:“你总把小事说成了不起的大事。好啊,我就加入你的公司吧!”然后,仔细看了一下竹竿,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
我说:“干净得很,不要那么将讲究了。”
她又白了我一眼:“你真多话啊!”
这像和老师说话得学生吗?
我们就同心协力往上爬。这段山路两边多是枫树,枫树的躯干多是白色的,叶子呢,当然是绿色的了,不过也有极少数是黄色的,所以,一棵树差不多有三种颜色,很养眼的。而且,还有不少树叶飘零到了地上,我捡起一片,对着阳光照了照,只见它都变成了金色,那脉络,也相当清晰,像生命的条条河流。唉,一片树叶就是一个生命,一个世界啊!我回头看了看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甚至,我还瞥见了她浅浅的乳沟。不过我很快回头了,我知道,她永远只是我精神上的伴侣。而且,我明白,两个人一旦有了肉体上的关系,这关系就反正到了颠峰,剩下的,就是下坡路了;我可不想让我们到达颠峰,我要一辈子走在这爬山的路上。
“歇歇吧!”她说道。
我注意到,这些年来,她几乎没有叫过我老师,除非是公众场合,她不会叫我老师;那么别的什么呢,也没有叫过。不像朝烟,先叫老师,后叫元无雨,现在,则不知道叫什么了。
“好吧!”我说道。
我们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不过,她在离我三级的地方坐,而且,眼睛望着别的地方。
我感到好笑。
我觉得这样坐好尴尬,就说:“我摘野果你吃吧!”然后,起身向树林走去。
“你可不要走远了,”她递过竹竿,“拿着它。”
我笑着说:“用不着――我看见了一棵山楂树,就在前面。”
这时候山楂还是青的,没有完全成熟。但我们爬山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摘了满满一口袋,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我挑出几颗大一点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她,说:“吃吧,味道不错。”
她接了过去,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地放进嘴里,谁知才嚼了三下,她就张大了嘴巴,眉头几乎凑在了一起,脸也变了形。那样子,比吃了砒霜还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我差不多手足无措了。
“麻,酸,涩!”她嚷道,“我的舌头掉了!”
“呵呵,太夸张了。这山楂还没有熟,是这样的,不过它的营养还是很丰富的。”我笑着说。
她只好皱着眉头往下咽,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想笑,但又怕她生气;只好装着没有看见,只是看远处的一块凸出的大石头。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她问我:“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都是给你吃,我舍不得吃啊!”我诡辩道。
她无话可说,但肚子里的气,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是朝烟,早就掐我的脖子了。
走到石头台阶的尽处,我们的面前横着一条很宽的山涧;涧中流水汹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们感到脚下的土地在战栗。
我们如果继续前进,必须跨越这条深涧;涧上有一条索桥,就是在涧上拉四根钢索,在下面的两根上铺一些木版,算桥面;两个立面上,用木条扎在两侧,算是栏杆了。而且,桥边有一块破木版,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每次过桥,不得超过三人。”
我们面面相觑。
“你敢过去吗?”我轻轻问。
“你敢不敢?”她反问道。
我用手拉了拉钢索,还算坚固,说:“我敢,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过去。”
“为什么?”她仰着头说道。
“你是国家重要人才,是你爸爸的宝贝女儿,我可不想让你冒这个险。”我故作严肃地说。
“我也要过去,我要看看山顶的风景。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嘛?”她声音不高但很坚决。
“这样吧,我先过去,试一试。”
“我们一起过去吧!如果这桥不能走人,肯定有人把它拆掉,不会让它挂在这里的。”她分析道。
我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就对过桥有了一些信心,但我仍然希望自己先过去,她差点生气了:“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为什么让你去冒险?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又用力拉了拉钢绳,纹丝不动,看来桥的坚固性不应该再怀疑了。我把竹竿伸给她,说:“抓紧了,我们开始过桥了。”
她紧紧地抓住竹竿,跟在我后面。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对岸走去。刚走几步,桥就晃悠起来。我说:“你回去吧!”她停了下来,看着我:“你呢?”我说:“我要过去看看。”她拂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一热,没有再反对,而是更加小心的向中间走去。
快到了中间,桥晃悠得更加厉害。我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汗珠往下直掉。
“不要看下面,”我轻轻说,“看着我,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还是有点怕。”
“没有关系,第二次就不怕了。”我安慰她。
又走了几步,我们就越过了中间线,桥晃悠的幅度小了许多,我们就迈开大步,小跑着往对岸跑,很快就过了桥。
“过来了!”她一把扔掉竹竿,“过来了!”
我笑了笑,说:“歇会儿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们已经过了一半了。”
“好啊!”她也解下了背包。
我们就坐在涧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吃着在超市买的零食。我们靠得比较近,我明显看到她的头发贴在脸上,虽然有些了乱,却特别真实,别有风味;我偷偷看了一下她的背部,大概刚才太紧张,她流了好多汗,T 恤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可以明显的看见胸罩的按扣。我的心莫明的紧张了一下,忙将视线移向远处的主峰。主峰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雾,飘来飘去;但主峰的最高处却始终不曾被罩住,它屹立在蓝天下,傲视着脚下的一切。再往下看,山涧时而消失在林密或谷深的地方,时而在少宽的地方露出洁白的一片来,不管在哪里,它那雄浑的声音都不曾消失过。
她没有说话,边嚼着牛肉干,边看着吊桥发呆,大概还在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吧。
我旋开一瓶纯净水,递了过去。水在她面前停了好几秒种,她才注意到;她不好意思递莞而一笑,接了过去。
“被这美景陶醉了吧!”我说。
“是啊!我们住在离红石峰十几公里的地方,今天才知道它这样美,真是太可惜了。”她感叹道。
“呵呵,看来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激情。”我酸溜溜地说。
她侧脸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我发现,她的眸子和山泉一样清澈,笑容像远处的轻轻晃动的银杏树。
歇了一会儿,我们又向上前进了。
现在,我们的脚下几乎没有可以叫路的地方,只有一条模模糊糊的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荒径。好在到了这个高度,土地贫瘠,树木都不高,尤其是松树,都像公园里的盆景,被什么力量从头往下猛地压抑了一下,向横里长。这样,给我们的好处是,我们几乎可以不迷路了,可以正确地向主峰前进了。
但我们在灌木丛中出没,就有了危险。突然,石榴青大叫一声:“哎哟!”我慌忙回头:“怎么了?怎么了?”
她将胳膊伸了过来,戴着哭腔说:“你看。”
只见她手腕肘内侧有一条长长的红印,像美丽的纹身―――她被毛毛虫蛰了。
“吐点唾沫,涂在上面。”我说。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这样行吗?”
“可以的。”我说。
她红着脸,朝左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因为她太文雅,所以吐的太少。我说:“多吐一点。”她又吐了一口。不过,那样子实在滑稽。然后,她将左手掌里的唾沫向右手臂上抹去,在两手相接触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闭上了。我知道,被毛毛虫蛰过的地方,一碰就痛,钻心的痛。我们小时候被毛毛虫蛰了,都是朝什么撒尿的,三胖的尿的治疗效果最好。我当然不能和石榴青提这个建议;如果是朝烟倒可以,可是,朝烟在哪里呢?唉,现在还想她干什么?
但是,涂了唾沫,她还是眉头紧锁,牙齿也咬得很紧。都怪我,准备工作做得不充分,应该带点风油精、云南白药和红花油什么的。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前面有一口水潭,就说:“过去吧!”
她跟在我后面,踉踉跄跄地走到水潭边。
我蹲下去,又回头对她说:“蹲过来。”
她走过来,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把手放进去。”
她慢慢把手放了进去。
“好冰凉!”她惊叫道。
“我知道。你把毛毛虫蛰过的地方放进去,就不痛了。”
她又深入了一些。渐渐地,嘴角有了笑意,“真的不痛了。”
我也高兴起来,就用手掬其起冰凉的山泉,轻轻地往她的右手腕上浇。她红着脸,望着别处。其实,我也不敢看她,只是看见了水中的倒影,猜出来的。
我发现她很窘迫,就轻轻说:“还浇不浇?”
她也轻轻说:“你愿浇,就浇吧!”但是,眼睛还是看着远处。
我就继续浇着她的美丽光洁的手腕。其实,我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不知是什么原因,和朝烟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但和石榴青在一起的时候,胆子就变小了。所以,浇了一会儿,我就停了下来,掬起清澈的泉水洗濯自己那越来越烫的脸。啊,这泉水与肌肤相亲密接触的感觉,这是妙不可言,像纯洁的山姑用她温柔的手在抚摸,像初生的婴儿用他柔软的舌头在吮吸。
她怅然若失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站了起来,伸山腰,向顶峰冲刺。
我们已经站在红石峰的最高处了,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块巨大的红色石头,这也是红石峰得名的缘由。传说一位药农在此处悬崖采药,不慎坠入深谷,他的妻子在石头上痛哭七天七夜,哭干了眼泪,流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石头,浇灌了山上的草药,使此山的草药具有他山草药难企的奇效。后人遂称此山为红石峰。
石榴青静静地听着我讲述红石峰的来由,眼睛里噙着泪水。她这人就是容易感动。其实哪个地方没有凄婉的爱情传说呢?
“好了,我们看看山下的景色吧!”我想改变一下氛围。
我们周围是几十座山峰,仰视着主峰,像诸侯们晋见刚刚打败强大的秦军的项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发源于红石山区的几条河流带着山的粗犷,奔向远方,将广袤的原野划分成稻田、小丘和村落;河流又像银带在天地之间舞动,原野是绿色的舞台,蓝天是幕布,村落和山丘是布景,我们坐在世界最高级的包厢里看着这一幕幕话剧。原野的尽头是我们生活的城市,不过此时此刻,它也只是天尽头的一堆堆积木而已,生活在里面的人,则渺小得不开见。
“怎么没有人住在这里,这里这么美?”石榴青既像是向我发问,更像是喃喃自语。
“你是说这山上吗?”我问。
她点点头。
“你在这里住一夜试试。”我笑着说。
“你以为我不敢?”她愠怒地说。
“我可没有说,”我忙说,“不过如果你住一夜,那就最有说服力了。”
“你就是看不起我,一向看不起我。”她提高声音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你都是大学生了,我哪里敢看不起你!”
“你的话里总是带着刺,从高二开始,你就瞧不起我。”她似乎在算总帐了。
“我没有瞧不起你呀,羡慕还来不及呢!你瞧,你马上就可以去美丽的江南读书了,杏花春雨江南,多浪漫啊,也许还有许多优美的故事等你去当女主角呢!”
她没有说话,却在偷偷拭眼泪。我慌了手脚,不知任何是好。
“我可没有挖苦你啊,只是开玩笑哪!”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想,明年的这个生活我在哪里?我又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这回轮到我伤心了,是啊,明年这个时候,她又在哪里,又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人生如浮萍,漂个不停,美丽总是过眼烟云。
“你当然会生活得很如意,因为你很优秀,”我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而且,你还会忘掉在高中的许多故事。”
“也许吧,不过即使忘掉了,也不是故意的;至少,在现在,我还没有忘记。”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本来,我们爬山,是为了寻找一种征服的乐趣的,又何必搞得像诀别呢!
第四十六节飞蛾扑火式的会面从红石峰回来后,才休息一天,朝烟又打电话来了。当然她打电话是和我聊天的,毕竟一个人,呆在学校里,需要交流啊。从南京回来之后,我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这倒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我怕自己按捺不住,跑到武汉去看她;而这,又会引出许多难堪。所以,我尽量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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