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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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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在班列中心不在焉地听着。
将唐甘南送走后,钟表行和技术学校很快就要开始运作,再过几天,沉括又将回到军器监协助改革,他将一张西晋时造的古琴送给清河郡主,又送了一面上好的铜镜给柔嘉,再用一幅卫夫人的真迹,从濮国公手里买回阿旺─用唐甘南的话说,这阿旺堪称天下最贵的女奴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吴充、冯京等人已经开始慷慨陈辞,认为方田均税法「事烦扰民」。
王安石、吕惠卿则条条反驳,金碧辉煌的文德殿里,顿时只听见大臣们高昂的辩论之声。
不知道为什么,石越忽然心中生出厌烦之意。
「争名于朝,争利于市」,天下熙来攘往,孰不为名为利?这几年来,他要风得风,要水得水,虽然略有风波,但是却也算得上是青云得意,不到三十岁就官居要津,而且也算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理想而努力。
但是似这样每日忙忙碌碌,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真的有什么意义吗?自己固然是自认为想把中国引入一个正确的方向,但是王安石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己知道王安石是错了,可是自己真的敢那么肯定自己做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即便自己来自千年之后,但是面对这个早已改变的世界,也许自己的眼光能透视千年之后,却未必可以正确地引导这个文明走过眼下的一百年!
如果度不过这一百年,千年之后的事情自己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石越并没有意识到,政治家永远不可能把民众带到最正确的道路上,不是最坏的道路就是一条好道路了。
很多时候,石越都在想,希望有一段时间出去走走─到目前为止,他最远只去过一次江西。
他记得千年之后有一位政治家说过:「我的影响力甚至还达不到北京全市。」
石越其实也知道,自己真正意义的影响力,也许不过只是白水潭学院的一部分。三年多的时间,也许自己做的,已经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了。
石越再次把目光投向黑黑瘦瘦的王安石,相比之下,冯京与吴充,就要显得富态许多。
「五十多岁的老人,还能有着如此坚定的理想主义信念,想起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石越在心里想。
「公子,方田均税法已经不是重点,如果真有公子所说的天灾,我相信王安石撑不过这一次天灾的,我们要早点准备王安石罢相之后的策略……」
「对付灾情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我们还应当有一个万全的方案,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他无论信与不信,最后都会对大人更加信任与倚重……」
「理想的方案,在五年之内王安石要继续留在相位,对公子的事业更有利,但是未来的事情总是不断变化的……」
潘照临和司马梦求的话依然还在脑海之中,自己的幕僚不希望自己坚定地反对方田均税法。
石越知道这中间还有别的原因,因为《方田均税法》是宋代有识之士百年来的梦想,并非王安石一人的冲动。
潘照临和司马梦求虽然从理智上,意识到这个法令会有巨大的弊端,但在侥幸的立场,他们也希望王安石来做一次试验,反正失败了,自己正好从中搏取政治利益。
即便是很关心民众利益的司马梦求,在必要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让民众去承受苦难。
石越在这两个人面前,有时候真会觉得自己好天真、好幼稚!
不过在另一方面来讲,也幸好他还有一点天真与幼稚,为了达到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最后很可能会使人性扭曲,让执行者忘记了高尚的目的本身,反而会陶醉在不择手段所带来的一个个胜利中,最后迷失自己。
权力对人的诱惑,环境对人的同化─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就算是石越,现在也慢慢变得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尊敬,有时候也会很想用「最简单的手段」打击不合自己心意的人。
石越一直到此时,依然自觉自己还有一份高尚,其实这种高尚,站在另一个立场,不过是对千载流芳、万世景仰的绝世功业的追求罢了。
实际上,如果是自觉选择研究历史的人,一百个中没有一个能逃出对后世之令名的追求。
「石卿,卿意如何?」赵顼略显嘶哑的声音打断了石越的思绪。
「陛下,俗语有云:『小心驶得万年船』。方田均税法的利弊,不实行很难体现出来了,不如就请先在福建路、江南西路试行。」
石越此言一出,朝堂当中立即有许多人暗骂他「小狐狸」。
江南西路是王安石的老家,福建路是吕惠卿的老家,支持新法的人多半也是这两路出身的官员。你们不是要方田均税吗?先拿你们的老巢开刀。
冯京和吴充意味深长地对望了一眼,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方案,吕惠卿岂能接受?
若是全国一体实行,他吕家的事情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摆平,一句话下去,哪个县令敢得罪自己?
但是如果单单在这两路实行,到时候全国官员、御史谏官甚至过路钦差,只怕都会把目光牢牢盯着这两路,吕家强买巧夺来的数千顷良田、庄园,岂不是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一个月前,自己的弟弟吕升卿还让家里买了几百顷田。
不止吕惠卿一人如此,王安石自己清廉,可是他的亲属就未必干净;曾布的妻弟魏泰,在县里为非作歹,这些吕惠卿知道得一清二楚。
新党如此,旧党亦不干净。
只不过这两路旧党较少罢了,所以他们更会盯死,若是新党真的去厘清田地,只怕两路田地厘清之日,就是新党身败名裂之时;若是装模作样,那么他们也会有样学样。
而且,万一碰上一个不知好歹的官员,在皇帝面前把一切抖落出来,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石越之前说先厘清官员及戚属之家的土地,吕惠卿心里也知道的确说到关键上了,但是就算王安石也知道,这件事执行起来有多大的阻力。
念及种种,吕惠卿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朗声说道:「陛下,臣以为石越所言不妥。」
「吕大人,下官所言,有何不妥?难不成福建路有何问题?」石越语带讥刺地问道。
吕惠卿冷笑道:「恰恰相反,福建路问题不大,黄河以北诸路问题却大得很,所以下官才说不妥!」
石越略带讽刺地笑道:「吕大人,愿闻其详。」
吕惠卿脸上闪过一丝夹杂着讥讽和恼怒的笑容,他毕竟城府过人,立时冷静下来,从容说道:「陛下,臣以为,行大事者,当不避艰难。
「方田均税之法,其要是在防止豪门大户逃脱税役,使地多的人多纳税,地少的人少纳税,让穷苦小民得以休息。
「石越所说先在福建、江南西路实行,已经大违方田均税法之本意。因为这两路豪强兼并,是天下各路中比较轻的。真正兼并严重,隐瞒不报风行的,是黄河以北诸路直到开封府。」
赵顼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从石越的口中已经知道。
石越见皇帝点头,心知不妙,当下朗声问道:「治国如治病,病情严重之处,猛然下药,只怕会医死病人。现在从情况稍好的诸路试行,积累经验,岂不强过骤然在黄河以北推行?」
吕惠卿干笑几声,诘问道:「石大人此言差矣。所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现在黄河以北兼并逃税严重,而方田均税法本是对症之药,岂有不在此处实施,反而去千里之外的福建、江南西路积累经验之理?
「各地情况不同,江南的经验又如何可以搬到河北来?」
这番话说得赵顼频频点头,冯京等人暗呼不妙。须知吕惠卿舌辩之能,朝廷之上,只怕无人能及,司马光、苏轼都吃过苦头的。
这一节冯京等人想到了,石越也想到了。
他知道这样辩论下去,只怕要被吕惠卿说得哑口无言,念头一转,改变主意,向吕惠卿问道:「吕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么吕大人以为天下兼并隐瞒最重的地方是哪里?开封?河北?永兴军?」
吕惠卿占到上风,心中得意,见石越发问,不及细想,脱口说道:「开封、河南最厉害,其次是河北。」
这本是新党的共识,公开的秘密,但是共识归共识,公然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朝堂之中,果然如石越所料,顿时一片哗然。石越所举三个地方,这文德殿中倒有一半以上来自于此。
石越心中冷笑,继续问道:「既是开封、河南为甚,敢问吕大人,开封、河南兼并土地、隐瞒不报的情况,大致若何?」
吕惠卿背上已经发凉,他虽然春风得意,不可一世,但是一句话把满朝文武得罪一半,顺便把皇亲勋贵、内侍外戚全部得罪,他心里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这等事,当问开封府、京西路、京东路的官员。」王雱虽然暗暗幸灾乐祸,但此时却也不能不出来一致对外。
枢密使吴充厉声道:「此言差矣,吕惠卿判司农寺,这等事情都不知道,方田均税之法,岂非儿戏?」
吕惠卿悄悄地瞪了石越一眼,心中已是咬牙切齿。
不过吕惠卿终不愧是吕惠卿,他揣测皇帝之意,心中一狠心,便欲将河南、河北兼并事实全说出来,做一回名臣。
这样一来固然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在新党中的地位,和在皇帝心中的印象,都会更加改观,得失之际,其实难说,总好过畏畏缩缩,被皇帝和王安石所轻。
吕惠卿很明白,他的一切,都是皇帝和王安石给的,归根结底则是皇帝给的。只要能讨好皇帝,得罪天下人都不怕。
他主意打定,正欲开口,不料王安石已经高声说道:「陛下,河南、河北兼并之事,多是勋贵官员之家,而隐瞒不报之田地,数以千万计。若要厘清田地,按地征税,则河南河北,将是最困难的地方。吕惠卿、石越所说,大抵便是此事。」
王安石不怕得罪人,不过见吕惠卿不能果断地表态,心中忍不住有一点失望。王雱见他父亲如此,暗暗气得直跺脚。
赵顼本是聪明之主,加上石越给他点透了许多东西,内中情况,一眼即明。当下朗声说道:「朕要做励精图治之主,就不能畏事不敢作为。河南河北诸路,不论谁家,田地一律要厘清。
「丞相与诸臣工勉力而为。方田均税之法,朕意仓促间不可全国推行,先在河南、河北、陕西诸地试行。」
吴充和冯京对望一眼,暗暗叫苦,正要反对,突然一个内侍急匆匆走到皇帝身边,高声拜贺道:「恭喜官家,王贵妃娘娘诞下一个公主!」
其时赵顼生的儿女差不多有四、五个,结果四个男婴全部没有能活下来,两个女婴也只有向皇后生的延禧公主存活,子嗣来得如此艰难,便是生个公主,也让人高兴了。王安石立即率群臣拜贺,吴充和冯京纵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石越回到府上,便连忙准备贺礼,让人送进宫去。
他知道古往今来,许多名臣就是栽在一些小人手上,因此这些细节之处,一点也不敢怠慢了。
果然赵顼对这个女儿特别看重,破例在她出生第二天就赐封号「淑寿公主」,特意加上一个「寿」字,为的就是这个女儿能够平平安安长大。
顺着这个喜事,朝廷百官各有赏赐,而石越和吕惠卿竟然同时博到大彩头─皇帝竟然拜石越为翰林学士,而吕惠卿也加龙图阁待制。
自有宋以来,升官从未有石越这么快的。翰林学士号称「内相」,他这一入学士院,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人人都以为石越不过是步王安石的后尘,做到参知政事是早晚间事了。这么一来,到石府来道贺的人竟不知道有多少,几乎把门槛都踩烂了。
石府门前两棵大树间牵了一根绳子,为的是平时有人来拜访,就把马系在那绳子上,这一两天间,那绳子上都满满地系满了马。
他赐邸这边,比不得王安石府所在的董太师巷宽敞气派,因此停的马车竟从石府门口排到巷外……
石越对这些应酬不胜其烦,一回府就干脆躲在书房里装病,有客人来,全由潘照临和司马梦求接待。
其实石越也有他纳闷的地方─他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在通过方田均税法之后,他暂时卸了检正三房公事的差使,皇帝让他「权同判工部事兼同知军器监事」,负责军器监的改革。
而吕惠卿虽然依然顶着知军器监事的名头,皇帝的意思,却是让他把精力放到司农寺那边,主要负责协助王安石推行方田均税等新法。
因此石越这个翰林学士,反倒不是两制官〈注十二〉,实际上也不进学士院当值─他这一点上就犯了迷糊,不仅是他,连潘照临和司马梦求也一样糊涂了。
赵顼若只是想加个学士衔以示恩宠,那么这么多馆阁学士可以加,不必非得加个翰林学士;若是想循王安石的例,做翰林学士然后就进中书做参知政事,这时机未免又有点不对。
皇帝想的是什么,的确没有人知道。不过这个任命,除了御史中丞蔡确蔡大人,上上下下倒是没有反对的。但赵顼将蔡确的奏章留中不报,结果也就是不了了之。
就这么过了几日,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石越便在花园里,和潘照临等人谈起他和苏辙、沈括商议的军器监改革的事情。
又说起这几天的应酬,潘照临似笑非笑地说道:「公子高升,满朝文武,没有不来贺的。就是王安石,也让王雱过来道了贺。可独独缺了三个人。」
司马梦求笑道:「我只知道两个人,还有一人是谁?」
「有个人你不知道,那不足为怪。」潘照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石越心里一动。
似这种应酬,若论本心,石越心里也很讨厌,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大家都这么做了,偏偏有一两个人没做,那么其中的意思就比较明显了。所以若是环境所迫,你还不能不做。
石越本是个明白人,听这两人一说,就立即知道是谁了,当下摇头不语。
陈良却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是哪三个人?」
潘照临有意无意的看了石越一眼,说道:「御史中丞蔡确、知兵器研究院事陈元凤、白水潭山长桑充国。」
司马梦求不知道陈元凤的底细,因为此人官职卑微,又不出名,因此漏算了,他知道潘照临此人颇有心计,竟然把这个叫陈元凤的人算进来,必有缘故,所以便加意留神听下文。
石越心里也已经知道定是这三人。
蔡确不来,那是肯定的,他刚刚弹劾过自己,又来道贺,脸皮上拉不下来。
陈元凤不来,那意思就很明白了─石越现在同知军器监,是他顶头上司,在军器监低头不见抬头见,说起来二人还是故交,此时却不出现,石越不用琢磨也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桑充国也没有来,他心里就实在有几分不舒服。
本来不来也没什么,毕竟桑俞楚是最早来贺喜的人,但是因为军器监案的报导,桑充国一直没有向石越解释,两人到现在在心里还有芥蒂,这时候桑充国若来了,什么都可以烟消云散,毕竟桑充国不是别人可比。
但是眼下却是连道贺也不曾到……
因此潘照临一提到桑充国,花园里就沉默了。石越沉着脸不说话,潘照临似嘲似讽,司马梦求默默无语,陈良紧闭双唇。
石越却不知道,桑充国本来是想来给石越贺喜,然后趁这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以前的事情。但是接连的事情,却让他把这件事给忙得忘光了。
先是殿试在即,白水潭学院为了扩大影响,把学院出身的准进士们聚起来,举办了一次文会,同时因为这些人中了进士后,要出去做官,因此还要在殿试前提前给他们举行毕业考试,真正通过毕业考试的,才能发毕业证。
这可是白水潭学院发的第一批毕业证,他说什么也得要做得尽善尽美。
然后就是石越和唐甘南搞的联合钟表行,涉及许多学生的问题,他也得过问,联合钟表行还打算在白水潭学院建一座大型座钟楼,选址、造型,他都要亲自协调……
再加上平时就是一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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