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步永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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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烟火下，仿佛我也是幸福的。这一瞬间的热闹，仿佛也洒到了我头上。
　　银光漫天，犹如繁星点点，盛大灿烂，一瞬归于黑夜，又等来一瞬惊喜。
　　俺正在这陶醉呢，就听到有人喊俺。俺西面张望，脖子都要拧过去了，还没看到人，就见路对面滚过来一块石子，俺才顺着方向看过去，原来是邱存。见他招呼俺过去，俺也就冒着被车子撞死的危险，来到他在的那块小广场去。
　　我捂着耳朵躲着轰轰的响声，挪到他身边，冲他笑了一下就接着抬头看烟火了。距离好近，震得我心也跟着一起跳。不一会儿烟火完了，只见那边姑娘抱着那男生的脖子往怀里钻，我牙口一酸，就转头看邱存。他眯着桃花眼笑笑，下巴往那边一挑，我只能接着看，原来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帮男生，估计是那小子的同学吧，七手八脚快速摆了一地的东西，用火点了才发现，原来是用蜡烛摆心形。接下来在这帮子人的呼叫声中这男生单膝跪下来靠！情人节求婚！
　　我转身看邱存，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好看么？”
　　他也微笑：“好看，你不觉得么。”
　　我咬牙切齿：“不觉得。”
　　他指指后面的长凳：“去那边坐着吧，站着看怪累的。”
　　我又灰溜溜地跟着他去那边坐着了。
　　“这么巧在这看到你？别告诉我你是在这散步哈。”我随口问他。
　　“嗯，猜的挺准，我习惯这个时候来这边跑步。”
　　我看他。“跑步？健身么？怎么不去健身房？”
　　他双手一摊，“那不要花钱么。”
　　我昏厥，感情这主在装穷啊。“拜托，这话应该是俺们这样的贫民的台词，你别抢戏。”
　　他却往后挪了脖子在那装无辜：“是啊，是俺们这样的贫民啊。”
　　我只能跟着他干笑，装毛啊装，您开那车住那房子感情是俺们这样的贫民住的么。
　　这厮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无辜地眨眨眼：“车子房子都是公司的。”
　　我咬牙，忍着咬他地冲动，大脑也不受控制了：“小朋友，姐姐我跟你不是一个年龄段的，说瞎话对我是没有用的。”
　　他笑了，我倒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轻松，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纯真。我立马反应过来，这话说得有点越过我平时对他划的线了。管他呢，我心情不好，没必要拿什么劲了。
　　我眯了眼睛凑过去问：“你心情很好么？”
　　他倒是睁大眼睛也凑过来问我：“怎么，你心情不好么。”
　　“嗯，一点都不好。”我此刻很坦白。
　　“为什么？”
　　我努了努醉，往那边看去：“看人家甜蜜的，嫉妒。喂，不许笑。”
　　X，这人，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他受了笑，慢慢地说：“嫉妒是好的，证明你也想要。如果一切都看的淡了，那就没意思了。”我摸了摸鼻子：“是啊，我还年轻呢，多少好东西等着我呢，看破红尘的事情，我做不来。”我还想说以后我老公求婚一定要比这有情调，但想想怎么能跟他说这话，就吞下去了。
　　其实我对情人节的仇恨源自自己从来没得到过。25年啊，姐妹们想想，25年的单身生活啊，就会过光棍节了，那还是几个傻妞抱着酒瓶子相对无言泪千行，想想就是痛苦回忆啊。其实俺就是想也过个节，被落下的心情实在是不好过。
　　“邱存，你欢度过情人节么？”我脑子慢半拍啊，就想着自己没过了，人家能跟我一样没用么？
　　他看天，说：“欢度过。”
　　我又冒傻：“怎么过的？”
　　他继续看天：“我想想，一次是在山上看星星，一次是去威尼斯”
　　我囧，我这不是找刺激么。我垂头丧气。
　　他转头来看我，嘴巴像是要咧到耳朵根了：“你没欢度过？就是为这难过？”
　　相信我，此刻我很想摇断他的脖子。
　　我气鼓鼓地站起身拍拍屁股要走人，走出去好几米，突然有点心虚，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人家是俺妹他哥俺公司老板他侄子，于是走了几步又心虚地回头看他，发现他慢悠悠地走在俺后面几步，俺也只能放慢了步子等他走上来。
　　这厮真不愧是蜗牛啊，我都要原地踏步了他才走上来。我在这边泪呢，他在那边乐：“跑得那么快，看见人家开心受刺激了吧。”
　　我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我饿了！回家吃饭！”
　　他摆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那请我吃饭吧，我也饿了。”
　　我终于又一次深刻明白了倒霉的日子就不能出来乱晃悠这一伟大真理，这血的教训怎么就记不住呢？

　　路边灯光天上星

　　虽然在这学校呆了六年多，但学校周边的饮食文化仅停留在平日跟傻妞们对瓶吹的熟悉的干净小饭店。四菜一汤，俺决定再次打破减肥计划，谁叫这是俺掏银子呢。
　　邱存跟着我坐下来，看着我不客气地点菜，一直都是笑眯眯地。我被他笑得发毛，只能乖乖地把菜单递给他，然后他就比我更不客气地点菜。点完菜他问我：“你进这门倒是进的挺熟。”我低头倒水，“哪有很熟，也就是念书的那几年偶尔来几次。”
　　他把杯子递过来，我又乖乖倒上。“你研究生和本科都在X大念的？”他又问。
　　“嗯呐。”我喝了口水，有点烫，皱眉。
　　“怪不得住在这附近，有感情了么。”他把杯子放下。
　　“也算不上，当时本科毕业的时候知道还是要在这念书，也就只是看别人哭了，后来研究生时候日子过的平淡，人也长大了，也就没那么在乎了，住在这边，也只是因为习惯。”我看他，“时间越长的，也越只剩下习惯而已。
　　他也看我，眼神淡淡的，也只是应了一句，“是么。”
　　我看这气氛有点尴尬，就趁上菜的功夫和他瞎扯，我从最近的天气扯到附近的经常出来散步的大狗小狗，他也跟着我从狗扯到最近去看病的医院，饭桌上形势一片大好其乐融融。
　　其间我看了眼桌上的菜，又再一次刺激了我的大脑中对冷笑话的热爱细胞，并且很大方地乐意与邱助理分享。
　　“从前；有一个人姓蔡，大家都叫他小蔡。结果有一天，你猜他咋了？”我两只手一手一只筷子兴奋滴看着他。
　　“被端走了。”他特一本正经滴看着我。
　　我相信此刻我在用力抓筷子，那再来一个。
　　“小明新理了发，第二天来到学校，同学们看到他的新发型，笑道：小明，你的头型好像个风筝哦！小明觉得很委屈，就跑到外面哭哭着哭着你猜他怎么了？”
　　他又特一本正经：“被吹走了。”
　　我的鼻子气歪了，“你怎么都知道！”后面那句“一点都不好玩”被硬生生吞下了。
　　他倒是笑了：“你在考验我的智商么。”
　　我扑倒，这厮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我低头吃菜：“没劲没劲”
　　谁知道他竟然夹了菜放到我碗里面：“嗯，没劲是得多吃点，多吃点肉。”
　　我欲哭无泪啊。
　　吃完饭结账的人不是我，这让我很郁闷。倒不是因为我没掏银子，也不是因为后悔没多点菜，是因为后来他掏钱我客套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小气。于是出了门我就开始沉默。
　　走了段路他停下，“你身体不舒服？”
　　呃，我抬头望他，临时反应，“嗯，有点吃多了，胃有点疼。”
　　呃，我看见，他嘴角扯了一下。
　　呃，我看见，他拉起我的手就走。
　　是手，不是胳膊，我很膈应，立马就要挣开，他楞了一下，明白过来，松开手，转头过来说：“去附近药店买药吧，胃疼起来快，不吃药撑不住的。”
　　说实在话我还真的是胃疼，我消化不良的毛病不是一两天了，每天晚上我都是尽量少吃，因为晚上一吃多胃就胀一晚上，觉都睡不好，今晚是吃得有点多了，现在走起路来真的疼。于是就跟着他去药店，老老实实地买药，讨了杯温水吃了药。
　　吃完药邱存问我不要休息会么，我说不了，早点回家躺着才是王道，他说那就打车回去，我说别介我没那么娇贵，走走还能帮助下消化。其实疼起来哪还能走得动啊。
　　于是走得就有点心不再焉。他也配合我走得慢吞吞，半天说道：“胃不好怎么还吃那么多。”
　　我没力气地白他，“今天能吃下的东西，绝不留到明天，这可是俺的人生信条。”
　　然后他就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嗯，就怕吃完了今天也就见不到明天了。”
　　我真是无力啊：“看到了明天又怎么样啊，还不是一样都是吃。能吃一天就使劲多吃点，没几天能多吃的。”
　　邱存在皱眉，我怕他会跟我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于是闭嘴。
　　夜晚也不是很安静，身边的马路上车流不断，可是我身边的男人却是很安静。他望着前面的路，我却在偷看他。我和他总是这样，前一刻的友好氛围似乎总是虚幻的存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下一刻低落，他似乎也是这样。我以为我很任性，没想到他也是这么随兴。邱存，安静却又让人忘不了他的存在的男人，我心里突然很酸楚。X，心里酸楚，胃也跟着酸得很。
　　路过那个小广场的时候，看到原来还喧闹的地方，早已安静一片，烟火照耀过的地方，平静早已覆盖，依旧明亮的是天上的星星和路边的灯光。情人夜，还是很美丽的。
　　回到家我抱着肚子打滚，闹得隔壁正在发奋的小姑娘都惊恐地来看我咋了。我安抚了她一下，心中狂泪，为毛我都这样了还要安抚别人。折腾了大半夜才睡下。
　　睡之前我很认真地想到了邱存，我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告诉自己要离他远点，相信我也是这样做了，但还是有意无意地觉得，这个人让我觉得很安心。不是因为他像付益扬，因为对付益扬，我永远是最紧绷的那根弦。
　　然后我一巴掌打到脑袋上，为什么要想到个男人？男人算个X？吃饭睡觉才是王道！然后终于开始混沌。

　　晴空下逆流而上

　　今天是星期六。
　　以前宅在宿舍里面的时候，天天幻想工作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星期一到星期一工作，星期五晚上就买一大堆零食，星期六上午睡到很晚，下午打扫房间，一天的食物就用零食打发，晚上出去和朋友小聚；星期天去逛街，下午去超市采购下个星期生计用品，晚上就看看书看看电影。可惜想象总是美好的，人生不可能活的像计划一样，现在我的双休生活一如既往地宅，除了洗衣服就是躺着看电脑。所以，不如不想。
　　我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果然很好。生活不可能像自己想得那么积极向上，因为是它在主宰你。暖烘烘的感觉，在这个春天是多么的适合，这让我觉得屋子里貌似是发了霉，于是在这个周六早上我破天荒地起床收拾屋子，里里外外地抹了个遍。中午还去菜场买了菜，做了两菜一汤，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完。
　　吃过饭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个老中医给我把脉的时候说我体内湿气太重，结婚以后肯定是要遭罪的。我那时最自己总是很小心，理所当然地记在心里了，于是很老实地吃薏米锻炼身体晒太阳，可惜好习惯总是养不成，做了几个月就松下来了。
　　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这阳光下，一下子就苍老起来。想很多事情，想上学的时候，大上午没课的也会在学校草坪上读书吃瓜子，想起冬天在教室自习，最喜欢坐在靠窗户的位子，冬日暖阳，让人无比心安。
　　于是最后我决定出去走走，身体是俺以后的本钱，现在得把老本赚出来再说。
　　平时出去走总是走到超市，仿佛那才是我唯一能一个人去的地方。但今天，我却走到那个小公园。一个人在这园里散步，在自己看来没什么，但是总会觉得，别人看来你是在装X。装X就装X吧，今天有点累了，就不想再装着自己不装X了。
　　公园里有的是暮年的老人，娇嫩的孩童，缠绵的情侣，寂寞的自己。我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步进这里，靠得最近的一次是和邱存看烟火的那天晚上，但我终究没有进来。
　　还是一样的长椅，还是一样的午后，还是一样的暖风和煦，只是心中有的不是当年的青春酸涩，只有若干年后的沉闷苦涩。26岁，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意气风发的起步，我却已是一无所有。当年那个傻傻的姑娘，为了看自己喜欢的人一眼，偷偷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明知道结果只是自己痛彻心扉，但也是只为了，看一眼，自己没有见过的，这样的阳光下的他而已。
　　这样阳光下的他，不只是温润谦和，而是光芒耀眼，那浅浅微笑里都是无尽的宠溺，那眼神里只有那一个人，那个他身边的人，而我只能在这条长椅的对面，在这小小灌木背后，用偷窥一眼的难得换来自己长久的满足和悲伤。现在我坐在这长椅上，仿佛可以看到当年，那个对面的姑娘，眼中或是惊艳或是嫉妒或是哀伤或是凄凉；现在我坐在长椅上，却没有当年的姑娘，来看我一眼，满脸的苍凉。
　　时光流逝，而生命的确强韧得能把我们每个人都背在背上。这是《漫长的婚约》里的一句话，那个坚强的女人曾让我无比憧憬。
　　反复听一首歌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推开车子，转身离去。那个背影，单调的背影。几年的时间让我明白，终于明白，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逃出他的影子，仅仅是个影子。时常忘记他的脸，却总是让背影塞满懊悔。只是深蓝色单调地涂出的一条干净利落的背影，没有修饰，没有瑕疵。这背影的笼罩中只有一个劲偷偷成长的暗恋，稚嫩地向两旁伸出枝杈，却只能为主干寻求滋养。无望地，虚弱地，在黑暗中哭泣，孤单地微笑，看他远远地离去，只是自己一根思念的线在牵住另一端的影子。
　　终点在哪，自己来决定。像人生一年一年走过四季，来年又是四季，没有退路，可是一定要突然转过身，逆流而上。
　　一圈一圈，一年一年。
　　16岁那年的时候无可救药地做了小女生都会做的事情，偷偷在心底，埋下一个人。你别笑我庸俗，我就是这么大众，而且那时我觉得也就这么点东西可以让自己觉得青春没白过了。相信你也有过喜欢的人，不信摸摸胸口，想想那是，是不是还能感受胸口曾残余的心跳。
　　那年暑假的单车，让我中了毒。一个人下晚自习回家，因为慈祥的班主任留我喝茶，把我凶得够呛，偏偏车蹬得太猛，掉了链。于是乎在没车打没手机的情况下，我异常憋屈，并固执地要推着走回去。就在我预计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身后传来清晰的单车骑来的声音。虽然实在不想说，但我不得不承认，哑漆的车身和光亮的车轮在橙色的路灯下随着刹车破晓般地弧线登场的身影，这么多年和那点暗恋，没一刻不在我心里一季一季地盛开。
　　“怎么了？”
　　“啊？”原谅俺还没从眼前反应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下了车，来到我掉链的车旁，动手摆弄起来。没有像恋爱小说中的主人公之类兮兮的还有时间去观察他的手，侧脸什么的，我只是还在想这人是谁啊，是好人么，然后终于反应过来这样替人修车的应该不是坏人然后才傻傻地说：“骑了一阵子就”
　　“好了。”这才抬起头来，我看到，他在很温柔、很温柔地，微笑，很温暖、很温暖的，声音，很好看、很好看的一张脸。
　　“太松了，回去再紧一下吧。”很干脆地骑上车，他和那银亮的弧线一起就消失在眼前的夜幕里。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