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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儿女风流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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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赵大婶又来看望柳大国,发现他身体僵硬,早就死了。医生来诊断,结论是吓死的,就这样,一个身板硬朗的中年汉子莫名其妙地离开人世,结局不妙。至于柳大国的所见所闻,真假难辨,死无对证,鬼才知道。
对于柳大国的死,文俊觉得跟自己有关,可谓“我不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为猎人惋惜。不过,文俊分析问题向来讲究一分为二,觉得柳大国有点像《白蛇传》里的法海和尚,纯属多管闲事。现在,动物越来越少,应该保护才对;再说狐狸又不见得那么凶残,值得人类赶尽杀绝吗?真是的!看来,涂炭生灵迟早要还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人们耳熟能详,但举起屠刀的人往往杀生成性,有几个轻易放下?杀杀杀!有啥意思?文俊为人类的行为感到悲哀。
村里人也感到惋惜,好在大家通情达理,没把因果关系跟文俊这个孩子挂钩。的确,文俊只说见过两个绝世美人,并没有说她们是白狐所变。文俊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没练成火眼金睛,即使跟孙悟空有点亲属关系的猴子孙万发也没这个本事嘛!
“随便臆测吧!那是你们的事情,与小生无关!”文俊不傻,知道免责。
然而,常鬼子对这名古怪的学生更加有了看法。那天,两人在村里相遇,常鬼子劈头盖脸一顿批评:“你说你还像个学生吗?整天不务正业、惹事生非,算什么东西呢?我咋就有你这样的学生?真为你感到耻辱!”
“我。。。。。。”文俊浑身冒汗。
在常鬼子眼里,文俊像是外星来的捣蛋鬼,不懂人间规矩。从此,文俊跟常鬼子的关系骤然变冷,形成公开对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跟老师闹对立,以前受关东的影响,始终与人为善;再说自己出身普通社员家庭,压根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人,如今想躲都躲不过去了。
日子还得过,学生还得当,寄人篱下的滋味真不好受,文俊想起来就心烦。实在受不了,他就跑到野外没人的地方声嘶力竭:“常鬼子,你美啥啊?下学期该换班主任了。老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哈哈哈哈。。。。。。”
第7章 诱人的香瓜
清晨,文俊出屋抱柴,帮助母亲烧火做饭。关东来了,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生产队的甜瓜开园了,让社员十点钟派人去领瓜。
“真的?”文俊瞪大眼睛,这可是盼望已久的大事。生活有忧有喜,此事立刻冲淡他的烦恼。
盛丰大队好几百户人家,共八个生产队。文俊、关东、二愣子和孙猴子四家都在一队。一队是先进单位,各方面不甘落后,除了粮食生产朝着“上纲要、过黄河、跨长江”的方向努力,副业也不扯后腿,每年拿出几亩地种上香瓜或西瓜;今年又在野外的机井旁边种上蔬菜,盖了两间土屋成立菜园子。这年月,上面强调抓粮食产量,能分点香瓜或者蔬菜是莫大的享受。
瓜秧刚刚在地里长出来,乡亲们望眼欲穿,路过此地都要留恋地张望,然后带着希望离去。终于,一队率先瓜熟蒂落,领导天没亮就派人到瓜园下瓜。别小看“下瓜”这个活计,一般人干不上,只有积极分子或劳动模范才有资格伸手弹瓜,好处是可以提前尝到嘴,很骄傲的。
每当大人去生产队领瓜,小孩子都愿意跟着,先尝为快。有些孩子往往性急,干脆提前去,比如文俊、关东、二愣子和孙猴子等人。
第一生产队在村子东南角,属于村边。院子很大,正房是南门朝阳的长筒屋,至少相当农户八间房子,进门就是厨房,锅台很大,五个小孩跳进锅里洗澡没问题。右拐进门是豆腐坊,两间房子;左拐进门就是长筒屋,好长的大炕,上去打二十个滚不会到头。西墙根靠着两个大木柜,装着会计和保管员的印章账本;柜前两米处还有两个破旧的写字台,队长和会计的办公桌。
整个大屋子容纳一二百人不成问题,社员们开会时就在这里。
文俊他们到生产队时,墙上大钟正好九点。莫道君行早,还有更早人,屋里和院子已经来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些妇女还抱着吃奶的孩子。听说吃到嘴的香瓜立刻就能变成甘甜的乳汁,对婴儿来说,今天同样是个好日子。大家一边唠家常,一边等待瓜车回来。不知不觉,前来领瓜的社员越聚越多,不少人向南翘首。
生产队的院子足有三个篮球场大,有东、西厢房,同样是长筒房。东厢房是牛马圈,西厢房是粮库。进出大院有两个门:正房西北角有个小门,走人的;南面有个大门,走马车的。大门外还有场院和猪圈,挡住视线,性急的孩子就站在场院墙上朝野外眺望。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只听墙上有人尖声大喊:“瓜车回来了!瓜车回来了。。。。。。”
筒屋的窗户敞开着,里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立即蜂拥而出。院子沸腾起来,乡亲们纷纷展开麻袋准备领瓜,瓜车还没进院,瓜香早已顺风而来,真馋人。
“叭叭。。。。。。”魏老板子赶着马车进院了,甩几鞭子警告大家退后。
乡亲们不是要抢瓜,而是想开开眼,香瓜的味道沁人心脾,使人情不自禁移步上前。众人不想挨鞭子,便纷纷后退,与瓜车保持十米距离,眼光像拴在香瓜上的绳子无法移走。
“吁——”魏老板子叫住马车,停在仓库门口。
库房门口摆着大平板秤,会计拿着花名册和保管员在旁边候着。马车是用木制薄板禁锢着,变成一个没有盖的长形箱子,这样既能多装香瓜,又能防止掉下去。香瓜花花绿绿,八九分熟,大家见了直流口水。
文俊能数出其中几种瓜名:比如白糖罐、白纱蜜、灰杵子、顶心红、三道子、老面兜什么的。白糖罐里外是白的,甜脆可口;白纱蜜缠绵起纱,口感极佳;灰杵子一绿到底,水嫩无比;顶心红很有个性,外花内红,咬一口就不想停下来;老面兜软绵绵的,不太甜,但很面糊,非常适合没有牙齿的老年人吃。最有趣的一种叫臊瓜,好像杂交出来的,长得像绿瓜,咬一口骚了吧唧的。一般情况下,谁要是分到这种瓜没有愿意吃第二口的,定会撇出老远。好在这种瓜不多。
“当当。。。。。。”正房西山墙响起钟声,是光棍汉陈五更敲的。他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催促社员来领瓜。村里每个生产队都有这样的大钟,但不是电影《地道战》高老钟敲的那种浑圆大钟,而是一段两米左右的钢轨,悬在房山头,用铁锤击打照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其实,队里来领瓜的社员早就到齐了,别的生产队也来了一些人,想借亲友的光尝个新鲜,都是馋虫惹的祸。
押车的是吴队长,稳稳当当坐在瓜车右前面,因为左面是车老板子的位置。他叫吴大华,四十岁左右,不苟言笑,说话总是比比划划。他指着两个小伙子:“二驴子,你跟四羔子把香瓜倒腾仓库里!”
“好嘞!”二驴子和四羔子齐声答应,抬着大筐开始干活。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伸手要瓜,吴队长毫不犹豫地挑一个好瓜递过去。
“哈哈,顶心红啊!”那孩子差点美出鼻涕泡来。
这孩子叫刘三,埋了巴汰的,平常嘴馋,又能吃,是队里保管员的儿子,身份特殊。他闻闻瓜顶,咧嘴一笑,哈喇子顿时流淌出来。
“哈哈。。。。。。”众人大笑。
刘三跟着傻笑几声,然后掀起衣服角胡乱擦几下,攥起拳头砸开香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咔嚓咔嚓。。。。。。”像母猪吃食。
众目睽睽,其他孩子见吴队长大发慈悲,顿时窝蜂而上,伸手要瓜,乱成一团。
“吴。。。。。。吴队长,给。。。。。。给我一个吧!给一个小的也行。。。。。。”一个磕巴男孩儿的喊声最大。
第8章 狠人吴队长
磕巴叫白欣荣,,跟文俊的关系也不错。他在文俊的上一年级,十四岁,家住村东。他经常接触说话结巴的舅舅,自己不知不觉磕巴起来,难以更改,伙伴们就送他一个绰号“白磕长”,意思是磕巴队伍里的“科”级干部。因为村里老少磕巴至少十人,而白欣荣是最严重的,可以担当此任。
白磕长什么时候来的谁也没注意。他自知说话费劲,平时很少发言,免得被人耻笑。今天的场面可能令人激动,他难以控制,便大声抢话。
车上,吴队长扫了孩子们一眼,转身拿起一个裂纹的香瓜,用手掂了掂,问道:“谁想要瓜?”
这位爱队如家的一把手平时很抠门,今天是不是要施舍?孩子们高兴坏了,异口同声:“我要。。。。。。”
白磕长蔫了吧唧的,现在底气十足,声音拔尖:“吴大叔,先给。。。。。。给我一个吧!”无亲无故的,这小子开始套近乎。
孩子们正在等待好事,忽见吴队长脸色大变。接着,他突然扬手,“嗖!”,那个香瓜立刻变成一道直线射向孩子堆,“啪”地一声脆响,不偏不倚砸在一个孩子身上,顿时粉碎。
“哎呀。。。。。。妈呀!”立即传来一声喊叫。
谁这么倒霉?还能有谁,结结巴巴的,肯定是白磕长。文俊看去,果然见他龇牙咧嘴,脸色由喜悦变成痛苦状。
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吓人,孩子们愣住了:香瓜虽然砸在白磕长身上,却像砸在每个孩子的身上。他们顿时停止叫喊,收回脏兮兮的小手,怔怔望着吴队长,不知所措。
“嘿嘿。。。。。。”吴队长狞笑几声,似乎为准确命中目标而得意。他顺手又拿起一个香瓜,大声问:“谁还要瓜?谁还要瓜。。。。。。”
孩子们吓得直冒热汗,慌忙退缩,不敢多嘴,唯恐他手里的另一颗“手榴弹”迎面砸来。
白磕长右肩“中弹”,尽管香瓜是脆的,不算硬物,也把他打疼了。“呜呜。。。。。。”他忍不住哭出声来,“不给就。。。。。。就算了呗!干嘛打。。。。。。我。。。。。。”
这里发生的事情,大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白磕长的母亲大惊失色。她平时特别呵护这个老儿子,如今孩子挨打,母亲疼在心里。她怒气冲冲:“姓吴的,你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咋跟孩子一般见识?”
吴队长经常开会教育别人,很难适应社员冲他喊叫。他立刻反击:“还问我呢?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也不好好管教孩子,干嘛教他伸手要东西?”
结果两人吵了起来,话赶话,说的都很难听。白磕长母亲火往上撞,伸手要挠吴队长,大家急忙拉开了。
这次每人分了八斤香瓜,白家没有分到好瓜。白家有个七十来岁老太太,牙都掉光了,白磕长母亲提出分几个老面兜,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没捞着,吴队长说没有。
今天吃的香瓜并不觉得怎么甜,因为扫兴,通过这件事,文俊等几个伙伴又懂得一些道理:除了看到倚强凌弱的法则,重要的是自己不应该在诱惑面前放弃坚强一面,让人瞧不起。教训是:今后挺起胸膛做人,男儿当自强。
晚上,文俊、关东、二愣子、孙猴子、白磕长五个小伙伴聚在村边树林。
白磕长挨打值得同情,文俊想起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觉得有必要效仿古人打抱不平;怎个打法呢?明着来肯定不行,人家是队长,惹不起的。
“那就暗里报复,用砖头砸他家的玻璃,妈的,狠点儿砸!”二愣子说。
关东反对:“不妥,此乃鸡鸣狗盗之举,非光明磊落也!”
文俊说:“我也认为不光彩,大家想想别的办法。不惩治吴队长,实在难以除掉我心中这口恶气!”
孙猴子来个馊主意:“咱们一会儿回家拿镰刀去园田地,把他家的庄稼全给搂了,看他哭不哭?”
关东摆摆手:“此计不可。他是队长,能缺吃的吗?那样的话,他反而可以堂而皇之从生产队往家整粮食。因此,我们毁了他家的园田地,就等于毁掉社员的血汗和劳动成果,划不来。”
白磕长一跺脚:“说到吃。。。。。。吃的,我他妈的就来。。。。。。来气。你看看领。。。。。。导干部的孩子,兜里。。。。。。经常揣着白。。。。。。白面馒头;可咱们社员家的孩子只有过。。。。。。年了才能吃上几个馒头。平时他们穿的也好,世道咋就不。。。。。。那个平呢?”
白磕长说话虽然费劲,但给关东提个醒,他让大家分析分析,是否说明吴队长有贪污行为。伙伴们异口同声,都认为吴队长有贪污行为。
关东说:“吾等在这方面做点儿文章,何如?”
文俊赶紧催他:“先生,你就快点儿说吧,别使用古汉语了!”
关东笑了:“好说好说!那啥,咱村儿不是有‘路线斗争工作队’蹲点吗?我们来个借力打力,比如写封匿名信,揭发吴队长的贪污行为,怎么样?”
“高啊!”
“对,妙计!”
伙伴们拍手赞同。当然,必须谨慎,以免暴露目标遭到报复,他们对这封匿名信的写法进行认真研究,最后,关东认为文俊执笔最合适。
文俊有个秘密:能写三种笔体的汉字;平时只用一种。这个秘密只有关东知道。
搞揭发总该有点事实根据吧!一阵七嘴八舌,大家很快统一认识:在吃穿方面打开突破口,然后在吴家去年盖的“一面红”砖房开始发挥。伙伴们没想那么多,觉得这些证据就够了,足以干掉吴大华。主意打定,五人散去。
第9章 耿直队长
文俊回家后立即动手。他以完成暑假作业为名,在西屋仓房写了那封匿名信,然后装进信封,悄悄去工作队住的地方。
工作队四个男的,来盛丰大队一个月了,带队的三十来岁,叫耿直。四人来时,公社和大队干部决定好好接待:县里派来的,得罪不起。他们大概心虚,唯恐查出什么,派人跟着工作队,鞍前马后,极其热情。谁知耿队长不吃这一套:四人既不住公社招待所,又不吃大队食堂,而是在一户姓赵的社员家住下,自己立火做饭,整得村里干部直发毛。
一天,大队书记张伟民让人做了玉米面大饼子和白面油饼,然后给工作队送去,表示慰问。他可能对电影《地道战》揣摩透了,便采用此法试试工作队究竟是“真武工队”还是“假武工队”。结果工作队把大饼子全部吃光,把油饼剩下了,并且送了回来。按照《地道战》里面的台词,应该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却令张伟民等人心惊肉跳。
此事虽然不大,但震慑力极强,村干部再也不敢扯这些了。正是听说这些传闻,文俊才敢冒险写匿名信。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信送到工作队手里?嗯,还得悄悄的干活!文俊向赵家后园摸去。幸好土墙不高,他伸出脑袋就能看见西屋的后窗户,室内已经关灯,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老式窗户的上半扇还在掀着。
“天助我也!”文俊轻声嘀咕。
现在大约十点,工作队应该睡觉了。文俊轻轻翻过院墙,蹑手蹑脚向窗户摸去。到了窗户底下,他没敢冒进,而是蹲下来听一会儿,屋里没有说话声,响着呼噜。这下放心了,他掏出那封信轻轻扔进去,然后高抬腿轻落步离开现场。他感觉这件事干得漂亮,带着得意回家睡大觉了。
那封信文俊写得很工整,不能让工作队看出是小孩子写的,否则他们很可能不予以重视。
这年月讲究政治挂帅,“密切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斗私批修”,都是工作重点。工作队来一个月没抓出成绩,耿直队长很焦急,向上级写不出总结报告,觉得有辱使命。正在苦恼,忽见有人举报第一生产队的吴队长有经济问题,他自然高度重视。
经过了解房东,得知吴大华家丰衣足食,若不是有贪污行为怎会激起民愤?耿直一拍桌子,让人把吴大华叫来,他要认真审查。
吴大华来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见耿队长面色阴沉,知道不妙。究竟发生什么事?他搞不准,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点头哈腰地站在耿队长的办公桌前,悉听尊便的样子。
耿直单刀直入:“吴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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