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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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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了。”孟琳脸上没有表情,话题陡转。“昨天海边又有人死了。”
“是吗?死人的事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聂明宇扫了孟琳一眼。“你不觉得这并不该你关心吗?说话要注意些,孟琳,不然会有人觉得你很可怕。”
孟琳笑笑。“也许这话用到你身上才最恰当。”
“你是说我可怕?”聂明宇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你该庆幸,蕾蕾什么也没告诉我,我也什么都没问。”
孟琳心中一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她一咬牙道:“可我自己来了。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了!明宇,我们还是夫妻。你不问,我说好吗?任何后果我都……”
“住嘴!”聂明宇猛地打断。“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今天找你是要你办一件事。王丽敏不是没去市委大院吗?要她到龙腾来。你应该能做到。”
孟琳对聂明宇的大度似乎有些感动,她点点头说:“妈已经跟她说过了,我想可以。明宇,我觉得我们之间……”
聂明宇显然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站起身来摆摆手道:“就到这里吧,我要开董事会。”
孟琳幽怨地看了看他,起身就往外走。在她快要出门时,聂明宇又喊住她,叮嘱道:“自己注意,孟琳!”孟琳快步走出。她在过道里脚步踉跄,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宽敞、幽静的工作室里,蕾蕾呆呆地坐在一个只完成了一半的雕像前。家里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使她烦恼异常,一种世界颠倒的感觉深深折磨着她。她不能不承认:她最亲最爱的哥哥的确变了。而最让她痛不欲生的,是她竟然无力说服他,矫正他迈向歧途的脚步。突然,敲门声传来。她缓缓站起身,对着门大声问:“谁呀?请进!”
大木门被推开了,两个年轻的警察站在门口。他们正是龚静、马荃。龚静问道:“请问冯蕾蕾小姐在这儿吗?”
蕾蕾好奇地看着他们,答道:“她不在,请问你们找她有事吗?”
马荃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有点紧张。“有、有急事要找她商量。”
蕾蕾不由笑了。“她做什么坏事了吗?要调查她?”
龚静进了屋,就被那些雕塑吸引住了,根本就没注意听他们的对话。只见工作室的不同角落里,已经放了几尊雕塑。有的用白布蒙着,有的则还没有完全完成。这些雕塑似乎都是表现极端痛苦的状态中人的逃脱和挣扎。
马荃被蕾蕾的提问吓住了,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有一个……一个……”他犹豫着该不该说。
“你可以告诉我,因为我和蕾蕾是最好的朋友,她可能这几天都回不来呢!”蕾蕾眨着眼睛故意逗他。
马荃露出极端失望的神情,懊丧地说:“啊?那我告诉你也没有用了。”蕾蕾耸耸肩膀,爱莫能助的样子。“那对不起了。”她说罢转过身去。
马荃万分遗憾,正准备走。龚静突然发现蕾蕾的手上、工作服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巴,脱口问道:“请问……你也是搞雕塑的吗?”
蕾蕾想了想,回过身来说:“也算是吧。”
龚静立刻高兴得拍起手来:“行了!我们想求您一件事。我叫龚静,他叫马荃,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我们的支队长是刘振汉,他介绍我们来的。”
“刘振汉?”蕾蕾抿嘴一乐。“你说吧!”
马荃道:“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我们有两个被害人,死得很惨,却找不到杀害她们的凶手。”蕾蕾有些奇怪,问:“我能帮你们什么?”
“他刚才说的不是太清楚。”龚静连忙解释说:“因为受害人面部被毁容,这给我们辨明身份带来了困难,想请您运用雕塑手段,试着恢复死者原貌。”
蕾蕾这次听明白了。她面带难色说:“这对我来说可是新课题。再说,我现在手头的工作太多,脱不开身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振汉哥他人为什么不来?”
龚静和马荃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小姐就是冯蕾蕾。他们无法回答她提出的问题。龚静岔开,看着远处工作台上一个半成品头部雕塑道:“我可以看看那个头像吗?”
蕾蕾有些勉强的答应了。马荃也奔过去,和龚静饶有兴味地细细端详着。只见工作台上,一个泥塑的男人头像仰天嘶吼着,他双目圆睁,脖子上粗壮的肌肉里每一根血管似乎都爆裂出来。
“像真的似的,太棒了!”马荃轻轻触摸着头像的面颊。
“你喜欢雕塑?”蕾蕾对马荃产生了兴趣。
“不,我不懂。”马荃谦逊地摸摸头。“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像太生动了。冯小姐,这是您的作品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能雕刻得如此活灵活现?”
蕾蕾看着这位年轻的警察,对他的谦虚好学平添了儿分好感,于是说道:“每一个人的长相实际上是由面部骨骼的特征决定的。
不知道你如何看待这座头像。但它在我心目中不仅仅是泥巴石头青铜等没有生命的材质,而是骨骼、肌肉、血管和神经等有机地组成的一个生物,一段有灵魂有思想有感知的生命状态!”
龚静见她的情绪调整过来了,赶快趁热打铁:“那你能帮帮我们吗?”
蕾蕾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龚静见无法回避了,只好据实回答说:“昨天海边有位海关人员被谋杀,刘支队长去忙那事了,所以,他不能来。”蕾蕾心一沉,马上便想到了哥哥,脸色不觉阴郁起来。龚静见她沉默不语,又补充说道:“我们办的这个案子,死者是像我和你一样年纪的女孩儿!”
蕾蕾不由抬起了眼帘。
马荃言词恳切地道:“冯小姐,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的请求这不仅是为死者申冤,也是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天都的公安民警和老百姓都会深深感谢您!”
蕾蕾心有所动。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两位年轻的刑警。
况且,还有振汉哥的信任。

交警大队办公室里,刘振汉、王明和交警大队负责人围坐在小会议桌旁。桌面上摆放着十几张海边撞人现场的彩色照片。交警大队大队长说道:“我们在慢慢排查可疑车辆,这需要时间。据目击者描述,车子应该是三菱越野吉普。这种车在我们天都有近四十辆。我们正在逐辆摸排,争取尽快找出线索。”
刘振汉说:“客套话我就不讲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死者是我们的线人,还望费心!”王明在一旁低着头,很是郁闷。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侦查的方案和具体落实措施,刘振汉便起身告辞了。在走廊里,刘振汉拍拍王明。“交警大队一有结果会马上通知咱们,别蔫不唧的,鼓起点劲!”王明懊恼的样子直甩头。“我是真的悔断了肠子,小心点就不会了,是我害了阿强!”说着他便气愤起来。“你说明明知道是他们干的,抓不到窝囊不窝囊?干刑警干到这个份儿上!”刘振汉眼一瞪。“胡说!咱们还没走到最后,丧气什么?等着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冻也需要时间。好了,我要去局里,老政委从党校学习回来了。”
刘振汉赶到局里,推开了庞天岳的办公室。庞天岳和政委郭万清回过脸来,对他笑了笑。他与郭政委亲热地握手。“政委,您
学习结束了?”郭万清点点头说:“刚刚回来。这不,庞局长就给发活了。”他有意无意间回避了刘振汉的问题。
“走私案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现在市委每天一个电话查问进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庞天岳扫了刘振汉一眼,朝沙发上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刘振汉站着没动。“刚刚有点进展。但是……唉!线又断了……”
庞天岳一愣:“怎么了?”
“刚刚摸到一点线索,知情人突然被车撞死了。”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汇报?”
“这件事有些蹊跷,我是想把死因弄清后再向您汇报。现在事情基本落实了,是有人故意谋害。”
庞天岳从办公桌后霍地站了起来,沉声道;“无法无天!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刘振汉神情严肃地接着说:“既然这不是一件偶然事故,显而易见,也就不是一般性质的走私了!”
庞天岳紧紧皱起了眉头,面露凝重之色。郭万清把刘振汉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很关切的样子道:“振汉呀,我刚才还跟局长说。
这个案子牵扯到龙腾公司,必然也就涉及到聂明宇。他的背景你应该知道。现在方方面面都很关注这件事。我只想提醒你两个字:证据。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前,千万不要行动。否则……”
他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庞天岳。“后果不堪设想!”
刘振汉明白郭万清的一番话与其说是讲给他听的,不如说是讲给庞局长听的。他很认真地琢磨着他的话,不禁多看了政委几眼。
庞天岳脸上无丝毫表情,点了根烟,默默地抽。郭万清站起身,看看刘振汉,目光最后落在庞天岳脸上,道:“局长找你要谈案子,我去一趟宣传科。这两天北京要来位记者,我去安排一下接待的事。”
庞天岳看着郭万清走出门去,回过头注视着刘振汉问:“你对政委的话有何感想?”
“他去党校学习一年时间,现在还没到八个月吧?”刘振汉不答反问。
“你小子还算不傻。”庞天岳踱到刘振汉对面坐下。“龙腾的走私案,对每个人都是场考验,包括你我。如果把它比作黑洞,一点都不为过。我们没有理由置之不管,更没有理由躲避退缩!”刘振汉早已考虑过这些,内心的矛盾冲突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从他下定决心的那天起,便有了一种把生命和灵魂放进炼狱的感觉,惟一能够支撑他的也就仅仅只剩下了正与邪、对与错、法律与罪恶不可
共处这个抽象的概念了。所以,面对庞天岳,他无话可说,只能是
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号令。庞天岳眯着眼睛看刘振汉,接着道:“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你能不能在市委定的期限内破案?”
刘振汉想了想说:“我只能争取,没有把握。”
庞天岳瞪大了眼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到了日子你破不了案,我没办法,只有一份报告送上去,说龙腾公司清白无辜,匿名信是诬告信。接下来你要干的,就是把那个诬告者侦查出来,然后将其绳之以法。我好像早就提醒过你。”
刘振汉浑身一震,慢慢低下了头。庞天岳递给他一支烟,继续道:“前两天我还怀疑你到底愿不愿意干,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也算是我没白把你带出来,我这个快要退休的老刑警多少有点安慰。但是你好像情绪不太高。你需要什么?”刘振汉抬起头,有些犹豫地看着庞天岳。
“说吧!在我的感觉中,你在我面前,好像应该是没有不能说的话!”
刘振汉终于开口了:“我需要线索!庞局,我现在手里只有那三十六辆奔驰的一点点线索,现在惟一可以提供情报的知情人又被……嗨!没有可靠的线索,我怎么能在二十天内查清这么大的案子?”
庞天岳审视着他,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好!我带出的兵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他说罢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把门关紧,从里面反锁上。刘振汉略略有些吃惊地注视着他颇神秘的举动。他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拿出一封举报信,转身递给刘振汉。
“这是什么?”刘振汉惊讶地问。
“你不是要线索吗?”庞天岳指指信封,“这里边就是我给你的线索!”
刘振汉急忙倒出信封里的一张纸,展开细看,不禁大惊失色。
“这封信的内容,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把它背下来。”庞天岳满脸严峻地说。
刘振汉反复看了几遍,点点头,把信还给了庞天岳,庞天岳打着火机,把信烧了。然后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图片。“这个东西给你,也许会有用处。”
刘振汉把绿图片在手里掂了掂,默默地塞进兜里,试探着问:“庞局,我看出来了,是不是有大行动?”
庞天岳举起手道:“今天晚上便会有分晓!”
刘振汉登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庞天岳……
疤瘌李手握方向盘,随着录音机的歌声摇头晃脑地哼。一支很优雅悦耳的民歌被他哼得淫荡无比,他自己胡编乱造的荤词儿不堪入耳。肖云柱坐在旁边,忍不住了,问:“你说那个赌场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想找个挣钱容易的地方吗?我想了想,就这个地方可以快速培养暴发户。”疤瘌李说完,又哼起了自编的小调。
“赌场?人家不会干亏本买卖。”肖云柱盯着他,不无疑惑地说:“你不会给我下套吧?”
“哥哥哎!”疤瘌李禁不住笑了起来。“我给你下套?就算把你洗白了,你能值几个钱?”
肖云柱苦笑着点点头:“倒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几天做梦,有钱得很。姑娘成群,还全是他妈漂亮的。小云也回来了。”
“你还记得她呀?如今出息多了,当上环球娱乐城妈咪了,比以前还要光鲜。”疤瘌李边说边咂了咂嘴。
肖云柱陷人美好的回忆,自语般道:“她那会儿对我真是不错,现如今……算逑,不提了!”
“对,人得先有了钱。不瞒你说,我刚出来那阵子,也是儿子没一个,像满街啃剩骨头的癞皮狗。那头两个月过的,比你现在还惨!”疤瘌李无限伤感的样子叹了口气。
“不会吧?”肖云柱知道他有言过其实的毛病,有些不相信他的诉苦。
“我操!骗你是小狗日的!”疤瘌李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连血都卖过。当时是没有鸭子,要有我都得上。整天兜里像气球,连口热的都喝不上。不堪回首忆当年啊!”
肖云柱想想自己的处境。一脸的骚疙瘩,黑得晚上灯都照不见,当鸭子也没人要,不禁黯然。
“嗨,也活该天不绝我疤瘌李!”疤瘌李在座位上屁股蹦了蹦。
“后来一个朋友把我带那个赌场去了,当场扎了一万块,结果你猜怎么着?一晚上,兄弟我拿下了三十个大头!见好就收,我拿着钱立马儿就撤,这才有本钱开了买卖倒腾到今天!”
肖云柱听得热血沸腾,脱口问道:“真的?”
“你看,又不相信我了,我骗你干吗呀?”疤瘌李放慢车速,指了指前方。“快到了,紧挨着山脚的那块就是!”
肖云柱脖子伸得像螳螂,顺着疤瘌李手指的方向望去,激动起来。

刘振汉离开局长室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刑警支队赶。他冲进大案队办公室,发现只有汤文军在写写划划。他问他王明去哪儿了,汤文军告诉他说王队和李冬去健身室了。他又问马荃和龚静怎么也不见了。汤文军说不是被您发到什么雕塑家那里去了吗。他这才忽然想起,连忙叮嘱汤文军,通知他们立刻归队,晚上有行动。然后扭身出门,去找王明。
刘振汉走进健身训练房,远远便看见拳击台上王明杀气腾腾,抡圆了拳头到处追杀李冬。
“左勾拳!”刘振汉在台下大吼。“李冬,注意防守!”
刘振汉喊出的口令让李冬做了两个漂亮的躲闪,避开了王明的两记侧拳。然后左拳点击王明面门,右手作势要摆重拳出击。
王明用拳一格。李冬抓住时机,右拳突变下勾,重重地捣在王明的下颌上。他如麻袋般砸在拳台上。
龚静尖叫一声爬进拳台,嚷嚷着:“李冬,你怎么手这么黑?”
李冬不明所以然地拳套。“平时应该打不到的呀!”
龚静把王明抱在怀里,也不顾他一头汗水,焦急地用毛巾给他擦着汗。刘振汉蹲在王明身边,对龚静说:“我来。”他说着从龚静手中接过王明,把他放在地上。然后用毛巾扇风,把李冬递过来的清水慢慢拍王明的额头和胸部。王明慢慢醒了过来,“啊哟”了一声。龚静见他睁开了眼,高兴得快掉眼泪了。她狠狠地捶刘振汉。
“刘支队,干吗要这样?”
“他需要发泄一下,没事!”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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