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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 李佩甫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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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娃儿,就跟敌人一样,挡着我不让我前进。“她说,”你坏吧。不就是你
做下的事情么?你说,你是不是嫌我丑了?我挺一肚子,很丑,是吧?“他说,”
你不丑,一点也不丑。你没见那老外,还跟你‘哈喽’,一个劲儿回头看你。那
会儿,我真想上去揍他。“上官撒娇道,”是么?真的么?要不是这肚子,回头
率才高呢。——唉,丑就丑吧,丑也是你的,我跟定你了。“可说着说着,愁意
就上来了,上官叹一声,”要不是他,我就上了玉龙雪山了,那多好。哎呀我太
惨啦,这个小东西害死我了!“任秋风故意说,”那,咱把他杀了?“她说,”
你敢?“他说,”好,我就给自己树一个敌人吧。“她说,”哼,我知道,你才
舍不得呢。“
按上官的想法,本是可以多待些日子的。丽江多好,天蓝得象洗过一样,水
清得有一群一群的鱼儿在游,还有古色古香的小街,悠悠的石板路……可她的妊
娠反映太严重了,吃什么吐什么,吃‘饵块’吐,吃‘豆焖饭’吐,吃‘过桥米
线’还吐,辣的就更不能沾了……再加上云南那边紫外线强,上官又怕晒,一路
上走走停停再吐吐,无论走到哪里,手里总提着一个呕吐袋,你说这还有什么意
思?任秋风呢,心里一直记挂着商场的事情,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也是不可能
多待的……就这么一个美好的蜜月,仅拂光掠影地呆了三天,两人还不时闹些小
别扭,这蜜月有苦意拌着,杀了不少乐趣。
回来后,上官就没法再上班了。可想而知,她心里是多么憋屈。父母那里,
也总得说一声吧?于是,两人又一块分别去了双方的父母家,上官的父母自然是
严厉批评了任秋风,说我们的女儿不说“千金”吧,也是娇生惯养的。怎么能这
么草率?最后还是偷偷塞给女儿了一个存折。任秋风的父母当然也是批评自己的
儿子……离婚不说,结婚也不告诉家里,象话么?最后,也算是认下了这个既成
事实,让媳妇住到了家里。不管怎么说,这婚事虽然是先斩后奏,总算是有了交
待。
尔后,按任秋风的想法,这就告一段落了。可上官不依,说是总得请同学吃
顿饭吧?不然,偷偷摸摸地,这算什么?!于是,任秋风勉强应了。两人商量来
商量去,一再地缩小范围,就请了齐康民,江雪,小陶三个人。
然而,这顿饭却吃得有些别扭。上官认为,这“别扭”主要来自江雪。这顿
饭本就带点后补婚宴的性质,所以订在了一家名叫“春江花月”的餐馆,以示喜
庆。在餐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众人自然是纷纷向任秋风和上官云霓表示祝贺。
齐康民跟任秋风是“发小”,又是上官的老师,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
齐康民这人,讲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他送的礼物是他亲自用毛笔书写、
尔后又请人装裱过的十六个字:关关雎啾,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
陶送的是一套中档的床上用品,有枕套,床罩、被罩。礼品最贵重的,当属江雪。
她送的是一高档的童床,这童床是可以升降、折叠的,移动的。既可以当童
床、也可以当童车,价值2000多元。在喜宴上,齐康民的祝酒词是:“这个任秋
风,从偷书到偷人,他都是有一套的。我们商学院的一枝花,让他给挖走了,我
很伤心哪!我再送你两个字:好好待她。秋风啊,从今以后,你就低一辈儿了,
你是我学生的家属,你明白么?好,喝酒!”任秋风笑着说,“明白,明白,你
也不用倚老卖老了,我敬你一杯。”陶小桃的祝酒词是:“上官,祝福你。祝你
永远美丽。任总,祝你们百年好合。”上官听了,差一点掉下泪来,她说:“谢
谢。”
轮到江雪的时候,她的祝酒词只有四个字:“早生贵子。”
在饭桌上,由于上官怕吐,她很少动筷子,大多时间是看他们吃……这么一
看,就看出了些讲究。在嘻嘻哈哈之中,仿佛是不经意间,江雪用筷子夹起的菜,
总是放在任秋风的碟子里,一小块排骨或是剔了刺的鱼;而齐康民如果觉得哪个
菜好些或放得远,就会夹起来放在江雪的碟子里;小陶呢,不着意什么,看到素
些的,会给上官夹一点;偶尔也会夹起菜放在老师的碟子里……这表面看来,并
没有什么,可那筷头动来动去,伸伸缩缩,却是很有些含意的。特别是那道主菜
:红烧圆鱼。上来的是一只老鳖,老鳖大补,这谁都知道。可这是任秋风和上官
请客,自然是让客人吃。于是,上官主动地拿起筷子,把那只盖在最上边的鳖盖
放在了齐康民的碟里,说:“老师吃吧。”可齐康民却夹起那只鳖盖,顺手放在
了坐在他身边的江雪碟里,自嘲说:“这东西让我吃有点可惜,老鳖的裙边胶质
丰富,可以美容,江雪替老师吃了吧。”可江雪却又把那鳖盖夹起来放在了任秋
风的碟里,说:“还是老总吃吧,新郎倌,也该补补了。”众人一笑,上官也不
好说什么了。
尔后,上官夹了一只虾,在自己碟子里剥好,放在了任秋风碟子里;接着她
又夹起一块鱼,放在了齐康民的碟里,着意说:“老师,你吃。”;小陶是南方
人,她给小陶夹了一只糯米蒸的藕匣;给江雪夹的却是一只螃蟹。上官说这东西
要注意,别夹了手。江雪说,没事,我不怕。上官说吃这东西,南方人都用钳子,
专用的。江雪说,是么?看来,各有各的道。上官说道亦有道。江雪说道可道非
常道。两人说着,也笑着……上官还不时地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众人,“吃啊,
你们吃。”
等酒宴结束后,上官云霓挽着任秋风的膀子,悄声提醒说:“对江雪,你要
警惕。”
二
男人对女人,一旦警惕了,就变成了一种关注。
江雪在管理上极为严格。每天清晨六点,她就准时站在了商场的大门口,直
到夜里十点钟所有的人走完,她才最后一个离开。在业务上,她也早已熟练了,
不管是进货还是销售,她都非常内行,那目光洒到那里,一阵风,脚步就到了那
里,一、二、三,准确地说出各种货物的数量、质量及销售的情况,把一个大商
场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一下就省了任秋风很多心。
让任秋风感到奇怪的是,别看她小小年纪,整个商场没有一个人不怕她的。
每每她往哪儿一站,就连商场里有名的刺儿头,见了她也是服服贴贴的。有
一次,一个部门经理说他们那儿的货发错了,不是60件,只有59件。江雪一皱眉
头说,不对,是60件,我查过的。你去找。果然,查来查去,最后在一个箱子里
的塑料袋下边翻出来了。那部门经理伸了伸舌头,服了。一个大商场,上万种的
货,她怎么就记住了?
不过,凡是需要拍板的事情,她都会及时地向任秋风请示,获得批准后她才
办理。这一点,更是得到了任秋风的赞许。
采购这一块,权力很大,本是江雪管的,突然有一天,她却主动让出来了。
他找到任秋风说:“任总,我给你提个意见。”任秋风说:“你说。”江雪
说:“进货渠道这一块,上头打招呼的人也多,你能不能亲自把把关?”任秋风
知道,就销售这一块,一天下来,就够她忙的了。这本是上官管的,她一怀孕,
江雪二话没说就接过来了。于是他说,让小陶兼上如何?江雪说不行,她太软顶
不住。
任秋风想了想说,好吧。
进货这一块,直接找任秋风的人也很多。可他毕竟没有具体管。接手之后才
知道,只从“金色阳光”在全国出名之后,各种各样的供应商、代理商、推销商
就蜂拥而上。这仿佛是一支奇特的队伍,前仆后继,无孔不入,花样翻新,妙趣
横生,令人大开眼界!
自此,几乎是每天上午,任秋风就被这样的人包围着。他的办公室门前总是
排着长长的队列,等待着他的召见。你根本想不到他们会是些什么人,也想不到
她们会给你说些什么,但目的是很明确的,就是要把他们推销的货物放在这个名
牌商场的货架上。说来,这也是很让人骄傲的。
这天上午,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位小个子男人。他一进门就先是鞠躬、微笑:
“任总,我在这儿都等了三天了,我让你看看我的‘入’。”任秋风不明白:
“入?什么入?”他就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说:“我是从湖南来的,姓火,人可
(何)火。我让你看看‘入’。我们那儿的‘列入’…”任秋风一拍脑袋,笑了,
说:“肉吧?”那人说:“对对,入。我的‘列入’是很有名的。”任秋风说:
“你的肉?”他点着头说:“我的入。我的入。”任秋风说:“这不行。我们商
场进的货都是名牌产品,象金华火腿呀、四川的湖南的这个这个……都是名牌产
品,一般我们是不进的。”他说:“我是‘新’的,‘新’的。有很多道工序…
…“任秋风吃了一惊,”肉还有新旧?“他说:”新的,的确是新的……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产品说明。任秋风接过来一看,笑了:”腊肉,熏制的,
对吧?“
他连连点头说:“对,对。”他说我这个入(肉)很不一般的,是土家族的
古老方法新(熏)制出来的……先烤,用七种花柴烤,尔后再置火坑上新(熏),
将鸡(桔)皮、香高(蒿)十多种中药新(熏)出来的……“任秋风说,”你有
卫生检疫局的证明么?“他说:”有哇,有。下次,下次我带来。“任秋风说:”
那不行,你得经过检疫。“他靠上前去,附耳小声说:”这样行伐,我给你
两成的回扣,行伐?“任秋风脸一沉说:”什么话?你先去办。下一个!“
下一个是推销俄罗斯产品的。这是一个看样子有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个子高
高条条的,披一雪白的羊毛大披肩,脸上带着妩媚的笑:“任总,你去过俄罗斯
么?”任秋风说:“没去过。”她说你真应该去一趟。这样,我们远东国际贸易
公司包了,你来往的路费我们全包,请你去一趟俄罗斯。那里真值得一去!说着
唱起来了:深夜花园里四周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唱着,突然问,我唱的好么?任秋风说,你的产品是什么?她说我跑遍全国,
你这里是最好的,一流的。我做边贸的,就想把最好的货放在你的商场里。任秋
风说,“你代理的产品是什么?”她再次妩媚地一笑:“你这里需要什么,我就
可以给你带什么,我可以给你搞一个俄罗斯专柜,怎么样?”说着,她从提着的
包里一件一件往外拿,先摆出了一套“俄罗斯套娃”,尔后是桌布、军用望远镜、
大披肩,围巾、不锈钢小勺……一摆一片。任秋风一笑:“专柜,我们这儿已经
有了。”她扭了一下身子,呢呢地说:“你让他撤了,你让他撤了么,啊嗯?”
第三个一进来就鬼鬼祟祟的。他整个人就象是一个包袱,圆滚滚的。他的眼
睛很小,鼻子上有一个小肉疙瘩,他每说两句话,就要摸一下那肉疙瘩。他说:
“任总,你是见过大世面的,钱不咬手吧?你要是怕钱咬手,我就走了。”任秋
风一摆手说:“出去出去。”他说你听我说完么,你得让我把话说完。我别的事
没有,我就是给你送钱来了。日本不是有日立么?我这是国立牌电视。我电视的
牌子就叫‘国立’。你只要让我进场,别的事你就别管了,咱五五分成。我只对
你一个人,这行吧?你放心,这电视明说了,是假的,是以旧翻新。但看三个月
决无问题。咱就给他来个保修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就不是咱的事了。我决不让
烫你的手!现在的人,只认假,不认真;只认小道,不认大道……任秋风伸手一
指:“出去。”
第四个人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他进门就先行了一个军礼,说:“老
营长,还认识我么?”任秋风赶忙站起来,“你是?”他说咱是一个团的。我是
三营,叫王先龙。任秋风一听,说:“噢噢,你,你怎么来了?”他说我复员了,
来看看老首长。先说,我可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任秋风笑了:“有事你说。”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一点小事。咱那些战友说你这金色阳光都国际上有名
了?!
这可不简单哪。你弟妹在家办了个服装厂,大小也算是个乡镇企业。她让我
……
任秋风截住他的话,说:“先龙,咱这儿进的可都是名牌产品。”他说:
“明牌。
就是明牌。咱那西装就叫个‘明牌’。“任秋风说:”先龙啊,别的事都好
说,这个事我不能答应你。“他说你试试么,你先卖卖试试。任秋风说:”你这
不是让我砸牌子么?这不行。“没想到,这位却身子一出溜,依着办公桌跪下了。
其实他下跪时悄悄把重力放在了一条腿上,那手垂下时,在右腿下垫了一个小黑
包,他不想跪脏裤子。他说老首长,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瞒你说,你弟妹急得都
快上吊了!那西服是做出来了,可都压在那儿卖不动……任秋风赶忙说:”起来,
你起来。这象什么话?“他说驴把人都日死了,我起不来了。任秋风怔怔地望着
他,沉思片刻,伸手把几个兜全摸了一遍,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他面前,
说:”这五百块钱你拿上,要是愿留下,就在这儿干吧。这也是破例。别的,我
就帮不了你了。“
第五,这人是温州的。也是小个,俩眼贼亮,拿的是一百二十颗扣子。进来
后,他什么也没说,就把扣子一排一排地摊在桌上。他说这扣子全是我一个人琢
磨出来的。这十二颗是“风系列”,这十二颗是“花系列”,这十二颗是“水系
列”,这十二颗是“鸟系列”,这十二颗是“书系列”,这十二颗“兽系列”,
这十二颗是“扇系列”,这十二颗是“果系列”,这十二颗是“竹系列”,这十
二颗是……任秋风看了,说:“不错,你很有创意。”他说:“有创意是有创意,
我房都卖了,我老婆也跟我离婚了,我还一分钱没赚呢!”任秋风说:“行,往
下你就会赚到钱了。东西不错,你可以进商场。”这温州人感激涕零地说:“任
总,你真是我的恩人哪!”
第六个,是推销保健品的。这人走进来时,先把他所有的证件摊在任秋风的
办公桌上,象是要他验明证身。尔后,他向后招了招手,说来吧邦德。邦德进来
了,是一条狗。他是牵着一只狗来的。这狗不好带,进门时,他是把它装在一个
皮箱里提进来的。他说任总,这狗的名字叫邦德,也叫007。你只要喊它,它都会
答应你,可见它是多么灵性。接着,他就拍拍狗的头说,邦德,向任总问好。那
狗就“汪汪”叫两声。他说向任总敬礼,那狗果然就把前爪举起来,给任秋风行
了个礼。任秋风说,“你牵只狗干什么?”他不说狗了,他说我们的企业可不是
一般的企业,我们是特大型企业,总投资一亿六。光养这十二条做试验的名犬,
就花了一千万!一般的商场,我是不会带邦德出来的。你们是名店,我们企业也
是想创牌子阶段,所以我把邦德带来了。我们的产品主治孤独症、焦虑症、失眠
症有特效。邦德是脑神经特别坚强的狗,可就这么一小支,只要它喝了,用不了
几分钟就会呼呼大睡。我现在就试给你看……说着,它从提着的包里拿出一个精
装的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一个小玻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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