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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司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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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说好的,到时联系。
李红旗看着顾燕的小企鹅,蹦蹦跳跳地闪身而去,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如果说这个春节,李红旗感到高兴的话,那么最大的高兴就是顾燕。他起身,开了窗子,窗子向南,灯光照着窗外,雪花正纷纷扬扬地往地上落。白天看见的雪花是纯白的,现在却是淡黄的了。淡黄之中,却更多了一层韵味。而且,淡黄本身也就是一种诗意。李红旗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踏雪寻梅,你就是梅花中的清香!
他反复地吟咏着这句诗,却再也想不出下一句了。也许,明天在山上,面对顾燕时,这下一句就会像小企鹅一样,快乐地蹦出来呢。
早晨醒来,李红旗给叔叔和婶婶拜了年。按照湖东的风俗,正月初二是最好的日子,要拜最重要的亲人。对于李红旗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亲人就是叔叔和婶婶了。所以他也准备了一些礼品,对叔叔说:“感谢叔叔和婶婶的关心和照顾,没有你们,哪有……李红旗的今天啊!”
李一然坐在沙发上点点头,婶婶说:“这孩子……一家人还这样……”
“红旗有这点心意,就很不错。”李一然说着,让李红旗坐下来,问到梁天超的事。说不知道梁天超是不是真地被抓了?想起老梁,以前他们在乡镇还同过事。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除了那点爱好,其余什么都好。可是怎么到要退了,还弄出这么个惊天大案来?是不是一时糊涂了?还是鬼迷了心窍?
李红旗道:“可能是那个马茹缠得太紧了,他们说梁主任早在两年前,就不想再理她了。可是……”
“这女的怎么这么糊涂?人家不要,嫁人呗。”婶婶插话道。
李一然哼了声,他不喜欢老婆在他面前插话,即使是跟李红旗。对于梁天超和马茹的关系,李一然也是很早就知道了的。这在湖东,并不是秘密,只不过没有公开而已。有多少领导干部没有在生活作风上出过这样那样的事?只不过有的出了,做得光滑;有的留了后遗症,或者闹出了乱子,才被处理或者被人笑话。就是李一然,不也曾有过?这会儿,李一然想到自己在乡里当书记时,那个小广播员可真是甜,真是可人……唉!一晃三十年了。
因为约了顾燕,李红旗就决定今天不回乡下了。上午没事,就到了办公室。黄炳中正在值班。一进门,互道了新年好,黄炳中就说:“梁天超被抓了。据说昨天公安去时,他正一个人锁在屋里,准备自杀。”
“还有这事?”李红旗惊讶地问。
黄炳中道:“当然有。是姚主任早晨说的。公安当时叫不开门,只好来硬的。冲进去时,梁天超正准备吃药。是一瓶安眠药,要是早吃下去了,不就没了?”
“唉!不过,……要是真的吃了,也许还要好些。”李红旗想一个县人大的常务副主任,正县级干部,从堂堂的高官,一下子变成了买凶杀人的罪犯,身陷囹圄,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感受啊!特别是面对公安,面对家人,被押上囚车,又是何种感觉呢?
只一个字:悔!
然而,此时还有何益?悔不当初,关键是已经当初了啊!
刘奇卫副主任带班,这会儿也牵着孩子一道过来了。还有简平。值班秘书。李红旗逗了会孩子,刘奇卫问他在哪过年了,他说在乡下,不过,今天在叔叔家。简平在边上笑道:“今年过年,湖东老百姓有谈资了。”
刘主任瞥了眼简平,简平却不理会,照样道:“梁天超杀人,颜氏兄弟被调查,还有……哈哈,湖东这小地方,别看着平静,内在里热闹得很呢。”
黄炳中喝了口水,“也别乱说。除了梁的案子,其余都是小道消息。可不能散布的。亏你还是秘书,比我们司机觉悟还差。”
刘主任说老黄这批评得好,就是嘛,一个县委办秘书,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哪能呢?
简平把嘴一撇,笑道:“怎么了?县委办的秘书,就不能说这样的话了?可是,有些人还能做这样的事啊!只许领导犯罪,不许秘书发言?这也太不人权了吧?”
李红旗递给简平一支烟,“简秘书,也别说了。说着无益。上午没事,咱们来拖拉一会吧。”
拖拉,是指一种扑克的打法,完全的称呼叫“拖拉机”,其实是四个人打两副牌,一家捡分,另一家守。形式上和“钓主”差不多。大家打着牌,少不了会争吵。简平说刘主任的牌技太差,黄炳中怪李红旗那张牌不该出,简直是“牌盲”。但不管怎么吵,牌还是往下打的。打着的间隙,黄炳中说起了年前在另一个县政府那边发生的一件事情。说是这个县有个乡的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在外面挣了点钱,就回来和弟弟一道,准备搞一块地皮,办个厂子。他们找到了乡长,送出五万。乡长一口答应了。可是,过了半年,这块地却被别人拿走了。这哥俩气坏了,就去质问乡长。乡长说忘记了,再想办法。哥俩说不行,我们就看上了那块地。乡长说那就没办法了。哥俩说你没办法行,我到县里去,县里会有办法的。
乡长先是以为这哥俩说的是气话,哪知道他们真的到了县政府,而且把送钱的事也抖了出来。这一下,乡长慌了。就想了个点子,让会计带着五万块,找到县政府,说是上次这哥俩送乡长的钱,乡长已交到乡账户上。现在,地没拿到,乡里经过研究,退给他们。哥俩自然不收,拉拉扯扯,钱就从包里滑出来,撒了一点。周边围着的人很多,这时不知谁喊了声“这钱是黑钱,不要白不要”,哄地一下,给抢光了。
《领导司机》25(2)
  
 你们说这钱抢光了,事情该怎么办啊?黄炳中望着大家,简平说:“怎么办?让纪委把那乡长给抓起来就是了。”
“没这么简单?任什么抓?人家是放在乡财账户上的。”刘奇卫道。
李红旗说:“也是,怎么办呢?谁来赔这钱?乡里?哥俩?都不妥。后来到底怎么处理了?”
黄炳中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给我说的人说时,刚发生这事。后来怎么样,我就没问了。”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简平出坏主意了。
“这大过年的,问这事?我不是疯了吧?”黄炳中用手中的牌打了下简平的脑袋,“我可不想人家说我脑袋进水了。”
快到下班时,毛旺也过来了。毛旺家就在城关,他领着儿子,逛街逛到办公室里来了。一来,他就报告了一个大新闻:昨晚,啊,不,是前天晚上了,大年夜,皇冠大酒店热闹非凡。你们猜是为什么?
“怎么今天尽是猜谜?”刘奇卫笑道:“刚才老黄让我们猜,现在你又来了。不猜了,径直说吧。”
毛旺便不再绕弯子,“那天晚上,皇冠在大厅里开了二十桌,坐在上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颜二昌、颜三昌。那个威风……哈哈,据说酒都喝了好几万块,都是五粮液。”
大家听了都不做声。毛旺问:“怎么了?震住了?”
“谁震住了?这二颜啦,也太胆子大了,都这个时候了,还……”黄炳中说:“气数要尽了吧。”
刘奇卫瞟了毛旺一眼,茬开了话题,问毛旺儿子:“说说,你长得像谁?”
“像叔叔。”小孩子才四岁,随口一答。
这一下子,刘奇卫乐了,毛旺却急红了脸。其它人都跟着笑,连刘奇卫的女儿也跟着笑开了。
李红旗喜欢孩子,这会儿大家歇了牌,他开始逗孩子玩了。玩着玩着,他不知怎地想起过年晚上老娘靠在门边流泪的情形。是该好好解决个人问题了,也让老娘有个盼头。老娘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这点了。无论如何,一年内,要让老娘看到媳妇,两年内,要让老娘抱上孙子……
下午三点,李红旗打顾燕的手机,问她准备好了没有?顾燕说没什么准备的,不就是看雪吗?李红旗说要准备的,穿上稍微防滑的雪,多穿点衣,带上围巾。顾燕说你真心细,像个女孩子了。李红旗一笑,说那我就过去接你了。
从城里到日出实业,再从日出实业到清峰山,李红旗的车子一共开了一个半小时。在车子里,李红旗和顾燕很少说话,他放着音乐,是王菲的《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顾燕一直听着,李红旗喜欢这歌中的两句歌词: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加上王菲磁质的声线,这歌就更加地楔入人心了。
歌听完,清峰山也到了。
一大片雪,从山脚一直铺到山顶。从雪里挺立出来的松树,枝子上还挂着雪。风一吹,似乎就要掉下来;你担心它时,却发现风过后,它依然不动,依然在松枝的苍翠中,渲染着洁白。李红旗伸出手,顾燕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把手给他了。这双梦是不止一次握过的手,终于握在李红旗的手里了。他感到了自己掌心的温度,越变越热,越变越灼烫……
顾燕停了下来,看着雪,幽幽道:“要是一切都能被雪覆盖,多好!”
“是啊,要是心也能够,就太好了。雪能让一切覆盖,也能让一切萌生。”李红旗甚至惊讶自己如何说出了这诗一般的句子,顾燕一定也惊讶了,望着李红旗。李红旗有点窘了,笑笑,说:“上去吧,那上边还有一座寺庙呢。”
两个人往上走,路也越来越窄了,越来越清净,李红旗拉着顾燕的手,慢慢地往上,天地间是一泓廓大的静寂,人仿佛芥子,行走在这静寂之中。虽然微小,心胸却一下子开阔了。开阔得同山峦、同松风、同白雪融化在一起了。
李红旗真想这样一直地走下去,走下去,永不回头。
可是,寺庙的檐角已经露出来了。
到了门口,门却关着。只有一树红梅从寺墙里伸出一根铁一样的枝干,上面点缀着寥寥的梅花。那红有些苍凉,也有些倔强。顾燕看着,默默的,不出声息。李红旗却要去叩门。顾燕说:“算了吧,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了人家。”
李红旗想也是。两个人就说起寺庙里的事,说到抽签。顾燕突然情绪一下子落了,李红旗忙问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顾燕说:“没错。一点也没错。我是想到了去年抽签。也是抽了上上签的,结果还不是……”
“唉!”李红旗一下子明白了,却不好说话。两个人沉默地下山。雪比来时,稍稍地暗淡些了。刚下了山,李红旗接到电话,是村主任李大寒打来的。说晚上请李科长吃饭,无论如何都请李科长给个面子。我们还请了乡里分工的高书记来作陪。
李红旗说今晚上怕不行,李大寒说那可怎么办?高书记都会在这儿了,我让高书记跟你说话。李红旗还没来得及答应,高书记就在电话那头喊了声李科长,说在城里吧,我知道你们县委办忙。可是再忙,饭也得吃,家也得回。我在等着,晚上咱们好好喝两杯。说着,电话就断了。
顾燕问:“是家里的吧?”
李红旗点点头。顾燕说那就回去吧,大过年的。我待会儿让徐师傅过来接就行。李红旗说这不好,我先送你回去吧。顾燕也没再反对,上了车,直接就向日出实业开去了。到了日出,顾燕下车时,李红旗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一个人闷得慌,就告诉我。”
顾燕点点头。李红旗上了车子,正要走。却又停了,从车子里拿出本书,下来递给顾燕:“这是上次在市里买的,也许仍然用得着。”顾燕一看,正是《企业策划最新大全》,便笑着,说:“这书我正想要,先谢谢了。”
李红旗说不用谢,一本书,谢什么呢。
这天晚上,在村里,李红旗心情舒畅,一下子喝了个斤把酒,硬是把一桌子的人都喝倒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家里。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袋里多了个信封。拿出来一点,是三千。这一定是村里的,他犹豫了下,还是装进了袋子里。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顾燕昨天晚上发的:
今天我很快乐,谢谢你!
《领导司机》26(1)
  
 26李红旗这几天,用一句俗话说,是“泡在酒缸里”了。从初六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一餐酒。分起来,有三种类型。一种是战友,翟军,徐五四,吴小黑,程唐,大家轮着请了一餐。过年嘛,不喝酒作甚?不仅仅要喝,且要醉。因此,战友们的酒都放在了晚上,即来之,则醉之。第二种是领导。当然不是指请领导和被领导请,而是跟着领导。过年了,各部门各乡镇请一桌饭,请领导坐坐,喝点小酒,畅谈新年,意义非同寻常。李红旗和其它和司机也得跟着,这一般也在晚上,领导说今晚红旗你就喝点吧,李红旗只得喝。初四跟着程杰之副书记,初七跟着姚和平主任。中间有一天晚上,李红旗还悄悄地当了一回差,跟着宗荣县长跑了趟省城。不过,那天晚上宗县长是八点到,九点半即回头了。而且回来路上,李红旗发现宗县长情绪不好,一直不说话。他也不能问,只在心里揣摩了会,便藏住了。
至于第三种,那纯粹是应付了。到亲戚家,或者邻居家互相请着,还有就是在叔叔家,帮叔叔招待客人。这样的场合,李红旗的酒都喝得很少。他有理由:要开车。县委办的司机,可不像一般的司机,有时你酒喝着喝着,领导一个电话,车就得动了。还能耽搁?不能哪。既然不能耽搁,酒还能喝?不能!因此只好意思意思了。大家说也行,尽到心意就好。红旗现在可是县委的人了,县委的人哪还能像我们一样放肆?
不管怎么说,李红旗这个过年,酒是喝够了,喝足了,也喝尽兴了。
正月十二,江非林从省城赶过来,一方面做管道燃气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另一个事就是请哥们儿喝酒。李红旗把翟军和其它几个人都喊了。喝酒前,江非林让人送给每人一块手表,是进口的。徐五四问这得不少钱吧?翟军瞥了他一眼,说当然。不然江总江营长能出手?江非林笑笑,说钱也不多。每块表就三千来块钱吧。以后在湖东地面上,少不得哥们帮忙,有了这表,就像部队里侦察兵的接着暗号,方便点。
李红旗说这也太……不太好吧?江总脸一瞪,说有什么不好?不就一块表嘛?红旗啊,看来你还是童男了啊!
这话我就不懂了,怎么还是童男子呢?李红旗问。
这还不懂?说你不经世事呢。程唐笑道。
酒喝得昏天黑地,除了江非林,李红旗,其余一干人马,全部就地卧倒了。李红旗找了辆车,一一地送各位回家。江非林住在环湖山庄,李红旗陪着他回去。到了山庄,李红旗要回头。江非林喊住了他。然后请他进屋,交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李红旗问:“这是啥啊?还包得这么漂亮。”
“劳力士。”江非林说。
“又是表?不会又是我的吧?”李红旗明知不是,故意问道。
江非林抹了下有些发红的眼睛,“这是给程书记的,程书记,就请你带给他吧。这可是正宗的劳力士,正宗的。”
李红旗说:“这……这不妥吧?你自己送去不更好?”
江非林哈哈一笑,“一只表?我不好送去。你带给他吧。下次我再专门去拜望。”
李红旗只好拿着盒子,出了环湖山庄,上车回到叔叔家。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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