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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本岁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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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郎教授,您对地方政府拼命招商引资有什么高见吗?”江来问。
“‘拼命’这个词用得很棒。我说过,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其中大多数都是固定资产投资拉动的,招商引资基本都是固定资产投资。这种畸形的增长,地方政府居功至伟。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不用说都晓得什么原因吧?”老郎推了推眼镜,笑着回答。
“那您对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出卖地方企业有什么看法?”江来又问。
“哦,你是哪个地方的?难道MBO在一些地方还死而不僵?”老郎来了兴趣。
“我们那里的企业差不多都在招商引资中改弦易辙了,现在只剩一家榨菜厂。当地政府也准备卖给省里的企业。”江来犹豫了一下,没有自报家门。
“怎么个卖法?”郎教授问。
“无偿转卖。”江来回答。
“那个省里的企业是个什么企业?国有还是民营?”老郎盯着江来。
“国有企业。”江来停了停,回答。
“那就没什么了。就像一个家里面,父亲要把一台电脑从原本小儿子的房间里搬到大儿子的房间里,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只要他没有把这台电脑送给保姆,就不存在资产的流失问题。”老郎答道。
核心还是姓社和姓资的问题,老郎对这两条战线是泾渭分明的,这也是当年“国退民进”时关于MBO争论的核心。把国有资产卖给民营企业,如果卖出的价格低于它的实际价值,国有资产就流失了。但是,如果这个价格等于甚至是高于实际价值,谁又愿意来买这个国有资产呢?这一点,深谙国情的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而老郎只是充当了《皇帝的新衣》中的那个孩子。老郎当年认为,国有干不过民营是一种悖论,所以“国退民进”是错误的。曹宇觉得,事实上,因为国有机制的僵化,调动不起经营者的积极性,这种情况在以前相当普遍,所以MBO的出发点是没有问题的。这些年来,随着企业改革的不断深化和分配机制的不断完善,情况才有了较大的改善。
江来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不知对老郎的回答满不满意,但是,他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曹宇是知道的。
五年的时间,曹宇所在的省盐业集团已今非昔比,在严信这个强硬改革派的强力推动之下,盐业集团已从当年5个亿的销售收入,5000万的利润,一跃发展为销售收入100亿,利润1。5亿的大型企业集团,综合经济实力攀升至全省企业集团第二名,直逼老大云化集团。如今的盐业集团不仅成为省国资委旗下增幅最快的企业,也成为全国盐业系统改革发展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引得全国行业系统争先恐后前来效仿。这些年来,盐业集团兼并重组了大大小小的企业不下20家,主要是全省及周边的盐及盐化工企业。今年,盐业集团又将眼光盯向了几家较有名气的食品调味料企业,其中就包括江来的澜江榨菜厂。这件事情,得益于原澜江市委杨书记的支持,杨书记已于去年上调至省里担任了省委常委、副省长,分管全省工业。一个月前,现任澜江市委牛书记,也就是原澜江市牛市长率领有关部门负责人专程到了省里商讨此事,已成定局,澜江榨菜厂整体无偿上划至省盐业集团,省盐业集团在今年投入5亿元完成榨菜厂的扩建搬迁。曹宇参加了会议的全程。江来也参加了会议,除了补充介绍一些榨菜厂的情况,他讲得不多,晚宴的时候因故请了假,未参加。
全场再无人发问,郎教授步履匆匆地走下了讲台,大家都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外面,一辆豪华的巴士打开了车门,迎候从多功能厅里出来的人,准备将他们集体转移到一个酒店,完成这次培训的最后一个议程:聚餐。
上了车,曹宇在前排一个座位旁坐下来,跟在后面的江来也上了车,他一边挪动着步子,一边在车的尾部搜寻着,没有看见曹宇。
大巴在校园窄窄的马路上徐徐行驶,穿过一群群少男少女的欢笑和一排排古朴别致的教学楼,汇入外面嘈杂的人流和车流。二十分钟之后,它停在酒店地下车库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了,而车上的人,大都已经围坐在酒店餐厅里,餐厅外面的一张沙发上,两个人正在亲密地交谈,不同于里面正襟危坐的人,他们就是刚刚下车时才握手寒暄的曹宇和江来。
“曹总分管集团哪一块的工作呢?”江来问。
“规划发展、项目和品牌建设工作。”曹宇笑了笑,“叫我曹宇好了,莫曹总曹总的,你是老领导。”
“哪里,你是省盐业集团的领导,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你是领导。盐业集团接管榨菜厂以后,你就是我的直接领导了。”江来很客气, “盐业集团的扩张气吞山河,平时一定很辛苦吧。”
“前世做了孽,今生做企业。大家都辛苦。”曹宇笑道。
“嗯,不发展是等死,发展是找死。我们这些人,好像天生就过不来无忧无虑的日子。”江来感叹道。
“江总的榨菜厂这几年搞得风生水起,去年销售收入破了5个亿,你们的万海牌榨菜荣膺了中国驰名商标和中国名牌产品称号,正是这样,集团公司才对你有兴趣。”曹宇说。
“澜江的企业发展很快,鸿运集团去年冲入了世界500强,又有两家世界500强企业准备入驻澜江,金泰集团在澜江的甲醇公司今年也突破了200个亿。和他们相比,榨菜厂只是小菜一碟,入不了地方政府的法眼。承蒙盐业集团的错爱。”江来回答。
“你过谦了。上次晚宴的时候,杨省长还提起你,嘱咐我们严董要用好你这个年青的企业家。”曹宇说,“可惜那次你没来。”
江来垂下眼帘,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依我看,加盟盐业集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曹宇知道江来的顾虑。
江来抬起头来,等待着曹宇的下文。
“你我都40来岁,退休还有十多年。为了生计也好,为了事业也罢,工作都得继续。”曹宇说,“现在公务员吃香,但我们都不是那个塘塘儿里头的鱼。剩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创业,二是依托一个现成的企业干。”
“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平台很重要。以江总的能力,创业没问题。但榨菜厂倾注了你的心血,做得也不错,放弃就等于让别人摘了桃子,确实可惜。如今创业的门槛越来越高。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只要胆子大就能成功,哪怕你是文盲或劳改犯。现在不少成功的企业家不仅具备专业的知识,还有资金,好的产品、好的商业模式和智力结构,像百度老总李彦宏这些企业家,很多人都不具备他们那么好的条件。宋离在成都开的那个小厂去年也没做了,现在去了广州给一家外企打工搞管理,他各人说自己搞得太辛苦,当职业经理人,脱甩。”
江来默然。
“搞企业都不脱甩,不轻松。借江总的话说,不发展是等死,发展是找死。经营榨菜厂这么些年,个中滋味,江总是能够体会的。”曹宇继续说,“大鱼吃小鱼,快鱼吃慢鱼,这是当今企业的游戏规则,而且兼并重组是大势所趋,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既如此,就只剩下了一条选择,找一家最合适的东家。对于榨菜厂来说,盐业集团可能不是最合适的,但至少是比较合适的。”
“还请曹总指教。”江来的眼里盛满了期望。
“榨菜厂是个未经改制的纯国有企业,没有一分钱的资本金,政府也不可能给你一分钱的资本金。恕我直言,仅凭你现在的资源,不管啷个做都做不强,做不大,全国榨菜市场的总量不过区区几十亿,从行业的横向上很难再有大的突破了。榨菜厂的出路在哪里?是纵向发展与调味食品相关的产业产品,打好三峡库区农业产业化这张牌,中央对地方农业产业化发展的扶持不小,特别是三峡库区。”曹宇说。
江来的精神为之一振。
“榨菜厂进来之后,第一步,集团投入资金完成扩产搬迁,同时给你注入至少一个亿的改制资本金。依靠这一亿的资本金,你就有了10亿元的运作空间,资本营运方面,江总是内行,比我懂。”
“莫说一个亿,给我五千万就等于雪中送炭。”江来回答。
“这只是第一步。”曹宇笑了笑,“第二步,集团以榨菜厂为载体去领衔带动旗下一批相关食品企业,兼并重组省内及周边的调味品企业,承载起集团新规划的另一个重要板块‘调味品’产业的发展。目前,在集团的盘子里,榨菜厂是最大的,你既是集团的生力军,也是这个板块的龙头和旗帜,集团的政策和资金都向你倾斜,想不发展都难。”
“啪”的一声,江来情不自禁的一拍手,眼里流露出一丝钦佩,“今天曹总的一席话,犹如拨云见日啊,谢谢。”
“不用谢。这不是我说的。”曹宇笑道。
“谁说的?”江来好奇地问。
“严董。”曹宇回答,“我为啥子说榨菜厂加入盐业集团是比较合适的,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严董。”
“说实话,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眼高手低,佩服的人没得几个,但严董是其中一个。”曹宇说,“毛老人家说,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我觉得这句话不全面,应该说历史是由英雄人物领导劳动人民创造的。就像没有老毛,中国革命的胜利要推迟很多年一样,这是小平同志的话。”
江来一动不动,洗耳恭听。
“可以这么说,目前全国盐业营销系统企业还处于蒙昧的原始社会,而省盐业公司至少已经昂首步入了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这个极其良好的发展局面,全是严信的功劳,是他一手领导着盐业集团一帮人打下来的。”曹宇兴味盎然地说,“刚才课上,老郎批判了劳动法的精神胜利和本质的失败,质疑物权法和反垄断法,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中国人含蓄、聪明、随意,用制度去框不太容易,甚至适得其反。人们的惯性思维和乐趣就是寻找制度的缝隙,而且文字又无法包罗万象。我曾经看到一则趣闻,说在美国某州的小河里钓鱼有一个规定,只能拿走一条鱼。当地人来钓鱼,钓起一条鱼就走了,而中国人来钓鱼往往要钓一整天,因为他们钓起一条鱼之后,会把较小的那一条放回河中,最后带走的一定是当天钓起的最大一条鱼,所以,再高明的制度也没有人高明。依法治国和依法治企一样,方向是对的,但要真正达到这个目标还尚有时日。我们中国的环境,大到地方,小到企业,目前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人,起关键决定因素的是领导人。”
“我的体会,一个人,如果遇到一个能力超群而又懂得欣赏自己的上司,无疑幸莫大焉。这几年在严董手下干事,我觉得自己比较幸运,也习惯盐业集团这种工作的氛围。目前,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在盐业集团还不是问题。因为食盐专营政策,盐业集团积累了雄厚的资金实力。所以让很多企业苦恼的资金问题在集团并不突出,集团当前最稀缺的还是人才,特别是像江总你这种在完全竞争性行业摸爬滚打的年轻的实干家。”
“所以,江总不用担心你的职位问题,盐业集团的用人原则是真正的干部‘本土化’,不想本土都不行,因为集团大部分干部都是内部培养起来的,在行业内部比,他们的市场观念和经营管理能力强,但和你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听说食盐专营政策马上要放开。”江来插话道。
“对集团来说,不放开当然好,放开了也不怕。对于江总来说,放不放开都无所谓,放开了更能显示出你的才干,也更能体现出榨菜厂这些完全竞争性企业的重要性。”曹宇回答。
江来笑了,一种心悦诚服的笑。
这时候,几个服务员托着盘子进了餐厅。
“曹总,我们去吃饭。”江来做了个先请的手势,“还有一个星期就春节了,要回澜江吧?”江来问。
“不一定。”曹宇站起来。
“再忙,春节总得和家人团聚团聚噻。”江来说,“等你回澜江,我请客,八仙居。”
曹宇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林晓还好吧?”
“不知道,很久没联系了。常胜倒是开会时经常碰到。”江来回答。
“哦,铁本的老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吧?”曹宇接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
“是啊,前不久,听说武四失踪了。”江来接着回答,“这家伙,赌瘾越来越大,欠了一屁股债,据说上千万。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唉。”
曹宇一愣,还想问什么,忽然一下又忘了想问什么了。
正文 62
飞机在万米的高空平稳的飞翔,乘客大多昏昏欲睡,而曹宇的思维却如机窗外面的天空一样通透。
乘飞机是家常便饭,曹宇并不新鲜,在旅途中思考问题几乎成了他的一种职业习惯。像他这种企业高管,耗在出差旅途中的时间不在少数。严信就自诩自己是一个“飞行动物”,在飞机上的思维最活跃。这些年,盐业集团改革发展的点子,不少都是“飞”出来的,什么创新商业模式,拓展商贸流通,建立连锁服务网络,实行内部退养政策等等。每次严信出差回来之前,曹宇和他的同仁们总会把自己调整到一种最佳的待命状态,随时接受严信安排的新任务。
曹宇低着头,一只派克笔夹在他的手指之间,与膝盖上的小本子沙沙沙的窃窃耳语,说了满满三个内页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回到原来的皮包里。曹宇伸了伸腰,然后靠在椅背上看了看时间,飞机到省城机场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这时,旁边传来一点轻微的钢琴弹奏声,曹宇转过头,原来旁边一个小伙子在笔记本上看拷贝的电影,目光落下去,曹宇觉得那画面似曾相识,哦,《海上钢琴师》,记得这电影是去年元旦的时候,和一位老朋友去看的。
那位老朋友是曹宇以前在铁本的同事,十多年前便离开铁本到了省城,如今已是省城很有名气的羞花美容院的院长,有次,曹宇在铁本醉酒后还曾接受过她的帮助和指教,认识她的人都叫她梁姐。
梁姐姓梁名洁,以前曹宇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十多年后,在远离澜江的省城,曹宇终于知道了她叫梁洁。和梁洁的偶遇是一年前,曹宇下班后开着自己的比亚迪往住处赶,行至半路,前面一辆红色的奔驰“嘎吱”一个急刹,跟得太近的曹宇来不及刹车,“哐当”一下,自己的车头对着前面的车尾亲了个结结实实。曹宇连忙下车,对方也打开车门下来,两个满脸不悦的人抬起头来一照面,不由同时愣住了。后来两个人都庆幸这次小小的事故,从此常在一起小聚,宛若一对密友。
或许是忙于事业,梁洁一直单身。这些年来,曹宇在省城也是一个人,虽然和夏枫还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但曹宇极少回澜江,即便回去也是看看父母和孩子,似乎两人还未把当初的罅隙完全缝补起来。去年回家,曹宇连夏枫的面都没见,那些天,已是澜江财政局财务处处长的夏枫在单位上忙得昏天黑地,两天都没回家。
尽管曹宇和梁洁是一对孤男寡女,尽管两个人的坐骑刚见面就重重的亲热了一下,但两人始终维系着一种朋友的友谊,未越雷池一步,交往也仅限于吃饭、喝茶和聊天,看过的唯一一场电影,就是这部《海上钢琴师》。
那是一个周末的中午,曹宇在办公室接到梁洁打来的电话,说她的一个朋友买了两张电影票,因为有事看不了便送给了她,问曹宇愿不愿同去,曹宇答应了。观后觉得这是一部难得的文艺好片,出来送梁洁的时候,两人还边走边讨论。
曹宇觉得,《海上钢琴师》是一部悲剧。按照鲁迅的说法,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剧中的钢琴师是有价值的,他的琴技、他的善良、他富有哲理的语言,他的不谙世事却又能洞穿人心的思想,这一切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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