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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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任何保障，很多家庭败给了那些肆意的传染病，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慢慢枯萎、凋零。。。
可是他们终将不愿离去，守着那渺小的希冀，盼望着，盼着有一天，会有别样的天空。。。
只是，他们的天空，除了灰暗，再无其他。。。
城市疯狂发展的背后，已是千疮百孔，繁华的成长，是沉重的。
一个孩子蜷缩在垃圾桶里，慢慢的蠕动着，他在寻找什么？是食物，亦是那颗童心需要的精神。
汉成忽然之间感觉时光一下子向后流去，在漫长的岁月里，有太多东西清晰可见，那个少年，在那一条大街上，看着那个少年在垃圾桶旁，静静的向那个餐厅望去，只是，他的眼神，却模糊了。
他轻轻地向那个孩子走去，不带一点声响，唯恐惊醒了他自己的乐趣，“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汉成蹲在他的身边，笑道。
“叔叔，我在看看有没有吃的，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前些天我还捡了一个苹果呢。”
“就你一个人吗？妈妈呢？”
孩子低下了头，“妈妈生病了，没有吃的，我就给她找些吃的。”
“那爸爸呢？”
“爸爸走了，跟着一个女人跑了，已经几年了，再也没有来过。”
“想他吗？”
“恩，想。”
汉成沉默了，眼睛不由的湿润了，他将孩子轻轻抱起，“走，咱们去找妈妈。”
踏着破旧肮脏的地面，汉成默默地行走，像是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那么熟悉，又是那般陌生，天空不时闪过飞鸟的足迹，俯视着这个世界，然后倏地飞走了。
街道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流，或坐或站，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曾几何时，那双复杂的眼神中不是也有自己的一双吗？
穿过一个个胡同，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前停下，孩子从汉成身上挣扎下来，匆匆的跑向屋里，边跑边喊：“妈妈，有位叔叔看咱来了，你快起来啊！”
汉成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着随时布满陷阱的地面，屋子里很是黑暗，只有透过外面稀疏的光线可以看清，狭小的空间里基本上塞满了东西，不过都是一些垃圾，在阴暗的一方，一张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越靠近，就有一种难闻的气味扑上来，让人作呕。
小男孩在旁边喊着，“妈妈，你怎么了？说话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加大了声音，“妈妈，你说话啊，怎么了？”
汉成走到他的跟前，将小孩拉在身后，注视着床上的女人。
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啊？干枯的肌肤上没有任何血色，浑身被黑色充斥着，脸上浮肿的变了本来模样，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屋顶，像是可以要穿透那层厚厚的天花板，看到一些美丽的天空。她死去很久了，带着微笑，在那个瞬间，应该有她想要的天堂吧？
王汉成很久之后回忆道，那个场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很久，很久，他看着她，像是看一片风景，只是匆匆别离，从此，天各一方。
他转过身，笑道，“孩子，你妈妈去天堂了，那里很美，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带着你找妈妈，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她的。”
那孩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的扑上去，抱着母亲，“妈妈，你死了吗？你以前给我说过，人死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你不会死，你还要陪我的啊！你说你病好了之后，给我买飞机，带着我去城市里玩，那以后我怎么办啊！”孩子最后哭的没有了声音，变成了哽咽，他的心，从此没有了岸。
“孩子，你听我说，你妈妈离开了，可是她活在了我们心中，永远在我们心中，不要伤心，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要好好的活。”汉成轻轻地搂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处理好那位母亲的遗体，已经是傍晚了，这里的天开始变得阴沉，坐在开往城市的汽车里，汉成静静的看着窗外，思绪万千。
那个孩子正安静的躺在座椅上睡着了，脸上带着脏脏的泪痕，哭了一天，早就累了，他的梦中，是否有他妈妈的笑呢？
他的声音还在汉成耳边回荡，“叔叔，妈妈在那里会好吗？冷吗？饿吗？我希望妈妈的世界里从此是美好的，温暖的。”
窗外的霓虹灯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那座城。
无论何时，它依旧美得像一幅画，静静地矗立在它的流年中，灿烂如花，美的让人心痛。这么美的东西，该是易碎的吗？
“王总，我们去哪啊？”汽车已经驶进了市区，司机小刘问道。
“先去我家吧。”
“可是王总，今晚好像还有一个项目要谈，上海那边的代表已经来了，怕是。。。”小刘担忧道。
“没事，先回家吧，我把他安顿好，再去也不迟。”汉成看看那个小男孩，沉声说道。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突然大喊一声，“停车！”
小刘来不及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他转过身，警惕的问道，“怎么了王总？”
只见王汉成坐在车上，嘴里喘着粗气，眼睛睁得很大，汗水顺着脸颊已经留下了下来。小刘看到，不禁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刘总，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良久，王汉成才缓过神来，他静静说道，“我没事，走吧。”
小刘看到没事之后，才开了车，无形中加快了速度。
没有人会明白刚才王汉成突如其来的反常，就是他自己也不会明白，就像是一件什么东西，找寻了很多年，当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小小角落，你看见了他，你会怎样？
只是那么的一瞥，思念就像潮水般蔓延，她的容颜还是如花般娇艳，只是沧桑爬上了她的脸，占据了她的心，仿佛多年前的那个秋天，漫天的枫叶吹落了一地，吹落了腐蚀流年，吹向了梦的彼岸。
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那一道身影却难以忘怀，一起流浪江湖的那个她，如今可安好，在天国的那一头，天国，静静的矗立在世界的尽头，遥望着这一个欲乱红尘。
她死了，对，她死了，从此消失在自己的梦中，梦中不会再出现那个倩影，那些相思终于覆水东流，来不及的告别，来不及的话，本以为淡忘了，可是心却会痛，在生死纠缠的回望中，她走了，带着她的容颜，隔世离愁。
只是从没想过，生命的找寻是为了什么？渺沧海之一粟，一粒沙，在漫天的沙尘里，它终究归向何方？
风过后，湮没了路上的印迹，那是谁的？谁曾走过？那是一条通往何处的路，路的尽头是否有自己追逐的梦，带着花香的味道，随风飘扬。。。。。。



第三十章　无言的结局
“哥，我怕。”钟萍依偎在无名怀里，尽管极力压制，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
“傻妹子，没事的，有哥哥在，我不会让你受伤害，听着，一会就按照我说的做。”无名按着钟萍的双手，镇静的说道。
外面的警笛飞扬，充斥着这个沿海小镇，他们前不久来到了这里，无名准备有所行动，不知怎么？认识了钟萍之后，他就预感到自己的时日无多，就迫切的想做更多得事，他怕，于是他就和时间赛跑，这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既然是错的，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虽然早有预感，可是这件事情还有有成功，多少有些不甘，这个人不除，该是又有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暴戾就难以收回，就连身旁的钟萍都隐隐感觉到不安。
“哥，你去投降吧，我不想看到你有事，我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你都没有了，我还要怎么活啊！”钟萍泪如泉涌，她对死亡，不知何时，变得愈发敏感。
“妹子，你听我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早晚是个死，而你，要好好的活，认识你这些日子，我很快乐，以前我只是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永远充斥着黑与白，甚至我连寂寞都不知道是什么？我以为，我麻木的神经已经慢慢脱离了这个社会，可是你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快乐，让我真正的活了，不过我选择了这条路，我不后悔，这些年，我杀了很人，那些大奸大恶之人，我不敢说以后就会永远太平，但至少他们带走的冤情，就不会再纠缠那些百姓了。”无名轻轻地笑道。
“无名，你出来投降，我们会宽大处理的，如果你再这样不知回头，那么等待你的之后死亡。”一个中年警察，大腹便便，底气不足的喊道。
“一群伪君子，装的比什么都像，纯粹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无名伸手向外面开了一枪，将那个警察的喇叭打落，瞬间像爆了锅，那个神气的中年警察一下子钻进了车子底下，完全不知他的身躯是不能为之的，等过了一阵，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就用大嗓门破口大骂，“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别他妈的找死，惹急了老子，老子将你一下子给端了。”
无名紧闭着眼睛，汗水已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午后的阳光惹人心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驱走了冬季的严寒，如果在这样的时光里，享受着天籁之音，享受着生活，那该是一种幸福吧！可是都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过了很久，当太阳不再那么炙热，当微风轻轻飞扬，无名静静的将子弹取出来，一颗，两颗。。。让后再次装弹夹。
钟萍意识到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要这样做，我求你不要这样做。”钟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妹子，你听着，我死后，你就找个人家嫁了吧，我们只是匆匆过客，即使没有你，我的生活依旧，你不能阻止我，谢谢你陪过我，来生再续吧！”
无名猛的站起，带着眼神的绝决和留恋，指向了他梦想中的天国，指向了久违的圣土，钟萍呼喊着，只是没有了声音，一声枪声响起，惊散了天空的飞鸟，他的身躯迎着阳光慢慢倒下，像是倒下了一座山，那般轰然坠落，带着他自己的梦想。
只是她想起，他曾经给她讲过，杀手的命，是自己的。
海风在远方轻轻地吹，带来了温暖的味道，大海，我不知道，可是我感觉的到。
他曾想用自己来给这个世界一个交代，只是他忽略了太多的东西，他是一个杀手，可是不应该有情，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死亡，却感觉比谁都强烈，命运百般捉弄，他的脊梁从没有弯曲，他默默坚守着心中那渺茫的希望，盼着，盼着有一天能开花结果，可是他的人生少了一季，他就注定败给这个时代。
行走在路上，变了的只是你的心，改革开放留下的弊端终于被那些辉煌与光荣彻底掩埋了，发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或大或小，总会在年轮的演变中影响着你，让你陷入自己设下的网中。
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雨中，一把浅黄色的油纸伞，遮住了风雨，却遮不住那张脸的幽怨。
矮矮的墓碑旁是一束菊花，在雨中静静的绽放着，哀伤的美丽，有谁想要？空空的墓碑上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消失在了历史的天空上，多年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他，他没有名字。只是她知道，他叫李志山，很久没有用的，以后也不会用了。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什么？是梦吗？为何那样真实？这个世界，谁是谁的唯一，谁为谁心疼？
永别了，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
王汉成坐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些天他太累了，不过心却是舒畅了。门开了，秘书走了进来。
“什么事？”
“王总，外面那些人要见你，拦都拦不住。”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大街上，人山人海，有笑声、有哭声、老人、孩子，好久没有这般场景了。
王汉成终于出来了，在旭日东升的时刻，在阳光的辉映下，他是那样的威武，像一个英雄，风华绝伦。
当下安静了，很安静，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激动地说道：“王老板，你真是我们的再造父母啊！我们本以为开不见希望了，可是你把我们从深渊里拉了上来，我们要感谢你啊！你创办的那些工厂让我们有了生计，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说着他就扑通跪了下来，紧接着，哭声又是一片，带着他们激动的泪。
王汉成看着，眼睛湿润了，那些人，对他来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曾几何时，他不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吗？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一个对美好生活充满期待的少年。
他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听我说。”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像是那就是希望，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盼头。
“乡亲们，你们不要这样，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你们的遭遇我明白，看到你们那样，我只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你们好好的生活，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因为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信心，不能没有！你们的苦，我知道，我曾和你们一样，可是只要相信，明天就会是美好的，没有理由去放弃！你们没有被这个世界所遗忘，遗忘的只是你们那颗心，我相信，从今以后，你们会有好生活的，用你们的双手去创造你们的梦想。也许，你们曾经感到迷茫，在社会的最底层，感受到了生活的辛酸，一颗心摇摇欲坠的坚守，但是，这就是难能可贵的，你们骨子里的那份执着会带着你们飞，飞向你们想要的生活。”
天空划过飞鸟的痕迹，王汉成抬头望着，只是感觉一阵眩晕，坚强的身体不能再承受那些难言的重量了，他真的累了，真想躺下去好好的休息，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他的世界，他却用选择来定了以后的生活轨迹，对或错，已经不再重要，他曾扪心自问，这些事情是对的吗？我的人生究竟是谁在主宰？我想要的已失去，只剩下一个躯壳行走着，走过的路上，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或清晰、或模糊，都是曾经留给自己美好回忆的那些人，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又在何方？
那座山越来越遥远，远的连它的轮廓都不再清晰，只是依稀传来几声吼叫，让天空不那么悲伤，他只是慢慢走着，走过了童年，走过了少年，走到了中年，他的脚步不曾停歇，时间久了，他的眼眸越发的清澈，像极了故乡的河水。离家的日子，他的梦，时常在水边，回到当年的模样，和妹妹在水边嬉戏。
恍惚的光阴仿佛一夜之间把人催老，经历了那么多，才发现，魂牵梦萦的一直都是那最纯真的年华！
那些故事，那些爱情，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这些日子，他深感自己命不久矣，回忆揪心，他却深陷在他的人生路上。他真想高歌一曲，把酒言欢，唱着那些熟悉的诗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他很喜欢这句词，可以说，只要是宋词，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情感，宋词的美就好像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他的寻找，他的河流，他的故乡，他的爱人，他的流年，他的抱负，他的一切。。。。。。。
只是时间，湮没了一切。
罗雯端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三十五岁的自己，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陌生，过了今天，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她不爱他，她甚至谁都不爱，可是就那么突然间，她想结婚，把自己交出去，让心平静下来。
他爱她，很爱，大学四年喜欢了她四年，毕业后，不管家人的劝阻，硬是和她待在了一个城市，用他的话说，只要静静地看着她，就是幸福的。这一看，就是七年，他不求奢望，甚至觉得这就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相思，可是他爱她，无怨无悔。
罗雯知道他的心，可是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就在难有其他的人了，虽然汉成和自己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她不愿意将心中的那份美丽击碎，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珍藏，一直到老。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想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好好爱她，这一生，有一个人在念着你，无论何时，都不曾离开，这份感动，是刻骨的断肠，于是，她发誓，不能在辜负那颗心，那个人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