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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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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你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之后又是一阵沉寂。只有落日在释放着最后的光芒。
太阳终于漫到了山的那一旁，王建友向汉成喊道，“成儿，把牛赶来回家了。”，此时，忙了一天的村民都纷纷往家赶，这也许是最惬意的时候了，一首首经典的民歌在山间回荡，经久不散。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吴秀兰推开厨房的门，准备烧火做饭，却发现香儿爬在桌子上睡着了，锅里面正冒着热气，一缕缕高粱面的香气充满了小屋，屋后的水缸里灌满了整整一缸水。
吴秀兰看着这一切，泪水忽地留了下来，是高兴亦是愧疚的泪，她轻轻拍醒香儿，“香儿，快起来吃饭了，回头去堂屋睡，那里热乎。”香儿睁开疲惫的眼睛说道。“没事娘，哎娘，你怎么哭了。”呵呵，外面起风了，沙子进了眼睛了。”
“哎哟，我的小闺女，饭做好了，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活留给你娘就行了。”，王建友怜爱的摸着香儿的脑门说到。“爹爹，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家里活往后就是我的了，你还是唠叨个没完。不理你了。”香儿嘟着小嘴盛饭去了。
汉成甩好了牛，静静地走到了外面，看着山下的点点灯光，在漆黑的山谷里是如此的眨眼。寂静的夜空没有一丝响动，家里面传来的笑声让他感到了温暖，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这份安逸还可以持续多久。他叹了口气，再一次望向了北边天空的那颗模糊的星座，扭头走到了院子里。
风吹云动岁月流，大自然永恒的持续着定下的规则，在漫漫长河中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不老的传说，随着时代更迭慢慢的前进着。。。。。
然而劫难的定数也许是早已注定的，不管你的主观愿望是否退而远之，但这就是法则，人力是渺小的。
几百年不遇的大荒灾终于来了，就在这里，在郭镇这一小小的中国版图上，公元一九七五年，发生了，带着那摄魂的挣扎。
入夏以来，这里的天气变得十分怪异，太阳毒辣辣的烤在这片土地上，河流干枯，树木一棵棵的死去，就连王庄村里唯一的一口井再也打不出水来了。
然而村民最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一株株快要枯死的庄稼。家里的存粮快要吃完了，这可是后半年的救命粮啊！
但是苍天依旧，以一尊傲视天下的摸样示人，不管你是何人，不管你拜谢诸神，他照样一如既往地度过这里的每一个日夜。
太阳出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的那一边踏步走来，肩上摇晃着两个木水桶，里面盛着大半桶水。汉成半夜就出去寻水去了，这里的白天就等于死亡，只有夜晚在大地的滋润下才能找到一丝希望。
昨天傍晚汉成特意找了一下罗雯，走到她们家也是一样的光景，干裂的地面上着枯死的蔬菜，半盆洗脸水洗了又洗，汉成叫出了罗雯对她说。“雯，明天凌晨我去打水，你把你家的水桶给我吧。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应该有水。”汉成胸有成竹的说道，其实心里也是没底。只是不去找一下，早晚会出事的。
罗雯不说什么，望着他良久，轻声说。“小心点，天黑，山路不好走，没有就往回赶。”汉成点点头，扭头准备回去，这是罗雯小声说，“你说这灾情啥时候是个头啊！”汉成叹道。“天知道吧。”大步的向夕阳的余晖走去。罗雯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垂泪。。。。。。
凌晨时分，月上柳梢，大地从死亡中苏醒了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水气的清香。闻着这别样的世界，汉成向山后的一处山涧奔去，借着月光看去，曾经的蓄水池已被炙烤成焦土，几只小鸟在寻找着腐蚀物中侵着的水分。
爬过几道山梁之后，有一片明镜般的涛波在闪动，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在像孩子招手。走到这里发现这是山坡的背面。所以水才没有完全蒸发掉。如果再晚来一天，可能什么都没了。他先将罗雯的桶打上，又小心的将剩下的带着泥水的捞进了自己的桶里。
一直折腾到了东方泛白，汉成才满脸憔悴的走到了村里。几十里的山路让他感到一阵虚脱。他来到罗雯家门前，将那桶清澈的水放了下来，然后敲了敲门，就转身离开了，他不想让罗雯看到为什么会有两种颜色的水，她是决对不同意的。
此时的罗雯正坐在院子里的天井上，望着天空，她早就醒了，只是担心汉成，正在默默地为他祈祷，听到敲门声，她飞快地打开门，只见一桶清清的水，正泛着柔波向她眨眼。汉成已经走远了，留下一个黑黑的印点，她深深地望着，直到消失在眼中，她提起桶向厨房走去。
夏至未至，将一个美丽的噩梦紧紧缠绕，只留下一个空隙，将那些想要逃走的人给予一丝生机，静静的村庄，静静的躺在这最后一个夏天之下，接受最伟大的洗礼。
第七章 折翼的白蝴蝶
百里萧寂，满目苍黄，盛夏时节却遇见了秋的色景，不知当喜还是悲。这天是阴天，可怕的乌云黑压压的扑了上来，很久不见这样的天气了，北风骤起，黄沙飘荡，苍茫的天空下是一群可怜的人，这里，断粮已经半个月了，靠天吃饭的今年，终于靠不了万能的上天了。一场大旱，旱死了所有的精神信仰，这或许是一个开始吧！
终于掉下来一个季节以来的第一滴雨，它厚重的水珠溅在干裂的地面上，随即消失，腾起一片灰尘，紧接着飘泊的大雨倾盆泻来，砸向了荒山，砸向了枯树，砸向田间干死的玉米，更砸碎了人们的心中的幻想。
汉成一家几天没有吃东西挡饥了。一顿顿的青菜汤，喝得脸色发黄，特别是香儿，本来就不好，现在一天晕了好几回，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不舍不得吃，把东西都留给了父母和哥哥，如果问到吃饭她总说：“我先前吃过了，或者是，我个头小，吃得小，给哥哥吃吧！他还要干活”
一天还行，可是日久天长，什么又是结果呢，看着要饭的大队一个个空手而归。汉成的心已是死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妹妹这两天晕得次数就多了，可怜的妹妹硬是用谎言让给其它人，倔强的性格此时更是明显。
这天醒来，王建友，吴秀兰，汉成都分开出发要吃的了，将那仅存的稀汤留给了躺在床上的香儿。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张开那苍白的嘴唇慢慢喝下去。然后躺在床止又睡着了，她太累了。
半睡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她吃力的下床，如一个病危的病人，此时的香儿，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从前那个可爱喜人的样子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变了她的容颜。
罗雯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小妹妹，“快，这是我家的一些粮食，我们就都吃些吧！我想再坚持一下，会有希望的！”香儿微笑着说：“谢谢雯姐，我一会就给爹爹他们做饭去，你们一家要保重啊！”香儿尽量让自己看着不像病人拿出了往日的笑容与热情。
送走罗雯，香儿来到厨房，用尽全身力气为父母做了最漫长的一顿饭。然后又在饭桌上睡着了她梦到了许多，离别的场景一幕接一幕，先是爹爹，娘也来了，哥哥向她挥手告别“她很难过。醒来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头晕。浑身仿佛只有一点温暖在支撑着她，她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此时她完全读懂了那梦的含义。
她挣扎起身，看着熟悉的院落细细的看着，不放过任何一角，闻着父母的味道，还有那亲爱的哥哥，每一个夜晚在自己身边教着，呵护着，可是哥哥，我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你的笑了。
她走到猪圈边，坐在了曾经守候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猪圈，心里难受极了。昨日的孩子在眼前晃个不停，弄得眼睛好痛好痛。她抚摸着每一个土地。恋恋不舍地向过去挥手告别。最后走到屋里，坐在镜旁，静静的打扮着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那样的美，她不禁哭了。
香儿，感觉马上它支持不了了她，咬住嘴唇，用全身的力气给汉成一封信：”哥，对不起了，我怕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了，感谢你让我度过了这些美丽的日子，我非常开心，还记得你拉着我的手，在后山捉萤火虫吗？太多的记忆只会让我增加对你的思念。呵呵，现在好了，我要走了，哥，希望你不要悲伤，这也许是我的命吧！你已经长大了，要拿出男人的担当，父母都老了，你可要努力奋斗啊，我会大另一个世界永远祝福你的，哥，别了，原来生还能做你的妹子。〃
写完后，她想去躺在床上，安静地走开，让家人不要过于悲伤，可是身体一下子不受控制了。摔倒在了地上，她微笑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她还是不怨恨自己不争气。两颗眼泪却流下来了，，拿起人生的过往，奔向了下一个轮回。
傍晚时分，人都回来了，跑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劳到，汉成不放心妹妹，赶紧奔向屋里，厨房里摆着做好的高梁馍馍，一切都整齐的放在那里，他好像预示到了什么，“香儿，香儿，”他向堂屋跑去，推开门，妹妹安静在地上，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凄美的笑容上泛着干涩的泪花。
“这是怎么了香儿，你，你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要知道没有你，这个家又有什么欢乐可言呀！汉成欲哭无泪。抱着妹妹的头，紧紧的抱着。
看到信的时候，父母却早已成了泪人，汉成走到屋外，借着苍白的夕阳慢慢的读着，他哭了，哭的好可怜，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这么惩罚他，香儿才8岁啊，如花的年龄，命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雨是从晚上下的，夜雨似梦，这样一个夜晚最容易入眠了，那种落雨的声音可以超越世上任何一个曲调。
汉成静静的站在院子中间，昂着头在向上天质问，难道生活就喜欢捉弄人吗？如果这样，为何偏要给自己带来一个发了妹妹，那又如何就要匆匆的带走，他好恨，又无力去恨。
政府的救济粮下来的时候，天仍在下雨，吴秀兰看着那各种从没见过的食物，呆呆的望着，自言自语道：“我的香儿，你看你刚越走，就来吃的了，你不会再等一下吗？你让我怎么过啊，王建友仍不说话，红着眼睛，狠狠地抽着烟，整个屋子都漫着刺鼻的烟味。
雨更大了盖住了屋里的哭声，不知名的小草又遇水重生了，那顽强的生命又一次向世界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可是人呢？走了就真的走了，永远都不可能重来了，她的音容像貌，也只能留在了回忆的剪影里。
如花的春天终将到来，年年岁岁中，惟有时间可以穿越一切。
绿色终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世界，满目的繁华让任何人看不出这里的曾经。花儿竞相盛开，香气在寂静的山谷里久久飘散，山里的娃子又开始了奔跑的日子。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玩物。
可是有的人却看不见了，只是一年的光景。世界就变了！
汉成正躺在屋后的山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花儿，他的世界因香儿的离去改变了样子。空荡荡的，有时候干着活，或者学着习，就突然掉下了眼泪，他不明白，自己的眼睛何时变得这么脆弱，怎么都控制不了。香儿的笑声终日在他耳边回荡，很近，很近，一伸手就可以感觉得到。
第八章 新生
在汉成最低落的时候，是罗雯让他渐渐走出了心灵的阴影，那份深藏内心的哀伤，也慢慢消融，只是会在每个孤独的夜晚，倍感思念亲爱的妹妹。
每天吃过早饭，罗雯就早早的来到汉成家里，她用自己的热情给这一家带来许久未见的欢笑。心细的雯儿就和秀兰拉拉家常话。
“婶子，您也不要太悲伤了，有些东西伤心是于事无补的，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况且如果香儿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子。放心吧，以后我您就把我当成您的亲生女儿。”罗雯体贴的说道。
香儿的离去给吴秀兰带来了沉重的打击，那昔日的容颜早已被日夜的的守望与煎熬变了模样。花白的头发飘荡在风中更多了一份沧桑，她静静的搂着罗雯，留下了感动的泪。
人总是在失去的同时得到一些，或许罗雯的出现填补了一个空虚的所在，这份感情在一次次的相知中更加难以释怀。
清晨的阳光柔柔的照在这青翠的大山，泛着碧绿的金光在穿梭发射。清脆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只是抬头望去，看不见鸟儿的方向。湛蓝的天空晃得人脑袋有些眩晕。
汉成跟在罗雯后面慢慢的走着，走在这熟悉的山间小道上。依旧是那么温暖。微风夹杂着莫名花香的气息，吹得罗雯心旷神怡。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畅了，自从香儿的离去也让她和这一家人融在了一起，分担着痛楚。
“汉成，你快些啊。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来看我们谁先到达那座山顶。”罗雯经常试着让汉成走出那个阴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汉成好。罗雯说完，就像前面跑去了。只留给汉成一曲难以捉摸的笑。
汉成看着心爱人美丽的身影，心中有些点失落。
毕业已经半年有余了，盛夏时节正是一片丰收之景，可是汉成却已经感到离别的味道。罗雯是一个有理想的女孩，上初中是理所当然的额，那是她的梦想。可是自己呢？
家里的日子已容不得他奔赴理想了，这种无法改变的无奈，他已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对此，他只有选择放弃。那种深切的有心无力如一张恶魔的脸，夜夜惩罚者他，将一个个虚无的梦尘封。
汉成来到山顶只见罗雯有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远山发呆。山的那一边还是山，不论何时，山永远以一种伟岸的胸怀来接纳这里的每一个孩子。
“这么了雯？”汉成来到罗雯后面关切地问道。“你说我们以后还可以这样经常见面吗？我们会不会真的要各奔东西了。”罗雯轻声说道。
汉成没有言语，他们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过早的面对生活，让他们早早的学会了成长。那年少时的理想只能在梦中轻叹了。现实就是现实，许多年来沉积的梦瞬间毁灭。
“雯，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有些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所谓的天长地久也不过是人类的一丝精神寄托罢了。”汉成黯然说道。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你知道吗？如果真的没有你，我的心会死的，你明白吗？”罗雯深情地望着汉成。
汉成转眼向远山看去，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不敢给罗雯做出任何诺言。对于这一迷茫的恋情，他又一次踟蹰了。
他走到罗雯身边，用宽大的臂膀将罗雯搂在怀中。罗雯哽咽道：“你知道吗？在郭镇的小河旁，第一次遇见你，就深深的喜欢上你了。你用你的刚毅，柔情，给予我帮助，支持。你用结实的肩扛起了一个沉重的家庭，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所深爱的人。记得去年，你提着水桶满山头的找水。还记得你将那桶清澈的水放在我家门前。还记得我们在校的青春年华。太多关于你的记忆，你让我怎么放得下？”
汉成又一次沉默，也许沉默是此时最好的回答了。白云在天上悠闲的飘动着，展翅的雄鹰时而在天空盘旋着。似乎在窥视下面两个人的内心，可是，人毕竟是人，有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又岂能被看穿。
“雯，你就去县城好好读书吧。在以后的社会，读书时是最好的选择。我怕是与学校无缘了。这是命，我们无力反抗。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答应过香儿，有朝一日要从大都市里给她带来最漂亮的裙子。以后我会去大城市里闯荡，去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你就把我忘了吧！以后我们或许走了两条不同的路，永远无缘再续的人生。”汉成鼓起勇气对香儿讲出了这些话。
“我不管汉成，你放心。我读完学就去找你。到时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汉成紧紧抱着罗雯不再言语。有这样一个女孩对自己如此，以后此去的人生就不会那么悲凉了。
也许一句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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