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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ii砺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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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觉得林奇骏愚蠢可厌,不知道急流勇退,放弃对怀风的纠缠,另一头,又觉得宣怀风也有不是。
你狠心绝情一点,在林奇骏面前表现得和我亲密,把关系彼此承认了,岂不是很好。
也不至于让林奇骏以为他还有希望,
难道你不敢对林奇骏承认你喜欢我?
还是,你对他还有余情,所以这样藕断丝连?
白雪岚这个患得患失的毛病,对着宣怀风是常常犯的,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情不自禁担心自疑起来。
吃完饭结了账,和林奇骏分道扬镳,白雪岚生了闷气,不自觉地想宣泄出来,就把宣怀风带到枫山的别墅去,纠缠着要把半路上未满足的那部分补足。


宣怀风和林奇骏见了一面,难免想起从前那些年少单纯的岁月,纵然现在已经不爱林奇骏了,心里始终有些酸楚感慨,说不出怎样一番滋味。
这样的夜晚恐怕多梦,如果能和白雪岚两人打开窗户,吹吹晚风,谈笑着纾解心郁,倒也不错。
不料刚进了别墅的睡房,白雪岚不但没有体贴的表示,反而立即提出色欲的要求,让宣怀风顿时更难受起来。心忖,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肉体上的关系不成?不分时间地点,只想到这件事上。
白雪岚身子一贴过去,被宣怀风一掌推开了。
宣怀风说:「发什么疯?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腰都要断了,骨头断了几根似的,要人的命吗?」
白雪岚最在乎的,是宣怀风见了林奇骏后,心思又有活动。
身体上这档子事,白天在汽车里都能做了,怎么见了见林奇骏,就变成了禁忌,不能做了呢?
他心里越在乎,面上越是嬉皮赖脸,笑道:「可不是,迟早不是你要了我的命,就是我要了你的命。」
宣怀风露出正色说:「别尽说这些难听话,我可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白雪岚说:「只是一句顽话,你何必多心?」
宣怀风说:「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像你这样,一会要死在我手上,一会我要你的命,时时刻刻不离口,是我多心,还是你存心?」
白雪岚淡淡微笑着吐了两个字:「奇怪。」
宣怀风问:「奇怪什么?」
白雪岚说:「我奇怪怎么你和别个男人见一见面,转头就看我不顺眼起来,连我开句玩笑也不放过,非要从里面挑出刺不可。」
宣怀风最受不了他皮笑肉不笑的习惯,一时恼了,和他硬扛起来,说「人家嘴里至少没这么多不中听的话,做人行事规规矩矩的。」
白雪岚最听不得他夸林奇骏,闻言脸色一变,从沙发上霍地站起来。
这一下动作很猛烈,宣怀风吃了一惊,眼睛一扫,瞧见他两个拳头都攥起来了,气愤地问:「你嘴上说不过了,要打人吗?」
白雪岚恶狠狠瞅着他,站了足有十来秒,拳头攥得越来越用力,指节几乎发白,可最后,猛一下把拳头松了,一声不吭掉头往门外去。
宣怀风刚想问,到哪去?
话到舌头尖,又忽然缩了回去。
看着白雪岚踏着重重的脚步出了睡房,知道他是负气而去,自己莫名其妙地更恼起来,索性把睡房门关上,从里面锁死了。


白雪岚正顺着小楼梯往下走,听见睡房门啪嗒一下关上,很快,里面还轻轻卡哒一声,知道宣怀风把房门给锁了,一股憋闷酸气直冲脑门,忍不住猛地转身,要回去一脚把房门踹个稀巴烂。
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恼起来动了手是不知道轻重的。
把门踹了不要紧,可万一踹开了门,进入又吵两句,急起来真的动手打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怀风个子虽然高,身板却顶不结实的,挨得住他几下子?
这样一想,白雪岚就硬生生把自己勒制住了。
但就这样走开,又万分地不甘心。
这是他的男人,他的别墅,他的睡房,居然把他关房外头!
天理都到哪去了?
白雪岚站在门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他娘的平等!
他奶奶的爱情!
外国人这套玩意就是要命。
换了咱们中国老传统,一家之长,夫为妻纲,何等痛快!
在心里叫嚣得翻天,毕竟,白雪岚还是没有抬腿踹门,站了半日,自己也难免泄气,匆匆下了楼梯,在客厅的西洋小吧台里找了一瓶酒,拔了瓶塞,正要往嘴里倒,忽然又想起自己答应过戒酒。
怔了一怔。
更满心窝地火气,举手一甩。
砰!
把酒瓶砸在地板上,玻璃碎和酒珠四溅。
外头两个护兵听见这么大动静,赶紧进来,探头一看,居然是总长在扔酒瓶子,瞧总长那脸色,就知道正发脾气,连忙缩着脖子回远处。
白雪岚把他们叫住,问:「今天汽车上换下来的两套衣服呢?」
一个护兵说:「不知道,大概还是车上放着吧。」
白雪岚说:「你去找司机,叫他开车门,把宣副官那套军装拿过来给我瞧瞧。」
护兵问:「那您换下来的那一套呢?」
白雪岚不耐烦道:「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护兵被得肩膀一缩,赶紧去了。
不一会,果然把宣怀风当日穿的那套军装取了过来。
白雪岚接了,挥挥手把护兵打发走,自己翻着军装,在上衣口袋探手一摸,摸出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电话号下面三个娟秀小巧的字——舒燕阁。
白雪岚看了一愣。
白天已经瞧出宣怀风口袋里藏了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还以为是和公务有关,或是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答应了哪个部员帮什么小忙。
难道宣怀风这样的人,也忘不了那销魂蚀骨的风月场?
那也保不准。
对着会婉转奉承的风尘女子,当然比对着自己这种凶蛮霸道的大男人要惬意。
而且,哪一次欢爱的时候,他不是眉头直皱,一副吃了亏的样?
虽然不是冬天,山风却还是凉的。
晚上从外面掠进来,凉风拭着凉心,白雪岚上上下下都是一阵凉凉的。
他本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想起争取了这么久,那个人也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堂堂一个留学归国青年,海关总长,混得连舒燕阁的女子都不如了。
顿时心灰了一般。
坐在沙发里,连叹气的劲也没有,哭又没脸哭,全身没一处毛孔是舒展的。
都憋着。


宣怀风却全不知道白雪岚这些心思。
他锁了房门,本来只是一时气愤,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头。
在附带的小浴室里匆匆洗了澡,便坐在睡房里等着白雪岚来敲门。
在宣怀风心里,是觉得他迟早是要过来敲门的,如果白雪岚来敲门,自然是要帮他开的,毕竟都是大人,为了琐事这样吵一场,好没意思。
不料等到半夜,门外都没有动静。
越这样,宣怀风越知道白雪岚气大了,便心里越黏黏糊糊地难受,要认真说为什么难受,又说不出个究竟。
回头一想,又很是不甘。
下午已经闹了那么一大场,他是舍命陪君子了,吃饭时还不怕丢脸的亲手喂了,这般迁就,还是不足,为着几句斗嘴就发这么大的火。
这男人,这辈子都要压在他头上吗?
宣怀风一这么想,立即把打开房门下去瞧瞧白雪岚的主意给打消了。
只挨在床头发愣。
他白天被白雪岚捣腾得够呛,吃饱了,又无端吵一场架,人更疲倦。
坐等了两个多钟头,双眼不禁怔忪起来,身子渐渐斜过来,往床垫上略略一倒。
不自觉就睡过去了。
等耳边听见山里鸟鸣,睁眼一眼,窗外淡淡白光隔着半帘轻纱透进来,野雀儿叫得正欢。
原来天已经亮了。
宣怀风怔怔片刻,从床上翻坐起来。
哎呀,他真把白雪岚在房外关了一夜!
这间大卧室,怎么说也是该属白雪岚的,为着发脾气把原主人赶了,真的很不应该。
自己怎么说睡就睡了呢?
也不知道白雪岚有没有来敲门,要是因为睡着了没听见,恐怕他更气了,只道自己是存心的。
宣怀风一边懊悔不迭,一边打开房门。
下了楼梯,鼻尖闻到客厅一股子酒味,又看见一个护兵正低着头,在扫地板上的酒瓶玻璃碎。
宣怀风问那护兵:「看见总长没有?」
护兵说:「总长喝了一碗粥就爬山去了。」
宣怀风有些愕然,想了想,又问:「知道总长昨晚在哪睡的吗?」
护兵说:「没睡。他在客厅里待了一个晚上,还发了老大的脾气。弄得我们都不敢歇呢,这别墅不同公馆,没有听差,恐怕他半夜叫人。万一没人伺候,总长生气了,可有我们好受的。你看。」苦笑着,用手朝簸箕里那堆玻璃碎一指。
宣怀风也猜到白雪岚在客厅发了大火,听他这么一说,更笃定了。
心中揣揣。
为了这么几句话,竟不知道他要气到什么时候。
如果借酒消愁,更要伤身的。
宣怀风问:「总长昨晚喝酒了吗?」
护兵摇头说:「没有喝酒,倒是砸了一瓶子。」
宣怀风猛一想起白雪岚曾经说过戒酒的话来,便又黯然。
呆等始终不是办法,宣怀风就问护兵总长是往那一边爬山去了。
护兵也是一脸迷糊,说:「我没跟着,看着总长从小后门出去了。那小后门正对着一个小山头,估计是上哪里去了吧。」
宣怀风回房随便梳洗一下。
他临时过来,也没带换洗衣服,打开衣柜找了白雪岚一套日本牌子的运动装出来穿了。
下到客厅,正打算出小后门找找,孙副官忽然到了。
宣怀风奇道:「你怎么一大早到枫山来了?」
孙副官说:「正是过来专程请你们的,趁着天还早,快回城里公馆换了正经衣服去。别人不去犹可,你要是不到,天可是要塌下来了。」
宣怀风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惊问:「公务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孙副官笑道:「你只记得公务,别的交际倒一概抛之脑后了。上次才和你说的,政府公办的同乐会要开,你要代表我们海关总署拉梵婀铃呢,怎么就忘了?你算算日子,今天是几月几号?」
宣怀风仔细一回想。
果然,可不正是今天。
前几天还暗中想着别忘了的,不料一连几天事情不断,昨天竟是从早上就开始忙活,晚上牛排羊排闹个不停,还平白无故和白雪岚吵了一场,哪有心思记这些无聊的事去?
被孙副官一提,不好意思起来,歉疚道:「对不住,真的忘了。我这记性真不好。连累了你一早赶过来。早记起这档子事,我昨天也就劝总长不要出城了。」
孙副官倒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早上起来,坐着轿车到枫山一趟,呼吸一下带着绿意的软湿空气,也不失为一件乐事,笑道:「宣副官,你是记大事的,我就记这些琐碎小事罢了。对了,总长呢?」
宣怀风把眼睛朝小后门方向上一扫,说:「听说一早爬山去了,我正要去找。」
孙副官是在公馆里混熟了的人,早知道他和白雪岚里头的关系,瞧宣怀风脸上淡淡的,似乎心里藏了什么事,当下就有点明白,两人八成又是拌嘴了。
孙副官对这种事历来很识相,从不追问,只一味装糊涂,嘴里说:「总长倒是好兴致。听说他在国外留学时就爱运动,好身体就是锻炼出来的。」
说着,提起手看看腕表,就和宣怀风商量:「宣副官,您今天是要上台表演的,不如先坐了我的轿车,回城准备准备。梵婀铃还在公馆,您要取了来,另外,上台前,您总要拉两下子练练手,是不是?至于总长这边,就由我上山去找,估计他只在附近,不会去太远的。找到了总长,我陪他一道回城。时间赶得及呢,就在公馆和你碰面,要是赶不及呢,就在大会议堂碰面。这个主意,你看怎么样?」
宣怀风本来就想着漫山遍野地去找白雪岚,会有些尴尬。
何况白雪岚又在气头上,就算找到了,保不准给自己看脸色,说点不三不四的话,若是趁势提出别的要求,岂不更难堪?
倒不如等孙副官去把白雪岚找回来,大家在城里碰头,等有空说上两句话,趁势把昨晚关他在门外的事道了歉,也免了尴尬的场面。
宣怀风便说:「你考虑得周到。既这样,我就先回城去准备准备。你找到了总长,就快点和他一道回来。」
孙副官说:「你放心吧。」
两人果然分头行事,宣怀风当即坐了车往城里赶了,孙副官叫了宋壬带着一半护兵跟着保护。
等宣怀风坐的轿车去了,孙副官就行动起来,唯恐自己一人,一时找不到,叫了一个护兵留守别墅,剩下的护兵都分头去找,自己也挑着一条人踩出来的小山路往上寻去。




第十三章


因为是政府举办的同乐会,一般的规矩,举办前几日,也有给在京的各省知名人士派送请柬,算一个与众同乐的意思。
办事的人听闻有一位展司令,在广东势力很大,最近也正在城里松闲,便按例也送了一份请柬来。
这种大大小小的同乐会,一年中不知有多少回,况且展司令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斯文人,去那种场合,见的都是扭扭捏捏的阔太太小姐,看起来人美花娇,要想真弄一两个上床,一来不好得手,二来就算得了手,总有多少麻烦的事情在后头。
与其花时间去参加这个,倒不如正经叫条子,喝一桌花酒。
因此副官才把请柬递上去,展司令就把手往外一摆了,说:「狗屁的同乐会,没点乐子,上次本司令到广西出公差,广西政府也搞了这么一个,那些女人摸又不能摸,睡又不能睡,就知道扯着母鸡脖子唱洋曲,闷出个鸟来!不去!」
他那副官姓张,是个想事周到的,觉得这样不妥,便劝他说:「司令,这好歹是首都政府的请柬。同乐会里面那些阔太太,虽然都是娘们,可都会吹枕头风的。我们这边,不正是要在城里做点大事吗?事情还未做好,先和首都政府存了一点芥蒂,也对咱们无益。您要是实在不想去,咱们是不是也给个面子,找一个人代去?」
展司令说:「那也行,你是走不开的,你不能去。随便找个闲着的人去吧。」
张副官说:「既这样,也要找一个有点职分的人,而且,听说这同乐会是按西式的方式办的,也要懂一点洋人的礼仪。不然,若是找个小土兵,出了洋相,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展司令最近新学了桥牌,对这种洋玩意儿很觉新鲜,而且又是可以下赌的,瘾头更大。
他正忙着看牌,又被副官在旁边唠叨,未免就不乐意了,转过头来,对着张副官一瞪:「你他娘的什么都好,就是呱噪。不是说了你自己去办吗?你是聋了还是想和本司令对着干!」
张副官见他这样,知道问不下去了,赶紧敬个礼退下来。
拿着请柬出来,便思忖起来,有职分的人有几个,偏偏都忙着,而且就算他们有空,这些当兵出来的连长营长,也没一个能出席那种西洋场合。
他烦恼着人选的空当,正巧对面宣怀抿睡眼惺忪地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宣怀抿,张副官是知道底细的,名义上是展军长的副官,实际上这副官的工作都在床上,都晌午了才爬起来,走路脚步也发虚似的,可见昨晚又做足了荒唐事。
如此一个人,可不正是有职分又吃饱了闲着,正该派个差事。
何况他也是大家子的少爷,洋人的玩意多少也懂一些。
张副官想定了,迎上去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宣副官,有空吗?耽搁你一会,和你说两句话。」
宣怀抿平日只跟着他那位军长,并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尤其张副官,因为是跟着司令的,眼角也比别人高,很少和他打交道的,不知今天怎么忽然主动打起招呼来,奇道:「张副官,你找我有事?」
张副官和他走到院子一角,便说:「兄弟有一件小事,想请宣副官帮个忙。」
宣怀抿更奇:「张副官这样的能人,还有事要我帮忙?」
张副官说:「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僚,总有彼此帮忙的时候。拜托,拜托。」
于是,便把同乐会发了请柬来的事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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