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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全本)-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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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邦宁!
秦林确实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自打那次咱们秦长官略施小计,冯邦宁被他伯父冯保揍得屁股开花,就一直在家“养病”,没有出来蹦跶,锦衣卫南镇抚司掌印官的位置,也就形同虚设。
“呵呵,还真是好久不见,不知冯指挥的棒疮,养好了没有?”秦林笑嘻嘻地从书案后面站起来,三步两步地跳下台阶,绕着冯邦宁转了两圈,非常感兴趣的瞅了瞅他的屁股,看起来似乎很想把裤子扒掉参观一下。
“噗……”洪扬善和刁、华这三位都笑喷了,打人专打脸,咱们秦少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冯邦宁脸色一下子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秦林,你别自鸣得意,如今本官重掌南镇抚司,咱们仍在这锦衣卫衙署里办公,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有你的好果子吃!”
几个原来就跟在冯邦宁身边拍马溜须的锦衣官员,立刻赔笑道:“哎呀呀,冯公子别和这粗人一般见识。”
“您执掌南镇抚司,咱们才有了主心骨,这秦某人算哪根葱?仗着年轻瞎胡闹嘛!”
最近,礼部尚书潘晟为首的江陵党诸位大佬,往冯保府上跑得比较勤,意思是要把冯保与张居正缔结的联盟,继续维持下去,以便按照张居正的遗志,一如既往的推行新政,实现万历中兴。
虽然张居正临终前选定的真正继承人是秦林,但因他资望太浅,只能把江陵党暂时交给潘晟、张四维、申时行、曾省吾等人,那道十年后的托付,也就仅限于张家几个儿子和游七姚八知道,绝不外传。
于是,秦林对潘晟等人的行为,暂时只能冷眼旁观。
原来的张冯联盟,张居正是毋庸置疑的主导地位,冯保几次三番想抢夺主导权,都以失败告终,但两人斗而不破,对外时这个联盟依然牢固而强大。
可换成潘晟,分量就有点不够看了,他只是年纪大、资望高,但真实本事有限,性格又偏软,并且最关键的一点,张居正是江陵党当之无愧的魁首,潘晟却一直是和诸位大佬平起平坐的,他和张四维、曾省吾最多只能算合作,却无法像张居正那样如臂使指,随心如意。
所以潘晟对于冯保,就渐渐有了从合作转为依附的倾向,冯保竟出乎意料的获取了和江陵党联盟的主导权!
李太后信任依旧,陛下并无异动,司礼监二张蛰伏,冯保经历了个把月的观望等待之后,终于确认了局势正在走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于是冯系阉党四面出击,各色小丑纷纷跳梁……
厂卫厂卫,已经是东厂督公的冯保,当然不会忘了锦衣卫这头,他在家养病的侄儿冯邦宁重新出山,回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
冯邦宁倒有点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劲头,再者他也想给老对手秦林一个“惊喜”,这不,找上门来啦。
尽管因为屁股开花的往事,被秦林好一顿奚落,可现而今的冯指挥底气足、腰把子硬,自然不会轻易退缩,被帮闲们一捧,就干笑道:“那是啊,本官不和他一般见识,不过有的人要是不识抬举,也莫怪本官翻脸无情,叫你受点皮肉之苦!”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刁世贵和华得官两人脸上,不消说他两个就是冯邦宁杀鸡给猴看,倒霉的那两只“鸡”了。
“哼哼,老刁和老华跟错了人哪,这才风光了几年,就又被打落凡尘。”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有人扼腕叹息,低声对同僚道:“冯指挥还不是看着张太师病亡,秦少保朝中没了靠山,才如此咄咄逼人。”
可不是嘛,以前有张居正这棵参天大树,现在张太师已死,在旁人心目中,秦林年纪轻轻地,又能和江陵党有多大交情?话再说回来,如今的局面,江陵党尚且有求于冯督公,又岂会因为秦林得罪他?
官场上常说死知府不如活老鼠,虽然有些夸张,道理却是不差,张太师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死了的余威嘛,压住个巡抚啊布政倒也罢了,要压住冯保,恐怕还不能够。
刁世贵和华得官羞得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他俩就是知道秦林的处境不同以往,怕他知道原委会为难,才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没想到最后却被冯邦宁当众揭穿,两人对视一眼:唉,我俩这次不争气,真是丢了秦长官的脸啊……
“嗯,嗯,不错,不错。”秦林慢慢地踱着步子拖延时间,直到陆远志和牛大力藏在人群后面,冲着他点了点头,才舒舒服服的笑了。
人声嘈杂,冯邦宁没听清秦林嘀咕什么,就把脑袋凑前一点儿,“姓秦的,你说什么呢?”
“说你该打!”秦林抡起大巴掌,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抽在冯邦宁脸上。
众人惊得呆了,锦衣卫虽是朝廷鹰犬,以血腥残酷著称,那也是对付反贼逆党啊,哪里在自己署衙内就打起来?
冯邦宁年轻好色,靠着伯父冯保的荫庇做官,身子骨是虚的,猝不及防被秦林狠抽一记,顿时打得他眼冒金星,连抵挡都不曾做出。
秦林抡着大巴掌一下一下的抽落:“妈的,不识你的抬举,就要受皮肉之苦,那你对本官不敬,就不是欠抽?”
“啪啪啪……”耳光声是那么的清脆响亮,一声声传进在场锦衣官校的耳中,尤其是冯邦宁的帮闲狗腿子们,只觉秦林每扇一巴掌,自己心都要猛地缩一下,想过去帮自家主子,却两条腿发软。
足足抽了二十来记大巴掌,秦林才停下手,感觉手掌微有刺痛,举起来看看,自己先笑:“手抽肿了。”
众官校舌头一吐:妈呀,你手都抽肿了,冯邦宁的脸该是啥样子?只见冯邦宁像是喝醉了酒,两条腿抖抖的划着圈儿,最后扑通一声仰面倒下,两边脸高高肿起来,活像屁股一样。
可怜的冯邦宁,秦林练周易参同契,没练出什么盖世神功,一身劲儿是越来越大了,这巴掌挨得舒坦。
秦林也觉心中畅快,自从张居正病逝以来的压抑,倒是发泄了许多。


第777章 抉择
“你、你怎么打人呢?冯指挥,冯指挥!”几名帮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要么去扶冯邦宁,要么怒斥秦林。
冯邦宁脸孔紫红,嘴角流血,声音像扯破了的风箱:“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让徐爵、陈应凤来……”
听到徐爵、陈应凤两位东厂大佬的名字,帮闲们立刻信心大增,就有十几位奉承他的锦衣官校把绣春刀拔出来,冲着秦林道:“秦少保,你无故殴辱同僚,咱们冯督公面前说去!你可别拒捕啊!”
放屁!秦林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拍了拍。
陆远志、牛大力早有布置,北镇抚司的大群精锐官校蜂拥而入,和冯邦宁手下对峙起来。
南镇抚司管军匠和锦衣卫内部军法,北镇抚司管情报间谍、大案侦缉、镇压叛乱,当然实力要雄厚得多,秦林麾下如狼似虎的校尉,气势一下子就把冯邦宁这边压了下去。
“缴了他们的械,咱们押着去找冯督公评理!”秦林一声令下。
“不准动手!”刘守有威严地喊声,从白虎大堂之上遥遥传来,这位一直作壁上观的锦衣都督,终于迈着四方步子,不紧不慢的踱出了白虎大堂。
刘守有毕竟是掌锦衣卫事,虽说北镇抚司另有大印,奉诏办案时连刘守有也不得干涉,但多多少少还是要被他管住一些事情的,于是牛大力和陆远志看了看秦林,见他微微点头,就把手中的兵器垂了下来。
刘守有暗暗松了口气,走到冯邦宁身前,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温言道:“怎么打成这样子?同僚之间,开开玩笑是有的,真打就大可不必了吧。”
秦林装出副气愤愤的样子,煞有介事地道:“刘都督,您来评评理,下官的僚属,就算有错也该下官来责罚,什么时候轮到他冯邦宁来越俎代庖?”
“秦少保,得饶人处且饶人哪。”刘守有满脸堆笑,意味深长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冯指挥伤成这样,咱们在冯督公面前不好交代嘛。”
秦林大声道:“刘都督您的好意下官心领,不过下官绝不相信冯督公是护短之人,所以一定要在他面前去评评理,还请您高抬贵手!”
刘守有脸上青气一闪即逝,很快就又装出笑脸,居然没和秦林发火,而是一反常态的温和,作好作歹的劝他不要去打搅冯保。
而秦林这次也像是中了邪,无论如何都要去请冯保评理,意思是要冯督公亲自惩处这个侄儿。
刘守有的态度够怪,秦林的更怪,众位官校见了莫名其妙,秦少保今天是怎么啦?冯督公那人最是护短,你把他侄儿打这样,还能讨得了好?
“也难说,秦长官上次就让冯督公把冯邦宁打了一顿。”洪扬善身边一位锦衣指挥佥事这么说。
另一位指挥同知就摇摇头:“岂有此理!上次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跷,毕竟疏不间亲,冯督公怎么会每次都打自己侄儿?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刁世贵、华得官两个就感动得想哭,看看秦长官多么仗义啊,明明靠山张太师刚死,为了我们竟不惜殴打冯邦宁、得罪冯督公,还要去冯督公面前评理!
奇怪的是,为什么一向沉着冷静的秦长官,这次活像个愣头青,还是吃了枪药那种?
还有更过分的呢,他竟然不理睬刘守有的劝解,直截了当的挥了挥手:“诸位弟兄,把冯邦宁押去东厂,找他伯父冯督公讨个说法!”
得嘞!陆远志、牛大力领着亲信校尉,真个把冯邦宁押着往外走,而刘守有麾下的锦衣官校竟没有拦住他们。
“刘都督,回来再向您请罪!”秦林朝刘守有拱拱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回刘都督该火冒三丈了吧?锦衣官校们都惴惴不安地想着,有人已悄悄往远处挪动脚步,唯恐撞在刘都督气头上,成了他的出气筒。
众人猜错了,刘守有并没有权威受到挑衅的那种愤怒,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秦林离开的方向,看上去非常失望似的。
东厂和锦衣卫衙门离得不算远,都在皇城根儿,锦衣卫衙门在棋盘街西侧的江米胡同,东厂在东华门一带。
秦林率领众锦衣官校押着冯邦宁走,沿途就热闹得很了,百姓都笑着看稀奇,官员也笑眯眯地捋着胡须,暗道一声瞎胡闹。
可不是嘛,同样都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挎绣春刀,却是一伙人押着另外一伙人。
“大水冲了龙王庙,锦衣卫抓了锦衣卫!”小孩子拍手直乐,不过转眼就被母亲拎进了家门,锦衣官差有什么好看的,不怕惹祸?
秦林抬头挺胸收腹走在队列最前面,活像得胜归来的大将军,而冯邦宁就被锦衣官校押在后面,垂头丧气犹如斗败了的公鸡。
一行锦衣官校吵吵闹闹招摇过市,跟夸官游街似的,那场面再好看不过了,估计明天就得传遍京师。
“喂,秦哥,这么搞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陆远志总觉得心头有些不踏实,毕竟冯保是司礼监掌印、东厂督公,兼总内外的头号内廷首领太监呀。
秦林若无其事的笑笑:“就怕事情闹不大呢,再说,我还想试试冯保……”
试什么?陆胖子两只小眼睛眨巴眨巴,不懂秦林的哑谜。
没走多久就望见了东辑事厂的金字招牌,不等秦林派人通报,徐爵和陈应凤得到消息,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远远迎上这支队伍。
“我的小爷耶,你怎么又搞成这样子?”陈应凤去扶冯邦宁,牛大力呵呵一笑,松开了手。
徐爵哭丧着脸:“秦少保,不用说咱们侄少爷是你打的了,这事儿咱们做不了主,待会儿咱们督公就来,您自求多福吧。”
嗬,敢情徐爵、陈应凤把秦林来的目的搞错了,还以为他带着冯邦宁上门道歉求饶呢!
秦林神色肃然,将冯邦宁一指:“这人擅自殴辱朝廷命官,越权责打本官的下属,又在本官衙署公然咆哮,是以本官将他拿下。本要按律法处置,因他自称冯督公眷属,所以押他到这里来,请冯督公给个交代。”
我的爷爷诶!徐爵、陈应凤目瞪口呆,若不是见秦林神色正常,就要伸手去摸摸他脑袋有没有发烧了。
秦林与冯保是敌是友、非敌非友,联手做过不少事情,也你来我往的斗了好几场,而冯督公吃的亏也就不少。
但时移势易,现在局面可有些不同了,秦林背靠的张居正已经溘然长逝,冯保却如日中天,双方力量此消彼长,怎么能同日而语?
那些东厂番子,更是差点没把大牙笑掉,如今冯督公煊赫一时,内阁两位辅臣和六部尚书都让他三分,这秦林居然要他给个交代,恐怕是吃错药了吧。
“秦少保!”霍重楼越众而出,朝秦林拱了拱手。
秦林眼睛眯了起来,霍重楼没有穿理刑百户的服色,甚至不是以前科管事的圆帽、皂靴、褐衫,而是穿着东厂领班的直身衣服。
不久前的痨病驸马一案,冯保与秦林达成交易,其中一条是以霍重楼取代陈应凤,做东厂理刑百户。
现在看来,冯保非但没有兑现承诺,还把霍重楼降了一级,从科管事打回了领班。
秦林心头如何想的,脸上丝毫不露,故作诧异道:“老霍,你怎么又做回领班了?”
霍重楼面色羞赧,低着头不好意思答话。
不过有人替他答,几个番子嬉皮笑脸地道:“有的人,端冯督公的饭碗,吃冯督公的请受,却胳膊肘朝外拐,和别的人勾勾搭搭,这就叫做吃里爬外,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霍重楼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他也没想到冯保这么出尔反尔啊,就在不久前,把他的科管事拿掉了,打发他重新做掌班——倒是直接开革了更好些,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留在东厂,纯粹是给人当笑话看。
只是,他和刁、华两人想到了一处,现在秦林失去了张居正这个大靠山,还能抗衡冯保吗?如果这时候去向他求助,岂不是添乱?
所以,霍重楼并没有即使把这件事告诉秦林。
“呼……”秦林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东辑事厂的金字招牌,和里面照壁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笑着摇了摇头。
官场上你来我往有输有赢,尔虞我诈也很正常,但达成了的交易协议,一般都会不折不扣的去执行,否则大家永远不要妥协了,任何时候都拼杀到底,斗个你死我活吧。
冯保明明答应了的,时局稍有变化,他就自食其言,非但没有兑现承诺,反将霍重楼降了一级,这明明白白就是拿秦林当冤大头!
事实上,在东厂门口站着的众位番子心目中,秦林的脑袋的的确确已开始变大了。
子科管事刘一刀就皱着眉摇摇头,这秦林秦少保断案如神,并不像脑筋不清醒的人哪,怎么就有些犯拧呢?
这里是条大路,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见到东厂门口的这一幕,都情不自禁地伸长了脖子看,只不敢稍往前头去,唯恐惹来祸患。
锦衣卫堵了东厂的门,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的稀奇事儿!
冯保一般待在处理政务的内廷中枢司礼监,地方就在皇城东北角,离东厂也挺近的,他闻言就坐着十六抬大轿,星驰电掣的赶来。
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已经失去靠山的秦林,竟然敢打上门来……
大群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开路,十六名膀大腰圆的轿夫抬着轿子,八名清秀小太监扶着朱漆轿杠,后面又是一队队戴着红缨铁盔、手拿锋锐长矛的旗手卫官兵,这排场与江陵首辅张居正相比,也在伯仲之间了。
“属下恭迎冯督公!”东厂数百名番子们轰的一声喊,齐刷刷跪倒在地,兵刃撞击之声宛如雷鸣。
阉党首领、东厂大魔头的气势,顿时扑面而来!
就连街道两边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路人,也觉腿弯儿发软,不由自主地跟着跪倒,生怕稍有不慎,惹到了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谁到咱家的东厂来搅闹,嗯?”未见人,先闻声,轿子里阴恻恻的语声叫人心尖儿打颤,尤其是最后那声嗯,真叫个九曲回肠。
这时候,两边小太监掀起轿帘,一双朱履先伸了出来,接着是大红的裤子、大红的江牙海水蟒袍,温润的羊脂白玉带,最后才是冯保白惨惨的一张脸,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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