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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作者:府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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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笑地看着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狼吞虎咽都落在了别人眼里,自是更加气结。
这边厢已经杯盘狼藉的当口,那边厢却还在祝酒敬酒,桌上的菜肴几乎没人伸过去一筷子。高升的徐迢站起来举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当即自饮一杯,紧跟着就是好些人一一敬酒。他有的满饮,有的半饮,有的象征性地喝上一口,更有的只是抿一丝就算敷衍过去了。
即便如此,等到他终于再次坐下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面色微红酒意醺然。一旁的管家朱四海轻声提醒,道是那边徐氏子弟要献上亲笔贺礼的时候,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又冲着一旁刘府丞方治中吴七公子等等几个要紧宾客笑了笑。
“叫各位见笑了,都是小辈们一片心意!”
“哪里,徐兄毕竟是本地人,这等热热闹闹的场面,我已经好些年没经历过了。”应天府治中方捷是外乡人,家中人丁单薄,见这边徐氏一族的人几乎占去了六七桌,他自是百感交集,当下又看着吴七公子道,“说起来,吴大人膝下儿孙环绕,也是叫我羡慕得很。”
在座众人当中,方捷官居第二,但年纪却最大,这话说起来虽有些倚老卖老,可别人终究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就连吴七公子亦是欠身谦逊了几句。等到笑容可掬的徐大老爷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徐动和徐劲上来行礼时,众人看着徐迢薄面,再加上方捷的这番话,少不得都客客气气叫了贤侄,自是喜得徐大老爷眉开眼笑。
“今日乃是六弟高升之喜,论理他们这些小的备办些礼物也是应该的,不过六弟是风雅人,所以这些小字辈自个商量了一回,说是预备了好些字画,想请六弟和各位大人品鉴品鉴。”徐大老爷的话说得极其和缓,见众人并无异议,便冲着长子徐动使了个眼色,“动儿,你居长,把你的这幅字展开给诸位看看。”
徐动乃是徐家小字辈中最年长的,此时第一个登场,却也不怵,笑着打开手里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长卷来。待到叫了一个小厮在旁边帮忙展开,却见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主位上的徐迢立时微微颔首,而旁边的刘府丞更是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到了书卷前左看右看,最后便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字倒是不错,显然是临的沈民则,但火候还差些。想当初我在京里的时候曾经有幸瞧过那真迹,端的是金版玉书。”
“刘府丞好书法在应天府也是有名的,既这么说,你还得回去练练。”
徐迢闻言见徐动讪讪地收起了长卷,他少不得勉励了两句,旋即才转向了徐劲。这时候,见别人都瞧着自己,徐劲自是得意洋洋,一面拿东西一面笑道:“我比不得大哥自幼临帖,一笔好书法。我前几天有缘得了一件好东西,说是宋时名家李唐的画作,今日有幸,请诸位大人鉴赏鉴赏。”
“李唐?创大斧劈的李唐?”
但凡文人雅士,登科之后敲门砖的八股文能丢,但历代书法名家乃至于有名画师的名字却丢不得。一时之间,主桌上为之哗然。尤其是应天府治中方捷更是两眼放光地站起身来,连连催促道:“快展开快展开,让大伙好好鉴赏鉴赏这位李成忠郎的大作!”
尽管徐勋离着远了,但小丫头吃饱喝足之后,却始终在注意着上头动静。当听到徐劲大喇喇地说那是李唐真迹,她不禁面色古怪地看着徐勋,却见对方仍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大快朵颐,一时忍不住就在下头踢了他一脚。
“喂,别就知道吃,快听,那个徐劲献宝了!都是你,好端端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徐勋慢条斯理地把鱼鳃上那块最肥嫩的肉挑了出来,才一下肚,就听到上头陡然之间鸦雀无声,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见小丫头已经是窜了过去,躲在楼梯底下听壁角,他更是忍俊不禁。果然下一刻,那寂静就被一声嗤笑打破了。随着那笑声,依稀是吴七公子的声音。
“如果这也是李待诏的大作,那天底下只怕人人都是范宽李唐了!”
一人开口,其他人自然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如此明显的赝品,有的说画风拙劣,甚至还有的说放在坊间只怕是一两银子都不值的货色。到了最后,就只听徐大老爷陡然一声喝:“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听到这里,小丫头立时溜了回来,坐在方桌前面色古怪地看着徐勋:“你不会是那会儿就已经知道了吧?”
“姑娘说什么呢?”
“你还装蒜!”
小丫头气鼓鼓地把手按在了桌子上,就在此时,楼梯上就蹭蹭蹭地下来一个人,不是脸色铁青的徐劲还有谁?见着底下徐勋和上次见过的那女扮男装小丫头坐在一块,他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就冲上前,竟是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个老七,竟敢给我下套!”
第十九章 好风频借力(下)
徐大老爷把徐劲赶了下去,见主桌上的众人虽大多只是笑,可在他眼里,却怎么都能看出那笑容中的讥刺来。于是,他越发恼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次子,心里一面寻思着如何补救,一面发狠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可还不等想出个所以然来,楼下就传来了砰地一声。他一下子想到了气冲冲下楼的徐劲,心中顿时大叫不好,慌忙三两步抢到栏杆旁。
往下一瞅,见是徐劲正冲着徐勋拍桌子大吼,他更是气得脸都青了。若是平常时候,不过是二房一个即将逐出去的败家子,徐劲发火失态也无所谓,可这不单单是在人前,而是在当着这许多贵客的面!于是,他忍不住双手按着栏杆冲下头大吼道:“徐劲,不要再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
“爹!”徐劲哪里服气,一下子仰起头往上瞧,“都是他撺掇的我买了那幅赝品,我不找他算账找谁!”
此话一出,徐大老爷顿时心头大恼。然而,儿子这脸丢得大了,此时这一闹若是能扳回少许面子来,他好歹也能有个台阶下。因此他也顾不得背后的议论,冲着下头厉声喝道:“那就上来说清楚,别在下头瞎胡闹!”
不等徐劲上来揪人,徐勋冲着那满脸担心的小丫头微笑点头,便撩起袍角施施然上了楼梯。后头的徐劲恼火地往那小丫头瞅了一眼,犹豫再三,想想这小妮子上次坐的马车分明是沈家的,也不知道和沈家小姐什么关系,不妨留几分颜面,终于是撇下她上了楼去。
见此情景,小丫头三两步想追上前去,可看到上楼梯的徐勋背着双手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一个锦盒,另一只手却还轻轻摇了两下。看到这一幕,她怔了一怔,终究是咬着嘴唇回到座位上坐下了,眼睛却始终盯着上头。
眼见兄弟俩上了楼来,徐大老爷也顾不上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只狠狠瞪着徐劲道:“说吧,怎么回事!”
好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徐劲自然是添油加醋地说出了整件事情。在他口中,自己成了被人花言巧语哄骗了买下赝品的倒霉人,而徐勋则是成了别有用心的奸猾之徒,临到末了,他还恶狠狠地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你这回还能怎么狡辩!”
尽管在徐劲那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语下,无数目光这会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中不少都带着挑剔鄙薄亦或是轻蔑,但徐勋依旧泰然自若。直到别人的话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说:“三哥,论读书,你读得比我多;论字画,你看得比我多;论情分,你和我虽是兄弟,可一年到头连话都难能说几句。不过是恰巧在小店中遇上而已,我何德何能,能够撺掇三哥你买下这幅画?”
见徐劲被问得脸色铁青,他顿了一顿,仍是维持着这种从容不迫的语调:“就算这幅画是赝品,三哥认下也就是看走了眼而已,所谓送礼,本就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要紧的是心意,而非炫耀攀比。六叔乃是谦谦君子,诸位宾客亦是风雅人,岂会计较晚辈的一点疏失?”
徐劲气得脸色通红,好半晌才终于找到了由头:“你还敢赖……你分明是故意借着买画和我抬价,诱我入彀!”
徐勋凝神细听,发现楼梯上仿佛有人蹬蹬蹬上来,生怕小丫头贸贸然上来作证,遂有意嘿然嗤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听到那小丫头并没有冲动出头,他心下稍宽,依旧是面带微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徐劲,缓缓将当日逛书画店的事情如实道来,自己还价时徐劲突然横插一脚又不听自己劝说的始末自然也没略过。见徐大老爷那脸上如同猪肝似的,他方才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三哥突然争画的时候才想明白,店主既是口口声声说那是李待诏的真迹,为何会以这等低价货卖于人?这等骗人手段一开始容易诱人入彀,但细细琢磨琢磨也就能明白了。我劝了你既然是不听,那怎能怪我?当然,我得谢一声三哥,若不是你出手,指不定我就得被那奸商哄骗了去。”
“够了!”
这大喜的日子闹出这样的小插曲,最恼怒的不是别人,正是徐迢。都是他的本家子侄,就是分出个对错,这依旧予人徐家内讧的口实,于是他不得不喝了一声,随即才沉下脸说道:“眼力不济怪不得别人,三郎你读书多年却如此眼拙,也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至于小七……”
兴许是这几天朱四海天天在耳旁唠叨二房那几百亩地,兴许是刚刚徐勋镇定自若的言行举止更对他的脾胃,徐迢竟是本能地叫了一声小七,说话也是回护了一二,等意识到这称呼太过亲近,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这时候,朱四海伺机凑了上来,因笑道:“老爷,七少爷既然上来了,何妨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贺老爷大喜?”
“荒唐,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
徐迢正低斥朱四海的时候,徐勋却不慌不忙地从背后取出了一卷东西来,笑吟吟地说:“六叔高升之喜,我特意寻得了一幅颇为切题的书卷,以此恭贺六叔高升大喜。”
不等徐迢开口,他就自顾自地展开了手中的卷轴。原本坐在那儿已经有些漫不经心的刘府丞只瞅了一眼就面露惊咦,而吴七公子更是少年心性,竟脱口赞了一声好。他这一声好出口,哪怕起初不在意的其他人也少不得一一仔细端详,甚至有人高声念了出来。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果然好词句!”
随着这念诵声,四座一下子鸦雀无声。就连徐迢也忍不住回头仔仔细细端详着这幅墨迹淋漓的草书,咀嚼着这两句话之中的意思,却是沈推官在那儿捋胡子笑了一声。
“难怪这位贤侄说此卷颇为切题。徐兄此次信步从容轻轻一跃,可不是过了那道如铁雄关,从今往后便要步入坦途了?”
在座众人除了小一辈的亦或是对官场一窍不通的人之外,都一下子恍然大悟。须知仕途上七品和八品乃是一道真真切切的坎,七品以下便是不入流,就是一辈子挣扎也不过是一个吏字。而上了七品,便是真正的朝廷官员,哪怕日后升迁再慢,只要徐徐设法谋划,临到老指不定能弄到一个六品衔头,届时有敕命在,妻子父母儿孙都在庇护之列。
字虽颇有风骨,却不及这两句话的意思吉利,再加上满座的称赞声让徐迢大有面子,于是看着徐勋的目光中自然多了几分慈和。笑着接过卷轴送去让众人一一传看,他就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书卷是你写的?”
“六叔说笑了,我哪里写得出这般雄阔之词?”徐勋见座上的徐家人不少都松了一口大气,而主桌上的宾客们全都是果然如此的神情,甚至还交头接耳了起来,只有吴七公子面露好奇连声追问是谁所做,他便放缓了语气。
“是我昨日去拜访了父亲从前的一位至交好友,因六叔高升之事求他赐下墨宝,他禁不住我苦求,于是这才泼墨挥毫写给我的。”徐勋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见主桌上那些贵宾恍然大悟,而从徐大老爷以下的其他人则是一下子僵在了那儿,却是摆出了更加谦恭的表情,“原本我是没有那样的面子,多亏了父亲对那位世伯曾经有恩,兼且六叔的事让那位世伯颇为欣悦,说是这样光耀门楣的喜事,方才写了此句。”
“这词句,这立意,确实是只有正当盛年踌躇满志的人才写的出来!”刘府丞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只不过,徐七郎,相比这词句,字倒是要差些!”
“是,刘府丞好眼力。”徐勋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那位世伯正巧右手有伤,所以这幅字是那位用左手一蹴而就的。”
“左手!”一应人等又是好一阵惊叹,再传看端详时,如方治中这样见多识广的就确认了这真的是左手草书,当下又是赞赏连连。几个官阶最高的甚至在那窃窃私语,道是词句之中一股顾盼自得的气息扑面而来,想是主人正当志得意满之际,决计是士林名手,官场名流。
徐迢刚刚喝了不少,此时自然更是高兴,竟也无暇去多想什么,只笑着勉励了徐勋几句。而那位吴七公子虽是府尹吴雄的孙子,却是个爱诗词的书呆子,硬架着徐勋在身边坐了,一再好奇地追问那两句绝妙好词可有出处,又追问徐勋那落款二十八画生的由来。
尽管徐勋那一首词其实背的滚瓜烂熟,却哪里会在这时节拿出来卖弄,只一味谦逊地推说不知,只说二十八画生乃是那位世伯的号,其余的绝口不提。酒过三巡之际,他悄悄借尿遁溜了出来。只可惜下楼时,楼下那一桌坐着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影无踪。
在门口的风地里站了片刻,他便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唐宋,不是一两首诗词就可以名动天下的时代,连赫赫有名的唐解元唐寅亦是因为一场官司而一蹶不振,更何况他?倘若说这是他自己写的,至多就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名声,更糟糕的则是被人说是冒名之作而一无所得。可若是归在那位谁都找不到的父亲昔日至交身上,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因为那意味着,他还有一个别人一无所知的靠山!
然而,还不等他盘算着回去,一个小厮突然匆匆从魁元楼里冲了出来,直奔了他面前,却是毕恭毕敬地一躬身道:“徐七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的名刺。我家主人说,明日晚间,邀七公子至秦淮河上清平楼一聚。”
“我?”徐勋刚刚陪着徐迢多喝了几杯,微微有些醉意,“敢问是哪位老爷?”
“七公子届时去了就知道了!”
徐勋忖度片刻,见那名刺赫然是大红色,心中一动,立时收了下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见那小厮自顾自回魁元楼,他心中一动自是跟了进去。只是进门之后,那小厮早已是身影全无,根本不知道是谁人所派。
这边厢他一进魁元楼,那边厢对面路边上的一辆马车立时打起了车帘,内中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就对着马夫喝道:“别愣在这儿,去里头打听打听这徐家饮宴的情形如何。”
等到马夫连声答应一溜烟去了,那中年人放下车帘,却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大红名刺,居然在平时用大红名刺!看来这徐家小儿果真有些面子!”
第二十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今去开国日远,曾经没有半点松动的夜禁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已经渐渐成了一纸空文。因而当天色完全黑下来,魁元楼的大宴结束之后,秦淮河上便驶出了一艘又一艘的灯船。那些白日里几乎都静静停泊在某些码头上的画舫,这会儿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璀璨,再加上灯光下那一个个花枝招展的丽人们,自然更予人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只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员们多半连正眼都不瞧上那些灯船一眼,就这么上了各自的车轿,其余客人们也多半各自散去,只有那些小一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方才会用留恋不舍的目光看着那一艘艘如梦似幻的灯船,可在长辈们的管束下,终究没人敢在这种场合越雷池一步,只能一步一回头地随长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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