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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朝之牧狼-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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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氏是李东阳的续弦,他的第一位妻子岳氏,是曾经的内阁辅臣岳正的女儿。岳正是英宗正统十三年的探花,在英宗复辟之后得到赏识,入阁为相,却因想扳倒石亨、曹吉祥而被罢相,贬为钦州同知,前后只为相二十八天,他已在成化八年去世。
岳氏嫁给李东阳之后,就生了一个儿子兆先,而兆先四岁时,岳氏就去世了,李东阳又续娶了朱氏,可朱氏一直没有生育,夫妻俩守着兆先这根独苗,平rì难免对这孩子娇惯了些。
看到凝珮显然是身怀有孕,朱氏的言谈间很是羡慕。
龙吟水跟慕轩坐在李家这客厅里,想到眼前这位李先生是太子的老师,住的地方却还不如自己家里,心里觉得当官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当然,他也清楚,这位李先生恐怕是个清廉的官员,家里才会这么寒酸。
李东阳对慕轩却先是当头一揖,口称:“东阳得当面谢过先生的救命大恩。”
慕轩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一面还礼,一面表示不明白——我怎么就对你有救命大恩了呢?
李东阳说:“家父年老体弱,身体暴恙,若非先生所托的沈掌柜带来那位许先生为家父诊治及时,东阳可真要追悔莫及了。”说着,他眼眶都红了。
慕轩这下子明白了,前世他知道李东阳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史书上留下清名,但一生仕途坎坷,而且家庭生活也相当凄惨,好像在他入阁前后,两个儿子都死了,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曲阜孔圣人的六十二世孙——衍圣公孔闻韶,虽然她贵为一品夫人,但好rì子没过上几年,就在一次回娘家省亲时猝然去世了,反正,李东阳一辈子都是白人送黑人。
慕轩于是修书告知大哥,让他好好关注李东阳一家人,而这一家子也就李东阳夫妻俩加上老父李淳和儿子兆先,要关注没什么难的。
李东阳的父亲李淳也是个饱学之士,精通楷书,曾经推衍过书法中的永字八法,构成八十四例,早年家贫时还当过摆渡的船工,如今年近花甲,身体一直还算健朗,但李东阳返京之后没几rì,老人家却忽然卧病在床,请了几位大夫诊治,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效,眼见老父一rì比一rì虚弱,李东阳急得自己都快病倒了。
关键时刻,沈澜带许先生登门拜访,说明跟慕轩的关系,让许先生给李淳诊治,李先生很快就开了药方,李东阳拿着药方跟之前那几位大夫的方子一比较,现许先生的方子用药跟那些大夫大同小异,就是多了一味“黄连”,他惊问:“前几位大夫都说家父年老体弱,用黄连恐怕会灭却家父体内的真火,先生如何敢如此用药?”
许先生微微一笑,说:“令尊病由热邪郁于心胃之间所致,药中须加黄连;而老人家两尺脉长而有神,本元坚固,用黄连可算对症下药,无须担心!”
李东阳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依着许先生的方子冒险一试,结果两剂药下去,老父的病果然痊愈,这段rì子,老父又能找老友去研习书法了,李东阳对慕轩可真的是感激涕零。
慕轩一边说“令尊身健体康,偶有小恙,自然无妨”之类的话,一边却暗叫侥幸:要是这一次李老爷子一病不起,那按着规矩,李东阳得辞官归家,守孝三年,要是那样的话,很多事就指望不上这位足智多谋的太子老师了。还好,许先生的医术够高明,“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话还真是没错!
“只是东阳家贫,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答谢先生啊!”李东阳说这话可是一片真诚,绝没有半分之前与慕轩交往时的油滑样,他还很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看自家简陋窄小的厅堂,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摇摇头。
慕轩跟其他人也都跟着这位主人抬头看看,王华、谢迁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有西涯先生这句话,慕轩就受宠若惊了。”慕轩微微一笑,说,“况且先生不闻‘室雅何须大,茶香不在多’?慕轩见识浅陋,却还听闻前人有诗云:‘小屋刚容我,闲居怕见人。蹉跎过半世,疏散又三春g懒将成癖,心安不觉贫。广堂虽可爱,难得保天真。’前人如此胸襟,我辈不应见贤思齐么?呵呵呵——慕轩玩笑之言,西涯先生切莫当真!”
话音未落,除了龙吟水有些懵懂之外,其他三人却是表现各异,李东阳脸上先是闪现诧然之色,而后竟然有得意之色;王华脸上也有诧然之色,而后就是有些奇怪的笑容;谢迁目光炯炯看了慕轩一眼,而后又看了李东阳一眼,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非常难得的笑容,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李东阳嘿嘿一笑,说:“句好,诗也好!如此好句好诗,不知是何人所作?”
慕轩愣一下,神情有些讪讪的,说:“慕轩只是偶尔听闻,忘了是何人所作了。”前面那两句是郑板桥的,我只是把“花香不在多”改成了“茶香不在多”,就算告诉你们郑板桥这个名字你们也不会知道是谁的,后面那诗我还真想不起是谁的了,就是脑子里还记得这几句。
王华终于忍不住了,呵呵一笑,说:“好句出自何人,我亦不知,不过,这诗不是旁人所写,正是西涯先生的岳丈季方公的大作。”
慕轩真的吃了一惊,搞了半天,居然是李东阳岳父写的,那可真有班门弄斧的嫌疑了,他赶紧起身施礼说:“慕轩实是不知,还望西涯先生恕罪!”
李东阳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他,而慕轩这一次也是歪打正着,连着谢迁看他的眼神都明显有些不同了——虽然慕轩自己并不在意谢迁对他的看法。
说话间,门子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说朱公子来了,李东阳他们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来了,赶紧肃然出迎,来的除了太子跟舒儿姑娘和护卫他俩的张纪、沐云平跟两个宫女之外,还有一个年近五旬的儒生,慕轩不认得,但一听名字就又觉得熟悉了,这位正是“天下三贤相”中以当机立断著称的刘健刘希贤,他已经五十出头了,神情举止看着有些木讷。
刘健目前是少詹事兼东宫讲官,为人端正持重,学问博大精深,他之前几次听到李东阳跟太子说起方慕轩这个名字,尤其听张纪提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语也出自这个方慕轩,就动了好奇之心,昨天听说太子突然要到李东阳府上来,他就动了心思,一问李东阳,居然又是跟那个方慕轩有关,他就想见识一下这是个什么人物,所以向太子请准之后就跟着来了。
李东阳、慕轩他们忙着迎太子一行进去,舒儿姑娘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去后厅见凝珮她们,李东阳请太子入座,心中暗自喟叹:克勤兄不愿来此与方先生一见,真是可惜!
克勤正是当初与他都有“神童”之名的程敏政的字,程敏政十岁时以“神童”身份被荐入朝,就读于翰林院,比李东阳晚一届登第,不过可是成化二年同榜三百五十余名进士中最年轻的,目前是左谕德,也直讲东宫,学问很是渊博。
李东阳之前跟程敏政提起过慕轩,昨天接到慕轩要来拜访的消息后,特意请程敏政也来一聚,但被程敏政婉拒了。
程敏政的父亲程信做过南京兵部尚书,而程敏政十岁入翰林院之后,李贤和彭时都很器重他,作为英宗朝辅的李贤还将自己的长女李莹嫁给了他,李莹饱读诗书,又深通女红,还能酿得好酒;程敏政的长子程壎已经成年,娶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汪奎的二女儿为妻,而且程壎在成化十七年以祖上功荫得授锦衣卫世袭百户一职——这个,是李东阳目前最为羡慕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程敏政出身显贵,仕途与家庭又一直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平rì里被不少人看作性情高傲,难以相处。
之前李东阳还不太觉得,这一次,在对待慕轩之事上,跟刘健一比,程敏政确实显得有些傲慢了。
慕轩可不知道这个情况,在他看来,虽然在坐的只有寥寥数人,但这几位可都算是弘治、正德两朝的名臣了,跟他们说话,还真得小心为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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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天下为谁
更新时间:2014828 19:05:53 本章字数:5270
第六集天下为谁
太子只能待半个多时辰,所以大家落座之后,他就开门见山,问:“万贵妃有示好的意思,我该怎么办?”昨天万贵妃召见舒儿,他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万贵妃居然会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对舒儿说话,而且告诉他会在父皇面前为舒儿争取应有的名分,最后还送了舒儿不少滋补佳品——当然,他是不可能会让舒儿吃一口的。
他是面对着慕轩在问,这让谢迁、刘健都吃了一惊,虽然他们对于太子亲自来见这个年轻人已经感到诧异,但亲眼见到太子对他的尊重和听到太子对他的问,他们才明白这个年轻人对太子的重要性。
相比之下,王华要镇定得多,他从儿子的叙述中早就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特异之处,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会给太子什么样的回答,其他人当然也想知道答案,万贵妃能向太子示好。这当然是好事情,只是,能接受吗?
“既然贵妃有如此好意,殿下不如就接受吧!”慕轩很认真的说。
朱祐樘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这个问题他昨天就问过李东阳、刘健、谢迁他们了,得到的也是这种答案,不,这只是他们的一半答案,他们的意思是,跟万贵妃虚与委蛇,表面上接受好意,实际做好防范。
慕轩却还没有说完:“她突然示好,恐怕背后有什么yīn谋,而且急着下手。”
朱祐樘乍一听,觉得这话跟李东阳他们说的一样,但细细一想,觉得不一样——你凭什么说她急着下手?
慕轩说:“万贵妃之前晕厥,目前虽然没事,但是她自己肯定现了什么,她一反常态向殿下您示好,恐怕她自己也知道未必能消除你的戒心,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因为对她而言,可能没有多少工夫慢慢来了。”他当然不能说那个万贵妃很快就要暴薨,别说眼下已经有不少事情都跟历史上记述的不同,就算相同,他也不能说呀。
朱祐樘听得似懂非懂——他已经没时间在意,万贵妃晕厥这种宫闱秘事慕轩是从哪里知道的,不过仔细想想,这么说应该很有道理,要不是有什么变故,横行了大半辈子的万贵妃怎么可能突然一心向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真的会那样吗?
“从这一刻开始,殿下必须在各方面小心提防!”与其说慕轩是在提醒朱祐樘,倒不如说是在给侍立一旁的沐云平下死命令,当然,张纪也听得很是在意——殿下要出什么差错,那自己可就什么指望都没了,不,绝不能让那样的事生!
“万贵妃做什么事恐怕都不必自己动手,咱们需要关注与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皇上那边也需要暗中维护着,不过,重要的是,殿下一定要一切如常,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异样的言行举止!还有,太子妃候选者那里需要重点防范着,尤其等太子妃人选确定之后,各方面的防备更要谨慎!”慕轩的神情忽然之间有些异样,他也是昨晚临睡前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有人抓住太子这一段时期的异样大做文章,搞一出什么太子急于登基、图谋不轨之类的把戏的话,那或许还是会有太子之位易主的危险的。
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在座的都很是吃惊,虽然说万贵妃确实喜欢搞这种把戏,但目前太子妃的人选还是未知数,有必要对五十个候选者都采取保护措施吗?
慕轩问:“如果现在有哪一位候选者突然出事,而凶手被抓后招供说是受东宫某人主使,甚至说殿下对太子妃人选不满意,那皇上会作何想?”
在座的除了龙吟水,其他的人都是脸色大变,这种事确实防不胜防啊,要是真出了这种事,凶手到时候都不用说是太子主使,只要说是东宫中人——诸如舒儿姑娘不满自己没有名分才痛下杀手之类的,那到时候,太子殿下不想被连累都难。
朱祐樘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处,赶紧向张纪看了一眼,张纪心领神会,悄悄退出去安排一切了;相比较之下,沐云平要镇定得多,因为他一早就接到了指示,“生民”能做的,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万贵妃这事是太子的心病,如今心病好像找着了诊治的办法,他一颗心就稳当多了,能跟几位老师谈谈年货、拜年之类的事,李东阳他们几个都是清廉的官员,况且目前只是东宫讲官,又没什么实权,即便想捞也是没机会的。
朱祐樘当然知道几位老师的状况,这一次可是带了些礼物来的,虽然在龙吟水看来算不上丰厚,但对于李东阳他们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丰富的礼物了。
送走太子跟舒儿姑娘,李东阳非常热情的留慕轩他们吃饭,而谢迁他们三个也都主动留下了。
说是吃饭,其实李东阳也没能准备什么好吃的,太子送给他的东西有一半上了桌,谢迁他们主要是想着跟慕轩再交流一下。
席上,李东阳提到了陈选之死。
陈选字士贤,号克庵,是天顺四年会试第一,为人刚直耿介,做御史时罢黜贪官,弹劾大臣,毫无畏惧。成化六年担任河南按察使时,查治大案,肃清赃吏,老百姓深以为敬,以致他因母丧致仕后,百姓为他建了生祠。
去年,宦官韦眷在广东收取市舶外番行贿的巨资,番禺知县高瑶查清后将其籍没充公,作为广东右布政使的陈选公文对高瑶进行奖励,韦眷对此恨之入骨,就奏称陈选和高瑶结党贪墨,朝廷下旨派遣前往审查此案的是刑部员外郎李行与巡按御史徐同爱,可他俩居然是韦眷的同党,他们到了那里助纣为虐,韦眷还指使以前曾被陈选罢黜的小吏张褧作伪证,张褧却是条铮铮铁汉,即使遭到李、徐二人的严刑拷打也绝不答应。
李行和徐同爱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形下,竟然向朝廷请旨,强行将陈选和高瑶押解送来京师,当地百姓群情激愤,数万人号泣遮留却无济于事。陈选在途中愤郁成疾,李行等人又故意阻止他延医医治,九月初二,陈选在南昌病殁。
“‘口能铄金,毁足销骨。’”刘健喟然长叹,“那张褧虽为一介小吏,却能拼死上书,言士贤公‘抱孤忠,孑处群邪之中,dú 1ì众憎之地’,‘志在救民,非有他也’,士贤公泉下有知,也当欣慰矣!”
这事慕轩之前也有所耳闻,这个陈选不但以刚烈著称,更以节俭闻名于世,身为广东右布政使,每次外出时居然只骑头驴,随从也不带一个,就像个寒门士子出门一般,确实令人叹服。
“‘抱孤忠’能如何?‘志在救民’又能怎样?”慕轩冷笑两声,“还不一样被jian佞诬陷,含冤屈死,难道,这样就算是忠臣志士的最好归宿?老百姓得救了吗?”
“你——你——”,谢迁勃然大怒,之前对这个年轻人才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好感都荡然无存了,他一拍桌子,怒视着慕轩,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慕轩却还笑着问:“怎么,谢先生认为我说得不对?以先生之能,将来别说一方大员,入阁拜相也很有可能,那么,要是先生遭到这种不白之冤,将如何自处呢?坐等清白从天而降,还是逆来顺受,等有朝一rì朝廷为先生伸冤洗雪、礼葬赠谥?”
“嘭!”谢迁终于拍案而起,手指着慕轩,气得浑身哆嗦,刘健和王华都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拦着,生恐他一怒之下动手,可李东阳这个主人居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脸上也平静得很,根本没有起来解劝的意思。
王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刘健却忍不住了,看一眼李东阳,才想开口,却听那个气人的年轻人忽然曼声吟哦:“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慕轩却嘿嘿一笑,说:“各位想在殉道之时如此豪言,还是想喊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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