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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发迹史 (1-3册)(完结)作者:子非鱼-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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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诚出门一看,见是刘之奇,便连忙迎进家中,并对那人耳语一阵。那人听后,便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刘之奇早知他便是杨素蕴了,但他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忠诚问:“兄弟何故又光临寒舍?”
刘之奇故意看了看杨素蕴。
李忠诚说:“兄弟但说无妨!”
刘之奇说:“我家公子特叫我来收回字据,同时对李先生赔理道歉。”
李忠诚问:“你家公子为何要道歉?”
刘之奇说:“只因那字据坏我大事,它会让杨郝二人从此不和,并放弃奏劾吴三桂之举!”
杨素蕴问:“你家公子想奏劾吴三桂么?”
刘之奇说:“不是想不想,而是因为吴三桂那厮该死!”
杨素蕴问:“此话怎讲?”
刘之奇便慢慢地拿出那封假书信给杨素蕴。
杨素蕴见之,大惊。然后,突然问:“你家公子是谁?”
刘之奇笑而不答。
杨素蕴说:“既然你家公子恨他,为何不亲自去告发他?”
刘之奇苦笑道:“我家公子与那厮有极深的渊源,告之,不仁。不告之,又不义。”
杨素蕴问:“那你为何给李先生?就不怕李先生告么?”
刘之奇说:“告之,他罪有应得。不告,他气数未尽,告与不告,全在先生。”说完,便扬长而去。
六、吴应熊对鳌拜开空头支票
吴应熊以连环计瓦解郝浴与杨素蕴之后,又以数十万银广施户、兵二部的大臣,余下之事便是如何让鳌拜为己所用了。
前面两步虽然做得很顺利,但吴应熊心中丝毫没有轻松之感。因为他知道,最难对付的是鳌拜了。
鳌拜身为满人贵族,家人自然富足无比,不会为钱财之事所折服。所以用贿赂之法,难以奏效。另外,鳌拜高贵,我吴应熊虽然贵为驸马,但仍然与他接触较少。所以,既使有通天之计,也无法用上。
吴应熊仔细思索,觉得依洪承畴之意,其突破之处,应在于其身,而非自己是否努力,如此说来,鳌拜若不是自己自破,别人是无法攻破他的了。
想到此处,吴应熊心中便焦虑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唯一的办法是走一步,看一步,这样一来,自己无法主动,只有被动应付,他吴应熊不习惯于这种做法。
经过再三思索,他觉得还是应该给鳌拜送点东西才好,虽然像鳌拜之类的人,不会看重东西,但送总比不送的好,而且吴应熊觉得送有点品位的字画和文物比送银子好。送明朝以前的比送明朝的好!
吴应熊从自己库存的字画中挑来挑去,选了陶渊明的书法一副。吴应熊之所以选择陶渊明的书法,其意在于隐含着自己效法陶渊明而隐居之意!
然后,便直奔鳌拜府上而来。
鳌拜在书房接见了吴应熊。因为他知道吴应熊来见他之目的必在于其父之事。而他自己从皇帝下旨裁军之后,便在等待着一场好戏,而且鳌拜的内心深处比较倾向于吴三桂。这倒不是鳌拜支持吴三桂反清复明,而出于权力平衡,自己好从中渔利的角度来考虑的。
吴应熊说:“吴某拜见大人,实在无物能孝敬你,只有字画一副,略表寸心,请大人笑纳!”
鳌拜接过字画,一边展开,一边说:“驸马爷不是外人,何必客气。”当他见到是陶渊明的真迹时,顿时眉飞色舞地念出声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是好字!人说陶公之草书,是得羲之之逸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老夫真是大饱眼福!有此珍品相赠,驸马还说无物,令老夫惭愧也。”说着,便一边收拾字画,一边叫看茶。
吴应熊略视一周,见鳌拜的书房之中挂有横幅:“慎终如始。”此语出自《老子》道德篇。其意是谨慎从事而始终不渝。吴应熊心中便有些往下沉。若如此幅所言,鳌拜身上是无懈可击也!而洪承畴为何说攻击之点在鳌拜身上呢?想到此处,吴应熊灵机一动,问:“此条幅是鳌公所书?”
鳌拜笑着反问:“以驸马之见呢?”鳌拜以攻为守。
吴应熊说:“此字工工整整,字如其文,必是鳌公所书!”吴应熊意在试探。
鳌拜笑道:“驸马爷慧眼,令老夫折服!”
吴应熊说:“鳌公为何以此为铭?吴某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吴应熊见鳌拜滴水不漏,只有开门见山地打探虚实了。
鳌拜哈哈大笑:“此是老夫之游戏,驸马爷何必较真!”鳌拜本意便想与吴三桂相互依存,但他碍于满汉之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见吴应熊亲自登门,并一再试探,他便不好再拒之,恐怕失之交臂。
吴应熊听了,心里便踏实了。同时,也深深地佩服洪承畴,他笑着问:“此段时间,不知鳌公是否繁忙?”
鳌拜知道他在刺探实质性的问题了,于是说:“忙是忙了些,不过没忙出头绪。”鳌拜之意是,他们虽然正在研究吴三桂之事,但还没有个结果。
吴应熊自然知道鳌拜话中之意,心中大喜。同时再问:“不知可否有吴某帮得上忙的地方?”
鳌拜笑道:“不用驸马爷费神!”同时,他心中在骂道:你小子乳臭未干,怎么插得上手?即使你插得上手,我也不能让你插手!
吴应熊见鳌拜不许他在其中周旋,心中对此事无底,便说:“吴某若帮不上鳌公的忙,心中闷得慌!”
鳌拜说:“如果驸马爷闷得慌,便出外骑骑马,打打猎!”鳌拜之意是:你若真想做事,便在外面疏通疏通即可!
吴应熊说:“这段时间,吴某一直在外面骑马打猎,早已觉得无味。”吴应熊告诉鳌拜外面的阻力已经排除。
鳌拜便笑骂道:“驸马爷真是个精灵鬼!”
吴应熊亦笑道:“鳌公过奖!”
鳌拜心想:你已经刺探于我的虚实,下一步该轮到我刺探你吴家的虚实了。于是,鳌拜问:“不知驸马爷近来可拜会过平西王?”鳌拜之意在于问吴应熊与父亲吴三桂是否已经商量。
吴应熊初听之下,没明白过来。因为自己身居北京,根本无法与父亲会面的。那鳌拜为何还要问这等糊涂之话呢?但他突然之间明白了鳌拜此话的真实意图,便说:“我已拜会过家父,只是家父不肯开言!”吴应熊的意思是:我已给父亲去信,但父亲并没有告诉自己什么。吴应熊知道自己与鳌拜打交道的后盾是父亲。若没有父亲,鳌拜绝不会把他这个驸马爷放在眼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是不想将父亲牵扯进来。
鳌拜听了吴应熊的话后,心里便有些不高兴,笑着对吴应熊说:“平西王不开言,你我瞎忙乎个啥?”
吴应熊见他出语不善,赶忙说:“家父虽然不言,但其意我心中自知!”吴应熊告诉鳌拜之意是:家父同不同意,都没有关系,一切我都可以做主。
鳌拜却说:“话虽如此说,但却教人难以放心。俗话说,不见真佛不烧香!我不求见真佛,但起码要知道佛能不能保佑我。”
吴应熊明白鳌拜的意思是:见没见到平西王不要紧!但我得知道:我有敬平西王之意,平西王是否有佑我之心?吴应熊听了鳌拜的话心里急了。因为自己来找鳌拜是受洪承畴指使,而父亲根本不知道此事,而现在鳌拜却跟自己谈起条件来了,这如何是好?
他本想一口回绝鳌拜,但怕因此而坏事,如果应承下来,自己将来怎么向父亲与鳌拜交代?
吴应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可以答应他。至于将来他找起来怎么办?只有等将来再说。如今这年头,承诺许愿的人不少,干实事的人不多。大家都能开空头支票,我吴应熊为何不能开空头支票?
于是,吴应熊说:“家父早知鳌公是信义之人,命吴应熊深交。吴某只是忙于闲事,故一直没登门拜访。此次登门之前,我与家父商量,家父要我与鳌公论交,只看结果,不计代价!”
鳌拜听了,惊喜道:“平西王真是如此看重鳌拜么?”其实鳌拜心中有疑。心想:既然你与你父早就有念要结交我,为何等到今日?既然你父要你不计代价,你为何迟迟不答应自己?
吴应熊答道:“鳌公不需疑虑。家父虽然贵为平西王,在外人看来又是权重势大,但他再大,也得在圣上之下。所以,家父有仰仗鳌公之处。只是没有早交,其责在吴某。”
鳌公笑道:“驸马爷言重了。”
吴应熊知道大事成功,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但他不知此事有何结果,便问:“家父想问鳌公意图如何?”
鳌拜笑道:“就依平西王之意如何?”
吴应熊听了,大喜。鳌拜是告诉他,将按吴三桂之奏折满足吴三桂。能做到这样,实在是幸之又幸。所以,吴应熊立刻跪在鳌拜面前说:“吴某与家父先谢为敬!”
鳌拜扶起吴应熊,哈哈大笑起来。
七、吴应熊要和硕公主以兄妹之情溶化皇上
鳌拜虽然答应吴应熊了,但吴应熊心中一点也没有轻松的感觉,这是因为:一是鳌拜虽然答应,但会不会临时变卦不得而知;二是鳌拜即使有心这样做,是否有这种能力左右顺治帝。
想到这里,吴应熊立即意识到顺治帝绝不是好糊弄的。根据以往的经验,顺治帝之精明老到是在鳌拜之上。然而,鳌拜为何变得如此的胜券在握呢?由此可以断定:要么是鳌拜言过其实,想以空手套白狼之招来玩弄我吴氏父子;要么是顺治帝体弱多病,已无法折腾,故有此谦让之意。
要弄清鳌拜的话是否是言过其实,唯一之法,是弄清楚皇上的身体如何。可是,皇上住在深宫,上朝之时已经是通过装扮一番的,平常大臣见到的最多只是其倦意,而不知其病态。况且,顺治喜爱之子玄烨年幼,而他又想传位于玄烨,他怕禅位之前引起恐慌,故意不以病态示人也是有可能的。
经过一阵沉思,吴应熊觉得要知道皇上身体状况的真相,必须让自己之妻和硕公主前去观察,便可得知。
与和硕公主结婚以来,吴应熊并不敢以丈夫自居。在和硕公主面前,吴应熊表现得恭敬而温顺,以博取和硕公主的好感。因为他知道大臣再尊贵,也不过是皇家一奴才。而自己虽为驸马,却不过是皇室女儿取乐的一条狗儿。作为狗儿,主人家对它再好,也不过是主人家的宠物,而不可升到与主人同等的地位。况且,既是宠物,便有遭弃的一天。
正因为吴应熊知道这层道理,所以,他总能将和硕公主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和硕公主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在外人看来,他与和硕公主可以称得上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还有一点令和硕公主称心的是,吴应熊从不利用她与皇上的关系来谋取私利。
可是,今天,吴应熊打算利用妻子前去探察皇上的虚实。
吴应熊刚回到家,和硕公主便迎上来问:“驸马到哪去了?”吴应熊说:“和几个公子哥喝茶去了。”和硕公主便用充满爱意的语气埋怨:“驸马爷喝茶时,得顾虑身体,别回来得太晚。”吴应熊口头上连忙称是,心里头却觉得好笑:我哪有闲工夫去喝茶呵!他是刚从鳌拜府上回来的。
吴应熊突然问:“公主怕有好长时间没有去宫中看望皇上了吧?”
和硕公主答道:“是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吴应熊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和硕公主为人机警,一眼便看出吴应熊话中有话。其实这是吴应熊故意装给和硕公主看的。和硕公主说:“不对!平白无故地你问这事干什么?”
吴应熊于是故意叹口气说:“我是心里有话不好说出来!”
和硕公主娇嗔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吴应熊说:“我是怕万一事实不是这样,你会怪罪我在咒骂皇上!”
和硕公主大惊道:“皇上怎么啦?”然后停顿片刻,轻言细语地说,“你照实说来,我不怪你。”
吴应熊说:“我听人说,皇上的气色近来不太好。”
和硕公主问:“真有其事?”
吴应熊摇摇头说:“不知道。”
和硕公主说:“你听谁说的?”
吴应熊说:“今日喝茶之时,几个大臣的公子都是这么说的。”
和硕公主便说:“我明日便去看皇上!”
吴应熊故意说:“若是圣上没病,你这样匆匆忙忙地去见皇上怎么好?”
和硕公主说:“没关系。我又不说因皇上病了才去看皇上的。”
吴应熊问:“那你以什么理由去呢?”
和硕公主笑道:“笑话!天下哪有妹妹去看哥哥还得找理由的?”
吴应熊故作恍然大悟地骂自己糊涂。
第二日,和硕公主便要去宫中,问吴应熊:“驸马去不去?”吴应熊答道:“公主与皇上叙兄妹之情,我若在旁边,恐怕你们说话不方便!”吴应熊之真实意图在于:自己若在,皇上必不会以真相示人。而和硕公主听了,满心欢悦,骂道:“你这个贫嘴!哪里是怕妨碍别人?分明是又想喝茶去!”吴应熊连忙说:“如此说来,公主倒罪怪我了!如果不信,我陪公主去就是的。”和硕公主赶忙止道:“算了,你忙你的。”心想:这家伙在旁边,还真弄得我们兄妹之间说话会有所不便。
然后,和硕公主坐着马车直奔宫中而来。
顺治帝是在寝宫接见她的。顺治帝历来对和硕公主宠爱有加,听说仅是和硕公主一人前来探视,便没有顾忌。
和硕公主得到允许,便奔进寝宫。和硕公主看到顺治帝之后,大吃一惊。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射进来,寝宫之中便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皇上躺在床上,半边身子在阳光之中,半边身子在阳光之外,让人一见之下,以为是一阴阳之人。
皇上今日又没早朝,蓬松的头发毛草般的掩在头上,将本来已有病容的顺治帝衬托得更加可怕!
和硕公主奔过去,跪在皇帝身边,轻轻地哭泣起来,并一边哭一边说:“皇兄怎么啦?怎么几日不见,便变成这样子啦?”
顺治帝笑笑说:“皇兄老了,自然会变成这样子!”
和硕公主说:“皇兄又没有七老八十,老什么老?”
顺治帝说:“再说,你也不是几日没来,而是几个月没来了呀!”
和硕公主说:“只怪妹妹薄情,这么长的时间没来看皇兄了,弄得皇兄都变成这样子了!”
顺治帝笑骂道:“说什么傻话!难道你天天来看我,我便不会变成这样子么?”
和硕公主固执地说:“当然!我若天天来看皇兄,皇兄绝不会变成这样子的!”
顺治帝说:“好啦!好啦!就依你!怪你!若是你天天来看皇兄,皇兄便不会变成这样子的!你还是那么傻!都要生孩子了,还是那么傻!”
和硕公主娇嗔道:“在皇兄眼中,妹妹总是傻的!”
顺治帝突然问:“你开口这样子,闭口也是这样子,难道皇兄变得很可怕么?”
和硕公主说:“皇兄不可怕!皇兄在妹妹面前永远是心慈面善的!”顺治帝说:“不对!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些人都把皇兄比作老虎呢,怎么不可怕?”
和硕公主说:“别人把你当做皇帝,你自然可怕!而我只知你是哥哥,所以总觉得你面善。这又错在哪里?”
顺治听了,怔住了。妹妹之言虽然简单,却道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道理。想到此处,顺治帝突然联想到驸马爷是平西王之子,心里便战栗了一下。他突然问:“驸马对你好么?”
和硕公主灿烂地笑道:“好啊!”
顺治帝见公主不似作假,便长叹一声。
和硕公主连忙问:“皇兄为何叹气?”
顺治帝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笑道:“我是因为自己身体欠佳而叹息的。如果身体好,我便可和妹妹、驸马出外打猎了!”
和硕公主说:“皇兄肯定会好的!我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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