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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 by 令珑-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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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硬碰硬是下下策,唯有竭尽所能做最周全的布置。
  到了陆震指定的那天,步随云和谢瑾率人按原先布置埋伏好,只等晌午换防时动手。
  宜州东平侯府前的空地上支了把罗伞,身穿墨紫团花圆领澜衫头戴紫金冠的陆震大剌剌地坐在伞下,端著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幕僚说话。
  念秋被推出来,仍旧是符合她王妃身份的隆重打扮,只是苍白憔悴,眼底空洞,被那些卫兵粗暴地推来搡去。躲在暗处的谢瑾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里要喷出火来,眼睁睁看她被吊到挂死人示众的木杆上。
  阳光一点点升起,围观的人和守卫士兵的耐心也一点点流逝。他们等著看活春宫呢,说不定还能趁乱尝点肉味,可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仍不见侯爷下令。
  烦躁的情绪渐渐扩散开来,陆震依旧淡定地喝茶聊天。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陆震忽然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著马车穿过人群,毫无顾忌地停在木杆附近,立刻被明晃晃的刀枪包围起来。
  步随云看得清楚,浑身僵了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自马车里传来一个令陆震欣喜、令步随云忧急的声音:“陆震,我来了,放了她!”
  陆震一挥手,包围马车的士兵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驾车的长生掀开车帘,扶著秋宁走下车。
  秋宁往前迈了两步,又道:“我人在这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要反悔吗?”
  陆震沈声吩咐道:“放人!”
  绳索被砍断,念秋从木杆上轻飘飘落下来,长生伸手接住,迅速塞进马车里。
  秋宁侧耳听了听,冷冷地道:“让他们走!”
  陆震不想惹恼他,这两个人放回去也没多大用影响不了大局,索性做个人情,免得秋宁每次见到自己都恨不得要杀人似的。
  长生赶著马车往城门方向直奔而去,秋宁慢慢地走到陆震面前。
  他比先前瘦了很多,袍服套在身上空荡荡地像套在竹竿上一样,紫眸沈沈的,见不到半点光彩,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并不看陆震。尽管他态度从容,陆震仍发现他迈步子时并不稳定,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陆震又疑惑又惊讶地开口道:“你的眼睛……”
  秋宁淡淡道:“看不见了。”
  陆震一脸震惊,眼前的秋宁弱得能被风吹走,眼睛还瞎了!
  良久,陆震不管不顾地捞过秋宁扛到肩上,转身进了侯府。留下一干搞不清状况的人面面相觑。
  这回轮到步随云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浑身紧绷,表情纠结狰狞,好像雄狮竖起了鬃毛下一瞬便会扑出去撕咬猎物。然而,他最终缓缓放开紧握的拳头,肩膀松蹋下去,面无表情的简单吩咐道:“撤!”
  其实步随云气疯了,千叮咛万嘱咐要瞒著秋宁,竟还是让他知晓,又用出面做了一回饵儿!陆震既捉到他,想要再营救,可比救念秋还要难!但以两人多年的默契,步随云知道他这般做一定留有後招,或者有其他的计划,冒然出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可眼看著秋宁被陆震掳走,步随云的心像被丢进滚油锅里来回煎熬。好像自认识秋宁後,他时不时就要尝一尝这般焦灼忧急痛心的滋味。他暗自下了决心这真的是最後一回,以後再不让阿宁去冒险操心!
  ……
  陆震捏著秋宁的胳膊痛心道:“怎的瘦成这样?还有你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秋宁漠然地注视著前方,讥讽地翘起嘴角道:“能有什麽事,无非是我要死了。”
  陆震吼道:“不许胡说!”
  他顿了顿,放柔声音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秋宁懒洋洋地扭过头道:“反正就是这样了,你想折腾尽管折腾,折腾死了一了百了。”
  陆震盘算捉秋宁时,确实曾想过再挑一次他的手脚筋,免得这狡猾的小狐狸逃跑。但现在看著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陆震并不是会为良心所累的人,不管有过多狠毒的想法,照样可以好不羞愧地扳过他的肩头,起誓般道:“我怎舍得?我只会对你好。”
  秋宁不信地扬了扬眉头,冷哼一声。
  陆震懊恼道:“你为何总不信我?”
  秋宁好笑地道:“若我杀了你的家人,毁了你的家园,你会相信我麽?”
  陆震凝视著秋宁的眼眸,只在里面看到一片坚冰,心里的柔情瞬间被冻结。不是早明了他们不可能两情相悦麽?不是早决定剪了他的羽翼永远圈禁到自己身边?真真见到人,忍不住心存希翼,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不长记性!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有那种平淡温馨的幸福,只求磨平他的爪牙,会对自己稍微和缓些。
  这麽想著,有些不平,有些无奈,有些失落……万般心思化作一生长叹。
  “你先歇著。”陆震一边嘱咐一边立起身准备离开。
  秋宁挑衅道:“你不怕我跑了?”
  陆震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道:“你跑一个试试!”
  秋宁当然不会傻到自己逃跑。他被陆震扛下来时,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送入地下很深的地方,然而周围又有阳光和风。他猜陆震在地底下修了院子,顶上是敞开没有封闭的。故意试探之下,陆震笃定的语气说明这地方必定是层层防卫,别说他如今看不见,就算看得见也未必跑得了。
  陆震为他找来郎中,开了一大堆补药。听过郎中说不宜行房,陆震怕他出意外并不来骚扰。秋宁也不为难自己,每日好吃好喝,乐得意将养身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秋宁只能靠弹琴打发时间。每次见他弹琴吹笛的情形犹如清风明月般美好,陆震都舍不得离开,又不想看他的冷脸,所以一方霸主堂堂东平侯只得躲起来听墙角。
  有一次陆震被发现,秋宁毫不留情面地丢了琴回房关门。陆震生气,当晚闯进秋宁的房间,可一见他羸弱的模样,那点子戾气泄了个干净,只抱著人睡了一晚上。
  
  作家的话:
  虽然又扯到陆小攻,不过这文真的快完结啦。
    
    ☆、倾国太监(129)逃脱计

  “侯爷,朝廷军队已到正阳关。”
  禀报声甫落,议事厅内传出一阵窃窃私语──朝廷派兵是意料中事,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东平侯属地水路纵横,骑兵在此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玄天赐的军队再悍勇却是施展不开,战斗力自会大大降低。谁知会如此迅速,既到正阳关便离宜州不远。
  陆震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谁领兵?”
  “回侯爷是定西侯赵戍狄领兵。”
  听到这个名字,四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些。赵戍狄这些年征战四方未有败绩,名动青龙国,威慑力十足。
  陆震镇静地道:“玄氏野心路人皆知,只怕早在训练水军,所以才能那麽快打到宜州。这原是我们意料中事,各位无须惊慌,只按原计划行动即可。赵戍狄虽厉害,我东平侯麾下的儿郎难道就是衰的吗?我们也让他们尝尝厉害!”
  他高亢的语调充满鼓动人心的力量,想到这些年精心训练出来的虎狼之师,众将顿时充满豪情,纷纷附和地表决心。谁都不是傻的,这一仗若是胜利封侯拜相不在话下,何况侯爷未雨绸缪,为这一天已准备多时。
  陆震成功鼓舞了士气、布置完战事计划离开议事堂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全不见先前的满满信心。他径直往关押秋宁的地方去,然而越靠近脚步越缓慢。秋宁最近病得很重,经常处於昏睡状态,几乎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看遍属地名医也查不出病因,只眼睁睁见他日渐憔悴。
  按原计划,陆震并不打算与朝廷军队对峙,消耗一下对方战力,他们将暂时撤出宜州,去往有天堑金河保护的越州等地打持久战。战时行军艰苦,秋宁这个样子能不能禁得起颠簸?而秋宁被捉後,竟然无人营救,甚至连那些救过念秋的黑骑卫都销声匿迹,这平静实在诡异非常,也让他放不下心。
  陆震在房间门前停下,低声问门口伺候秋宁的仆从:“秋公子醒了吗?”
  “回侯爷,公子刚醒。”
  陆震点点头,抬脚跨进门。仆从知趣地全退到门外候著。
  秋宁穿一件白色夹袍,披头散发地斜靠在罗汉床上,整个人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静谧得宛如一尊白玉雕像。
  陆震往床边一坐,伸手把他揽到怀里,摸摸他的脸颊,柔声道:“今日可觉得好些?”
  秋宁厌恶地一皱眉,挣脱他的手臂,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
  陆震忙扶住他,叹气道:“病成这样还犯倔。”
  秋宁冷冷道:“你别碰我。”
  陆震拿过一柄梳子梳理他的乱发,似笑非笑地道:“碰了又如何?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
  秋宁猛地扭头,一拳砸向他的面门,怒道:“你还当我是禁脔?休想!休想!休想!”
  陆震捏住他的手,还待说话,他已疯了似的扑过来,一口咬在陆震脖颈上!陆震没料到病怏怏的秋宁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像疯狂的野兽扑杀猎物一般,尖利的牙齿切进皮肉里,一股黏糊糊的热液带出钻心疼痛。
  推不开秋宁,陆震有些慌神,瞧他这架势分明是要咬断自己的血脉,他可是有武功的人!虽然病太久,老虎终究难变猫。
  陆震使出几分内力才把秋宁从身上扯下来,脖颈被咬得血肉模糊。此时的秋宁发起了狂,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起手边的东西袭击陆震。他满脸是血,头发披散,无波的紫眸满是血丝和杀机。饶是陆震一身武功,还是被他发狂的模样骇住。
  仆从听到声音一涌而入,四五个人压住秋宁,他还在兀自挣动。
  陆震按住脖子上的伤,惊魂未定地吩咐道:“叫太医!聋了吗?快叫太医!”
  眼看仆从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他拧著眉自语道:“好端端怎会突然这般?”
  太医来给秋宁施过针後,秋宁方安静下来。两位太医吭吭哧哧地说了半日,陆震总算听明白,秋宁这是受刺激失了心智,不但要静养还不能再被刺激。
  这个理由很让陆震信服,秋宁素来恨自己,那次在药师国废墟就发过一次狂想杀自己,这次只是程度更严重。他如今瞎了眼,身体这般差,又被囚禁很久,发狂也不奇怪。
  後来秋宁见到陆震就闹,闹过几次後路震就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至多远远的看几眼、问问他的情况。随著战事日渐激烈,陆震也没闲暇来操心他。
  陆震不来,秋宁的精神就好起来。每天都会到院子里转转。
  这几日仆人们突然慌张鬼祟起来,联系起听到只言片语,秋宁明白大约是陆震要撤兵了。於是他呆在院里的时间更长了,几乎整个白天都不肯回屋。终於有一天,他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在头顶盘旋不去,时而长时而短,叫得颇有规律。
  他唇边露出一个欣然的微笑。今晚就要行动了。
  他敢只身入虎穴,自然是做了周全的安排。首先他身上带著某些不易察觉的味道,可以引来受了特殊训练的鸟或者动物,外面的步随云等人早已知晓关押他的地方,一直积极筹划营救。另外为了防止陆震骚扰,他仍用无冬草。不过这次无冬草被加大剂量制成药粉,无须配合羊肉汤,只在需要时服食即可,当然这样虽然免除陆震怀疑,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更大。
  秋宁被抓後,服用了一次无冬草,身体便一蹶不振,但愿这病体能够支持到顺利逃脱。
  在夜色的掩映下,身著东平侯府仆人服饰的步随云和长生,跟著一个总管模样的胖子经过几处盘问来到关押秋宁的所在。
  东平侯府防备再严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世上哪里都能找到几个贪财的人。混入侯府并不难,但先前黑骑卫屡次失手则是突破不了侯府的防线,所以营救秋宁关键是让那些鸟找到地点。
  那胖总管贪墨了侯府财产,被步随云捏住把柄威胁,又许诺给他钱财将他安全送出宜州。胖总管无法只得答应,但还是拖到家眷被送走後才带他们来救人。
  胖子指著眼前的小院道:“就是这里了。侯爷这会儿忙著打仗没空来,院子里的人也吃了迷药,一个时辰内醒不了。我守著,你们可要快点儿!”
  步随云一点头,正要往里走,被胖子揪住衣袖,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要说话算数送我走喔!”
  步随云心急火燎,很想一脚踹开他,不耐烦地道:“我们得手之後,你就赶快离开侯府,自然有人接应你。现在两军开战,陆震自己都要跑,哪管得了你?”
  摆脱胖子,步随云直奔进屋,长生蹲在床边满脸的担忧焦灼。
  步随云疾步上前,却见秋宁昏迷不醒,双颊赤红,出气多进气少。
  长生难过地解释道:“无冬草有毒,若是平常人少用两回倒也无事,但师傅这身体……先前多半是用过解药,可惜没解干净,这些天又发作了。”
  步随云急痛交加,颤著声音问道:“怎麽办?能坚持著出去再解毒麽?”
  长生摇头道:“不行,这毒发起来凶险,必须立刻解。”
  步随云咬著牙道:“解吧。”
  长生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个时辰。他抖著手拿出一粒药丸喂到秋宁嘴里,再取银针时手竟抖得捏不住。
  他听到步随云沈声道:“别慌,大不了我们陪他。”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屋里的三人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麽?
  长生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双手,睁开眼後飞快地将银针扎入秋宁穴道。
  
  作家的话:
  这些天先是家人生病又是自己生病,耽搁了更新,见谅哈。
  这文在完结前都是日更,有变化会提前通知。先谢谢娃们滴票票礼物,各种滴支持,鞠躬!
    
    ☆、倾国太监(130)神兵降

  敌军夜晚进攻并奇怪,尽管这次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陆震麾下东军从容应战,一切仍在计划之内。
  陆震却没来由地心慌。打发去探望秋宁的人说秋宁在睡觉,并无异常。也许是好些天没见到人的缘故,所以心里不踏实,等打完今天这一场就去看他。
  靠在虎皮扑就的帅椅上,陆震注视著晃动的烛火,神思有些恍惚。
  秋宁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晦暗不明。
  陆震惊得坐起身问道:“你好了?怎的跑来这里?”
  秋宁不答话,飘飘忽忽地走近几步,冷冷的声音反问道:“你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白日梦麽?”
  陆震神色变都有些难看:“你休要小看我!这天下到底是姓玄是姓陆还不一定!”
  秋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似冰雪里绽放的红梅,明豔不可方物,“你有野心,很好!可你定然会输。”
  陆震望著他有些发怔,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发问道:“你为何恁地肯定?”
  秋宁跨前一步,紫眸里波光流转,唇边的笑容更深,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因为你不但是我的对手,还是我的仇人!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口口声声说你如何爱我,如何对我好,其实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身份曾经高贵些的玩物。你也准备把我继续当玩物豢养。你所谓的情爱不过如此!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麽?”
  “你要是睁开眼看看清楚,或许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著了我的道。”秋宁几乎是俯在陆震身上,眼里光彩跳动,有一种陆震从来不曾见过的魅惑,“可惜你总不承认,做著豢养我的美梦,然後心甘情愿被我欺骗利用。你到底是蠢呢,还是执著?”
  暖暖的热气扑到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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