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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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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闷哼,她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戏谑的桃花眼。
“风扶远。”
将她的反应收进眼里,风扶远开怀大笑,却又扯到刚刚被她打到的嘴角,表情扭曲起来。
后知后觉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她枕着他的手臂,那厮不知何时竟把他的咸猪手放在她的腰上,如此,她便彻彻底底被他拥入怀中。
挣扎着起身,却遭屡次阻拦,代婉又累又气,直喘粗气,侧过脸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他反倒放开了手。坐起身,皱着眉看着她。
“前些时日宫中传出消息,说你性命垂危,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却也不全是谣言。”
谁能想,当年威震江湖啊的花妖,竟连他一个小小的束缚都挣脱不开。
代婉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我这是被你气的好不好?”
“枉我跋山涉水,不辞辛苦的来到这里,你不仅不一尽地主之谊。反而做出欺生的勾当。”
风扶远嗤笑:“你倒还恶人先告状。可知若非我及时认出你来。恐怕你此刻已经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的场面足以烧尽他所有的理智,已经下令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乱刀砍死,若非楚楚提醒说他身份非同一般,他也不会仔细去辨认。
精心烹制的早饭端上桌。让代婉终于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说吧,为什么会来风城?”
代婉不慌不忙的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在侍女的伺候下净手。
“对于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会不感到好奇?”
风扶远自然明白这个原因,却不是他想知道的那个。
“皇上肯放你出宫?”
代婉顿时觉得消化不良,神色淡淡。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何必再提。”
风扶远心中明了,代家被连根拔起,苏逸出手迅速狠绝。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家仇在前,他们二人恐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向后微微撤了撤身子,代婉打量着眼前这个她在尘世第一个认识的外人,自西征凯旋之后。他婉拒了天朝皇帝让他入仕的意思,拿着淮河一带盐运经营令回到风城,着实有段时间未见,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至今,代婉心中仍有疑惑,他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再想到楚楚,那张与她一般无二的面容,思绪有些复杂,眼睛里挪揄更重,故作玩笑的说道:“看来你对我用情至深啊。”
风扶远并不反驳,不紧不慢的替她倒了杯奶茶:“我有这么失败吗,你到现在才明白。”
代婉看着手中的奶香四溢,不知该如何答话,这个世间,最不公平也最难回报的便是情。
气氛安静中带着些许尴尬,倒是风扶远见她不自在主动岔开话题,询问她接下来的行程,在得知她暂无计划时,便邀请她留在风城,让他一尽地主之谊,如此正合代婉之意,便也没有推辞。
下午时分,一行四人带着几件破衣服,寒寒酸酸的搬进了风家堡。
玉瑶对风扶远原本就是极不满意的,总说他居心不良,奈何就如他之前所说,他们随身带的值钱物实都被她送给了楚楚,手头实在拮据,马上连住客栈的银子都付不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住了进去。
风扶远也没想到她身边竟然跟着这么多人,往常她总喜欢独来独往,不由得担忧起她的身体来。
代婉一行人被以贵宾之礼招待,自然引得风家堡上下的关注,晚上的筵席安排的格外盛大,就连在别院养病的风城主人风铁城也出席在列,这让代婉受宠若惊,看向风扶远,无声询问。后者眨眨眼表示毫不知情。
代婉自是不知,蝶恋花的老鸨是风家堡的人,当日她进到楚楚房间之后,鸨母立即亲自赶到别庄,向风铁成报告了这一消息,风铁城匆匆赶回,见自家儿子对此一行人敬重有加,事无巨细均安排的妥妥当当,原本的一丝怀疑也消了去,是以在他们眼中,代婉便是当朝皇帝苏逸。
而风家堡唯一得见天颜的风扶远压根儿就不知道令牌之事,是以,这样一场乌龙便在客人莫名其妙,主人谨慎小心中持续下去。。。。。
筵席中间还出现一个小插曲,为了表示欢迎,风家堡特意请来风城最好的舞姬助兴,蝶恋花自然是首选,令人意外的是,花魁楚楚竟也在其中,众所周知,楚楚姑娘的舞姿名动天下,却是从不轻易出场,尤其不出外场。
楚楚在台上随着丝竹之声翩起舞,摆动着腰肢一步步向她靠近,来到她面前时双膝跪地,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有了乐声的陪伴,她的举动并不显突兀反而优雅异常,代婉小心翼翼看了眼风扶远,见他面色并无异常这才接过木盒,打开来看,又迅速合上,不动声色的将其递给一旁的玉瑶,看向楚楚的目光变得复杂深邃。
触及她毫无波动的双目,楚楚心头一颤,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楚楚,过来。”
手臂一紧,顺着风扶远的力道站起身,来到他身旁坐下。
“人家也没说什么,瞧你吓的,还不快向花公子道歉。”
楚楚勉强回过神来,脸上挤出几分笑意,端起酒杯:“”奴家失礼了,公子莫怪。”
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此刻充满了惊惧不安,代婉眉头轻蹙,觉得风扶远那厮一定是故意的。
手指轻颤,酒杯即将滑落之际被接了过去。
仰面喝下,道了句“无妨”。
美人眼中的泪光渐渐消散,代婉这才安下心来,她真担心,刚刚楚楚若是控制不住,她会不会也跟着落泪。
筵席结束之后,代婉与风扶远抱着酒坛子爬上了屋顶,对酒当歌,就像之前在江湖中一般,快意恩仇。
“你在哪里找到楚楚的?”
“淮河的一条花船上,怎么,你还想追踪溯源,查一查她是否是代相在外面给你生的姐妹?”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收了笑脸,“抱歉,我不会有意。”
代婉毫不在意:“今天我心情好,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听?”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是。”
“好吧,你说。”
代婉凑近他,淡淡的酒香和着她身上独有的花香飘进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其实我不是代家的女儿。”
蝶恋花三楼,俨然已经成为除了风家堡,风扶远待的最多的地方。
他半靠在榻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美人的服侍,脑子里想着代婉昨晚同他说的话,惊讶于她身份的同时,更为那人处心积虑的算计而震惊。十年前的苏逸,还只是宁侯府最不起眼的公子,却已有如此心机,细细想来,前朝诸事,竟无一不在他的算计谋划之中。
震撼之后便是浓浓的心疼,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该是怎样的感情,让她甘愿将自己最好的年华与自由奉献于步步惊心的刀光剑影之中。
最后,两人都有些醉了,她晃着手里空荡荡的酒瓶子,抬头望着月光,侧脸寂寥悲凉,她说: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这样放下一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生命屈指可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楚楚小心翼翼的神色。
一不小心,滚烫的茶水溅落在手背,将风扶远拉回现实。
看着面前连声道歉的人,风扶远神色淡淡,现在看来,其实也没这么相像。
…
七日之后,是蝶恋花固定的楚楚姑娘登台献舞之日,虽说有风扶远这个大靠山在,可她一日是蝶恋花的人,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那一日无疑是格外热闹的,代婉也换回了久违的女装。
☆、桃66 李代桃僵
代婉近几日被风扶远伺候的心情大好,特意换了件流云样式的衣衫,头发简单披散下来,用帷帽将自己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
蝶恋花是男人的销金窝,代婉一袭女装走在风扶远身边格外引人注目,后者不满,便带着她从一处隐秘的小门进入,直接上了三楼。
因为要伺候姑娘梳妆打扮,向来静谧的三楼热闹了许多,除了老鴾还多了几个伺候的年轻丫头,见到风扶远均是眉开眼笑,热络非凡。
“少城主可来了,楚楚可是一早就念叨着您呢。”
喜笑颜开的面容在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时,淡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她阅人无数、眼光老辣,心下震撼,这是一个比楚楚更能摄人心魄的女子。只要她愿意,天下的男人,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也难逃情网。
心思转了几个弯,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少城主,这位是?”
“我的朋友,听闻楚楚今日登台献舞,非闹着过来凑热闹,还得劳烦你准备几样女儿家爱吃的糕点零食之类”,说着,转向一旁正欣赏美人梳妆的人,“蝶恋花的厨娘厨艺精湛,便连风家堡的当家主厨都不及,就你这好吃的性子等会儿可得小心些,别把舌头吞进去了。”
代婉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忙着呢,没空搭理。
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看似随意却处处透漏着轻松亲近,不由得引人侧目,便连专心致志描眉的楚楚也将视线从镜中挪开,是不是飘来幽怨一瞥。
二人在三楼一个装饰雅致的房间坐下,楼下的盛况一览无余,下面的人却无法看清他们。位置堪称绝佳。
代婉看着楼下的人声鼎沸,兀自出神,风扶远一声轻笑将她的思绪拉回。
莫名其妙的把他看着。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倚醉楼初见的情形。”
代婉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我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进来骗酒喝。堂堂风城少主寒酸成这样,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往事近在眼前,时间却已逝去五载,这其中,遇到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成了过客,物是人非。
风扶远将她脸上的黯然收进眼底。目光明灭不定。
指了指楼下布置奢华精致的舞台:“要不要下去试试?”
为了楚楚姑娘时隔三个月之久的登台,蝶恋花可是狠心下了大功夫。
灯光昏暗,台下的叫嚣也跟着戛然而止,一束明光直直打在舞台中央。映出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红色的纱裙,修长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手腕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出如流水般清澈的脆响,仿若置身青山绿水之中。
乐声轻启。由悠扬转为急促,和着辗转起伏的节奏,台上之人化身精灵翩翩起舞,那双勾勒着精细眼妆的双眸迸发出如山间尘雾一般的朦胧,额间粉色勾金花印更将她倾世无双的风华。衬托的淋漓尽致。这一刻,没有人会见她视为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更像一只能够摄人心魄的妖精,挣脱万年束缚,重新回归人间。
在场所有人都倾注在这一场视觉盛宴中,没有人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人,衣着普通,通身气度却绝不是这小地方能养出来的,且为首一人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乐声终止,佳人翩然而去,直至台上空空如也 ,下面的人才回过神来,叫好声叫嚣声一片。
面白无须的老仆偷偷瞄了眼旁边人的脸色,又慌忙低下头去,这蝶恋花恐怕也是要废了。
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某种压抑的情感即便隔得老远也能感觉到。
老鴾被拦在后面,阻止不得,只得转向被打扰的房间主人:
“少城主,这我已经告诉过这位公子”
风扶远收回替床上之人卸妆的手:“行了,你该庆幸这位公子手下留情,否则重新做一副红花木门也得花不少钱吧。你先下去吧。”
老鴾应声而退,房内便只剩下知情人。
风扶远不慌不忙的,起身来到近前,撩起前摆双膝跪地:“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苏逸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之人,眼底寒气更甚,久不叫起,风扶远也不着急,就这么恭身跪着。
“起来吧。”
“谢皇上。”
没有理会他,苏逸径自朝着床边走去,床上之人一袭红衣,若雪的脸颊上生出几分红晕,如此引人遐想的画面,若非扑面而来的浓浓酒味和前后紧凑的时间,怕是没有人能承受住后果。
眉头紧皱的看着床上烂醉如泥的人,嫌弃之色一览无余,终究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大跨步出的门去,没有向风扶远知会一声,后者神色并不见不满,嘴角一侧勾出戏谑的弧度。
房门重新合上,一片寂静。
风扶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出来吧。”
话音刚落,层层帷幔后的身影渐渐清晰。
代婉坐在凳子上,周身压迫感未消,天知道她刚刚在台上对上那双眼睛时有多紧张,即便隔着数米,依旧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阴霾,还好,还好她跑的快。
见她如此模样,风扶远面露不屑:
“怕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独走天涯,你呀,这辈子怕是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当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风扶远讥讽的话,不知为何总是在耳边,挥之不去。
抱着腿坐在床上,透过半开的窗子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唤了声玉遥的名字。
眼前白影一闪,人已经站在身边。
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并无异状,脸当即拉了下来:“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玉遥,你去帮我办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蔻红和天鹤。”
看着她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听了她的交待,终于明白为何把事情交给他去办,脸上的表情有了几分缓和:
“你终于想明白了,以后不要后悔才是。”
…
卸下一桩心事,后半夜香甜入梦,醒来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却难得有兴致自己跑到厨房找吃食,散步消食的时候碰到去码头巡视河运的风扶远,问她有没有兴趣同去看看,代婉正闲得无聊,自然是欣然前往。
与此同时,苏逸一行人下榻之处却是乌云遍布。
接住向他迎面扔来的枕头,看着躲在角落缩成一团的人,眸光冷的简直要把人冻成渣渣。
感觉到他的怒气,床上的人身子蜷缩的更紧,肩膀微微颤抖。
揉了揉泛疼的额角,昨晚彻夜未眠,一直守在她身边,漫漫长夜,怒气也慢慢被消磨掉,转而化作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愧疚。也终于想起自己推掉堆积如山的政事,微服跑来这里的最重要原因,是来道歉并获得原谅的,只是所有事前备好的软言好语,在看到她在一群男人中间跳舞博彩时,消失殆尽。
他一直等到天色放亮,看着她呓喃几声,缓缓睁开双目,呆楞的看着他,眼睛里透漏着陌生与恐慌。
苏逸皱了皱眉头,未待开口便被她大叫着推开。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成林,听到动静立即破门而入,看着眼前情景,不明所以。只听他的主子,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把她身边的人给我寻过来,立刻。”
半个时辰后,玉瑶跟在成林身后慢悠悠走了进来,看到来人,苏逸阴霾的脸色稍缓两分,随即挥退房中其他人。
疲惫的捂住半张脸:“你去看看她,究竟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玉瑶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来到床前,看着听到脚步声不停往后躲的人,眸光无一丝起伏。拉过她的手,装模作样的探了探,自然得到剧烈反抗,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手一劈,一切归于平静。闭上眼睛装神弄鬼一番,收回手,拿起一旁的面巾不住的擦拭,仿佛碰了什么肮脏不堪之物。
“她怎么了?”
将面巾都到一边,玉瑶淡淡开口:“没什么,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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