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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雅-诡行天下-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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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姑娘站起来,“马车里有干粮。”说完,跑回去马车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屑跟傲慢。那黑衣男子笑得有些滑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玉堂。
而白玉堂始终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看着展昭,又似乎是在发呆。
他俩这一说话,和尚睁开了眼睛,那位二师兄也抬头,他看看黑衣人,“岑兄,你跟陆师伯很熟么?”
“嗯?”黑衣人无所谓地一笑,耸耸肩,“一般般吧。”
此时,那叫玉清的姑娘回来了,拿着一包干粮,递给黑衣人,“吃吧。”
黑衣人往包袱里看了看,失笑,“这么客气?怎么突然淑女了?”
姑娘瞪了他一眼,嘟囔一句,“不吃算了!”说完,又递给她师兄。那二师兄摆摆手,黑衣人赶忙伸手拿了个包子吃,边回头问和尚,“大师,要不要吃点东西?”
和尚打了个稽首,彬彬有礼地笑道,“多谢施主,贫僧不饿。”
说完了,黑衣人又看白玉堂,“你呢?”
白玉堂没回话,只是低头看展昭……因为展昭突然轻轻地动了动。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展昭人中按了一下。
“嘶……”展昭疼得一激灵,睁开眼睛,和白玉堂眼对眼,良久……展护卫眨眨眼,伸手捏住白玉堂的鼻子,“你表情好诡异。”
在场除了白玉堂,众人都惊讶不已。原先他们觉着这白衣人是不是天生冷酷,总觉得跟冰块似的生人勿近,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有些邪气。
只是展昭伸手一捏他鼻子,白玉堂的眉间也舒展了,伸手颇为无奈地拿开这猫的爪子,低头用额头碰他额头,问,“难不难受?”
“呃……”展昭才觉着,嗓子痛、鼻子不通、头还有些晕乎乎,明白自己可能是真的病了。一想到此处,展昭脸一红,心说——不是吧?!他堂堂南侠展昭竟然因为伤寒病倒了,还晕倒了!面子没有了!还在这耗子面前,以后怎么混呐。他也纳闷,原先一个人的时候什么病都能扛一扛的,怎么在白玉堂身边竟然会晕倒?
“冷不冷?”白玉堂只管问他。
“不冷。”展昭就想坐起来,顺便看看这是哪里,四周似乎还有人。
白玉堂将他按住,淡淡一句,“接着睡。”不容违抗的感觉。
展昭扁扁嘴,知道这耗子估计翻脸了,自己也觉得挂不住,索性翻了个身,抓着白玉堂一只袖子睡了起来,边问,“允州城西五里坡的观音庙吧?”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神龛的方向,就见是矗立着一座观音,就点点头,“嗯。”
“这庙怎么来的知道么?”展昭刚才似乎睡醒了,或者是公孙的药起了效果,心情挺好的样子像是想跟白玉堂聊会儿天。
白玉堂无奈地按住他下巴,送他一个字,“睡!”
展昭眯起眼睛,不过他了解白玉堂,这耗子开始单个字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于是只好闭着嘴巴捏白玉堂修长的手指,边尽量睡一会儿。
雨声渐渐地小了起来,四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安静,直到午夜左右,和尚眼前的篝火熄灭了,只有被黑衣人反复拨弄的篝火,还有微弱的火光。
就在这安静的子夜,忽然……外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似乎又有一队人,上山来了。白玉堂一听马蹄声凌乱,之前似乎还有不稳的脚步声,就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人在追赶某个人。
展昭刚睡着,病情似乎又有些反复,白玉堂觉得他热度上来了一些,果然还是治标不治本么。心烦意乱,只想着别来人吵醒他。
庙里其他人也醒了,和尚点燃了眼前的篝火,庙中亮起来的同时,有一个人冲进了大堂,“嘭”一声关上了破旧的庙门。
跑上来的是个女人,三十多岁,不算很年轻了但算是十分漂亮,一身红色的衣裙,一手拿着剑一手捂着肩膀,头发和衣服湿了有一半,肩头一个血口子,半边衣服也都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她关上庙门后看到庙中有人,也惊讶,但很快就要往庙宇的后门走,只是似乎失血过多,跑到黑衣人身后、展昭脚边的位置,她忽然腿一软,摔倒在地。
玉清站起来,“唉,你没事吧?”
此时,外边马队声音也到了,那女子眼看来不及逃脱,赶紧躲进了菩萨像后边。地上有斑驳的血迹。
同时,庙门被“嘭”一声踹开。
走进来的是一伙男的,年纪各异,为首一个三十多岁,连鬓胡子十分的魁梧,手里拿着一杆大刀,身后跟着十几个像是打手,都持着刀剑,进屋就四外看,边伸手一指众人,“你们是那妖女的同伙?”
和尚轻轻说了句,“阿弥陀佛。”
拿着大刀的大个子看了看破庙里的人,扯着嗓子嚷嚷,“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妖女跑进来?”
那叫玉清的姑娘似乎是好打不平的性子,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那么多大男人,追个姑娘,也不害臊。”
“你说什么?!”大个子恶狠狠瞪她,“果然是那妖女同党,来啊,抓起来!”
姑娘一挑眉,见两个大汉朝自己走过来,也不拔剑,用那根树枝啪啪两下,挡住了两个打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呸!”大个子啐了一口,“那个妖女是朝廷钦犯,你们这伙人包庇她,小心杀头之罪。”
大个子嗓门也大,白玉堂就见展昭皱着眉头动了动,似乎要被吵醒了很不舒服,脸色也不自觉沉下来——真烦。
这会儿,大个子一眼看见躺在白玉堂身边的展昭了。此时展昭盖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到样貌,脚边有血,他就伸手一指,“那个人是谁啊?把衣服掀开我看看是不是那妖女!”
白玉堂抬起头,目光一对,那大个子吓了一跳,一来是白玉堂眼神冷,二来……这男的咋长那好看?
玉清姑娘皱眉,帮着说话“那是个男的,病了,你别去吵着人家!”
“我管他病了还是死……”他死字没出口,忽然就觉脸上挨了一巴掌,原地转了个仨圈一屁股坐地上,不敢相信地捂着脸抬头看,那眼神——谁打我?
他的手下也不解,黑衣人和那位二师兄都惊讶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着那大个子,“滚出去。”
“好啊,你胆敢窝藏钦犯……”那大个子刚刚爬起来,要叫身后人冲上去,就见原本躺着的展昭一抬腿,一脚将他踹出了庙门。白玉堂低头,展昭捂着耳朵一头扎他腰眼里,郁闷地蹭,边嘟囔,“吵死了。”
白玉堂也无奈,展昭别看平日脾气温和,唯独这起床气厉害,谁都别吵他睡觉,被吵醒了脾气贼大。开封府众人一般叫他起床都拿食物引诱,实在没办法也是隔着门喊,直接靠近太危险了,猫睡迷糊了容易失去控制。
那大个子被展昭这一脚可踹了个实打实,一屁股摔在地上就感觉尾巴骨肯定摔碎了,疼的他直捂胸口,边对身后人喊,“快!告诉将军人在这儿呢!这里有人窝藏那女妖,拘捕还打人。”
展昭此时觉也醒了,晕乎乎十分难受,白玉堂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再吃点药?”
此时,门口又有更响的马蹄声传来,显然来了大批人马。那大个子回头,立马带着一众人跪下行礼,“将军……”
此时,从外边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摆手阻止了大个子说话,开始环视四周。
这人穿着一身酱紫色的锦袍,十分的贵气,白玉堂倒是认得这袍子的花样,赵普偶尔参加什么正式场合也会穿类似的衣服,这是大宋武将的官服。当然了,赵普那件是黑色的,上边的九条金龙更加霸气一点,属于元帅袍。这人衣服上绣的是雉鸡之类的图案吧?白玉堂也闹不清楚是个什么官阶。
细看此人相貌,算是上上的品相,五官端正,不突兀不平扁,但若要说多有特色也不然,看起来显得斯文温和。只是又隐约能感觉到,眼神有些阴郁。
“姜泓月,你出来吧。”那人说话声音比较低,话也是说得不快不慢,“不用躲了。”
正在众人琢磨这姜泓月是谁的时候,展昭忽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抓了抓头问,“西江红月姜泓月?”
白玉堂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了,头一次听说西江红月姜泓月这名头,也有些纳闷,问展昭,“你认识?”
“嗯!”展昭点头,半睡半醒地回答白玉堂,“开封不有个西江红月茶楼么?那儿的冰皮点心特别有名,中秋那会儿不还定过她家的冰皮火腿月饼?就小四子最爱吃的那家。”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良久,“于是姜泓月是厨子么?”
“嗯!”展昭很认真地点头,“厨子!”
白玉堂扶额,果然……开封府的厨子,这猫都认识!
展昭也顾不得生病了,站起来问,“她怎么就成朝廷钦犯了?”
“大胆!”
那“将军”身边一个随侍怒视展昭,“不得对将军无礼……”
话没说完,那位将军摆手阻止了他,打量了一下展昭。虽然展昭此时看起来有些病倦,但此人相貌出众有着一股特别的气度,绝非凡品。再加上他身边的白玉堂,两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此时,躲在菩萨后边的那红衣女子也听到动静了,探出头来一眼看到了展昭,惊喜,“展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那位将军微微一愣,自言自语了一句,“展大人?”
展昭见她脸色苍白地上还有血,忍不住皱眉,“姜师傅,怎么受伤了?”
“我被他们打伤的……”
那姜泓月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位将军忽然问,“展大人……阁下莫非也在开封为官?”
展昭回头看他,“在下展昭,阁下是哪位将军?”
“哦?”那位将军脸上又惊又喜的神色,“阁下竟是御猫展昭,小王仰慕已久了,这次回来可算见着了!”
在场其他几个江湖人也有些讶异地看向展昭,此人名气甚大,只是未曾想,竟然如此年轻。不用问啊,他身边那位关系亲密,又生人勿近性格冷酷,相貌出众的白衣人——自然是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则是都咯噔一下——小王?大宋总共赵普和八贤王两个王爷,怎么又跑出一个王爷来?
展昭对他拱拱手,“尊驾哪位?”
“哦,太巧了,我总听父王提起展兄。”那男子笑得越发和气,“父王说你跟随包大人还有九叔就快回来了,我正天天盼着呢。”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都有了些数,九叔,这人该不会就是……
“哦,你看我话多。”那人笑着对展昭抱拳,“在下赵琮!久仰展兄大名。”说着,看白玉堂,“这位该不会就是……”
白玉堂见此人说话带笑,为曾出声先见笑的人,白玉堂是最讨厌的。
基本,白玉堂的朋友除了展昭之外都不爱笑。赵普不爱笑,甚至话少还难相处。公孙也不爱笑。
原先白玉堂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单纯讨厌爱笑的人,但后来发现不是……展昭的笑容他就十分喜欢。现在知道,关键不是爱笑不爱笑,而是有没有必要笑,这笑容是发自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的。
赵琮脸上的笑容就是白玉堂最不喜欢的那种,这样官样文章的人,也是他最不会应对的。
白玉堂原本不会理他,展昭大致了解他脾气,但毕竟这里头牵扯甚多关系微妙,关键还是他们都尊敬八王爷,所以就代替白玉堂点头,“他就是白玉堂,小王爷为何捉姜泓月?她不过是个厨子。”
“不瞒展兄。”赵琮道,“此女子涉嫌入宫行刺皇上,我正要捉她回去问话。”
展昭微微皱眉,姜泓月远在开封城西做月饼,怎么跟入宫行刺扯上关系了?
“我没有!”姜泓月赶紧争辩,“展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牵扯到这里头去,但我什么都没干过……”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多说。姜泓月的确也会些功夫,但功夫很一般,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入宫行刺的刺客功夫极好,断不是她能做到的。
赵琮也很会看眼色,对展昭一笑,“包大人不在开封,我父暂代开封府尹一职,我也是帮帮忙,既然展兄回来了,而且听说包相也不日就到,那我便不多管了,这人便交给展兄吧。”
展昭心说赵琮这人,可比赵普圆滑世故多了啊,对他点点头,说了声,“多谢。”转身去扶姜泓月。
赵琮身后几个副将似乎有些犹豫,赵琮一摆手,示意——都别多话。
众将就退到了门外。
白玉堂暗中打量,这赵琮,也不是个彻底的草包,起码手下十分听话,但和赵普比起来,确实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姜泓月伤得挺重,而且就伤在胸口,展昭也不好去帮她处理,玉清姑娘突然跑了过来,手上拿着干净的白布绷带,不过仰着脸看的却是白玉堂,“你……你是白玉堂?”
白玉堂愣了愣,微微点头。
玉清一阵惊喜,对一旁显然一脸吃惊的二师兄和黑衣人招手。
黑衣人笑了笑,“果然啊……”
白玉堂微微皱眉,心说果然什么?
展昭也回头,真担心那黑衣人胡说一句“天下长那么好看的男人舍你其谁”,那估计白玉堂要翻脸的。不过黑衣人很识趣地闭上了嘴,没继续往下说。
那位二师兄也走了过来,对白玉堂恭敬一礼,“天山派俗家弟子沈伯清、深玉清,见过尊师叔祖。”
白玉堂一听,头都晕了,什么尊师叔祖,辈分又长了么?他也闹不清楚这俩人是谁,只是暗骂天山派那帮徒子徒孙也太喜欢收徒弟了,收徒弟就收呗,还跟每个人都说一遍自己和天山派的关系,搞得他走哪儿都能无缘无故遇上几个年纪相仿的后辈。
淡淡点了点头,白玉堂也没多说话。
沈伯清就让玉清帮忙处理那姜泓月的伤口,边又看白玉堂,神情有些怪异。
展昭站了一会儿,白玉堂就扶他坐回去,心中厌烦,这帮人还真能吵闹,就不能让这猫安静睡片刻么,果然一回开封展昭就不得安宁,刚才就该回去镇上住客栈!
赵琮见展昭似乎不适,白玉堂又脸色很臭,就问,“展兄莫不是病了?”
展昭干笑了一声,心里哀怨——老子的威名啊!
赵琮派人立刻去准备马车,顺道带着御医来,准备送展昭他们回去了,殷勤备至。
“九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赵琮问展昭和白玉堂,“边关还好吧?”
展昭点点头,“三四天后就到了。”
赵琮显得很欣喜,随后左一句“九叔”右一句“赵普”,说得热络。
若是没有之前紫影和赭影跟两人说起过的那一段往事,展昭和白玉堂真的会觉得这赵琮只是一个把赵普当神明尊敬的后辈,就跟千千万万赵家军里头的年轻官兵一样。
白玉堂没心思应对赵琮,看了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姜泓月一眼,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那一直在角落打坐不说话的小和尚很在意地看着展昭,似乎欲言又止。等发现白玉堂在看他,他又转开了视线。
白玉堂皱眉,视线又落在了沈伯清沈玉清两兄妹身边的黑衣人身上。
这黑衣人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而沈伯清也似乎有什么心事,总觉得这破庙虽不大,庙中的人却是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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