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爱右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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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污染的记忆是一种永远的毒药。——夏绿蒂·勃朗特
　　　　　　“其实我发现，自从你被救出来之后，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Grace看了你的视频里亲吻戒指对她说你爱她时哭得声泪俱下，可是你却在劫后余生之后显得异常平静。恕我直言，你就像是另外一个你一样。不过，你绝对不是人格分裂，你只是很好地隐藏了真实的自己。”
　　　　　　那天，我听到了心理学家Vera对简沁所说的话，我感到，我和简沁之间迟早会有一场隐约的灾难出现。
　　　　　　“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的记忆都要逃避，那他逃避的可能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他自己。”梁祖铭的话在我的耳边回响，这样的结论令我不安。

Chapter　1　惠茜
　　　　　　切维浓，也就是城市猎人，是来自法国的前卫男士香水。具有清新敏感的芳香，赋予男人不可思议的男性魅力。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白得好像电影里经常描述的从天堂来到人间的天使。他温柔英俊，笑容腼腆，若有所思。可他并不是天使，他是来到这个世界，只为获取女孩的芳心之后，再残忍地杀掉她们的恶魔。
　　　　　　他杀人的方法非常与众不同，他先是让女孩闻到一种特殊的香水味道，然后女孩就会因为香水的迷幻味道而昏倒。他整理好她们的衣服，帮她们梳好头，然后用电锯，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把她们一锯两半。在案发现场，可以看到的，永远都是左半边身体，而女孩的右半边身体就像一个谜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可以想象出他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会是怎样的从容优雅：擦干电锯上的血迹，放入包包里；然后把女孩的右半边身体装入事先准备好的黑袋子里，或者还用绳子绑好，以防尸体的掉落。扛着那右半边身体，带着放好电锯的包包，走向自己的车。这车一定足够宽大，宽大到刚好可以放下半具尸体。放好之后，他很镇定地点燃一支烟，在暗色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洁白的西装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像是穿着最时尚设计服装的男模一样，他身上的洁白和血红让他更添一份神秘和诡异的气质。
　　　　　　吸完那支烟后，他上了车，旋转着车钥匙，看一眼车窗外的夜色，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他很漂亮地，很优雅地，完成了自己的一次谋杀。
　　　　　　香水的味道、白色的西服、电锯、右半边尸体、一支烟。这是我对两年前那场惨案的记忆。如果这是一场哥特文学的盛宴，我觉得，这个故事应该大获全胜。但它是两年前发生的真实案件，除了让人心生恐惧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遐想。
　　　　　　我们知道不应该去那个村子，那个村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年轻人总是喜欢冒险，寻找刺激是生活里的一个目标。我们没有见到鬼，却见到了比鬼更可怕的恶魔。在暗色的月光下，我第一次从远处瞥见他，我就知道，那一夜不会再安宁。

Chapter　2　修杰
　　　　　　打开记忆的闸门，其实是一个痛苦的经历。也许那一晚，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对那个瞬间保持紧绷。我很抗拒回忆那个镜头，但我知道，我必须想起那个镜头，想起很多有关于那一瞬间的细节。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那些不幸惨死的女孩们。
　　　　　　那个人的手上拿着电锯，电锯因为被打开了开关还吱吱作响。他一直蹲在昏迷女孩的身边，嘴里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他说的话。他后来又关了电锯，把电锯放在地上，他站起身来，脸一直对着破屋窗户的方向。月光透过破屋的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我可以看到他的样子，虽然不太清楚。
　　　　　　我本来只是好奇，觉得破屋也许有鬼故事的传说，我一向认为自己胆大，所以，我看到破屋的人影时，我以为自己幸运地遇到了传说中的鬼魂。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脸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连串的“半尸案”谁没听说过呢！总是带走右半边尸体，却留下血淋淋的左半边尸体。谁以这种惨烈的死法死去，恐怕到了阴间都不敢面对自己。我一直觉得，那些可能都是传闻而已，没想到，却被我遇到了！坦白说，这个传闻远比鬼魂恐怖，我要是早知道在那个村子里，我们遇到的是个杀人恶魔，而不是鬼，我肯定不会选择去那里，因为不敢。
　　　　　　医生说我太过恐惧和焦虑，所以才会彻底忘记了我所看到的那一幕。我只能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被医生催眠，才能强迫我每一根紧绷的神经不再抗拒那一时刻的记忆。但，每当回忆，我都痛苦无比，就像那个躺在地上昏迷的女孩，是我自己一样。
　　　　　　那之后的很多个夜晚，我都在梦里看到自己从那个破屋的地上站起来，满身鲜血，在寻找着自己的右半边身体。那个梦境实在太恐怖了！回忆对我来说，是一次又一次地谋杀我自己。

Chapter　3　美琳
　　　　　　我在报纸上看过对那个系列惨案的报导，专家分析，那个凶手一定是一个有着凶残本性的男人。他一定是受过女人的伤害，或者因为某个奇怪的原因而敌视女人。他诡计多端，但却富有魅力，所以女孩都愿意接近他，接近的结果，就是被分尸两半。
　　　　　　他可能很有力气，所以，使用起电锯来，锯起人的骨肉来，特别得心应手。该是多么仇恨女人啊！才会那样毫不留情，干净利落地锯开尸体。
　　　　　　他走出破屋的时候，白色的西装上都是鲜血，他甚至还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当时真是吓死了！还好，他似乎眼睛在那一刻不聚焦一样，没有看到我，只是提着电锯走开了。我真是吓坏了，我还以为我是遇到鬼了，后来使劲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应该没看错，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手里拿着电锯，身上有血的男人！
　　　　　　他把电锯放在了车上，然后他又返了回来，他身上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像是扛着一个人。这整个过程都不不到五分钟，可我站在原地本来想跑开的脚却不听使唤，我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要不，我也不会等到他从车子那边返回来，还扛着尸体，把尸体放在车里。
　　　　　　我真是不想目睹那一幕，太糟糕的一幕了！人如果永远记得那样的画面，会是一生不幸和忌讳的符号。他被抓获归案的时候，我觉得，先前的专家们分析地真准确，他的特征几乎和报纸上报导的一模一样！
　　　　　　两年过去了，即使过了两年，我也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我搞不明白，我们当初干嘛那么大胆，还每个人从不同的方位靠近那个传说闹鬼的破屋，看看谁先发现鬼。我们倒是没发现鬼，却差点没被那个狂魔给杀了！多亏他没发现我们，否则，我们也都变成一半一半的尸体了。

Chapter　4　文昊
　　　　　　罗栾亦绝对是个奇怪的人！他总是形单影只，行色匆匆。整天研究着什么迷幻药，分尸之类的东西。他家里的墙上挂了好多肢解的图片，他可能是在做分析。
　　　　　　我和他的表弟有点私交，所以偶尔也能见到他。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好，有点儿不舒服。笑容总是很诡异，表情总是很神秘，有时即使盯着你看，其实他眼睛里也看不到你，不知道又沉浸在什么样的世界里了。
　　　　　　那天夜里，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在破屋里，或是从破屋里走出去，但是，我还是可以断定，他就是那个变态的“半尸案”的凶手。他曾经说过，尸体的不完整性代表一种分裂，分裂就是死亡应该具有的意义。
　　　　　　法庭上，律师问我，如果，罗栾亦要杀掉一个人，或者说是毁掉一具尸体，会不会与他平时的行为不相符，我马上告诉律师，我目睹过他曾大喊着要毁掉这个世界。律师问我，要是罗栾亦被称之为“心理异常者”或者是“嗜血成性”会不会太夸张，我明确地告诉律师，那一夜，他走出破屋之外，我曾在他家楼下遇到过他，我听到他嘟囔着：毁掉一半的世界真过瘾！
　　　　　　我绝对可以证明，罗栾亦是个危险的人，他某些时候也许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更多的时间里，他控制不住。如果说，他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半尸案”恶魔，我完全相信，那就是他的所作所为。

Chapter　5　越泽
　　　　　　我亲爱的欧简，她是多么美丽迷人的女孩，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具有绘画天赋，甚至可以申请到美国留学机会的小才女。可她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破屋里到处都是她的血迹，可我们却找不到她的尸体。
　　　　　　不知道在那个恶魔的世界里，欧简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因为在杀了欧简之后，“半尸案”就彻底结束了！作为目击证人的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时间，看到了罗栾亦杀死欧简的事件，我们的指证，让那个恶魔的屠杀终于停止下来。
　　　　　　那一夜，我最先进入了那个破屋，我以为我可以骄傲地和他们说：看看吧，我第一个进来了，可是里面没有鬼！可我还没等大喊出声，就闻到了整个破屋里充斥着强烈的血腥味道。那一时刻，我有些错愕，有些恐惧，我差点摔倒，手扶在墙壁上，却沾了满手的鲜血。
　　　　　　那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满屋的阴冷，让我在慌乱之间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我看到了那个车牌号码，那个号码后来被证实为是属于罗栾亦的。到现在，我的脑子里都能闪现出那个恶魔的车子的号码。
　　　　　　可是，那个恶魔究竟把欧简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呢？他这一次没有在现场留下左半边尸体，这种手法的改变又是为什么呢？他致死都没有说出这个原因，留下了最后一个让人痛苦费解的谜团之后，去见死神了。

Chapter　6　郗颜
　　　　　　栾亦的案子，在两年前法庭就有了结果，他被判死刑，并且很快执行了枪决。虽然我不敢相信，我那么喜欢和信任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可怕的杀人恶魔，但死者已矣，我只能选择遗忘。直到上个星期，他的家人整理他的遗物，想把他彻底从为他痛心的家人的记忆里抹去，他们希望我可以拿回原来属于我的东西。
　　　　　　在栾亦的床底下，整整有一箱子的东西，有日记本，有小闹钟，有唱片……都是我在每个纪念日送给他的礼物。其中一个日记本里夹着几张简报，那都是关于两年多以前的“半尸案”的新闻。我看到栾亦曾在新闻上做过很多标记，那些标记都是在推测案情和揣测凶手。其中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如此杀人手法，究竟代表凶手具有怎样的特征和成长的故事？他以什么样的动机来杀我妹妹罗栾欣的呢？
　　　　　　除非栾亦是人格分裂，所以不知道自己曾经杀过人，否则一个凶手怎么会在自己的“杰作”上质问究竟是谁干的呢？这一切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栾亦根本不是凶手！
　　　　　　惠茜、美琳、修杰、文昊和越泽的证词都那么强有力地证明着：栾亦就是凶手！但当我拿到栾亦整理的简报时，我开始有种预感，甚至觉得，事情也许真的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性。如果，栾亦没有杀人，如果栾亦更不是什么变态凶手，那他岂不是白白枉死，还背了永远的骂名？我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可能性，所以，我决定，为了他，再寻找一次事情的真相——如果事情真的有另外一个真相。
　　　　　　我找到了MI论坛，我希望他们可以帮我，重新找出那些证人，重组当年的案情。我在隐约之间期待着，事情会是另外一个可能性：栾亦不是杀人恶魔，虽然他已经为此而枉死。

Chapter　7　乐文夕
　　　　　　接到郗颜的委托，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很想放弃，因为当事人罗栾亦两年前就被执行了死刑。如果他没有冤屈，那意味着我们将白费力气；如果确实有冤屈，那意味着他的枉死，只能让活着的人更加伤心。可委托人郗颜的真诚打动了我，尤其是，她还依然深爱着一个被大家一提起来都痛恨的人。所以，我决定，在MI的论坛上寻找一个重组目击证人记忆的高手，希望可以还原两年前那场无尸血案的真相。

　　　　　　梁祖铭，新加坡人，MI论坛的第90号专员，专业是记忆研究。
　　　　　　一身简制的西装，标准的短发，儒雅的眼镜，清爽的笑容，还有一口很正宗的国语。这一切特征，都让坐在他对面的我觉得舒服。
　　　　　　“在美国，至少一半以上的误判都是因为目击者的证词发生了失误。不过，目击者并没有故意说谎，只是他们的记忆欺骗了他们。这一次，我们的难题是要挑战两年以前，五位目击证人的证词。”梁祖铭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着他的想法。
　　　　　　“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要如何整合他们的记忆呢？我可是看了你很多在MI论坛上发表的关于‘记忆错觉’的研究，这一次可靠你大显身手了！”我居然开始学会说拜托别人的话，看来这些年来，我也是在成长。
　　　　　　一个优雅的凶手，连续杀死富有才华的女孩，总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用类似于香水的味道迷晕女孩，然后用电锯整整齐齐地切割开女孩的身体，左右两半，左半边留在现场，右半边被带走。令人匪夷所思的杀人方法和尸体处理方法。如果评选一个最佳杀人创意奖，说不定这个“半尸案”的凶手可以荣登榜首。
　　　　　　五位证人，分别从案发开始，过程中和结束之后的三段时间里都看到了已经被定罪的罗栾亦出现在最后一个案子的案发现场。他们又分别目睹了他的准备杀人，抗着尸体和离开现场的画面。还有证人可以证实罗栾亦平时的生活和心理状态都极不稳定。
　　　　　　案发时凶手穿着的白色西服，死者的血迹，以及没有不在场证明和真实有力的目击证人，这些都毫无辩驳地成为罗栾亦被判死刑的有力证据。可这并不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审判，更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推断。为什么最后一个“半尸案”里没有发现死者的尸体？为什么目击证人什么都可以看见，却偏偏没有看见最关键的锯裂开尸体的过程？这些疑点，就是我还非常兴致勃勃去请人研究这个case的最重要原因。

Chapter　8　记忆的错觉
　　　　　　这些天来，五位证人一个接一个地在我们面前出现，他们有的口若悬河，有的昏昏欲睡，有的疑神疑鬼，有的心事重重，有的神神秘秘。我到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接二连三的表演秀。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重新回忆这些信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我非常能理解惠茜的感受，她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在她的笔下，她最钟爱的杀手形象就是那种英俊儒雅却杀人如麻的个性。按照时间的顺序，她是第一个在案发现场看到罗栾亦出现的目击证人。她只是在距离破屋20米以外的大树后面看到罗栾亦的。那么她的那样详细和生动的描述就显得有些可疑。
　　　　　　“这些年来，你总是觉得你和你的007号专员简沁很有默契吧？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喜欢他啊，所以，每当你想起他来的时候，你都带着一种很美妙的心情，很美好的期待。这样呢，你对他的回忆里，就夹杂着你自己的感情和想象。”梁祖铭邪恶地笑着，他故意拿我和简沁的事情开玩笑，没办法，谁让我和他认识太久，关系太熟，才让他肆无忌惮呢。
　　　　　　“谁对自己喜欢的人在回忆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啊，也不仅是我吧？”不过，我一想起和简沁在过去总是在网上聊天和谈论我们调查的事情，内心就觉得很甜蜜。
　　　　　　“你和他聊天的时候，你在电脑的这一端也许幻想着在电脑另一端的他是微笑着的，喝着咖啡的，因为你的某句话而有着情绪起伏的，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