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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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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上的文字跟简画,并不是工整而有内涵的诗词歌赋,而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的点滴回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吃东西,第一次教他认字,第一次教他下棋,第一次……那些字,时而横着,时而竖着,时而还会斜着,那随意的地步,好似是宋瑞在摆弄这些东西累了的间隙随手涂鸦出来一般,可却承载着两个人一路走过的风雨路程。
  沈风逸一点一点地沿着墙壁走着、看着、笑着、哭着……他竟然不知道,宋瑞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潜回来这里,将这处带着自己满满黑暗童年的地窖改造得这般温馨明亮,一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宋瑞时,那种满地窖都流进了阳光的感觉,温暖熨帖。
  看完了满墙的涂鸦,信步走至小床边坐下,摸着手下垫着的被子,连日来未曾有丝毫轻松的沈风逸,难得的感觉一丝放松,忍不住躺下感受一下,不知道宋瑞在折腾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也这样在床上小憩片刻呢?
  这般作想,便忍不住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只是这一埋,却被枕头里的东西硌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

  满眼疑虑地重新坐好;拿起那个软软的枕头在手里颠来倒去,一点点的摩挲着,感觉,里面有块硬硬的东西。
  莫非是宋瑞缝进去的?
  脑子里禁不住出现一幅宋瑞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着针线的画面;不知为什么,一阵恶寒。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沈风逸专心致志拆起了枕头,幸好这针脚缝得不好,他拆起来容易多了,待得口子能容得一只手伸进去,沈风逸连忙在枕头里摸索,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个木球。
  沈风逸拿着木球在手里研究,整个球光滑无比,也没什么可以打开的裂缝,对着光亮照了半天,也没看出点头绪出来,索性揣进了怀里,留着出去再琢磨。
  刚将脚踏移回原位,原本被吩咐等在外头的小冬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皇上,周相,周相有急事求见。”
  沈风逸一见小东子的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出大事了,方才还沉浸在宋瑞给他制造的温暖里的笑容散去,目露暗光,“让周相在御书房候着,小冬子,摆驾!”
  周秦早接了口谕在御书房内候着,沈风逸急匆匆跨门而入,却在看到周秦官帽边檐的一圈白布时,差点一个没站稳。
  “周相,这是作何打扮?”
  周秦眼神灰败,叩头一跪,“臣不敢隐瞒皇上,莫司谷从边关发来急件,西饶大军将……”不知为何,周秦似乎说不下去,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半天后才再次开口,“西饶大军将于之泓、宋瑞二人的尸首送回了云国大营,说是二人所住的军帐意外失火,所以,送回的尸首早已烧得面目全非,莫司谷的意思是,眼下军营中的将士们都认为这是西饶人有意为之,所以群情激奋,特恳请皇上下旨出兵……”
  而事实上,沈风逸根本没有听到周秦后来说了什么,整个人便倒在了小冬子身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黑,而沈风逸睁开眼的刹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梅显,“朕,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我也不想看见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着将一个东西放在沈风逸手中,“你后来晕过去了,周相不便久待回去了,这个东西说是莫司谷随急报一起传回来的,让我交给你。”
  沈风逸连看都不需要看,手刚触到时,便知道了,那是护身符,是她出发前特意给宋瑞的护身护。
  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死死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它还是热的,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还有着它主人的气息。
  “看样子,你这出兵的旨意是下定了。”
  没有回答梅显的话,沈风逸只是自顾自地开口,“我以为,你至多不会放过宋瑞,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于之泓可是跟了你靠近二十年的徒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时至今日,梅显仍旧保持着那副冷漠从容的姿态,“冷儿既然说了是意外走水,定然就是意外。”
  “你认为朕会相信?意外走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头刚收到被请去西饶大营扣下不放,紧接着就接到走水烧死的消息,若这都能是巧合是意外,简直是滑稽透顶!”许是说得太急,沈风逸倏地一阵咳嗽,“想当初,宋瑞还一本正经告诉我万冷对于之泓有情,现在看来,都是做戏,只是做戏做到这个份上,这一局,我就算输给万冷,也不可厚非了,终究做不到他那般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逸儿……”
  “住口!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朕!这天下唯一有这资格这样称呼朕的人已经被你们毁了,还毁得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给朕滚,滚出去,不要让朕再看到你!”喊到后来,几乎是声嘶力竭。
  梅显皱了皱眉,“你还是尽量平复情绪吧,否则毒走得也会更快的。”
  “快又如何?宋瑞都没了,我拖着又有什么意义?早点离开这个阴冷灰败的人世,何尝不是种解脱?”
  不愿让沈风逸继续这么激动下去,梅显难得的让了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进宫来。”
  “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
  只是,这头梅显一离开,床上的沈风逸于瞬间恢复了平静,方才眸子中那种痛不欲生的神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方才那个癫狂的沈风逸,是另一个人一般。
  “小冬子,进来伺候朕歇息,朕今日乏了,谁来也不见!”
  ·····················································
  是夜,宋府内正因突然而至的噩耗而笼罩着一层悲痛,家丁们在宋明山的要求下,正在加紧布置灵堂,正在一群人虽已伤痛到无力思考却还要强忍着安排后事时,守门的家丁却突然来报,说宫里有位公公求见。
  宋明山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时候宫里派公公来是为哪般?虽心中不解,却还是赶紧将人请进了书房,自己也匆忙赶去。
  一进书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公公所穿服饰,赫然是皇上身边的小冬子,“原来是冬公公,不知……”宋明山的话,在那人转过身来时,立时消了声,“臣参见皇上,不知是皇上深夜驾临……”
  “好了,不说这些,朕之所以选这个时候这身打扮过来,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你记好,今日来的,只是替皇上安抚忠臣家属的冬公公。”
  “臣知晓了。”
  “朕也就不兜圈子了,朕来只是告诉你,宋瑞应该还活着!莫司谷随信捎回的那个玉佩是个假的,朕想了几想,恐怕是他们那边有了什么变故,所以宋瑞决定将计就计,索性诈死,而莫司谷传的急报也应该是在宋瑞授意下写的。”
  “这……皇上怎么就这般肯定?”
  “历来军事急报,哪有稍回死人信物的?更何况,若不是宋瑞授意,我不认为莫统帅能知道那个东西的重要性,毕竟,在旁人看来,那只是一块简单的玉佩,还有,若真只是稍回身份象征物,又为何只有宋瑞的而没有于之泓的?所以,综合这些来看,这应该是宋瑞故意卖给我们的破绽,目的,是想要我们知道他无碍,但是却要配合着他,装作真的相信他已死。”
  想想自己儿子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这事还真像他能干得出来的,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可看着沈风逸信誓旦旦的样子,宋明山自然也愿意相信宋瑞还活着,“那皇上现在需要臣做些什么?”
  “朕跟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自己知道,不可再府里其他人,后事该进行的照常进行。待会儿朕会以慰问之名再去趟于府,具体安排,朕会告知于大人,朕要你们两人配合朕,演好接下来的戏。”
  “臣遵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担心,对方若觉得犬子与于贤侄已经故去,会不会下一个要除的便是安宁王府的世子?毕竟,若我三府都为丧子而痛,自然无人会再顾及这京中军防了。”
  沈风逸也忍不住皱了没,对宋瑞他有十成的把握相信他能处理一切突发的变故,可对于沈云飞,他却是了解不多,更何况,沈云飞不同于另外两人,他是被自己派去直面何照然的,这一时间,他也不敢打包票,沈云飞会没有半分危险,“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眼下,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会逢凶化吉了。”
  只不过,出乎几人猜测,十日后,他们仍没收到任何有关沈云飞的消息,却等来了何照然领着二十万大军回京,已经离京城不过一百多公里了。
  而此时,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沈风逸从那日接到宋瑞噩耗开始便卧床不起,除了梅显动武才能强制替其施针用药外,再没见过旁人。宋府、于府也是笼罩在一篇凄凄惨惨的悲凉之下,于环朗、宋明山称病在家,两家轮流着请高僧念往生经,一时间,似乎除了府内丧事,再无心其他。
  “皇上,何太傅他执意闯进来,奴才拦不住。”小冬子苦着一张脸被何麟推搡着进了殿内,连忙向沈风逸告饶。
  而此时的沈风逸正因为被梅显强制着施了针满腔怒火,“何麟!你也太目无王法了!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
  “哈哈哈……皇上说笑呢?砍臣的脑袋?皇上也真说得出口,不如皇上喊一声,看有没有人来应你?”
  “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那就给朕滚出去,等到真有本事结果了朕时,再来说这些废话也不迟!”说完,沈风逸直接背过身去,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何麟也不恼,毕竟对于自认胜券在握的人来说,沈风逸的这点垂死挣扎,根本不放在眼里,“无事臣自然也不会来污了皇上的眼,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请皇上早作准备,让位诏书还是趁皇上还能醒着的时候赶紧立了吧,免得到时候昏睡不起,想写都没这个能力了。”
  沈风逸瞬间又转过身来,眯着眼睛问道,“让位诏书?何太傅想让朕让给谁呢?莫不是沈风睿那个蠢东西吗?”
  “皇上,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与其云国被外族屯兵,倒不如传给自己的亲弟弟,好歹云国血脉还在,倒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不是?”
  “亲弟弟?敢问何太傅,你们在谋划这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朕是他的亲哥哥呢?让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皇上,莫怪臣没提醒你,到时候大军入宫,有没有诏书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臣之所以想让皇上写封诏书,也不过是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毕竟自己主动让位的,跟被别人拉下来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第一百零六章

  自那日何麟进宫要求沈风逸立让位诏书之后;再没在皇宫里出现过,想来也是,对他来说,整个宫里的守卫都在他手里;他确实没必要时刻盯着。
  而宋、于两家,完全遵照沈风逸的意思,忙碌着各家的丧事,也已多日无人进宫,唯有安宁王隔三差五还会入宫一趟,却也不会逗留太久。沈风逸仍旧闹着他的“脾气”;只是每到夜深的时候,小冬子会用承景宫里的小炉偷偷地替沈风逸煎药。
  尽量心里相信宋瑞另有打算;可除了那枚假的护身符,再没给他递过消息,沈风逸多少还是有点焦急,这么多日来的压抑与操劳,已经让他越来越觉得身体疲惫,若不是让小冬子背着旁人偷偷给他增加药量,恐怕,他每日的清醒时间,都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只是,这么加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了,何照然的大军已经离京不过百里,宋瑞他们又在何处呢?
  一面告诉着自己,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可另一面,困在这宫内,相当于耳聋眼瞎,沈风逸只能靠着与宋瑞之间的默契揣测着他的意图来变相配合,可是这样的配合,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着实让他开始隐隐地感觉不安。
  这日,梅显照例按时进宫,像之前的许多天一样,一番缠斗束住沈风逸后方能替其施针,只是这日,施针的梅显,不复往日沉默。
  “你这样拖着没有任何意义,等你彻底昏睡不起了,我照样可以带你上山解毒,这云国,该毁还是毁,你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的笑话!”
  沈风逸睁着通红的眼睛盯视着梅显,“若真到那般,我亦生无可恋,纵使你能解了我的毒,可你能管得住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吗?”
  梅显难得地眼里流过一丝情绪波动,“这般决绝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像你的母亲。”
  “舅舅这固执的性子,可也跟母妃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
  梅显未再开口,静静地替沈风逸施完针,解开他的捆束,一边收拾着针包,这才出声道,“何照然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其中精兵已尽数进城,最迟明日棺盖定论,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出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承景宫。
  明明一切事端皆由他一手挑起,可为何表现得最漠不关心的也是他呢?是因为自信结局既定,还是,多年执念早已没了那份期待?
  然而,容不得沈风逸细想,梅显前脚刚离开,何麟便大摇大摆着带着一队禁卫进来,而出乎沈风逸的意料的是,站在何麟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沈风睿,他竟然连沈风睿何时到的京城都不知道,何麟的保密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到这番程度了?
  “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京中内外的情况,说句心里话,老臣未云国尽心尽力,耗尽一生心血,实在也不愿见到自相残杀的画面,所以,还是希望皇上顾全大局,不过是一封让位诏书而已,何必顽固不化呢?”何麟笑得一脸狐狸样,满脸的褶子都似乎因为兴奋反着油光,平白让人看着恶心。
  而身后的沈风睿,早已衣服不耐单的模样,“外公何必跟他一个阶下囚说这么多的废话?看我一刀了解了他,这皇位我想怎么坐自然便怎么坐。”说话间已然动作迅速地抽出腰间佩剑,倒是被何麟快一步阻拦。
  “不可鲁莽!”
  沈风逸看着两人意见相左,满脸讽笑地看着沈风睿,“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草包凭什么坐那把龙椅,”说着转向何麟,“还是何太傅深谋远虑,知道若直接杀了朕,这皇位的继承便名不正言不顺,永世背着个谋权篡位的名声不说,效忠于朕的部下日后也定然无法降服,到时候,皇位还没坐稳,朝堂若不能掌控,便平白地给你们的‘盟友’留了可钻的空子,想必,真是那般的话,你那皇位能不能坐热就要另说了。”
  何麟被沈风逸说中心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却也知晓,沈风逸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也是彻底跟他撕破了脸,此时他为刀俎沈风逸为鱼肉,让他逞几句口舌之快,影响不了大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借这股势如破竹之势,逼着沈风逸写下让位诏书才是正事。
  “既然皇上看得这般明了,这中间利害也就无需老臣再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这样如何,咱们各退一步,皇上您写下让位诏书,老臣保证不滥杀一人。”
  “哼……”沈风逸冷笑,“真是好大的退步啊……若朕就是不答应呢?”
  “那就休怪老臣无礼了!来人呐,将我们的皇上押去含元殿,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依然能拟了这封诏书。”随后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禁卫去御书房取了玉玺后再奔含元殿。
  而当沈风逸被禁卫驱使着来到含元殿时,却看到于环朗、周秦、安宁王也已经在了,只是每个人的身后都立着两名禁卫。其余官员,到场的只有何麟一派,想必是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这让位诏书来路不正吧。
  “人也算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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