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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超级雇佣军-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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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嗣同一颤,望向了康有为,眼神突然变得陌生。
“天佑吾皇!”翁同龢跪下了。
何元稹也跟着跪下,眼里却闪着阴狠的光。
光绪依旧倒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案上的诏书。
明日,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到了。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此时,光绪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戊戌(十)
夜,好长,似乎这一夜,特别长。
淡无烟,月挂天,清风一缕,几丝柔肠。
孚郡王府精致的小院中,宛如额黄玉般的光透过树影,婆娑如泪痕。秀莹轻倚栏杆,望着天上的月儿。
“格格,你身子还虚,纵是夏日,晚间的风也经不住。”桃香推开门,将一件丝质斗篷披在秀莹身上。
秀莹没反应,依旧凝望天边月。
桃香微微一颤,看了秀莹一眼,轻叹一声,回屋去了。
一缕黑云缓慢的行进,从缺了一角的月中滑过。
秀莹咳嗽起来,如玉的手指捂住了檀口。
“月解重圆,星诉离别……”秀莹眼中泛起了泪光,“为何……为何你我同处京城,却似一阵烟云?”
“错了,我错了……”
风吹过,乌黑的发丝撩动着脸颊,两行清泪,却不由而出。
“魂牵梦系几重楼,轻绸飞扬几重沟。与君白马梦千秋,却依阑干空自愁。”
秀莹向后靠了靠,任凭泪水洗去了淡妆,“心悦君兮,君岂知?心奈何兮,君负意……你只是,带走了你想要的,我留下的,不过是怨,还有恨……明日来临,今夜的泪,谁在乎,谁知晓……”
“青山不似昨日花,年年岁岁红颜衰。”
月下栏杆,秀莹轻声吟着,泪不停歇。
“格格在为谁流泪?”窗前,桃香望着那羸弱消瘦的人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只知道,那个人,绝不是载振。
……
一笔挥毫,墨迹龙飞凤舞。
宣纸之上,字体刚硬,透着霸气。
“大人,好字!”书桌前,一个身着长衫的瘦削男子赞道。
“见笑了。”袁世凯放下笔,笑道:“在子问先生面前卖弄书法,无疑是以卵击石,狼与虎斗。”
“哦?”胡余胡眼中一闪,望着宣纸上的字迹,“此字笔锋有力,却行云流水,足见大人已胸有成竹,子问不才,妄问一句,明日之后,大人作何打算?”
袁世凯起身,负手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的方向。
胡余胡拿起了那张字,仔细端详着,烛火的光在墨迹上跳动,如同他闪烁不停的眼瞳。
“此字何解?”袁世凯开口了。
胡余胡心里一颤,“大人要问什么?”
袁世凯笑了一声,“当然是前程。”
胡余胡吸了口气,“大人帝王星下凡,您的前程,子问不敢乱言。”
“有何不敢?”袁世凯转身,满脸笑意,“那你就随便说说,反正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
胡余胡眼中一亮,随即露出笑意,“大人果真已有了计较,子问倒是成了笑话。”
“笑话?人家一卦卜前程,你是一卦卜生死,如果你胡子问都成了笑话,天下间那些修习奇门异术的人,可就连笑话都不如了。”袁世凯笑望着胡余胡,“说罢,长夜漫漫,你我找些乐子也好,今夜,我是睡不着了。”
“好!”胡余胡将宣纸摊开,指着上面的字,“大人写这个字,正好应了你和赵青山。”
袁世凯没说话,眼中却波动起来。
“狼!”胡余胡抬头,“大人写这个字,左边偏旁为兽,右边为良。此含义就深了。”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是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袁世凯看出了胡余胡的想法。
胡余胡想了想,还是说:“左边的兽字旁,就是赵青山,而右边的良,就是大人您……”
“哦?”袁世凯走了过去,望着自己写的“狼”字,眼神波动得更厉害。
胡余胡却不说了,呼吸变得有点沉重。
袁世凯看了他一眼,“先生心中已有结论,为何不明言?”
胡余胡忽的退了一步,长揖下身,“先请大人明言。”
袁世凯望着他,眼神渐渐锐利,几秒钟后,突然笑了:“子问先生若非为我效力,我还真有点担心。”
胡余胡直起身,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神情严肃:“子问今年已过而立,因长窥天机,故命不长久,寻龙千里,只为求一明主,解我国土之难,此乃子问毕生之愿,子问既已为大人效命,自当竭尽全力。”
袁世凯凝视着胡余胡,半晌,转身走到书桌后的柜子前,打开最中间的一格,拿出了一张黄色的诏书。
“子问先生,请过目。”袁世凯将诏书放在了书桌上。
“莫非这是……”胡余胡很惊讶。
“太后密旨。”袁世凯淡淡的道。
……
银色的光掠过,如同夜空中一颗流星。那是一个吊坠,银质十字架吊坠。
咔,瞄准镜装在了枪身上。
“凌峰,感觉怎么样?”赵千在一旁道。
凌峰端起枪,右眼对着瞄准镜,银色十字架吊坠从他解开的衣领中掉出,在胸前轻轻晃动。
“师傅,这不是您的枪吗,我记得这把枪您留给了迈克室长作为研究。”凌峰开口了。他往往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如不是和赵千单独在这院子里,也不会说这么长的句子。而且他从不叫赵千大帅,只叫师傅。
“迈克已经记录下了这把枪的零件数据,也画好了分解图,所以上次罗西顺便就带来了。这枪叫G22,现在开始,它属于你了,不过你要记住,只剩下四发子弹。”赵千道。
“只有四发?”凌峰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疑虑,“射程是多少?”
“足够了。”赵千望着他,“你信不信自己?”
凌峰微微一愣,因为赵千看着自己的眼光是那样炽热。
啪,双脚并拢,左手提枪,右手敬礼,“我只信师傅。还有天主。”
“我很荣幸,也很欣慰。”赵千挺直的身体就像一把刀,“在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心中,我和天主大人站在了同样的位置。”
凌峰极其罕见的笑了一下,冷若冰霜的眼中飞速流过一抹暖意。
“不过……”赵千深深吸了口气,“你不能信我,在狙击的过程中,你只能把自己融入到枪中,把自己的灵魂交给瞄准镜,交给你的冷静,还有自信。记住,必须是绝对的自信,否则,你就是失败的猎人,而失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没命,不止是你的,还有你队友的。”
凌峰看着手中的狙击枪,月光,枪身金属的光泽,还有十字架吊坠的银光,悄然混合在一起。
“自信,一定要自信,我的徒弟,我最欣赏的射手。”赵千缓缓抬起右手,指尖碰到了太阳穴,“明天,必须成功,这是命令。”
“是!”凌峰目光中透着狂热,还有无比的坚定。
“去休息,不管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放松。”赵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凌峰深深凝望了赵千一眼,转身离去。
呼,赵千出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然后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回过头,望着石桌上一个黄色的卷轴,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神色。
诏书。和袁世凯一样的诏书。太后密旨。
……
胡余胡的手在颤。
“如何?”袁世凯还是淡淡的笑。
“大人……”胡余胡颤抖着放下了密旨,“您是故意的。那个狼字,您是故意写给子问看的。”
袁世凯点点头,“话虽如此,可子问先生的才华还是让慰亭大开眼界。”
“子问以为……”胡余胡定了定神,“大人写个狼字,是寓意赵青山,因为大人是群山之王,而那赵青山,则是荒原中奔跑的狼。”
“你说的也没错。”袁世凯倒了两杯茶,“先生请用茶。”
胡余胡没有喝,“狼字一分为二,左边为兽,右边为良。明祖朱元璋擅改尊序,实为逆天,自诸子以来,理应右为尊,而不是左为尊。所以,兽是赵青山,而良,是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他之上,万一不是呢?左为尊,咱们可都用了几百年了。”袁世凯道。
胡余胡正色道:“天命学说,不可乱改,子问刚刚看过密旨之中的内容,更加确定了大人乃真龙之命!大人虽是故意写了个狼字,却暗合了命理循环,明日一过,赵青山为千夫所指,成为亡命孤兽,而大人则成为忠良,得了天下仕子的心!大人本就势盛,如此一进一退,那赵青山虽是贪狼孤星,却再难与大人争锋!”
袁世凯端起了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盏的同时,突然朗声大笑!
“子问啊子问,好一个孤兽与忠良!”袁世凯抓起了密旨,猛地打开,望着上面的字,笑声更大,“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一群激进的清流搞得一次维新变法,就是天赐给我的良机!不动一兵一卒,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可执掌天下大权!子问,我现在彻底相信了,你说的天命!”
唰,袁世凯合上了密旨,收起笑声,双目如电。
看到袁世凯的神态,胡余胡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寒意,双膝不觉有些发软。嘭,他跪下了,竟朝袁世凯行了朝拜帝王的礼!
“天命如此,大人必得江山,登上皇座,九五之尊!”
袁世凯听到胡余胡的话,浑身一颤,望了手中密旨一眼,眼神动了动,露出笑意,伸手扶起了胡余胡,“还望先生辅佐慰亭才是。”
“不敢。”胡余胡忙道,“子问必效犬马之劳。”
袁世凯笑道:“如将来真如子问先生所说,那先生就是金口良言,慰亭记得。”
胡余胡明白袁世凯此话的含意,直说不敢不敢。
袁世凯摆手,“哪有什么不敢的,纵观上下几千年,历朝历代,开国元勋都是一世荣华。”
胡余胡不再言语,心中却猛跳一下——开国元勋?一世荣华?难呐,功高盖主,兔死狗烹才是帝王之道。
不过……
胡余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道密旨上。
明日过后,贪狼再难与帝王星争锋,一头孤兽,为天下唾骂,又岂能成事?
此刻,胡余胡脑海中出现了那双比狼还要亮的眼睛,以及那张笑起来很好看的脸。
我没有选错……这袁世凯的确是帝王之命,得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尽归他的命数,以后的路,应该是一帆风顺。
胡余胡心中渐渐平静。
可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那双自己看不透的却如一头觅食的狼的眼睛,就像影子一样在心底深处徘徊。
会否……
还有变数?
毕竟贪狼与帝星争锋,乃千古难遇的奇相。
胡余胡本已笃定的心里,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丝疑惑,就像针尖一样,扎在心底,缓缓的蔓延。
他回头,望着窗外的月。
天明之后,便有答案了。
胡余胡深深吸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章 戊戌(十一)
公元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年。
早晨的阳光强烈如炉。7月3日。这本该是京师大学堂成立的日子。
可历史。终究改变了。这一天。一些东西会消失。而另一些东西,则觅得新生。
于是。该被记刻。不管是腐朽还是光复,亦或是消亡。
晨。西元时间。9点。吉时。
……
北京外城东南。天坛。
这是个象征,帝王的象征。可惜,当历史行进到了十九世纪末,当世界文明的中心不再是这个古老的国度,这个皇者祭天的场所,这个如藕和丝一般联系着孔子礼教和社会等级的综合建筑体,只能用它依旧恢弘的脸庞,来强撑着皇室最后的尊严。
万人长龙,旗幡飞扬。
百面大鼓整齐有力的敲着,用那听起来很雄浑的节奏迎接着那个坐在龙辇上的大清朝的统治者。
即使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清楚,这个统治者,这个未来庙号叫德宗的光绪皇帝,只是那个垂帘的女人的傀儡。
也许不需要了,不管那帘子垂不垂,那个从叶赫那拉,这个与爱新觉罗在两百多年清史中纠葛不清的家族走出来的女人,她的手中,才握着江山,她的眼睛,才睥睨着天下!
没有烽烟,没有血火,这奇怪的皇族,用一种奇怪的方法将河山拱手,这便是没落了,被文明淘汰的没落。
长角齐鸣,八旗还在,还穿着他们祖先在塞外驰骋、悍勇女真当年不过万也摧枯拉朽的铠甲……
戛然而止。
万人中央,那龙辇停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排穿着各品官服的官员齐齐跪下,朝拜着那个穿着龙袍端坐于龙辇上的瘦弱男子。
“平身。”光绪抬手,表情威严,可眼底深处,却流露着犹豫、害怕。
官员们起身,顶戴上镶嵌的各种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光绪下了龙辇,随伺在两旁的太监们立刻趴着将绣着五爪金龙的毯子一直铺到了白色的阶梯下。
光绪望了一眼天坛,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咬咬牙,强行稳定住不安的情绪,踏上了毯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天坛——那个此时此刻彰显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建筑。
虽然,那样的不真实。
……
长安街。这曾是世界上最长最宽的街道。真的,曾经。
一间茶楼上,靠着栏杆的一张桌上,两个人正在喝早茶。
“哟,咋还没动静呢,咱家可是等不了了,皇上今儿个祭天,那可是大事儿,大总管还在园子里候着呢。”桌子对头的那个小白脸望着茶楼对面的大宅,尖着嗓子说。
“请公公稍安勿躁,在下已有安排。”另一个人道。这个人生的耳大阔罪,骨架子粗壮,却瘦得很,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空拉拉的。
“邱志和!什么叫有安排?你以为咱家坐在这个烂地儿是来陪你喝茶,给你长脸子的?”小太监翻着眼,态度很是骄横。“姓邱的,你不要和咱家耍滑头。明儿说了吧,你办的那些事儿还算凑合,大总管他老人家没有说话责怪,你就以为真是你办事得力了?哼,咱家可是说了好话的,不就弄死几个闹腾变啥戏法的戏子,什么了不起的!”
变戏法?戏子?邱志和没听明白后面的话,略想了一下,才弄懂这小太监说的是变法,而小太监口中被弄死的戏子,则是……
邱志和眼中闪了闪,咳嗽一声,赔笑道:“还请公公稍候片刻,很快就会有结果。”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了小太监,“还望罗公公继续为在下美言。”
“算你明白。”小太监罗公公收下银票,立刻换了张脸,抬手叫道:“沏茶的,再上盘儿枣泥糕。邱大人,咱们继续在这儿喝茶,没事儿,多等等也无妨。”
“那是,那是,公公要什么尽管吩咐。”邱志和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堆着笑。他现在顶着四品的护卫衔,太后赐的,所以罗公公尊称他一声邱大人也没错,只是这尊是建立在刚才那张银票的基础上的。
然后,两人接着喝茶,而对面那挂着“高远楼”匾额的大宅里,正堂之上,谭嗣同庄严的上了一炷香。身后,是一群神情激昂的清流仕子。
“天在上,地在下,今日之事,必留千古!”谭嗣同猛然转身,高喊:“诸位,大事在即,圣上此时在天坛祭天,你我满腔热血,报国夙愿,今日便得之所偿!”
“变法以自强!”仕子们齐声高呼。
谭嗣同睁着双眼,一行泪流下,他没有去抹,任凭那行泪从俊秀的脸上滑过,“保国,保种,保教。保我泱泱天朝之大国,保我巍巍华夏之种气,保我孔孟先生之正教!诸位可都记得!”
“保国家之政权、土地”
“保人民种类之自立!”
“保圣教之不失!”
众人纷纷高喊,一时间,大堂的气氛高昂到极点。
“走!”谭嗣同一马当先,“咱们去紫禁城外跪迎圣驾!今日,便是我中国崛起之始!”
“跪迎圣驾!”“唯谭先生马首是瞻!”“都跟着复生!”“我们保国会就等的今天!”
一群人跟着谭嗣同沸沸扬扬的出了高远楼。
“他们在吆喝啥?”茶楼上罗公公皱起眉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立刻尖着嗓子大骂:“这些读书人吃饱了饭没事儿干,成天就知道捅娄子,好好个朝廷,被他们吆喝成什么样儿了!杀,都得杀,大总管说得还真对!”扭头望着邱志和,“你的人呢?这要真被他们折腾到皇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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