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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宇-冤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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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笑时,是大笑得毫无矫情与保留,无论笑与生气,她总是畅心而为,
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大笑与大怒。连酒,也必喝到干,喝到尽兴,喝到她醉倒为
止。
和她在一起,不用猜测她的心思喜怒,因为一切都可从她脸上看见。
这样的性格,在他十七岁以前,是双方不停的嘲讽、争吵与针锋相对,他
们几乎从没看对方顺眼过,连商量事情也在火花四射的脾气互杠中完成。
随著年岁渐长,面临长辈提起何时完婚的问题,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不
要在意她毫无德行的外在、不要与她计较没有谈吐的内在,更不要每面对她粗
鲁的言行就痛苦的刺激自己,导致一见她就鼻病连连!
真要和这个家伙过一辈子?!十七岁时,这个问题不停的浮出!他对双方
长辈延了这场婚约,因为他要慎重想想。
最后他决定,他真的无法再继续佯装的告诉自己:他可以接受这个指腹为
婚,那是不可能的,尤其她就爱和人拍肩搭背当哥儿们,和他,却是连当朋友
都有高度困难,重点是,他干嘛娶个老婆来和他当哥儿们!
也在那年,他真遇上了一个完全符合他目标的女子李芳芳,出身书香世家
的李芳芳,容颜柔美,饱读诗书,性格温柔婉约,完全是他心中的“完美佳人”,
更让苏琴守坚定,他要摆脱和陆剑仁这个男人婆的一切,他不要这场根本是诅
咒的指腹为婚,他要自己选择未来的对象。
当他告诉陆剑仁时,对方竟大笑,用力拍过他,表达助人的义气。
又是义气!她怎么这么多义气?连对自己的未来婚约都可以当一场豪爽的
义气助人吗?江湖人本该重情重义,但因为有她的存在,他开始讨厌义气,该
说受不了她所展现的义气!
直至饭馆大火,她和李芳芳身陷火场,他奋不顾身冲进火场,当时,他完
全忘记饭馆里还有那位“完美佳人”,一心想救的只有她,至此,苏琴守彻彻
底底发现,那个没有外在、内在与言行的陆剑仁,竟已在他心中占了这么大的
位置。
从那时起,她的性格与直刺刺对他的刺激依旧,但看她的感觉已变,愈懂
得看她就愈了解她,双方你来我往的交锋,对他不再是痛苦,而是有趣的观察。
偶尔确实也像自找罪受,因为她的性格,无论过了几年,只能说毫无长进,
感情、婚约之于她,像完全不甘己事,让他开始不耐也不悦了,直到现在,看
著她欢笑灿烂的面容,他终于有稳定的踏实。
“嗯,从来没有在自家后院看日落,觉得夕阳西下是这么美的。”她看著
橘红的绚丽天际。
“是你从来无法安安静静坐下品味一件美好的事物吧!”她如果懂得悠闲
欣赏这种雅兴的话,那双方的互动是不会耗上一大圈。
“是吗?”陆剑仁皱眉的侧首。
“看看那边。”
“哪边?”她顺著他比的方向望去。“什么东西呀!”
“低下头一点,在树枝后面。”
陆剑仁才倾身,熟悉的温热气息却偎近了她的面颊,她一愣回首,口鼻就
擦上他的。
与他鼻眼相对的陆剑仁,又是张著大眼与他对看,热烈的气息始终回绕在
她口鼻间,并未真正贴上她。
“怎么这次不嫌我太靠近,让你生病。”他拂开她的额际的发。
明知那不叫生病,陆剑仁就是对这种陌生的心跳与发热感到慌乱,虽不会
再避开,却因为不习惯,而有些排拒他的靠近。
“我只是在想……”盯著他的眸瞳炯亮,她忽润了润唇问:“换……我对
你做做看以毒攻毒,不晓得会是什么感觉?”
“你是说……换你亲我?”苏琴守眸瞳也亮起。
“你若觉得不好……就算了。”她只是很好奇。
“开玩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挺不住的,尽量来毒我。”他马上伸臂
环住她坐在桥栏上的腰际,望著她问:“要我闭上眼吗?”
“也好。”这样她应该较不紧张点。
伸手捧著他的面颊,要俯下,又觉得正面来不好;改用右侧角,也觉得怪
怪的;改抄左侧角,还是有态势、角度不顺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脸庞已经被忽左忽右扳来扳去的苏琴守,终于受不了开口。
“我说……剑仁妹子,你若不行,就换人接手吧!”满心的期待,被调了
半天的姿势,也没个影下来。
“谁不行,这么简单好学的事情,姑奶奶哪那么蠢。”最受不得激的陆剑
仁马上反驳,“就是你一直说话,害我分心,你不要说话。”
“好,不说话。”原本环在她腰际的双臂,已改为抱胸的等待,眼继续闭
著。“最后一句,你若不行,我就把你让我空等的分量都讨回来。”
“他妈的,谁不行呀?本姑娘是在进行由浅入深的高招。”
“是吗?真要好好领教一番。”他回讽。
忍不住的,双方从小斗到大的脾性,连在这种时刻也起来了。
“怕你呀——”眼用力一闭,嘴用力一抿,她豁出去般,用力拿脸盖上他
的——当两颗头传出“嗑”的一声碰响时,痛呼来不及喊出,双方张开的牙齿
已再撞到!
“陆剑仁——”他痛捂著额,连带遭殃的唇齿令他怒喊。
“又不是故意的,以后不试了——”就知道以毒攻毒没好下场。
“我是说以后以毒攻毒……的苦事,让我来进行就可以了。”好不容易让
她正视自己的感情,开始接受他的亲近,哪能容她打退堂鼓。
“你这么说,好像我输你似的。”同样捂著发疼的额,她不悦道。
“你要进行的是更高难度的事。”苏琴守再次伸臂环住她坐在桥栏上的腰。
“有什么更高难度的?”
“我吻上你时,看你能不能跟著做。”他诱哄她。
跟著做?做什么?在陆剑仁蹙眉时,苏琴守己覆上她的唇,总是睁眼看著
他亲吻的陆剑仁,想了想,便学他方才一样闭上眼。
这一闭上眼,对紧密贴在唇上的缠腻,反今她更有些浑然欲醉的感觉。
轻啃似的吸吮用不同角度而来,微一张唇就感觉到他探入的舌,好奇的她
不禁效法他的动作,以他方才的轻咬缠吮回应。
瞬间,一种目眩似的火焰像在这种互动的回应中点燃!
苏琴守环紧她的身躯,陆剑仁也忍不住抱住他的颈项,一股渐起的激烈感,
狂擂的心跳与转疾的呼吸,两人拥紧对方的双臂没一个想松开手,只是加重这
个深拥的缠吻。
随著四唇的难分难舌,就在苏琴守环在她腰上的一掌往上游抚的覆上她右
胸时,他忽咬牙改握紧她双肩推开她。
“行了,不能再继续。”他不想在婚前坏了她名节。
“对,不要再继续,否则身体好像会烧起来。”好奇怪的感觉,陆剑仁把
著头,想平定体内一股快烧起的灼热。
看著对方,急促通红的脸与呼吸,两人力图平稳下来。
“心乐公主的事解决后,你保证没有任何隐瞒的事了?”苏琴守深呼吸的
想带开这种几乎要上火的失控感。
“没有!”找人刺杀他的事反正也是一场误会,就不提了,只是无飞挺狡
猾,未来不晓得会出什么难题威胁她。
“你的保证能做数吗?之前也一再跟我说紫玉鸳鸯没事。”结果不但遗失,
还差点惹成大事。
“如果还有任何隐瞒的事,那就随你苏琴守讲个最狠的事让我做,姑奶奶
我保证吭都不吭一声。”她马上发誓道。
“冲著你这句保证,就相信你了。”
双方相视而笑,这一对上眼,又是忍不住的靠近,四唇禁不起吸力般的再
次贴吻上,随又怕重演方才那过火的一幕,甫一贴上使分开,却马上又意犹末
尽的再贴上。
就在这一再重演的动作中,两人都有一种初尝情味的甜,像蜜一般的流漾
在彼此心口与唇中。
“嗯哼。”
忽来的一声清咳让两人火速分开。
“爹。”第一次陆剑仁知道什么是脸红尴尬。
“世伯。”
这一亲再吻的画面,可让前来的陆闻秋大大的感到为人父的欣慰,女儿那
伤脑筋的德行,终于可不用再烦恼未来怎么办。
“爹,要他们抱著冬瓜干什么?”跳下桥栏的陆剑仁看到跟著老爹进来的
体虚、气弱竟各抱浑团长长的大冬瓜。
“这是要拿到厨房的,爹知道琴守来了,特别进来看看你们。”陆闻秋要
他们先把冬瓜放到一边。“这是你大娘老家的人来探望持别送来,说是他们种
的瓜质又大又好,琴守,今晚就留下用餐吧!你与田大人也都熟识。”
今晚有朝廷官员前来作客,陆闻秋要去了解一下几道重点菜色的火候。原
本这该是他夫人来进行,但对宴客料理,他向来很有一套自己的坚持与口味喜
好,因此每遇上重大节庆与宴客,总要亲自督促一下。
“就按世伯之意。”
就在父女与苏琴守三人愉快的交谈闲聊时,另一名不速之客已冲进院落。
“小五——”陆熙妍捧著一个木盒,一如往常嚷声大叫跑进。“可以安心
了——全都解决了——公主还来紫玉鸳鸯了——”
跑上小径,奔上廊道,在下人伸手指著方向下,改往小湖桥边跑去。
“不用担心老爹知道你搞丢紫玉鸳鸯——还欺骗心乐公主感情差点惹来株
连九族的大祸——没事啦——也不用担心你找无飞刺杀琴守的事会曝光了——
一切都没问题了——小五——快出来呀——”
当陆熙妍高兴的飞奔到小桥边时,见到眼前的阵仗,笑容凝住、身形停住。
眼前的老爹陆闻秋,和未来妹婿苏琴守的神情都异常平静到散发森寒,老
妹陆剑仁则一脸像被火烧到扭曲般,捂著双颊,张大著嘴,发出不好了的无声
呐喊!
“呵……爹呀!妹妹的紫、紫玉鸳鸯交给您了,女儿先退下了。”赶忙奉
上给她老爹,一转身提裙溜得比跑来还快,不理一脸已经完蛋的老抹。
“你弄丢紫玉鸳鸯,还欺骗公主感情?”陆闻秋横过眼前的女儿。
“我、我是不得己的,爹,是公主自己误会。”
“你找无飞刺杀我,你想剌死未来的丈夫?”苏琴守斜睨著她“没有、没
有。”她拚命摇手。“无飞只是要刺破我颈上的红绳,让你以为我的紫玉鸳鸯
掉落,可以延迟你把绿翡鸳鸯交出来的时间就好。”
大祸临头!大祸临头!比起弄丢紫玉鸳鸯,比起引发公主怒火,都没有此
刻让她面对这两个人,这么有大难将至的感觉!
“仁儿。”陆闻秋忽绽出极为温柔的微笑,亲切已极的唤。
“是、是的,爹。”陆剑仁心惊的望著老爹。
“知道这是什么吗?”大掌一掌拍在一颗完整的大冬瓜上头。
润了唇,再怎么忐忑不安,她抽搐著唇角回应。
“大冬瓜呀!爹。”
“大而无当,大而无才更兼无脑,不如直接重新投胎!”
陆闻秋一掌横切,以气劲劈开冬瓜,让陆剑仁的脖子感到一寒,彷佛是直
接劈到自己颈上。
“陆家祖祠有一排堆到屋顶高的祖训,就等你从明天开始,晨起省思,先
祖将用智慧一路开示你到大婚前。”
意谓她每天晨光未现就要到祖祠听训,陆剑仁已经看到接下的日子有多可
怕的惨号。
“仁儿呀!从小到大,祖先们真是爱死你了。”陆闻秋捏捏爱女的两颊,
笑得切齿。“乖乖戴上紫玉鸳鸯,一同祭祖到出嫁的前一天吧!”
将紫玉鸳鸯拿给她,要人搬起冬瓜走了。
“爹、爹——再商量一下,我昨晚才梦到祖先说看我看腻了,咱们换个方
式吧!爹——”
老爹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明天开始,可怕的晨起祖训将陪伴她,太大的
打击让她摇晃的退了二步,撞到后面的人,提醒她噩耗未完。
“剑仁妹子。”苏琴守的声,随著拍到她肩上的手,准确响起。
“无飞刺伤你是意外,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想都过去了,事情都解决
了,大家何必把这种小事、小误会放在心上伤感情呢!不如都大方、豪爽些,
当作吹个风就没事了!”她僻哩啪啦的一迳讲完,就是不敢回头。
“听说你很想学刺绣。”苏琴守只是在她耳边道。
“你不是说真的吧!”女孩家的慢火玩意儿,要她用,不如直接杀了她。
小时候老爹为了逼她学拿绣针,己告诉她,痛打一顿、禁玩三天,再加上
爱吃的点心取消,外带饿个一天,和拿针绣个二条线,要她选一种,陆剑仁毫
不犹豫,直接要老爹痛打她一顿,不出去玩、不吃点心再饿个一天,见她连吃
和玩都可放弃就是不学女红,老爹终于在那一年确定,这个女儿无可救药,她
才摆脱拿绣针的噩梦。
“听说你会在婚前绣完一幅鸳鸯戏水的枕套,还会在晨起接受祖训直至正
午,之后就是到苏家,由我教导茶艺品茗还有练字养心性,一直到大婚前。”
“他妈的——”才要脱口骂出,姑奶奶我还你一刀行不行?马上又听到他
开口。
“如果还有任何隐瞒的事,那就随你苏琴守讲个最狠的事让我做,姑奶奶
我保证吭都不吭一声。”身后按在肩上的大掌拍拍她问:“我应该记得没错吧?
剑仁妹子。
“嗯,好……好像吧!”她挤著尴尬的笑。“可是……我不知道鸳鸯长什
么样子?”
“那就绣把剑吧!相信你很清楚无飞那把刺伤我的凶器长什么样子。”
“绣那个要干什么?”放在大婚上当礼物挺不吉利的。
“我打算将它挂在房里,时时提醒,我未来的妻子找人刺杀我!”
“姓苏的——男子汉大丈夫——你有胸襟一点行不行——不要老记著这件
失手的错误,就说是误会,真的不是——”
“我应该能继续相信你是个很有义气,言出必行的人吧?”他直接打断她。
“明天开始,我会天天在苏家看到你?”
“大、大家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说不上……肝胆相照,总也有拳脚
上的交情,不如换个方式,直接给我来个痛快,我保证绝对不——”
“就这样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在家中候著剑仁女侠你的大驾光临,
转告世伯,为了明天开始对你的招待,我要先回去准备了。”
背手离开的苏琴守唇角高扬,直到大婚前,她会乖乖出现在自己眼前,还
可以名正言顺的管住她。从开始知道用哪种方式可对付她后,苏琴守真是愈来
愈爱与她互动的每一刻。
“有话好说嘛!过段时间大家都要拜堂了,都是自己人了,何必这么快下
狠手——”见那迈步离开,没得讲情的背影,陆剑仁从哀求改为跳脚。“王八
蛋——死禽兽——你这么没良心——成婚后大家走著瞧——”
这一天,陆家的黄昏伴随著陆剑仁的火咆哀号,直至夕阳西下。
陆家大宅外,站在对街的一道逆光身影,看到走来的苏琴守,轻悦悠扬的
笑问:“一切可如你所期?”
“不都在你无飞的算计中。”
“你说,如果剑仁妹子知道那场刺杀是你的将计就计,她会怎么样?”
“她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我一定知道。”
两道颀长逸雅的身影,迎著霞辉而行。
“威胁我,不如好好拢络我,再说,我可是义务帮忙朋友,不像小烟,喊
价跟抢人差不多。”
“不要钱的比要钱的可怕,你莫无飞绝对是这句话的代表。”
苏琴守感叹,这两人,一个抢钱、一个抢情,无人可敌。
陆剑仁找他的失常言行,早令他起疑,偏偏剑仁只要一开始没说出口,之
后她就更不会说出口了,苏琴守只好请云水烟向陆熙妍打探,得到的结果真如
他所料,紫玉鸳鸯不见了,还牵涉到心乐公主。
原本他还在思忖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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