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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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出发後，可以麻烦你每天过来帮我们照看一下菜园吗？」在各自的碗里添了满满的一碗白饭後，死麒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不介意吗？」夹一些白菜卤放进嘴里，他满意的眯起眼。「嗯……真不错，姬路你的手艺还是一样那麽好。」「介意什麽？」替姬路盛了一碗汤放凉，死麒不解的问。
　　「自己的房子请别人帮忙管理，不怕到时我把这里搬光？」「为什麽要介意？狩，我们这有什麽值钱的可以搬吗？」顺手夹了一些鳕鱼剔除鱼刺後放进姬路的碗里，他才动手帮自己夹菜。
　　「没有，况且即使被搬空了也一点都不心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姬路摇头。「年初整修时钱是平野家出的，当初那边就说了，有需要就开口。被搬空了，顶多麻烦他们再来装潢一次。」「真是无所谓啊……」对於他们两人淡然的态度，方益恒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和宇轩他们一直想不透。」「想不透什麽？」姬路仔细的品尝著蔬菜汤，至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有在听。
　　「以上次的事件里你们所展现的实力来说，根本不需要委屈自己向平野家低头。」放下手里的碗筷，他将身体往後靠著椅背。「还是说你们认为听命於她们无所谓？受人制约的感觉不好吧？」「疑？那只是暂时的，你还不知道吗？」死麒愣了一下，疑惑的问。
　　「暂时的？」「对啊，暂时的。」大口将碗里的饭粒吃乾净後，死麒才满足的叹了口气。「合约只签两年，我们并没有要长期合作的打算。不然以狩的个性怎麽可能答应？这用膝盖想也知道吧？」「嘛，这我倒是不清楚。」咧开嘴笑了笑，方益恒起身将餐桌上已经见底的碗盘拿到洗碗槽里。「不过既然你们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群大叔就不用太担心了。」「大叔？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年纪很老了啊？」「喂喂！拿乔了啊你？」「我以为你的心态一直都只有20岁勒！大叔。」「你这小鬼！」「喔喔！小心！！别撞到那个！」「哇啊！」碰咚！哗啦！
　　「……真是够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姬路对於死麒这人来疯的个性完全没辄。虽然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後，但他宁可看见死麒疯癫的模样。最少，那代表他的身体状况不错。
　　「别玩了，再不继续整理，後天会来不及出发。」赶在两人闹过头之前开口阻止，顺便救下差点被摔成碎片的琉璃罐。
　　「知道了，立刻整理。」玩兴正高的两人异口同声应著，虽然真的立刻动手整理，但仍一边打闹。
　　「笨，就跟你说是左边那堆还能放错？」「喂，骂长辈笨很不礼貌喔！」「难不成你要我说你左右不分？不是那堆啦！」「啊不然是哪堆？这边就只有电视柜上跟矮桌上有卷轴而已啊！」「那堆不能碰！会……哇啊！」「为什麽不早一点说？！」看著眼前两人边闹边整理的模样，姬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後决定装做没看见，转身回到书房里继续处里先前被打断的清点工作。
　　多了一个人加入整理的行列，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中午前只整理出一个行李箱的量，到了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已经将姬路准备的四个大行李箱全都塞得连一丝空隙也找不到。而换洗衣物则是装在两个行李背袋里，和行李箱一起堆放在客厅的角落。

　　血书　40

　　「辛苦了。」将刚煮好的红枣茶端到客厅矮桌上放好，姬路满意的看著终於恢复整齐乾净的客厅。「剩下的就是和小月那边连络，确认他们的进度了。」「终於……」死麒和方益恒两人瘫在沙发上，看著虽然表情略显疲惫，但似乎没有休息意愿的姬路。
　　「我说狩，你不累吗？」往桌上的三个杯子里各添了一些红枣茶，死麒不解的问。「你也忙了一天，不休息？」「要啊，不过我想先去洗个澡。」抬手在肩上搥了几下，他伸了个懒腰。「方先生今天晚上要留宿，还是要回去？」「回去吧？既然该打包的都整理好了，明天我想在家好好的睡一觉。」嘴里虽然说著想要回去，但方益恒却仍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为什麽不早点出发？」「明天还有其它的事要办，况且急於一时并不能保证事情能顺利完成。」姬路看著手上小册子里的行事例，想了一会之後拿笔开始在上面修改了几个地方。「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还是帮你叫车？」「不用了，我开车来的。」由口袋里取出自己的车钥匙晃了晃，他再笨也清楚姬路已经下了逐客令。「备用钥匙你要放那？到时我怎麽进来？」「麒等一下会拿给你。」头连抬也没抬，姬路自顾自的走进房间。
　　「等我一下。」听见姬路的话後，死麒将喝了几口的茶放回矮桌上，起身走到吧台内找了一会。「这把就先拿去，之後就要麻烦你了。」「麻烦是不会。不过死麒，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接过死麒递来的钥匙并将之挂在车钥匙上後，方益恒突然神秘兮兮的拉著死麒到阳台上。
　　「怎麽了吗？」对於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不解，死麒好奇的问。
　　「我说，你跟他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姬路一直都是那付德性吗？老是给人冷淡疏离的感觉，这样你受的了吗？」探头确定姬路已经到浴室里後，他才小声的靠在死麒耳边问。
　　「会吗？你误会他了啦！」总算明白方益恒的意思，死麒笑著拍拍他的肩。「他这人很细心，就是表达上比较直接一点。其实他很闷骚的，根本一点也不冷漠。你会这麽想是因为没跟他认真相处过，所以就请相信我这跟他24小时黏在一起的人对他的见解吧！」「既然你都这麽说了，就信你一回吧。」了解的点了点头，他伸手搭在死麒的肩膀上。「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就电话连络。」「OK，路上小心。」送方益恒进电梯後，死麒才返回客厅，将放在电视柜上还没收进书房的几本书收了起来。
　　「他回去了？」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及肩长发，姬路看了一下客厅後问。
　　「回去了，刚送他搭电梯。」上前将姬路拉到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坐下後，死麒由浴室里取了一条乾毛巾动手替他擦乾头发。「明天你打算要进行一天的灵修，是吧？」「这麽厉害？我什麽都还没说不是吗？」闭起眼将额头靠在他的肩上，姬路享受著难得的服务。
　　「嘛～如果是我的话，提早整理好了，就不会想浪费多出来的时间。」一面擦著姬路的头发，他一脸认真的回答。「何况是多出一整天，不拿来提升灵力实在是太浪费了。好了，我把毛巾拿去放。」「嗯，算你聪明。」好心情的笑了笑，他突然伸手抓住死麒的衣角。「书本还带著吗？」「带著，全天无休。」将圆领T恤的领口往下扯开好让姬路看见用皮绳固定在他胸前的红皮书，他拉了拉宽松的衣服。「还好现在天气比较热，穿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晚餐要吃什麽？简单的还是？」安下心的姬路总算想起晚餐来没做，於是他对著死麒的背影问。
　　「他们不在家就吃简单点的吧？这样你也不用花太多时间，三明治就可以了。」将衣领整理好後，他由吧台外侧往里面探了探头。「还有贝果，晚餐就吃这个吧？」「贝果、欧姆蛋、培根，再来杯热牛奶如何？」「不错，等我洗个澡再出来吃。」「先生，都几点了还跟厨师点这种早餐搭配，你不怕被厨师扒层皮？」嘴上虽然抱怨著，但姬路却仍起身由冰箱里拿出材料准备。
　　「哈哈。」大笑两声，他完全没把姬路的威胁放在心上，迳自回到卧房拿了换洗衣物就往浴室一头钻了进去。
　　「真是。」苦笑著叹了口气，姬路仍俐落的热锅、打蛋、下锅。
　　等死麒洗好走到餐桌旁坐定，热呼呼、松软可口的欧姆蛋就和用平底锅略微烤过单面，夹著培根的贝果一起被姬路端上了桌。温好的牛奶装在厚厚的马克杯里，里面还放了一点粉玫瑰增添香气。

　　血书　41

　　「我开始担心後天出发後在外面要怎麽找东西吃了。」喝了一口牛奶，一股清淡的玫瑰花香立刻伴随著浓浓奶香充斥在口鼻之间。像只满足的猫般眯起眼享受著美食的同时，他忍不住感叹。「如果饭店房间里可以开伙，就是无上的天堂了。」
　　「这倒是不太可能，饭店通常都会有餐厅。」迳自咬了一口贝果後，姬路偏过头想了一下。「不过若是开口跟他们借用一下，应该没问题。」
　　「那也是」应该」而已，我不认为能说借就借。」三两口解决完面前的餐点後，他连手指上沾到的面包屑也不肯放过。「嘛，我去房间准备一下。」
　　「今天在客厅吧？客厅空间比较大，也比较通风。」慢条斯理的咬著贝果，姬路看了眼才整理好的客厅。「把矮桌搬到小月他们的书房里，空间就有了。」
　　「好提议。」死麒二话不说，立刻卷起袖子将矮桌搬了开来。
　　接著在姬路以优雅的进食方式将他的那份晚餐解决前，死麒由卧室里取了一条绘有两个一部份重叠在一起，一黑一金的净化图腾，长宽各约两公尺左右的白色方巾铺在客厅正中央清出来的空地上，然後在靠近吧台的黑色图腾上盘腿坐了下来调整气息。
　　姬路吃完後收拾了一下桌面，将碗盘拿到厨房时还为了避免打扰到已经入定的死麒而刻意绕了一点路。等到他将洗好的碗盘收拾好，才到死麒对面的金色图腾上盘腿打坐调息。
　　室内安静到除了两人低浅规律的呼吸，和车子经过大楼时偶尔传来的引擎声之外，只剩下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
　　哔哩……哔哩……
　　维持了大约三个多小时的宁静被一阵搞笑而奇特的声音打断，姬路将意识由虚空中拉回，抬手在颈间的黑色皮环上拉出一条银丝黏在耳後。
　　「姬路狩。」放轻了音量必免打扰到尚未回神的死麒，他起身走到阳台上。
　　『是我。』凛月的温和却略显疲惫的嗓音透过精密的仪器传到耳里，在他身旁还能听见咎砂罗喳呼著的声音。
　　「今天过的如何？」将落地窗在身後关上，他倚著水泥围墙眺望对面温水游泳池的灯火。
　　『事情不太顺利，今天下午才刚和本家的人起了一点冲突。』
　　「怎麽会？」
　　『我们这里也不清楚。』那端的声音略微顿了一下之後，才又再次传来。『早上通过话後我和砂罗就顺著我的占卜到浅草寺神社里找线索，在访查的过程中不经意遇上冢野家的护卫，结果他们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冢野？他们怎麽会出现在浅草？那里并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啊？」困惑的低语了几句，他不忘关心。「那你们呢？没事吧？」
　　『有砂罗在，我没事。』轻轻的笑了几声，凛月突然好心情的回应。『他也没事，有事的倒是那几名护卫。』
　　「你们没事就好，记得别闹出人命。」
　　『放心，这点他比我还清楚。没有死麒的命令，砂罗可不敢像以前一样那麽随兴。』
　　「那就好，接下来的行动要小心点啊。」
　　『我知道，你们那边呢？准备的如何？』
　　「中午方先生来过一趟，已经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死麒呢？怎麽没听到他的声音？』过於安静的背景让凛月在做完报备的动作後，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在静修。」
　　『难怪那麽安静，早点休息。』
　　「你们也是。」
　　约略了解了凛月那边的情况後，姬路收线回到屋内。没打扰死麒的静修，他轻手轻脚的拿著手机绕到书房里拨给陈宇轩。
　　『喂？』电话那端带著疲惫的声音传来，似是在抱怨好不容易偷得的空閒被不长眼的人给打断。
　　「是我，有点事想麻烦你转告文翰大哥。」压低了音量开口，姬路的语气里透著严肃。
　　『怎麽了？』听见是姬路的声音，陈宇轩再累也都立刻打起精神来。
　　「小月那边第一天的探查就和冢野家杠上了，因为後天下南部文翰大哥也要去，想提醒他注意一下。」
　　『这麽快就被盯上？我知道了，我会通知我哥提防一点。』
　　「嗯，你自己也小心一些，有什麽事立刻连络。」再次叮嘱过後，姬路才放心的收线准备到客厅去察看死麒的情况。
　　然而当他到客厅时却发现，本该在盘坐静修的死麒并不在之前的位置上。原本以为死麒收心後可能去了书房的姬路，不安的情绪在翻遍整间屋子都没看到人时突然爆发。
　　「……搞什麽？」突然意识到客厅里飘著一抹极淡，属於妖物的腥臭混杂在乾净的空气里，姬路烦躁的蹙起眉低声嘟嚷。
　　接著他将地上的布巾摺好放到沙发上，接著转身由书房里取出一个和死麒腰间一模一样的金色铃铛回到适才死麒端坐的位置上。
　　「奉请　四方诸君，八方护使，」左手捏诀，右手将手上的铃铛轻轻摇晃，响起阵阵清脆。但若仔细聆听却又发现，铃声不是来自姬路手上的那只铃铛。「驱除妖邪，显其正身。喝！」
　　姬路口里发出轻喝的同时，亦将左手往前推。一股泛著淡淡金光的风凭空卷起，迅速在屋子里扩散开来。
　　铃声依旧响的清脆，却突然像是坏掉的喇叭般时而清楚响亮，时而却又几不可闻。姬路寻著声音的方向前进，然後停在凛月和咎砂罗的房间门口。
　　「这里吗？」将手上的铃铛收进口袋里探了探门把，在发现门由内部上了锁後，向来即使生气仍能维持住优雅风范的姬路难得不顾形像，抬起脚就直接用力的把房门踹开。

　　血书　42

　　「……不行……危险……乖……」理应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死麒正垂著头站在正对著门的角落，嘴中不断低声喃喃的说著模糊不清的语句。
　　「麒？」担忧让姬路无心顾及房内垄罩著的淡紫色雾气。他略显急迫的走到死麒身旁，捉住他的肩晃了晃。「发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会跑到这里来？」
　　相较於姬路的担忧和紧张，死麒抬起头时脸上只有一片漠然。直视著姬路的眸子里闪著深沉诡谲的紫光，隐隐透著一股肃杀之气。没有回答姬路的问题，像是在考虑什麽似的迟迟不肯开口。
　　「……麒？」被这样带著浓浓杀意的一双眼盯著，姬路顿时觉得自己成了猫爪下的老鼠般，惶惑不安。
　　「不在了，那个人。」好不容易死麒总算开口打破沉默，却是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不在了？谁？」无法理解死麒所说的，姬路眉间的皱纹加深了一些。
　　「那个人，它们的爸爸。」像是深怕姬路还听不懂一般，死麒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由唇齿间吐出。
　　「爸爸？」姬路被死麒毫无头绪的回答弄的一头雾水，只能像只鹦鹉般重覆著他的语尾。
　　爸爸？谁的爸爸？它们？它……！
　　一个灵光闪过，姬路惊愕的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原本就笼罩在房间里的紫色薄雾像是被磁石吸引般的朝著死麒的身边缓缓聚拢，隐隐现出一名瘦弱纤细的身影。
　　当室内的雾气消失时，身影也逐渐清晰。那是个孩子，衣衫褴褛，一头及肩的发丝因不曾动手整理照顾而如稻草般乾枯杂乱。身上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全错纵著满满的伤痕，甚至还有著失去生命前新添的伤口。
　　它仰起头用全身上下唯一完好无缺的只剩下那双透著对人生的愤恨、无奈、不解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姬路。
　　『哥哥，爸爸走了。』清澈软绵的童音随著它开閤的嘴，在姬路耳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