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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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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仙,短短几天时日里面,他如何能扫平?只要姚希晏如叔通兄所料行事,萧言此子,却没什么好顾虑的。现在就望大宋官家鸿福,这姚希晏已经出营了!”耿南仲这番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让宇文虚中都觉得难以辩驳,自己顾虑得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只是他和宇文虚中都不知道,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乐观许多。萧言这个时候甚至不在逼近复辽军的主力军中,他已经赶到了檀州,去杀那董大郎!宇文虚中笑道:“但愿如希道兄所言,一切顺利就好。此间事了,回汴梁说什么也要告病数月,好好修养一番,平定这燕地风波,大是不易!”耿南仲也微笑:“朝局当中,如何少得了叔通兄大才?告病一说,再也休提。你我之辈,正是要担起重责的时候,叔通兄,勉为其难吧!”两人谈笑两句,又不约而同的翘首而望,但是雨幕那头,仍然是所有一切,都晦暗难明。此时此刻,张显正在自己卧房当中,合衣而卧。他仍然如常一样,未曾解甲。这些天下来,身上早就发臭了。他算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经常被牛皋嘲笑,说不像个厮杀汉。可是这二十多天,他这身盔甲,就未曾解下来过。萧言临时将如此要紧的任务交给他,以他如此薄弱的资历,周旋在西军这些位高权重的相公太尉们之间,早就觉得力薄任重,如履薄冰。他也只有加倍的小心谨慎。今夜此时,他怎么也没有睡衣。反复思量老种怎么就突然交给他几十名自己亲卫骑军。难道燕京城有什么变故发生,老种希望他能以最快速度将这里消息传到萧宣赞那里?可是这几天就算燕京城中气氛古怪,可是一切都还显得安安静静。怎么也没有调动军马的迹象。要是燕京城中大军而出,不是那么轻易简单的事情。一旦调动,张显怎么样也知道了。除非是西军上下有志一同,悄悄只抽调轻捷精锐之士,趁夜出城。如果老种要瞒着他的话,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他的耳目封得死死的,就算他知道什么,也绝不可能离开这燕京城。为什么还要交给他几十轻骑?要是说用来监视他的话,未免也太多此一举了吧?思前想后,张显怎么也弄不明白,在卧榻之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正在想得头疼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疾疾的脚步声。张显一下翻身起来,有什么变故发生了?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压低了声音的疾疾通传之声:“张副都虞侯!老种相公处来人!”张显忙不迭的开门,冲到门外,就看见雨幕当中,自己带来的两名貂帽都亲卫夹着一个一个浑身湿透的来人,却是面生得很。他正在疑惑之间,这来人已经扬手将一支令箭丢了过来:“老种相公有令,命张副都虞侯从西北面出城!凭此令箭,守关军将自然会放行。老种相公令张副都虞侯将所有人马一起带上,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萧宣赞军中!”张显脑袋“轰”的一声响,大声问道:“出了什么变故了?”来人冷着脸只是回答了一句:“老种相公布置,俺如何能知?这里是老种相公给萧宣赞一封书信,请张副都虞侯务必带到!”说着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书信模样的事物,用牛皮纸和油布密密包裹了好几层,开口处还有火漆。双手就递到张显手里。张显郑重接过,来人向张显行了一礼,调头就走。几名貂帽都亲卫目光都望向张显手中那老种交给萧言的东西,张显微微沉默一下,将这书信揣入怀中,仔细放好了。突然大声传令:“点齐所有人马,俺们貂帽都儿郎,都配双马。干粮食水齐备,出燕京城去,杀透重围,以最快速度,将这书信,送到宣赞手中!”几名亲卫大声应是,立刻飞奔而出。张显狠狠一勒腰间鸾带,也跟着而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张显多少也明白,这燕京城中僵局,只怕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在雨幕当中,在夜色里面。两支人马都从燕京城各自所在出发,大的那一支是向南而去,小的那一支向西北而去,两支人马差不多是背道而驰,再互不知道的情况下,各自越去越远。姚平仲带领亲卫,走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雨水虽冷,也浇不息他心头一片火热。此间行事如果顺利,只怕将来西军,就要换了一番面貌。伯父自然是老种地位,焉知自己又能不能和小种一般,同样独领一军?老种小种已然暮气,一切不过是勉力敷衍维持,西军要复往日荣光,只有让少壮出马!虽然心头火热,可是姚平仲行事还是细密,沿途经行,警戒都放出去老远。还不敢行进太快。幸好雨幕低垂,雨声哗哗,将一切形迹都掩盖住。沿途直奔城门,都未曾惊动什么。眼见得再前行数百步,就是控制在秦凤军手中燕京南薰门,姚平仲只觉得胸中憋着的一口长气,总算能安然吐出来了。最后几百步,虽然雨幕阻隔,可也已经能看见巍峨城墙了。姚平仲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越过自家亲卫,赶在了前头。更进一些,他却一下勒住了坐骑。南薰门城门之前,几个防水灯球高挑,照得四下一片晕黄。灯球之下,一个瘦弱老者披甲坐在一张胡凳之上,身边只有一名旗牌官张起雨布尽力为他遮雨。颔下白须,已经被雨水打得透湿。这个老者,正是老种相公种师道!所有人都一下勒住坐骑,姚平仲的脸涨得更红。在这一刻,胆大包天如小姚将军,脑海当中一个念头都转不过来,只能直愣愣的看着老种瘦小的身影踞坐与雨中。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下马伏地请罪的冲动!老种本来垂着眼皮,姚平仲他们近前,老种这才老眼一翻,按着膝盖缓缓站起。开口却是中气十足:“希晏何在?让他近前见我!”老种踞坐城门的消息飞快的就传到姚古这里,姚古身后秦凤军诸将,顿时就是一阵大哗。每个人神色之中满满都是惶惑不安,再没了当初的跃跃欲试兴高采烈模样。顿时就有人长吁短叹:“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人向姚古建议:“姚相公,俺们先将人马带回营吧,老种相公就是追问,也好交代一些,俺们和姚相公一起上前请罪就是,只说不合一时糊涂,怂恿上官行事。到时候老种相公追究下来,也只是俺们的责任,只要姚相公还在位上,还怕将来照应俺们不回来?”身后那五百轻骑也听到了前面的骚动议论,更是慌乱不堪,本来安静在雨中前行的战马,这个时候仿佛感受到主人心情也似,在雨中一声声的嘶鸣起来。诸人拼命勒住坐骑,团团互相碰撞,甲叶兵刃撞击之声,连绵不绝传来。大雨之下,每个人都是一脸晦气的神色。没想到姚相公今日行事,却是背着老种相公所为!这老种相公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痰气,本来都病得难见人了,此刻却还要冒着如此大雨来阻止姚相公。为那个毫不相干的萧言挺腰把子到底……难道西军将来,老种相公都不放在心上了么?此刻惶惑的人虽然居多,可是也还有人满脸期望的望着姚古僵坐在马背上湿漉漉的身影,老种相公已然老病,眼见得已经不能执掌西军多久。姚相公在西军的日子还长远,现在就看姚相公能不能和老种相公面争一番了!在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大雨之中,姚古僵立少顷,擦了一把面颊上的雨水,沉声下令:“诸军不动!此处秦凤军指挥使差遣以上,随某面见老种相公,求他下令,放俺们西军去杀贼!”姚古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跟着他缓缓策马而前,冷雨不断浇下,可是每个秦凤军军将心里都跟翻江倒海也似。今夜此时,也许就是种家掌西军以来,几十年未曾有的大变故!将来西军到底会将如何,也许就关系着今夜老种和姚古的一会!蹄声得得,这却是姚平仲从前头迎了下来,此前心最热的姚平仲,这个时候却是满脸慌乱,拦住自家伯父马头,低声道:“伯父,是不是就给老种相公服个软?俺们将军马引回营就是了,让他做主。老种相公这么大岁数了,耗到他再管不了事,能要多久?”姚古看看自家侄儿,冷哼一声:“某之心思,可质日月,有什么不敢对老种相公说的?你这份出息,倒是出乎某的意料,这秦凤军,将来只怕也难交到你手里面!”说完这句,他就再不理楞在那里又急又怕的姚平仲,催马上前,远远看见老种身影就已经翻身下马,在暴雨中徒步走过去。在离老种十几步的地方站定,深深一礼行了下去。老种眯着老眼,雨水不住从他脸上衣甲之上滚落,只是问了一句:“希晏,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其间利害,我不是都和你分说清楚了么?种某老病矣,将来有的是你们放手施为的地方,种某人这最后一个大事决断,你们都不肯听了么?”姚古起身摇摇头:“老种相公,我自小从军,都是老种相公您一手提拔上来了。我对老种相公忠心耿耿,天日可鉴!今日姚某人之作为,无愧于心,为的都是西军将来老种相公,请您下令吧,让我等出这燕京城,去平乱杀贼!”老种静静看着姚古,突然一笑:“老头子如果就坐定这里,再不让开呢?”
第五十章 暴雨(3)燕京大雨,而在檀州,同样也是雨势如注,这一场大雨,范围不知道到底有多广大,似乎是将整个燕地,都笼罩其间
董大郎死后,萧言虽然说是要马上裹伤回军平乱。不过这个时候,却没人听他的豪言壮语了,董大郎那最后一矛,在萧言肩背之间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当时就是血流如注。萧言强撑着走动几步,就眼前一黑栽倒。这也是他穿越以来,负创最重的一次
一众手下,顿时涌上,赶紧清理伤口,敷上伤药,给他裹创。然后抬进小哑巴居所里面,等着他醒转过来。其他人马也各自都去修整,这一天一夜昼夜兼程的赶回檀州,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赶紧修整才是正事。方腾居间布置一切,又再度布置了寸金寺左近的关防。然后一众人等,都在小哑巴居所的外院找个地方歇下来,等着萧言醒转。
此间董大郎袭檀州事了,可在燕京那里,还有一场大事,等着萧言醒来之后再去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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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昏暗当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穿越之初,拿着山巅之上,手舞足蹈的看哪里能找到信号。各色各样的面孔在黑暗当中扑面而来,却都是这个时代的,过去自己二十几年现代生活中所遭逢的人,却没有半个出现其中。
到了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什么了。只是在这灰沉沉的天空之下,奔走呼号。一道道闪电扑向站在山巅的他,乌云低垂,似乎要将一切摧倒。而他就站在山巅上,不屈的看着头顶天空
接着他就醒过来了。
周遭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肩背伤口处的剧痛一阵阵的袭来。让他醒来之后,顿时就发出了呻吟之声。
听到他发声,一个轻盈身影顿时就迎了过来,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脸上泪痕左一道右一道,眼睛都哭肿了。这个时候却是满脸的喜色,看着萧言睁眼:“萧大哥,你醒了?”
是小哑巴…………
萧言哼哼唧唧的呻吟一声,强打起精神:“小哑巴,这次你又遇险了,真他**的,我把你放到哪里都不保险,这可怎么是好…………”
哑巴看到萧言,就于愿皆足,小脸上酒窝笑得深深的。遭逢董大郎的险事顿时就成了过眼云烟,喜孜孜的不住发问:“你伤口疼么?口渴么?想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你千万躺好,可不要动”
这个时候萧言的思绪也渐渐清醒了起来,一下就想起自己还有燕京那边的**烦还没有收尾自己昏迷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五六七八天?只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怕这一场昏睡时日很是不浅,天知道要误了多少大事
想到这里他就再躺不定了,挣扎就要起身,带动伤口顿时就痛得他在喉咙里面咯吱一声,恨不得背过气去。这个时候他才佩服起岳飞韩世忠甚而董大郎他们裹创死战的本事,这忍耐力也实在太他**的强了自己肩背伤口肯定是得到最好的料理了,还修养了不知道多么误事的几天,现在还痛成这种鸟样,自己如何还能骑得马,领军去打那个耶律大石?
哑巴忙不迭的按住他,蹙眉嘟嘴的生气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才躺着不到两个时辰,就起身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伤处当时有多吓人,那个董大郎,差点将你伤口搅成一个大血窟窿”
才两个时辰?萧言一怔,放在以前,自己得场感冒都得躺在床上昏沉沉的几天,还哼哼唧唧个没完。现在这种重创,自己两个时辰就醒转过来了?穿越到这个时代,人不能不朝着牲口方向进化啊,要不然怎么生存得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屋子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正是一场暴雨接地连天而落。雨势相当惊人。萧言顿时就皱眉了:“这场雨好大也不知道要下几天?我麾下都是骑军,天雨道路泥泞,这冲击威力就减了不少,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明明知道萧言担心的都是正经事情,小哑巴生在皇家,对这个再理解不过了。可是她毕竟是连十五周岁还没到的小女孩子。又是才从死地侥幸得脱,对萧言丢开一切赶来援护她正是心情激荡,恨不得化在萧言怀里才好的时候。看到萧言不顾伤势,念念都是军务,顿时就觉得有些委屈,更多的还是心痛。
萧大哥也是孤身一人南来,同样无依无靠,这一年来经历的风险,遇到的变故,比自己不知道多了多少。战阵当中,生死之间,不知道多少次险死还生的冲杀出来。可是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谁都难以想到,萧大哥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如今地位,真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无数次的拿性命拼出来的
自己还有萧大哥照顾,而萧大哥,又有谁来照应他了?
哑巴擦擦眼睛,温婉的坐在萧言身边,轻声道:“萧大哥,你就真的不能好好修养几天么?我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可是,可是…………”
萧言这才一震回过神来,他忍着伤痛咧着嘴露出白牙笑笑,温柔的拍拍小哑巴的脑袋:“没法子啊,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我松懈不得啊…………五分靠自己拼命,五分就看天。这老天爷还对你时好时坏的…………我什么倚仗都没有,可是还要照顾你,还要照顾那么多在我麾下效力的儿郎们,只有努力向前…………我知道陪你时间少了一些。等此间事了,去了大宋,总不需要如现在这般时时刻刻的拼命了,到时候我会置一分家业,到时候折腾出多少新鲜玩意儿陪你玩儿,好不好?”
哑巴轻轻环在萧言腰上,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将脸贴在他怀里。在萧言怀中,就觉得小哑巴软软的身子热腾腾的,在他怀里模糊不清的说:“只要你平安就好…………我会努力吃,长高长大得快一些,到时候也给你生儿子…………”
想着小萝莉带着宝宝的模样,萧言就有些违和感。可更多的还是觉得心里面暖洋洋的。让当日这个藏身在白骨之间,赤着一双小脚追他几十里,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还服侍着自己的小女孩子今后都能平安快乐,也不就是支撑他奋斗至此的原因之一么?
自己拼力厮杀,拼力挣扎向前,为的就是守护住些什么。
他单手环住小哑巴盈盈一握的腰肢,这种感觉实在太好,让萧言一时间都不想自己所面临的那一大堆麻烦事情了。最后却是小哑巴轻轻推开了他,擦擦脸上泪痕,浅浅一笑,嘴角边细小的酒窝深深的:“方参议和牛三哥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消息呢,大事情好多,我去请他们进来罢…………”
萧言一笑放手,突然又叫住小哑巴,迟疑着却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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